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人,这里的货好像有问题!”远处有侍卫突然惊疑的叫住他:“这是……这是精炼盐!”

    “私盐?”尚风瞬间掀起眼眸,他手下的动作停住,即刻转了身:“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我眼皮底下竟敢运私盐!”

    按着着环戒的手逐渐放松,谢伊望向他离去的背影,轻轻缓了口气。

    她早在昨晚就在黑市里找了个伪造文书的摊子,就是为在船上会可能会发生的事做准备,如今也确实派上了用场。

    她怀中的出海文书不止一份,只有刚拿出来的那份能跟老翁的话对上。

    不过……谢伊抬眼看向面前的老翁,这人就是她上船之前叫住她的那位,他为什么要帮她说谎?

    “快过来。”老翁看她脱身,忙把两人拉到一侧。

    “孙女,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还不是都怪这艘破船!”聂蓝气哄哄的说:“我本来好好的租了个小船,结果半路被这货船撞破了。”

    孙女是她?谢伊眸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眉头轻皱了皱,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聂蓝还在继续说,她表情夸张的讲述着自己一路如何被撞上,如何被坑骗上了货船,最后又如何被工头抢了所有钱后绑起来两天没吃饭。

    “……幸好谢姐姐救了我,呜呜呜。”

    “爷爷,你刚刚反应真快!”

    “那可不,老头子我老远就看见你们了。”

    “对了,”聂蓝这会儿才想起来两人还没互相介绍,她朝谢伊道:“这是我爷爷。”

    “他一直在这个码头附近摆摊……”

    “哎呀,不用你说。”老翁打断她,视线转向谢伊:“姑娘,又见面了。”

    尽管她此刻换了衣服又带了面具,但老翁对这双秀丽的眼睛印象深刻。

    谢伊知道他见过自己的脸,所以此刻见他认出自己也没太大惊讶,只是轻声道:“嗯,老伯伯。”

    “你们……”聂蓝表情微愣。

    老翁随即给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这样,谢姐姐,我们真有缘分!”聂蓝弯起眼睛惊喜道。

    “咳……咳咳咳!”一道海风吹过,谢伊忽然重重咳嗽起来,她今日本就取了心头血没恢复过来,如今身上又湿了水,在这样入冬的天气中被风一吹寒意瞬间蔓延了全身让她几乎站不住。

    “你怎么了谢姐姐?”聂蓝忙扶住她:“好烫,姐姐你也发热了。”

    “大夫!大……”

    “别。”谢伊拦住她:“我没事,不用管我。”

    她不能在这儿看大夫,不能被发现身份。

    挣脱开聂蓝的手,谢伊勉强站起身:“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家了。”

    她脑子已经开始发沉,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真的没事吗?”聂蓝紧紧的皱着眉:“至少要去看下大夫。”

    “对,姑娘你别担心,我们不会害你的。”老翁也担忧道。

    谢伊再次摇了摇头,她没说话,直接转了身就要走,她雇的马车就在附近不远。

    “那……”聂蓝看她背影咬咬唇:“姐姐你家在哪儿,我可以送你……”

    “我很快的,我的书童也快……”她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道稚嫩的少年声:“老板!老板!”

    “到了!”聂蓝快步上前:“姐姐你一个人这样走回家太危险了,我不能丢下救命恩人不管。我的书童带了马车,我送你!”

    她不由分说地扶住谢伊,给她指向书童的方向。

    谢伊半阖着眼昏昏沉沉的目光望过去,触及到对方的瞬间眼中清明一瞬,她猛地抬头看向聂蓝,书斋老板?!

