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从黑暗中循着亮光奔跑,终于冲破黑暗,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先是一惊,猛地爬了起来,打开手机确认时间。

    幸好还是十多年前,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贺安安长舒一口气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都是冷汗,她抹掉额头上的汗水,挑了件衣服去冲凉水澡。

    夏日的早晨也带着灼热的温度,贺安安洗了把澡,清醒了许多。

    望着镜中年轻许多的自己,她仿佛有种仿若隔世的错觉。如果不是昨晚的梦境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真的死了,现在是上天可怜她多给了一次机会,也许她真的会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产生了幻觉。

    吹干了湿漉漉的头发,等到心情平复后,再仔细想一想梦境,竟然察觉出更多的不对出来。

    比如——她真的是积劳成疾病倒的吗?

    连她一手培养的助理都是小叔的人,那在她的茶水饭食中做手脚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真的会这么简单?

    不不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瞎想,反正这次重来,她绝对不会再工作了,也绝不会再对贺明礼有一丁点的心软。

    上一辈子正是让他看到自己的态度软化,他这个打蛇随棍上的家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的底线,哪怕搬了家也会被他上门寻事。

    但这次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贺安安倒了杯凉白开,咕嘟咕嘟喝下,砸吧嘴,总觉得差点意思——于是很快打开外卖,点了两杯奶茶,不是因为她贪吃,而是因为20起送。

    是的,没错。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因为那个臭傻逼耽误自己享用美食。

    等待期间,她登上微博,慢吞吞地刷着热搜,忽然一条好友发的微博冲进她的眼帘。

    【@白甜甜的狗:陆江影一回家就去公司实习,这么急的吗……打工人开始有点慌了……】

    “白甜甜的狗”是洛小冉,至于白甜甜……那是一位爱豆,本名叫白天,洛小冉喜欢他到周边能摆一个阵做法。

    脑子里又浮现出熟悉的回忆,她不禁莞尔,紧接着就开始思考她说的是谁。

    陆江影……陆江影……

    哦,是那个被接回家的陆家大少爷啊。

    不过自己好像在梦里也听到这个名字,他好像和贺明礼起了什么冲突?

    和贺明礼作对的人,都是她的朋友。

    贺安安在不知不觉间拔高了对他的好感,在底下评论道:

    【真的吗?我不信】

    几乎是下一秒,她的微信就开始疯狂震动。

    【草】

    【你醒了!】

    【有新瓜!】

    【听说昨晚陆家吵了一夜】

    【陆景琛因为这事彻夜不归】

    【现在那位也哭哭啼啼的,说什么也要让陆景琛也去实习】

    【陆老爷子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就一碗水端平,让陆景琛也一起去】

    【陆景琛死活不肯啊,和他妈吵了一架,半夜拉着我朋友喝了一晚的酒,吐了他一身】

    【现在陆家还亮着灯劝架呢】

    【啧啧啧,那叫一个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啊】

    贺安安:……

    等洛小冉终于不发消息了,她才回到:【你消息真灵啊……】

    洛小冉:【那必须,追星人的自我素养】

    贺安安:【但为什么他不愿意去?这不是好事吗?】

    洛小冉:【他说自己是有追求的纨绔子弟,能不努力绝不努力】

    贺安安回了个:【……】

    换做以前她肯定是不屑的,但这次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觉得他说得竟有几分道理。

    健康地活着已经很难了,何必再给自己增添难度。更何况他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努力什么的,让需要努力的人去吧。

    人嘛,知足常乐。

    不过这些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上辈子没有交集,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当个八卦听一听就行。

    李律师约的时间是中午,在江月大饭店,离她家很近,由于需要讲解的遗嘱条例众多,他贴心地准备好了不那么枯燥的公证地点。

    现在是早晨十点,等奶茶到了,再准备一番,去饭店的时间刚刚好。

    *

    有多久没这么清闲地逛街了呢?

    贺安安穿过挨挨挤挤的人群,闲庭信步地在人海中穿梭,不由发出一声感慨。十几年前是繁华的商业街区,谁能想到再过几年,这里就要清冷了呢?

    过不了几年,离这里不远的荒芜地段,将会有一个新的商城诞生,那里将会是北城最繁华的地带,奢侈品扎堆聚集,新贵网红络绎不绝,而这里将会沦为租金昂贵的小吃街。

    但她只是随意那么一想,根本没想过要拿那笔遗产去投资即将兴起的荒废地段,一笔房地产投资动辄上亿,她拿不出那么多钱。

    有个几千万能过过日子就足够了,她不想和上一辈子那样艰苦了,现在的心态很容易就能满足。

    想到即将继承的一大笔遗产,她不由自主舒了口气。

    江月大饭店是一家老字号,从古色古香的门头装修就能看出来,贺安安刚一踏入,就有服务员上前来询问。

    “请问有预约吗?”

