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酿
“看出你的问题所在了吗？”
渔之怔愣许久，半晌才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就听炽澜收了剑继续说道，“你的剑招中尽是莽意，每一次出击都缺少思量，像是在发泄，但这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拼命式的打法。”
“可……我看你和沈指挥使比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打法呀，难道我理解得不对吗？”
炽澜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你在模仿我吗？”她粲然一笑，“这种打法虽然说爆发力强，但是你如今初学，心血气力都不足，容易后继无力。”
原来是这样。
渔之倒也没有刻意模仿她，只是下意识地就偏爱那些劈砍的招式，确实觉得泄愤，甚至想要一个足够抗揍的活靶子给自己乱打一通出气。
思及此她心虚地瞅一眼炽澜，将自己的想法咽了咽：“那这么说，我需要做的是提高自己的体术，增加耐力？”
“没错，接下来这一个月，你每日在双腿上各绑五公斤沙袋，行走练功都保持负重，能做到吗？”
渔之顿了顿，对五公斤没有什么概念，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就听炽澜加码：“除此之外，每日抽时间来我这里做一两项专门的体术训练，直到我满意为止。”
“具体是做些什么呢？”
炽澜莞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放心吧，”连星拍了拍她的肩膀，咧嘴笑得异常开朗，“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啦！”
渔之还是低估了五公斤对初学者的份量，次日做完第一项训练，差点没力气去吃饭，好在路上遇到朱槿，她几乎是被背着走到的饭堂。
抓着平日里自己不屑一顾的猪肉馅包子，头一回啃得格外香。
朱槿看她这副模样就好笑：“都这么累了，来饭堂的路上还要绑着负重沙袋啊，师姐说不能御气你就真不用灵气呀？可以解下来缓缓嘛。”
“不行不行，”渔之嘶溜完一碗宽面，伸出食指摇了摇，“说好绑一整天就是一整天，我要趁这次机会好好练练我的腿，下肢力量太重要了，不然我耍剑出招都不稳。”
“那你为何不专研丹药呢？”
渔之抬头，就见她脑袋凑过来，轻晃着流苏道：“我的一把药粉就可以把剑修都毒倒呀。”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
“丹药一术是很精妙，医修本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渔之放下碗，认真道，“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朱槿，我无法接受大敌当前时自己不能直面恐惧，学武是我给我自己的安全感。”
“确实不太一样，”朱槿把下巴搁在手掌里，另一只手不住摩挲手腕上的赤蛇手链，“可能是因为我有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姐姐吧，她们好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安全感了。”
“不省心？为何这么说？”
朱槿沉默半晌，缓缓道：“合欢修炼的功法是和合双修，她们常要外出寻找合适的炉鼎。特别是我二姐朱岩雪，生性活泼好动，出去了就好久不肯回来，但是她不曾找到过合适的炉鼎，一直没能精进功力。大家说二姐资质高，一定是在挑选最好的有缘人，她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沉声道，“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再次出走，一走便是几个月，至今也没有回来。”
渔之一愣，宽慰道：“也许她是在外面玩得太开心了？”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呀，”朱槿把目光投向远方，“但是后来大姐不放心，命人占卜的二姐的去向，你猜是哪里？”
看见朱槿的表情，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渔之的脑海。
不会吧。
“是仙门。”朱槿补上了回答。
渔之联想起前几天在龙脉地底看见的巨大心脏，那贴满符咒的锁链，深知仙门高层这样的秘密定是不少，但掌门的态度很明显，她根本就不愿意在弟子面前透露这些隐秘，指挥使甚至特意过来提醒自己小心隐藏，所以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亲自探查到，根本无从得知。
“你要查这个，可能很有些难度了。”渔之真心感叹道。
“是，所以我前几天趁机靠近掌门，递给她我从宗门带来的灵丹治疗内伤，可惜她并未信任我。”
“她没吃？”
“没有。”
“果然位高权重者通常疑心大，这也太不尊重人了，”渔之皱眉道，“你的灵丹难道还能淬了毒药不成。”
“我加了一点从南域带来的真言散。”