    【特殊一星级任务:齐响任务进度:100%】

    【任务已完成,续命时长一个月,当前宿主寿命为八个月余二十三天】

    -

    “钩针。”

    “剪刀。”

    “镊子。”

    贺飞洲手下的动作很快,他紧皱着眉头,用镊子一点点的清理着床上人肩头和手臂上扎入的木屑。

    木屑刺入皮肤里的并不深,可却抵不住凌乱的多,谢伊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已经都成了血点,太多了,多到她的整条胳膊都麻木了以至于她自己完全没意识到她竟还受了这些伤。

    “嘶——”,酒精的刺激让床上早已晕沉过去的人忍不住皱眉轻咛一声。

    “你还知道疼啊。”贺飞洲实在有些忍不住想骂,怎么回事,怎么早上出去时好好一个人回来搞了一身的伤。

    想到方才见到她的模样,贺飞洲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一身湿透的灰扑扑的衣服,明明浑身都冒着热气却像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色,还有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要不是能感受到呼吸,他还真以为这是哪来的鬼来索命来了。

    将手中的工具放回木盘,贺飞洲又把谢伊额头上的湿毛巾拿了下来,就过了这一会儿,毛巾已经发烫了。

    身后的方尚见他动作忙又递过来一条新沾了水的毛巾,他忧愁道:“谢姑娘怎么忽然就烧的这么严重了?”

    “这烧要是今晚退不了……”

    “还能瞒得住姜夫人和谢老爷吗?”

    谢伊彻底昏过去前,叮嘱了他们好几遍不要让谢老爷他们知道。

    “瞒不住就让她自己去解释。”贺飞洲的狐狸眼中隐隐有些怒气,他早上说过什么,取了心头血后要好好修养,不要乱跑乱动,结果呢,这人是一句也没听到心里。

    谢伊是他的病人,他最不能忍的就是病人不听医嘱,是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吗?!

    砰的一声将屋门打开,贺飞洲冷眼的看着外面站着的男人:“药呢?还没煎好?”

    “来了来了!”小明子飞快的端着手中的药盘递过去:“太热了,少爷说让我多扇会儿风。”

    药的温度果然已经刚刚好,方尚接过药碗不着痕迹的看一眼贺飞洲,师兄事先准备的冰块是用不上了。

    “她怎么样了?”看方尚进了屋,沈玉沉声问道。

    “跟你没关系。”贺飞洲冷哼一声。

    “人是我送来的,我自然要了解她的情况。”沈玉的语气很重,对比他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换了个人。

    “哟。沈世子,一一怎么就你送来的了,她回来的时候人还清醒呢着,怕是你胡搅蛮缠非要跟着她一起才对。”贺飞洲不在人前装温和的时候,话中的刺丝毫不加毫不掩饰。

    况且他现在本就生了气,面前的人也让他天生不喜。

    沈玉眼眸微眯,其实他猜的没错,谢伊并没有允许让他送她,是他要跟着的,只是那种情况,他也没办法放心。

    收到货船炸毁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宫里,他知道‘她’回来后一定会干件大事,只不过炸船这件事他也没有预料。那时他受调遣去往码头,本是要接‘她’,没想到刚到就看见了正勉强扶墙走着脸色苍白的谢伊。

    她的肩头已经被血浸湿了,看见他的那一刻甚至差点叫不出来他是谁,沈玉通过她的衣服和面具已经大概猜出了什么事情,她撑着声音让他离开,但他怎么可能放着这样的她走。

    他一直知道谢家的姑娘常年体弱多病,只不过谢伊跟他相处的表现一向会让人忽略掉这件事,而直到今天他抱起她时才意识到她多么瘦弱。

    谢伊不愿意让他送她,更不允许他碰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意识不清了,平日里那种类似于小兽的警惕却越发尖锐,他无奈,却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她抱上她的马车后,伪装成车夫的样子将她送了回来。

    “贺公子不想告诉我,那我就自己看。”沈玉眼尾压下,抬脚走向屋门。

    “要硬闯?”贺飞洲冷笑一声,格挡住他的身形:“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这是一一家。”

    言外之意跟你也没关系。

    “是呀,这是一一家,她可没答应让你随便闯。而且,”贺飞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出意外的话,也快变成我家了。”

    姜夫人的想她们两人结亲的意思不难看的出来。

    沈玉的目光突然冷下来,这个人……

    他手下正要动作,身后小明子的叫声又喊过来:“少爷,东侍卫说咱们还有事没办呢。”

    “想动手?”贺飞洲武功不弱,自然能感受到对面人一瞬间上涌的内力。

    “吵……在吵什么?”谢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侧起身看向屋门外:“沈玉?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人已经无恙,沈玉手中的气息渐渐沉下,他确实还有事情没办完。

    “小爷救了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你救……我?”谢伊脑子有点懵。

    “哼,就知道你没良心,那小爷也不在这儿待了,小明子,咱们走。”

    ?