    贺安安报了李律师的名字。

    服务员确认了她的身份,恭敬道:“好的,您这边请。”

    穿过仿造亭台楼阁建造的饭店大堂,她被带上二楼的一间包厢之中,门牌上写了【水榭阁】三个字。

    李律师很早就在包厢内等待了,见她进来,立刻起身。

    “贺安安小姐。”

    “李律师。”

    望着上辈子熟悉的人,她心里感慨世事难料,装作生疏地和他打了招呼。

    “贺小姐请坐。”李律师拉开主坐的位置,递给她一份菜单,“我先点了一些,您看一看有没有忌口和补充。”

    贺安安摇头:“没有忌口,按你的来就好。”

    说着又添了几笔,加了些荤菜,然后推到他面前,眨了眨眼。

    李律师看到她添的菜,没忍住笑出声,又觉得过于失礼,轻咳一声,捂唇应道:“好。”

    他原本还担心贺安安和贺老爷子一样要求多,又或者像那位在主宅住着的“真爱”一样精贵,没想到她添的都是红烧猪蹄糖醋排骨松鼠桂鱼这些大荤,反倒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想想也是,贺安安从小被她的父亲教育得很好,从调查出来的资料来看,她性格善良,与人结缘颇为友好,考的大学也是数一数二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听话的孩子有什么为难人的行径。

    能有效沟通真是太好了。

    “菜品上齐还需要时间,等待期间,您先看看这个。”李律师见缝插针掏出遗嘱,还有附带的一些合同资产证明文件,连带一个签字笔一齐推给她。

    贺安安先是过了一遍遗嘱,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条例中写道,让她继承奶奶的全部遗产、和爷爷的一部分遗产。

    贺安安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有那位“真爱”和她的儿子在,老爷子的遗产总会分给他们一些的。

    看着文件右下方的两个亲笔签名,她不禁有些出神地想到。

    贺老爷子去世那天,天空中飘着朦胧的细雨,她远远地在仪式现场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多悲伤。毕竟她从出生开始,这个人就从没出现在自己身旁,连父母车祸身亡,他也没来见最后一面,直到死去的那天,他们爷孙俩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贺老爷子会对她家深恶痛绝到如此地步……

    这是一段狗血的故事。

    据说他和奶奶是家族联姻,对奶奶没有任何感情,因此非常厌恶贺安安的父亲,觉得那是背叛真爱的产物,即便结了婚也和真爱在一起荒唐。不过最后为什么会选择把遗产留给她……贺安安表示不太理解。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亏欠什么的,弥补什么的,都来得太晚了。上辈子她就是无法接受,无法面对他迟来的善意,才一直没继承遗产。

    但这次既然又给她了,那她安安心心接受便是。

    人死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留下来的人好好活着,快乐地过完剩下的日子,才是对他们善意最好的回报。

    这笔钱,不仅是祖辈的,还有一部分本该是她父母的。

    当然,有这么一大笔遗产,她自然会好好地、幸福地过着咸鱼般的日子。

    遗产到手,轻飘飘的一纸在笔下成谶,从此她也是坐拥数千万资产的人了。

    直到此刻,她依然没有重生的真实感。

    仿佛一个飘忽膨胀的气球,高高地悬在空中随风而逝,殊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掉下来。

    “小姐?贺安安小姐?”

    “抱歉,”贺安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盯着纸张发了很久的呆,不由挤出一个笑容,“我去洗把脸。”

    李律师贴心地做了个手势:“您随意。”

    *

    凉水浸过脸庞,一丝清凉让昏昏沉沉的脑袋稍显清醒,她一时被重生和巨额遗产两个大饼砸昏了头脑,差点失态。

    擦干脸上的水珠,贺安安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彻底清醒。

    要冷静,这一辈子要好好活,要健康地活,该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绝不让贺明礼得逞。

    贺安安长舒一口气,走出洗手间,倚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静静地吹了一会中央空调的风。

    远远地似乎有一群乌泱泱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身着西装非常正式,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忽然中间那人抬头,看到了二楼倚着栏杆的她。

    贺安安连忙偏过头,装作没有对视。

    在她没看到的视野里,那个男人兀地眯起眼,紧紧盯着她。

    身旁的人不满地提醒他:“陆江影少爷,您在听吗?”

    陆江影发出一声从鼻腔里哼出的嗤笑:“听着呢,没聋。”

    眼神却是看向二楼贺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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