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现场后几乎是无所事事的渡月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揪着那领头人的机械脑袋研究了半天。

    听到这段对话,她忍不住噗嗤一声,转了眼调笑道:“你们两个演的哪出啊。”

    渔之沉默了一会,也觉得自己表现得是有些越界,但方才提到仙门又不免暗自猜想起来,这人间忽然外泄的浊气会不会和仙山忽然出现的魔龙有关?但她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那可是仙门,要浊气干什么?

    渡月似乎是觉得他俩太磨叽了,干脆道:“要不我放蛊虫过去,管他对面是什么,直接灭了得了。”

    “那样就破坏线索了,”决明急道,“能有这样的法阵做保,想必确实是重要的联系,但也未必能直接接触到最高层,你就让我去吧,这件事情现在只有我能做到。”他又殷切地看向渔之,尽管知道她现在看不见。

    渡月又笑了,意外地开口解围:“你们信我的话,我这里有可以用于联络的蛊虫,小仙鹤吃下这个阳蛊,”她让一条湿软的蠕虫轻轻爬到渔之的手上,“另外一只阴蛊,”渔之的另外一只手被放上了另一只蛊虫,“有指定的手决可以判断阳蛊所在的位置,你过去之后,最多半个时辰就能锁定地点,要不要试试?”

    渔之试探着触碰,蛊虫蠕动的质感黏黏腻腻,一碰到她的手指就急不可耐地凑上来。

    这确实是个办法,更何况他们刚刚被渡月救下一命,就凭这个人情,他们此时也不该对她给的东西这么犹豫。

    但是,妖道圣女的蛊虫到底是极阴之物,光是在渔之手上蠕动了两下,就激得她整条手臂紧张得发麻,而且这个东西除了圣女本人,估计无人可解。

    她现在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好,那就去。”她毅然吞服了阴蛊,抓住了决明的手臂,“我会找到你的。”

    就像那天我带你逃出仙门那样。

    “哦对了,”渡月头顶的穗子响动,“忘了告诉你们,这蛊虫还有个名字叫‘连理枝’,也就是人间说的情蛊,每月至少要例行一次房事,否则服用阳蛊的人会撕心裂肺,烈火灼心。”

    渔之:“……”

    这妖道圣女果然没安好心!

    指环上的符文与法阵相呼应,一阵寒气暴涨之后,决明带着魔人内丹进入了天蚕宝囊。

    法阵的寒气透过天蚕宝囊渗透进来,他能感受到这个灵器的灵力正在被法阵所侵蚀,贴着边缘的时候,能够听得见时而增强时而缓慢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如同他此时的心绪。

    决明死死抱紧冒着黑气的内丹,尽管魔气在他面前乖顺得像个怕被家长打骂的小孩,他还是保险地将它收了起来。

    落地了。

    决明摔落在一堆叫不出名字的仙丹法器中间,还有几堆渔之日常穿的衣物与生活用品。

    其实渔之的东西并不多,这个空间虽然看上去没有很规整,但是大致的分类还是看得出来。

    渔之进来之前说他可以在这里挑点用得上的东西拿去防身,他犹豫了一下,拿了三张甲级瞬移符,别的并没有打开。

    之前进过一次,现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将自己安置的地方,原地坐下来盘着腿,静心下来打坐调息,以随时防备过去之后可能会遇到的紧急情况。

    他答应过渔之,要保护好自己。

    一阵昏天黑地的空幽之后,强光骤然爆起。

    决明皱了皱眉毛,抬手挡了一下。

    身在天蚕宝囊里他无法对外释放神识,只得亲自出去。

    禁制一解开,他就后悔了。

    大片弓箭长枪迎面而来,铺天盖地般的巨型法阵都不等他完全露出脑袋,就不容迟疑地罩了过来。

    好在决明现在是人身,仙山百年也不是白待的,收起天蚕宝囊后,他当即一个掐诀,很快燃起一张甲级瞬移符,趁大网还没罩住他之前落到不远处的落点。

    定了定神,他一扫四周,认出这是个小院,但是规模比起林玉期那边明显大了许多,从眼前一众打手的装束来看,供给非常充足,一个个手里握着的武器精良,方才差点罩住他的法阵应当是出自角落里那个拿着法杖的灵阵师。

    一般情况下,灵阵师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己本身,果然打眼一看周围,两三圈花里胡哨的护法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再后面是什么?

    决明找了一圈,没看到像是这个院子主人的角色,便大声打了个招呼:“各位,我代大理寺卿前来与大人商讨,不知能否坐下谈谈?”