    看着沈玉的身影消失在门前,谢伊脑中对他救自己的记忆还是一片空白。

    “别想了。”贺飞洲没好气的进屋:“你现在应该先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弄了一身伤回来,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谢伊:“……咳。”

    “跟炸毁的货船有关?”

    谢伊轻怔:“你……你怎么知道?”

    “货船炸毁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了。”贺飞洲眯眼看着她:“你回来时穿的衣服上写有‘宁启壹号’的编号。”

    “这很难联想吗?”

    谢伊:……早知道昨晚找人做船工服时不做的那么仿真了。

    “是,我去货船上有事。”

    贺飞洲:“炸毁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谢伊摇头:“没有,不过我接下来要查这件事。”

    “又要查?”贺飞洲皱眉:“大理寺的人都死光了吗要你查?”

    “……咳咳咳”谢伊被他的话噎住:“……跟大理寺无关,我查它是为了我自己。”

    “别说还是为了活命。”贺飞洲眼尾一横:“你自己都不爱惜身体把自己搞成一副快死的样子,说为了活命你自己信吗?”

    谢伊:“……”她竟然无力反驳。

    “这是个意外,但我确实是有不能说的原因要查这件事。”

    “不过……”谢伊神色认真起来:“炸船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之前一直在猜书斋老板就是齐响事件的幕后操纵者,而回来前得知聂蓝就是书斋老板后她反而怀疑了之前的猜想,聂蓝的种种表现并不像是能够策划这一切的人。

    可是连续的巧合事件又让她混乱起来,先是老翁在她上船前阻止她上船的举动,然后是书斋老板聂蓝又刚好出现在这艘船上,最重要还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一件巧合是巧,但连续撞在一起的巧合就过于像是刻意安排的了。

    为什么要阻止她上船,是知道船要炸毁吗?聂蓝为什么毫不怀疑的就帮她在大理寺捕快面前隐瞒身份,她又知道什么?

    这艘船的炸毁跟她,不,谢伊觉得比起聂蓝,更像是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手,跟那个真正的操纵者‘她’脱不开关系。

    贺飞洲说来京都是要还人情,他一开始就说的是留在京都半个月,如果已经办完了齐响的事,那他留在这里的半个月除了是要给自己看病外,还要做的其他事是什么?

    是这件事?她必须要确认一下。

    “谢伊,你是不是发烧烧傻了?”贺飞洲气笑:“我一直在你家研究着你的病,你是怎么怀疑到我跟这个破船身上的?”

    “我尽心尽力的给你治病,你第一个先查我?”他气的起身甩门:“自生自灭吧,不管你了。”

    “走啊,方尚!”

    “啊?”方尚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药罐:“那我还去煎药吗?”

    “你觉得呢?”

    “哦……”他又拿起了药罐。

    谢伊:“……”

    屋内又变的空荡荡,谢伊缓了缓神重新躺下,肩头和手臂的伤一直在刺激着她,她也没有再睡过去的沉意,而是反复的回忆着今日在船上发生的每一件事。

    毕为、聂蓝、那个消失的铁盒、老翁。对了,还有大理寺捕快口中说的货物,盐?私盐?

    谢伊轻皱了下眉,这个跟炸船的关系又是什么?

    贺飞洲出了房门后脸上气愤的神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眼中盛满了古怪和惊讶,谢伊这个人,未免也太敏锐了。

    在屋内不知道躺了多久,屋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谢伊侧头看过去,是方尚给她送药来了。

    药喝到一半,门外又传来了小衫惊喜的声音:“小姐,大姑娘回家了!”

    大姑娘?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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