依旧是一场没有梦境的酣睡，杨光被微信提示音呼唤，从中醒来，只觉得周身被暖意环绕。朦胧之间，她看见光晕中端坐的男人身着白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裤，认真地直视眼前的电脑屏幕，优雅地恍如一只仙鹤。那一刻，她脑子里呼啸而过一个幼时听闻的传说，以及一些零散的童年回忆碎片，直到她的手触摸到身上不同的质地，才彻底脱离混沌的思绪，霍地清醒。
飞行夹克？
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又挪移到不远处只着毛衣的陆离身上。心跳也随之不由自主地加速。
“醒了？”似有感知，他转头望来。
杨光慌张地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赶紧找话题：“微信响了，可能是凌路发来的。”
陆离好像并未注意她慌乱的模样。只余一句“若是他有消息，读来听听”，便转回头，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笔记本屏幕。
杨光瞟了一眼陆离，心里虽也好奇他在看什么，还是先坐直，把陆离的飞行夹克抱在怀里，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果真是凌路发来微信，转达他们刚刚调查到的情况。
这个岳同在年级里面成绩一直很不错，总是位列榜首，因为皮相尚可，学年的大事小情都会有他活跃的影子。这也是凌路会对他略有印象的原因。不过奇怪的是，这样一个高一年部可以说是很风云的人物，和本年级的女生交集不大。反而总是有初中部初一初二的女孩子去他们班级找他。故此还常被他们那届的同学笑称“深入贯彻女朋友还在幼儿园政策”。
讲到这里的时候，杨光见陆离忽然有点迷茫的模样，便立即反问他怎么了。
“女朋友还在幼儿园，是何政策？”
杨光在心里憋着笑，暗想，神仙哥哥果然不问世事不理凡尘，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就有种说法，越成功的人，另一半比自己小的越多。比如我一个二十六七的，男朋友十六七岁，别人可能也会说我深入贯彻这个政策。不过我看也都是瞎……”
“接着说信息。”
杨光眨眨眼睛，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歪楼太多耽误时间了，便继续讲下去。今天下午第三节课，岳同他们班级有体育课，会到操场这边来上课。他们有机会在器材室里透过窗子见到这个人。
“所以他的头顶也有倒计时吗？你们有给这个倒计时起什么学名吗？”
陆离扭过头来，微微蹙眉斟酌，盯着她瞧。似乎惊讶于她接受能力和求知欲之强。
“冥时。”
就在杨光心里打鼓，认怂地后怕自己是不是多言时，对方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便继续扭过头去看笔记本屏幕了。她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俩字，大概推敲出正确写法后，抱着他的衣服踱步到他身旁。
出乎意料，他在屏幕上一直看的，竟然是学校的监控录像。
“这算是你们警方的……内部资料？”
这回，背对她的陆离并没有回答。杨光的心，瞬间被郁闷塞满，有点手足无措。
舒缓的音乐惊炸耳际。
响起的下课铃，吓得杨光一惊。却见眼前的男人已经收起笔记本，丝毫不觉尴尬，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温和地对她说：“凌路所言之时将至，我们是否暂避来取器材的学生？”
“哦，我刚刚忘记讲了，凌路提醒我们不用担心，这学期刚开始所有班级都在学新一套广播体操，这里很安全的！”
陆离点了点头。杨光随即赶快递上他的外套。
“还有……谢谢你。”
“无妨。”
他平淡地接过外套，立马穿在身上，朝小窗口走去。主席台下仓库的举架不高，他身高体长，在杨光眼里看，莫名有点委屈的意味，却又迅速联想到“顶天立地”这个词。
这时，被她怔怔盯住的人，站在窗口投射的日光中，蓦地转过身来，似用眼神询问她为何不跟上来。整个人恍若散发光芒一般闪耀。
而她却因为这一眼，再度无法抑制住狂跳的内心。
- - -
当岳同出现在操场上的一刻，杨光在看不清脸的情况下就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那个顶着耀眼红色冥时的脑袋实在太耀眼了。
