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出去一看，谢芝那厮端正坐在墙上，换了身月牙白的宽松衣袍，乌发懒散束着。
她手里捏着一把圆滚滚的小石头，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
刚要瞄准窗户，瞧见门开了，她便收手，“过来坐。”
实在是意外来客，沈今一言难尽半天，到底是非常熟练地爬树，借着树枝窜到墙上，和谢芝并排坐着。
侧头朝隔壁小院一瞥，纳闷：也没有梯子啊？
“你不是大家闺秀吗？”沈今撑着下巴，“为什么还会爬树？”
谢芝冷嘲：“那你还是沈太傅嫡孙女呢？”
这倒也是。想来外头那些各类有来往的世家名门，她四岁时，人家夸她粉雕玉琢冰雪聪明，说长大后一定又是和她祖父一般的风骨文人。
后来六岁了，那些人终于发现不能睁着眼说瞎话，于是搜肠刮肚半天，最后只能夸一句：性子真活泼！
沈今尬笑，不回谢芝的话。
“瞧见那秋千没？”谢芝指着她那小院，“我平日坐在这，天天看你爬树挨打，不想学也会了。”
谢家向来精致，小院远处亭台水榭，近处花池假山，那秋千在葡萄架子下，一侧还有藏在小亭里的贵妃榻，是谢芝秋日看闲书的好去处。
就是这么一个仙气翩然的地儿，每天都可以准时迎来沈今的惨叫，伴随着满院子上窜下跳，今日上房，明日揭瓦。
整整两年多，从谢芝穿越起，愣是没给她一天安生日子，不论风吹雨打，那头依然鸡飞狗跳。
每每谢夫人过来，听到这些，都愈发觉得太傅家教孩子是在教猴子，一天念叨一万次让宝贝女儿迁院，不过谢芝没答应就是。
沈今及时转移话题：“你找我做什么？”
“花销问题。”谢芝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纸，上面一手标准的簪花小楷，比沈今那狗爬字好看许多。
她从头至尾列了开销和各类计划，每月既定银钱等等，“那些孩子也还得再看，若是有性本恶的，也得送走。”
沈今对这些没有异议，随手拿过来粗略浏览，“一人出一半吧，我还能从我娘那薅点。”
她知道她娘亲平日将那些碎碎念要留给她做嫁妆的东西，都藏在了她房间北侧的大箱子，其余值钱的东西则在库房，那有人看守，她闯不进去。
“此外，那些孩子在上头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你可想好了？”谢芝侧眸问她。
沈今脑子已经跟孤儿院三个字链接了，直接蹦出一句，“读书识字啊。”
在这个女子都不允许识字的年代，沈今也没注意到谢芝居然没反驳，而是直接问，“那夫子上哪找？”
这问题难倒沈今了，她抓耳挠腮半天，总不可能她们自己上吧？
找男夫子更别想，这年代讲究非血亲男女授受不亲，能不能答应授课另说，她自己更是不放心，让一个男夫子和这么多小姑娘待在一起，还没人监管。
沈今总觉得自己这是一个麻烦牵出一大把麻烦，撑着两边脸颊，有点烦。
“找不到不就算了。”谢芝无所谓，“非让她们识字干什么？”
这些孩子都是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让她们识字读书，不过是加剧她们早早意识到自己有多悲哀。
这就好比你勤学刻苦练就一身绝世武功，自觉天下无人能匹敌，等你出了师门一看，才惊觉自己浑身锁链，绑得你寸步难行，往日挑灯夜读就像是个笑话。
“不行。”沈今拒绝。
谢芝：“可有很多人也不识字。”
“那也不行。”沈今就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必须学，不学连改变的可能性都没有。”
“改变什么？”谢芝敏锐地问。
沈今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即开始找补，满嘴跑火车，“你这么想，正所谓寺庙无聊，你让那些孩子念经人家都学不会字，这不是让她们在后山发霉长毛么？”