渔之被噎了一口，第一反应是四周扫视一圈，看有没有被别人听到，放低了声音凑近道：“你还真下啊。”
“对啊，怎么了？”朱槿笑意更浓了，对面错愕的表情好似对她很受用，竟一翻手腕又转出一颗珠子，递到渔之面前，温声问道，“我这还有一颗恢复体力的小灵丹，你敢不敢吃？”
渔之视线凝到了朱槿的掌心，轻轻捏起丹丸。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取出来的，这小药丸素白颜色，闻着确实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但不是丹修教本里教过的丹丸。
没有丝毫犹豫，她一口丢进了嘴里。
朱槿微微一怔，轻声笑：“你还真是胆子大。”
“不是啊，”渔之摇摇头，抬了抬下巴道，“我胆子很小的，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如果朱槿真要在丹丸里下毒，那么她之前吃过那么多次，肯定早就上套了，不差这一颗。
如果连身边人都不能相信，那这日子过得也太没有意思了。
朱槿嗤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是你早晚要被人骗走。”
到第十五日，渔之才总算是适应了炽澜的训练模式，和每个剑院三斋的弟子一样，顺利养成了见到水桶就发怵的反应，腿上的沙袋也从五公斤增加到了十公斤。
每天晚上睡前解下沙袋的时候，都是她一天中最轻盈的时候。
她在寝室的房梁乱跑，从前厅蹭蹭蹭到小院，顺手捎一壶朱槿做好的桂花酿，翻身就往屋顶上坐。
不日就到中秋了，这几天她们的小院里香飘飘的，朱槿盛了一大缸桂花酿带到十六斋。
白天朱槿分酒的时候，渔之还在委屈她居然没把第一勺分给自己，正想开口酸两句，就听朱槿递来了另一壶瓶子，轻声安抚道：“我看你好像不爱吃太甜的，就给你额外做了一壶，放的糖比较少，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渔之顿时心花怒放，随即接过瓶子。
便听祁元朗似乎几口便醉了，很快就摇头晃脑，不住地感叹：“真香啊，朱槿的桂花酿真香啊”。
“怎么比我府上的皇家御用厨子都酿得好，叫人停不下来……罢了罢了，反正我今日都开了这个头，”他大手一挥，高兴道，“再来一碗！”
渔之猛然一顿，尽量保持自然，匆匆扫了一眼祁元朗几人装酒的小碗，默不作声地低头抿了抿自己的桂花酿。
嗯……的确。
真是芳香醉人，叫你毫无防备啊。
夜晚的风已经有了好些凉意，但渔之身体素质确实相比以前稍微好一些，不怎么觉得冷了。
朱槿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月色如水，漫过一整片繁密的山野，落到这个潦草的屋顶瓦片上。
层层堆叠的瓦片一直追到渔之手边，她再次取出了李澄带回来的信件，却只是在手里拍打几下，有些排斥再翻看。
醇香的桂花酿入口，丝丝清甜沁入咽喉。
小院空空荡荡，之前为了防止被执事发现自己闯入了灵药田，临时被她拼接起来的编织架子早已收走，打下的月光只照到了几颗小草苗，在晚风中孤单地摇着身子。
那道以往时常飞来的倩影许久未曾出现。
尽管每天的安排还是很满，但她没有再熬过夜了。
不知道决明的伤养得怎么样，她想。
在仙门这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下生活，想必是很不容易吧。
从魔物洞窟出来的时候，看掌门的反应，应当是不清楚有人在仙门饲养魔物一事的，但后续的调查是否有收获，结果如何，却一句都没有向外透露过。
大概涉及到了某个高层的私密吧，渔之又仰头灌了一口桂花酿，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老师的关系，高层竟没有派人来找过她。
想到秦婆子……渔之默了默。
往年的许多年中秋，她在家吃过饭之后，都会跑上山跟秦婆子待一起。
小书屋老旧，但胜在坐落的地势高，视野特别好。
渔之将最后一个小桔灯穿好，挂在两人特意搭好的挂架上，心满意足地原地躺倒。
甜桔的清香环绕四周，她一只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凭着记忆点画星宿图，时间久了，甚至有时会感觉天上的玄龟与朱雀图案与自己有些微妙的感应，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消失。
“怎么每到这种时候，月亮都只有自己，感觉很孤单啊。”渔之感叹道。
却听秦婆子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纹折成两把精巧的扇，她说：“你怎么知道她只有自己呢？”然后戳了戳身旁的小桔灯，“何况人间千万灯火都在陪着月亮，虽然距离远，但是月亮并不孤单。”
……
渔之好像已经醉了，没骨头一般瘫在屋顶，手里的桂花酿马上就要见底。
她一拧指尖，猝然点着一截灵力火苗，丢进了酒壶里。
燃出的火焰几乎是莹蓝色的，将整个酒壶照得通体透明，被渔之高举过头顶，对着天边的月色敬了一杯。
但她忽然一手滑，酒壶径直脱落。
遭了！
桂花的清香仍在鼻尖萦绕，被焰火烧熏烧得更醇香，渔之的脑袋意识到了麻烦，但是身体慢了半拍才做出反应。
于是蓝焰就这么凭空甩出，泼到了她放在一边的信件上。
直接把信给整个烧没了。
她怔了半晌，将手里仅剩的灰烬举到眼前，“噗嗤”一声喷散了灰，差点笑出眼泪来。