“可否看清岳同的冥时？”
杨光第一次觉得自己轻微近视是一件如此让人抓狂的事情。遥遥望去，她只能看到红色一片，却瞧不出个仔细。见她无法作答面露愧色，陆离即刻开口安慰。
“一时间忘了，我视力好过常人些许，你莫在意。待他走近便好。”
杨光点了点头，努力地抻着脖子想快点看清。恰巧那边也组织热身跑步。杨光在他们相邻最近的时候顺利地看到了对方冥时，而陆离也按照她的叙述顺利地在手机上记下了倒计时时间。
“诶？你原来有手机啊。一直都没见你用，之前联系也是座机号码，我还以为你们特工级别，是不用手机的。”
“没有号码。”
“啊？”
“只是手机，便于行事，没有号码。”
“哦……这样啊原来。”
此刻记录好冥时，陆离已回到原来的位置，打开笔记本继续浏览监控录像了。杨光注意到，他浏览录像的速度也快的惊人，竟高达32倍速。杨光生怕打扰他，但又希望自己可以为他的调查多做些什么有帮助的事情。想来想去，她打定主意，安静地坐在窗口旁，悄悄地观察岳同的一举一动。
杨光不曾想，这番笨拙的举动，最后竟还真有所发现。
临下课十五分钟，各班教授广播体操的任务结束，自由活动。不似别的男孩子蜂拥篮球场或抢夺篮球场。岳同独自走向操场一侧的单双杠。而那边，早已有一个同一节上体育课的初中部女生等候。这个位置挑的非常讲究，十分隐蔽，体育老师和大部分同学是看不见的，但偏巧人迹罕至的器材室窗口视线范围内却能看见。
杨光回头，见陆离仍然极为认真地在查阅监控记录，不敢贸然打扰他。她只能顶着一双略微近视的眼睛，继续抻长脖子，尽量试图看仔细对方的意图。
突然！
前一秒还在和初中部女生肢体交流有些暧昧的少年忽然转头看向了这边。随即与女孩讲了一些什么，扭头朝着几个体育老师所在的位置走去。在他们短暂交流后，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体育老师起身，气势汹汹地朝着器材室跑来。
在体育老师起身的一刻，杨光便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她脑子“轰”地一片空白，秒速蹲在地上，下意识颤抖地喊了一声陆离。
须臾之间，杨光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弯轻轻掠过肋骨，转瞬，已置身于两摞训练垫子之中的空隙里蹲坐。不足五厘米的距离，是那个高大的男人单肩挎着自己的包，手持一件不知是什么的黑色布料，而杨光，则几乎被这个一脸淡然的男人完全笼罩住。
“咔嚓”
器材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您看我说的没错吧，门都没有锁。”
室外有少年声线说话。体育老师脚步声渐近，可杨光眼里只剩眼前男人沉静的面容。
陆离一目了然，洞彻了她此时的慌乱。竖起食指，无声地示意她保持安静。神奇地很，在他这样做之后，杨光心中怕被发现的慌乱一干二净。可刚平静不久，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心悸。
脚步声越发清晰，那声响似乎是一击又一击撞在杨光心头。
不足十秒，于杨光来说却好像半个世纪那么长久。她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猜测，那位体育老师在器材库中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很快，那脚步声又渐远，最后变为关门和上锁的声音。窗外，隐隐传来一个成年男性对学生的呵斥声音，大概是在质问对方是不是在恶作剧，里面明明没有“交往过密”的男女生。少年赶紧委屈申辩，说自己明明看到了人影，而且门也没锁，疑点重重。
“交往过密”这四个字一出，杨光好悬没笑出声来。确定外面再次归为寂静，她试探性地问：“他们……走了吗？”
陆离侧耳，片刻，点了点头，随即利落地后退，起身。
“失礼了。”
杨光蹲坐在原地，赶紧摆摆手，低着头，目光不敢和他交错：“没关系的，对了，刚刚在窗口我看见，岳同和一个初中部的女孩在双杠那边互动很亲密。”
“岳同反侦察能力还不差。”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忽然冲她伸出手。“别怕，他们走远了。”