“而且你还得教她们如何生存对吧，总不能十三岁下山时还是一张白纸，更别提独立养活自己。”
谢芝就坐旁边看她胡扯。
沈今深谙胡扯之道，说多了别人就觉得这是心虚，所以她止住话头，猛地想到什么，转而双眼发亮地看向谢芝，含情脉脉：“谢芝~”
谢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放。”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夫子都是单独教学吧，有没有可能……”
谢芝打断她：“绝无可能。”
那些夫子水平一般，为人严苛古板，男女都有，女性占极少数不说，教的也是琴画一类。
“那好吧，我再想想办法。”沈今叹口气，也不强求，爬下树，“等我有结果了就找你，再见。”
谢芝沉沉看着她背影，没应。
*
隔天一大早，沈今窜到沈太傅的院子里。
沈太傅就跟全天下所有文人雅客一样，喜琴棋书画，浑身书卷气，就连这小院子门口也是花花草草，他一早起来亲自伺候，各个长势喜人。
就是沈今脚下不留情，前日刚糟蹋完木槿和百日草，他只好重新栽种。
今日一见她飞奔进来，沈太傅便伸手挡住，“好好走路。”
“祖父祖父，你今日休沐啊？”
沈今早从她爹那得知，嘴上也就随口一问。
她先一步跑进屋内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再倒一杯出门给沈太傅，“祖父喝茶。”
沈太傅摆手不要，一边放下手中花具，“找我练字来了？”
“不不不。”沈今一口喝了那盏茶，抹抹嘴巴，“就是问问有没有什么文学造诣颇高的夫子？最好是女夫子，要才高八斗，品性正直，会点武术就更好了。”
“你还真敢问啊？”沈太傅道，“真有这样的人才愿意教你？”
沈今：“……”
她挽着沈太傅的胳膊，“那有没有啊？”
沈太傅细想一番，因百年前前朝出过一位女帝，所以赵高祖推翻前朝自建大燕，便勒令女子无学。
但距离这个禁令至今，已经百年有余，自然是有些许松动的，就好比现在的沈今和谢芝。
也好比，沈太傅曾经的友人。
“她如今应当是闲云野鹤度日，你要找她，便去千淩山。”沈太傅思索片刻，愈发觉得可行。
就小七这跳脱性子，恐怕也只有这位朋友能制得住。
他们也有多年不见了，沈太傅难得感慨，原本还要操心这一院子花草，当下还是收拾了东西，将手洗净，“我那老友性子古怪，你切记不能犯她忌讳。”
沈今跟着他坐下，一边点头：“嗯嗯你说。”
“她喜静，行事诸多挑剔，你要是合上她眼缘就留，合不上也别多待。她虽不会武术，奇门遁甲学得厉害，你性子要沉稳些，懂了？”
沈今听到奇门遁甲眼睛发亮，“那她会算命看手相不？……嘶，祖父，你敲我头干什么？”
迎上沈今怨念的眼神，沈太傅没啥信心了，让自家孩子祸害朋友，这忒缺德。
他摆手，“算了，和你说也没用。”
沈太傅喊来下人：“慎江，明日你备马车，亲自护送小七去千淩山一趟，找入央居士，碰碰运气。”
“是。”
“祖父，我下回去寺庙定然给你求个长命百岁，嘿嘿。”沈今装乖。
沈太傅都懒得看她敷衍的样子，“书房里的《寒天棋谱》也带过去吧，她喜弈。”
“好嘞！”
本以为在祖父这里找到办法就万事大吉，不料午膳时别人先为这事起了话头。
今日是二房嫡女沈映雪的生日，她在家中排行第四（沈家男女混排），故而一大家子便凑到主院一同用膳。
沈家一共三房，沈今上头有个嫡亲的哥哥，也是沈家大公子，早年十二岁进翰林，后来十三岁时上奏请辞，收拾包袱，说是要出去见识这锦绣山河，此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京城。
这事情沈今不清楚，她刚穿来他哥上朝打工，穿越一年刚适应她哥走人，什么都赶不上趟。