渔之怔愣许久，半晌才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就听炽澜收了剑继续说道，“你的剑招中尽是莽意，每一次出击都缺少思量，像是在发泄，但这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拼命式的打法。”
“可……我看你和沈指挥使比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打法呀，难道我理解得不对吗？”
炽澜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你在模仿我吗？”她粲然一笑，“这种打法虽然说爆发力强，但是你如今初学，心血气力都不足，容易后继无力。”
原来是这样。
渔之倒也没有刻意模仿她，只是下意识地就偏爱那些劈砍的招式，确实觉得泄愤，甚至想要一个足够抗揍的活靶子给自己乱打一通出气。
思及此她心虚地瞅一眼炽澜，将自己的想法咽了咽：“那这么说，我需要做的是提高自己的体术，增加耐力？”
“没错，接下来这一个月，你每日在双腿上各绑五公斤沙袋，行走练功都保持负重，能做到吗？”
渔之顿了顿，对五公斤没有什么概念，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就听炽澜加码：“除此之外，每日抽时间来我这里做一两项专门的体术训练，直到我满意为止。”
“具体是做些什么呢？”
炽澜莞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放心吧，”连星拍了拍她的肩膀，咧嘴笑得异常开朗，“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啦！”
渔之还是低估了五公斤对初学者的份量，次日做完第一项训练，差点没力气去吃饭，好在路上遇到朱槿，她几乎是被背着走到的饭堂。
抓着平日里自己不屑一顾的猪肉馅包子，头一回啃得格外香。
朱槿看她这副模样就好笑：“都这么累了，来饭堂的路上还要绑着负重沙袋啊，师姐说不能御气你就真不用灵气呀？可以解下来缓缓嘛。”
“不行不行，”渔之嘶溜完一碗宽面，伸出食指摇了摇，“说好绑一整天就是一整天，我要趁这次机会好好练练我的腿，下肢力量太重要了，不然我耍剑出招都不稳。”
“那你为何不专研丹药呢？”
渔之抬头，就见她脑袋凑过来，轻晃着流苏道：“我的一把药粉就可以把剑修都毒倒呀。”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
“丹药一术是很精妙，医修本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渔之放下碗，认真道，“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朱槿，我无法接受大敌当前时自己不能直面恐惧，学武是我给我自己的安全感。”
“确实不太一样，”朱槿把下巴搁在手掌里，另一只手不住摩挲手腕上的赤蛇手链，“可能是因为我有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姐姐吧，她们好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安全感了。”
“不省心？为何这么说？”
朱槿沉默半晌，缓缓道：“合欢修炼的功法是和合双修，她们常要外出寻找合适的炉鼎。特别是我二姐朱岩雪，生性活泼好动，出去了就好久不肯回来，但是她不曾找到过合适的炉鼎，一直没能精进功力。大家说二姐资质高，一定是在挑选最好的有缘人，她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沉声道，“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再次出走，一走便是几个月，至今也没有回来。”
渔之一愣，宽慰道：“也许她是在外面玩得太开心了？”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呀，”朱槿把目光投向远方，“但是后来大姐不放心，命人占卜的二姐的去向，你猜是哪里？”
看见朱槿的表情，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渔之的脑海。
不会吧。
“是仙门。”朱槿补上了回答。
渔之联想起前几天在龙脉地底看见的巨大心脏，那贴满符咒的锁链，深知仙门高层这样的秘密定是不少，但掌门的态度很明显，她根本就不愿意在弟子面前透露这些隐秘，指挥使甚至特意过来提醒自己小心隐藏，所以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亲自探查到，根本无从得知。
“你要查这个，可能很有些难度了。”渔之真心感叹道。
“是，所以我前几天趁机靠近掌门，递给她我从宗门带来的灵丹治疗内伤，可惜她并未信任我。”
“她没吃？”
“没有。”
“果然位高权重者通常疑心大，这也太不尊重人了，”渔之皱眉道，“你的灵丹难道还能淬了毒药不成。”
“我加了一点从南域带来的真言散。”
渔之被噎了一口，第一反应是四周扫视一圈，看有没有被别人听到，放低了声音凑近道：“你还真下啊。”