杨光使劲用指甲抠了一下手心，半晌，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那只手微凉，轻巧一提，便将她拉离地面。
- - -
飞行夹克？
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又挪移到不远处只着毛衣的陆离身上。心跳也随之不由自主地加速。
“醒了？”似有感知，他转头望来。
杨光慌张地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赶紧找话题：“微信响了，可能是凌路发来的。”
陆离好像并未注意她慌乱的模样。只余一句“若是他有消息，读来听听”，便转回头，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笔记本屏幕。
杨光瞟了一眼陆离，心里虽也好奇他在看什么，还是先坐直，把陆离的飞行夹克抱在怀里，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果真是凌路发来微信，转达他们刚刚调查到的情况。
这个岳同在年级里面成绩一直很不错，总是位列榜首，因为皮相尚可，学年的大事小情都会有他活跃的影子。这也是凌路会对他略有印象的原因。不过奇怪的是，这样一个高一年部可以说是很风云的人物，和本年级的女生交集不大。反而总是有初中部初一初二的女孩子去他们班级找他。故此还常被他们那届的同学笑称“深入贯彻女朋友还在幼儿园政策”。
讲到这里的时候，杨光见陆离忽然有点迷茫的模样，便立即反问他怎么了。
“女朋友还在幼儿园，是何政策？”
杨光在心里憋着笑，暗想，神仙哥哥果然不问世事不理凡尘，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就有种说法，越成功的人，另一半比自己小的越多。比如我一个二十六七的，男朋友十六七岁，别人可能也会说我深入贯彻这个政策。不过我看也都是瞎……”
“接着说信息。”
杨光眨眨眼睛，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歪楼太多耽误时间了，便继续讲下去。今天下午第三节课，岳同他们班级有体育课，会到操场这边来上课。他们有机会在器材室里透过窗子见到这个人。
“所以他的头顶也有倒计时吗？你们有给这个倒计时起什么学名吗？”
陆离扭过头来，微微蹙眉斟酌，盯着她瞧。似乎惊讶于她接受能力和求知欲之强。
“冥时。”
就在杨光心里打鼓，认怂地后怕自己是不是多言时，对方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便继续扭过头去看笔记本屏幕了。她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俩字，大概推敲出正确写法后，抱着他的衣服踱步到他身旁。
出乎意料，他在屏幕上一直看的，竟然是学校的监控录像。
“这算是你们警方的……内部资料？”
这回，背对她的陆离并没有回答。杨光的心，瞬间被郁闷塞满，有点手足无措。
舒缓的音乐惊炸耳际。
响起的下课铃，吓得杨光一惊。却见眼前的男人已经收起笔记本，丝毫不觉尴尬，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温和地对她说：“凌路所言之时将至，我们是否暂避来取器材的学生？”
“哦，我刚刚忘记讲了，凌路提醒我们不用担心，这学期刚开始所有班级都在学新一套广播体操，这里很安全的！”
陆离点了点头。杨光随即赶快递上他的外套。
“还有……谢谢你。”
“无妨。”
他平淡地接过外套，立马穿在身上，朝小窗口走去。主席台下仓库的举架不高，他身高体长，在杨光眼里看，莫名有点委屈的意味，却又迅速联想到“顶天立地”这个词。
这时，被她怔怔盯住的人，站在窗口投射的日光中，蓦地转过身来，似用眼神询问她为何不跟上来。整个人恍若散发光芒一般闪耀。
而她却因为这一眼，再度无法抑制住狂跳的内心。
- - -
当岳同出现在操场上的一刻，杨光在看不清脸的情况下就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那个顶着耀眼红色冥时的脑袋实在太耀眼了。
“可否看清岳同的冥时？”
杨光第一次觉得自己轻微近视是一件如此让人抓狂的事情。遥遥望去，她只能看到红色一片，却瞧不出个仔细。见她无法作答面露愧色，陆离即刻开口安慰。
“一时间忘了，我视力好过常人些许，你莫在意。待他走近便好。”