    但是对方的攻击已至,刀剑长枪再一次当面袭来,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似乎只要是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必须要置他于死地。

    决明一咬牙,长翼展开化刃,一个振翅将飞至眼前的零零碎碎都卷起,卷着火舌打退了回去。

    随即撑开翅膀,护在身前,闭眼燃气了眉心的火焰,顷刻间,周身的羽翼几经变化,原地硬化成了透明的硬盾。

    他的掌心再次燃起火焰,双手团起一团三昧真火,连同周身悬绕着刀刃般的白羽,一声怒吼朝一众打手投掷了过去。

    白羽化为的飞刃眼花缭乱,携带着岩浆般滚烫、足以淹没一切隐秘的火焰奔袭,凭空撞上了一道忽然出现的巨大防护法阵,顿时院内一阵炸响。

    但是这响动撞上小院最顶层的某个看不见的边界,再次回弹回来,回荡在整个官家府邸内四处乱窜,甚至波及到了方才被那防御法阵护住的灵阵师,将她打得霎时间脸色惨白,胸口一捂就克制不住咳出来,沾了满手的鲜血,连防御法阵都裂开了一个大口。

    决明心里一阵惊呼痛快,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被自己的灵力撞回来的余波当头震到了边界上,顿时五脏六腑都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火辣辣地疼。

    刚才好不容易攒了个大的打出一波,此时体内的仙力已经仅剩无几,连起身的力气差点没了,他心道好险,幸亏刚刚那一下把对方的防御撕了个大口,等渔之她们来的时候不至于太过被动。

    他没打算为了个线索牺牲自己,打完一个回合虽然力竭,但让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显然是打消了当场灭口的想法,改换了战术。

    此时两边都在稍作休息,蓄力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波人身后的头儿是谁,他手上只剩下了两张甲级瞬移符,必要时刻用来保命,所以也没敢太嚣张,以免激怒了对方。

    “喂!”那灵阵师似乎是这帮打手里的首领,“你是仙山的人?”

    “我不是。”决明道。

    “嘁,”她似乎嫌弃似的掩了掩鼻子,戏谑道,“你身上的清气浓得呛人!让我猜猜,你是秦楚霄养的吧……那只出走的小仙鹤?”

    “出走?”决明道,“仙山那种环境,得道长生易如反掌,干嘛吃饱了撑的要逃出来,那小仙鹤他傻吗?”

    “可前几天的太子生日宴上,仙鹤不是……”那人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好哇!你在诈我!”

    “我没有,”决明笑了笑,“我真不是仙鹤。”

    能确切知道他逃出仙门的人不多,不是在林玉期的府上,或者皇后的府上,就是太子的生辰宴了,能被邀请参加这个规格宴会的人不多,起码得是三品或者三品以上的官员,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很多。

    但是这个灵阵师也不知道是吃什么枪药长大的,一点就炸,也不给他缓冲的时间狡辩一下,当即喊上周遭护法,怒道:“这个未到成年期的仙鹤不足为惧!给我把他灭口!”

    一时间灵阵师前的护法又开始举起了手里的灵器,正要出招,却猛地顿了顿。

    决明忽然掏出芥子里的魔人内丹,高举过头顶,气势汹汹地大喊:“我看谁敢动!这个魔人内丹你们不想要了?”

    只见对方一众护法果然愣在了原地,决明紧紧盯住了最后排的那个灵阵师,看她犹豫了一下,朝二楼的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一瞬间的停顿就够。

    “这颗不要了!拿下他!”灵阵师很快反应过来下令。

    但甲级瞬移符动作更快,决明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二楼,神识瞬间外放,顷刻间捕捉到一道不寻常的气息。

    他如一道飓风般掠去,几步踏过就找到了那人,手里的白羽化作萦绕着灵气的利刃,不声不响地抵在那人的身后。

    “你们想要拿下谁?”他凉凉道。

    楼下众人一惊,骤然抬头。

    决明抓住的这人身上的清浊两气混浊,看起来修为并不怎么样,这是自然,否则也不会在紧要关头躲在这种地方。但这人显然是个官场老手,自始至终都很稳,即便被决明抵着刀子威胁,也丝毫不见慌张。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决明见到这张脸的电光火石间,他脑海里闪过了不少张关系网络,南北八方都通向了一个落点,不需要问,腰间的玉牌上明晃晃地标示着身份。

    “祁大人。”他眯了眯眼,果然是太子党。

    祁敬山一身玄色窄袖蟒袍神气斐然,袖口处镶绣的金线祥云纹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他从容地拢了拢:“公子这又是何必?放着朝廷客卿的身份不要,在老夫这里自找没趣。”

    “哦?祁大人倒是开门见山,若是令郎能有您一半的风采,也不必在仙门苟到现在还没进内门吧。”

    “别想着威胁老夫,”他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拖时间等的那几位,还能赶来?”

    说话间,不知什么时候,楼下的一众护法早已翻身而上,烈烈长刀当头砍来,与此同时,祁敬山身下蓦地升起一道强劲的法阵,将他整个围住。

    决明面色一变,却见下一秒,府邸上方的结界被人一刀豁开了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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