“对啊，怎么了？”朱槿笑意更浓了，对面错愕的表情好似对她很受用，竟一翻手腕又转出一颗珠子，递到渔之面前，温声问道，“我这还有一颗恢复体力的小灵丹，你敢不敢吃？”
渔之视线凝到了朱槿的掌心，轻轻捏起丹丸。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取出来的，这小药丸素白颜色，闻着确实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但不是丹修教本里教过的丹丸。
没有丝毫犹豫，她一口丢进了嘴里。
朱槿微微一怔，轻声笑：“你还真是胆子大。”
“不是啊，”渔之摇摇头，抬了抬下巴道，“我胆子很小的，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如果朱槿真要在丹丸里下毒，那么她之前吃过那么多次，肯定早就上套了，不差这一颗。
如果连身边人都不能相信，那这日子过得也太没有意思了。
朱槿嗤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是你早晚要被人骗走。”
到第十五日，渔之才总算是适应了炽澜的训练模式，和每个剑院三斋的弟子一样，顺利养成了见到水桶就发怵的反应，腿上的沙袋也从五公斤增加到了十公斤。
每天晚上睡前解下沙袋的时候，都是她一天中最轻盈的时候。
她在寝室的房梁乱跑，从前厅蹭蹭蹭到小院，顺手捎一壶朱槿做好的桂花酿，翻身就往屋顶上坐。
不日就到中秋了，这几天她们的小院里香飘飘的，朱槿盛了一大缸桂花酿带到十六斋。
白天朱槿分酒的时候，渔之还在委屈她居然没把第一勺分给自己，正想开口酸两句，就听朱槿递来了另一壶瓶子，轻声安抚道：“我看你好像不爱吃太甜的，就给你额外做了一壶，放的糖比较少，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渔之顿时心花怒放，随即接过瓶子。
便听祁元朗似乎几口便醉了，很快就摇头晃脑，不住地感叹：“真香啊，朱槿的桂花酿真香啊”。
“怎么比我府上的皇家御用厨子都酿得好，叫人停不下来……罢了罢了，反正我今日都开了这个头，”他大手一挥，高兴道，“再来一碗！”
渔之猛然一顿，尽量保持自然，匆匆扫了一眼祁元朗几人装酒的小碗，默不作声地低头抿了抿自己的桂花酿。
嗯……的确。
真是芳香醉人，叫你毫无防备啊。
夜晚的风已经有了好些凉意，但渔之身体素质确实相比以前稍微好一些，不怎么觉得冷了。
朱槿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月色如水，漫过一整片繁密的山野，落到这个潦草的屋顶瓦片上。
层层堆叠的瓦片一直追到渔之手边，她再次取出了李澄带回来的信件，却只是在手里拍打几下，有些排斥再翻看。
醇香的桂花酿入口，丝丝清甜沁入咽喉。
小院空空荡荡，之前为了防止被执事发现自己闯入了灵药田，临时被她拼接起来的编织架子早已收走，打下的月光只照到了几颗小草苗，在晚风中孤单地摇着身子。
那道以往时常飞来的倩影许久未曾出现。
尽管每天的安排还是很满，但她没有再熬过夜了。
不知道决明的伤养得怎么样，她想。
在仙门这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下生活，想必是很不容易吧。
从魔物洞窟出来的时候，看掌门的反应，应当是不清楚有人在仙门饲养魔物一事的，但后续的调查是否有收获，结果如何，却一句都没有向外透露过。
大概涉及到了某个高层的私密吧，渔之又仰头灌了一口桂花酿，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老师的关系，高层竟没有派人来找过她。
想到秦婆子……渔之默了默。
往年的许多年中秋，她在家吃过饭之后，都会跑上山跟秦婆子待一起。
小书屋老旧，但胜在坐落的地势高，视野特别好。
渔之将最后一个小桔灯穿好，挂在两人特意搭好的挂架上，心满意足地原地躺倒。
甜桔的清香环绕四周，她一只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凭着记忆点画星宿图，时间久了，甚至有时会感觉天上的玄龟与朱雀图案与自己有些微妙的感应，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消失。
“怎么每到这种时候，月亮都只有自己，感觉很孤单啊。”渔之感叹道。
却听秦婆子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纹折成两把精巧的扇，她说：“你怎么知道她只有自己呢？”然后戳了戳身旁的小桔灯，“何况人间千万灯火都在陪着月亮，虽然距离远，但是月亮并不孤单。”
……
渔之好像已经醉了，没骨头一般瘫在屋顶，手里的桂花酿马上就要见底。
她一拧指尖，猝然点着一截灵力火苗，丢进了酒壶里。
燃出的火焰几乎是莹蓝色的，将整个酒壶照得通体透明，被渔之高举过头顶，对着天边的月色敬了一杯。
但她忽然一手滑，酒壶径直脱落。
遭了！
桂花的清香仍在鼻尖萦绕，被焰火烧熏烧得更醇香，渔之的脑袋意识到了麻烦，但是身体慢了半拍才做出反应。
于是蓝焰就这么凭空甩出，泼到了她放在一边的信件上。
直接把信给整个烧没了。
她怔了半晌，将手里仅剩的灰烬举到眼前，“噗嗤”一声喷散了灰，差点笑出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