杨光点了点头，努力地抻着脖子想快点看清。恰巧那边也组织热身跑步。杨光在他们相邻最近的时候顺利地看到了对方冥时，而陆离也按照她的叙述顺利地在手机上记下了倒计时时间。
“诶？你原来有手机啊。一直都没见你用，之前联系也是座机号码，我还以为你们特工级别，是不用手机的。”
“没有号码。”
“啊？”
“只是手机，便于行事，没有号码。”
“哦……这样啊原来。”
此刻记录好冥时，陆离已回到原来的位置，打开笔记本继续浏览监控录像了。杨光注意到，他浏览录像的速度也快的惊人，竟高达32倍速。杨光生怕打扰他，但又希望自己可以为他的调查多做些什么有帮助的事情。想来想去，她打定主意，安静地坐在窗口旁，悄悄地观察岳同的一举一动。
杨光不曾想，这番笨拙的举动，最后竟还真有所发现。
临下课十五分钟，各班教授广播体操的任务结束，自由活动。不似别的男孩子蜂拥篮球场或抢夺篮球场。岳同独自走向操场一侧的单双杠。而那边，早已有一个同一节上体育课的初中部女生等候。这个位置挑的非常讲究，十分隐蔽，体育老师和大部分同学是看不见的，但偏巧人迹罕至的器材室窗口视线范围内却能看见。
杨光回头，见陆离仍然极为认真地在查阅监控记录，不敢贸然打扰他。她只能顶着一双略微近视的眼睛，继续抻长脖子，尽量试图看仔细对方的意图。
突然！
前一秒还在和初中部女生肢体交流有些暧昧的少年忽然转头看向了这边。随即与女孩讲了一些什么，扭头朝着几个体育老师所在的位置走去。在他们短暂交流后，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体育老师起身，气势汹汹地朝着器材室跑来。
在体育老师起身的一刻，杨光便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她脑子“轰”地一片空白，秒速蹲在地上，下意识颤抖地喊了一声陆离。
须臾之间，杨光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弯轻轻掠过肋骨，转瞬，已置身于两摞训练垫子之中的空隙里蹲坐。不足五厘米的距离，是那个高大的男人单肩挎着自己的包，手持一件不知是什么的黑色布料，而杨光，则几乎被这个一脸淡然的男人完全笼罩住。
“咔嚓”
器材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您看我说的没错吧，门都没有锁。”
室外有少年声线说话。体育老师脚步声渐近，可杨光眼里只剩眼前男人沉静的面容。
陆离一目了然，洞彻了她此时的慌乱。竖起食指，无声地示意她保持安静。神奇地很，在他这样做之后，杨光心中怕被发现的慌乱一干二净。可刚平静不久，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心悸。
脚步声越发清晰，那声响似乎是一击又一击撞在杨光心头。
不足十秒，于杨光来说却好像半个世纪那么长久。她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猜测，那位体育老师在器材库中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很快，那脚步声又渐远，最后变为关门和上锁的声音。窗外，隐隐传来一个成年男性对学生的呵斥声音，大概是在质问对方是不是在恶作剧，里面明明没有“交往过密”的男女生。少年赶紧委屈申辩，说自己明明看到了人影，而且门也没锁，疑点重重。
“交往过密”这四个字一出，杨光好悬没笑出声来。确定外面再次归为寂静，她试探性地问：“他们……走了吗？”
陆离侧耳，片刻，点了点头，随即利落地后退，起身。
“失礼了。”
杨光蹲坐在原地，赶紧摆摆手，低着头，目光不敢和他交错：“没关系的，对了，刚刚在窗口我看见，岳同和一个初中部的女孩在双杠那边互动很亲密。”
“岳同反侦察能力还不差。”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忽然冲她伸出手。“别怕，他们走远了。”
杨光使劲用指甲抠了一下手心，半晌，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那只手微凉，轻巧一提，便将她拉离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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