至于另外几个哥哥姐姐，大多是二房、三房的，嫡庶都有。
此时其他人正给沈映雪送生辰礼，又是想尽夸赞的词来堆漂亮话，三房的哥哥沈泽就同身侧沈今逼叨叨：
“小七儿，听说你要找夫子学这学那的，真的么？”
沈今正琢磨她库里宝贝挑哪件送给入央居士比较好，闻言瞟了沈泽一眼，“假的，我要学杀人放火。”
“怎么问问你还急了。”沈泽一个乐呵，他性子素来顽劣，也是让沈家头疼的存在。
他笑嘻嘻捏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斜斜瞅眼沈今，“听哥哥一句劝，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学那么多做什么，你还不如学四妹，她那一手女红可是出神入化，绣的红梅栩栩如生的，可漂亮啦！”
“我不喜欢。”沈今抢他盘子前的花生米。
沈泽连忙匆匆护住，从沈今手里抢救下几颗，边对一侧的的二公子道，“二哥你说是不是？”
二公子就是二房的嫡长子，沈彬，他生得温文尔雅，只看眼沈今，“不学女红，学学琴棋画数也是好的。”
这年头对书不做要求，但是数，也就是算数管账等，作为世家娶儿媳妇的标准之一，自然是受到许多人追捧学习。
“小七那琴和画还是算了。”沈泽回想起听沈今那一手古琴，魔音贯耳，堪称折磨，“别祸害人。”
余光瞥见沈今表情不咋地，立即改口，“小七你还跟三哥生气啦？你那琴我虽然夸不出口，但是那画我闭着眼睛还能替你吹上一番的。”
沈今抓起鸡腿塞他口中，“闭嘴。”
沈泽将鸡腿啃上两口，又看眼温柔大方，端庄优雅坐在座位上的四妹沈映雪，越看越觉得小七跟啥也不会似的，瞬间糟心。
“小七，你四姐琴棋画的美名可是在世家里传播很广的，我好多朋友都争着要来提亲呢。”
沈泽忧心看着沈今，“那小七你要是没人要怎么办？”
沈今额头上青筋暴起。
如果有一天，她能得道成仙，一定是靠这一身忍术。
“我生来便非要嫁人么？”沈今将怒火吞下去，扬起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我偏不。”
沈泽被那笑容盯得瘆得慌，忙将自己的碗筷往旁边移了点，“你别想啊，哪家都没有留到老的姑娘的。”
沈今冷笑，“那有什么，我可以成为特例啊，等你成婚了，我就上你府里，天天蹲大门口讨饭，就说我是你亲妹妹。”
这个设想太可怕，沈泽立刻看向身侧，“六妹，我跟你换位置。”
六妹是大房，也就是沈今同父异母的庶姐，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换了位置，坐了过来。
“六姐。”沈今装可怜，“下次你就和我同坐，三哥再凑我跟前一次我就坑他一次。”
这位庶姐胆子小，人却温柔，她掩唇一笑：“好。”
她手里捏着一把圆滚滚的小石头，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
刚要瞄准窗户，瞧见门开了，她便收手，“过来坐。”
实在是意外来客，沈今一言难尽半天，到底是非常熟练地爬树，借着树枝窜到墙上，和谢芝并排坐着。
侧头朝隔壁小院一瞥，纳闷：也没有梯子啊？
“你不是大家闺秀吗？”沈今撑着下巴，“为什么还会爬树？”
谢芝冷嘲：“那你还是沈太傅嫡孙女呢？”
这倒也是。想来外头那些各类有来往的世家名门，她四岁时，人家夸她粉雕玉琢冰雪聪明，说长大后一定又是和她祖父一般的风骨文人。
后来六岁了，那些人终于发现不能睁着眼说瞎话，于是搜肠刮肚半天，最后只能夸一句：性子真活泼！
沈今尬笑，不回谢芝的话。
“瞧见那秋千没？”谢芝指着她那小院，“我平日坐在这，天天看你爬树挨打，不想学也会了。”
谢家向来精致，小院远处亭台水榭，近处花池假山，那秋千在葡萄架子下，一侧还有藏在小亭里的贵妃榻，是谢芝秋日看闲书的好去处。
就是这么一个仙气翩然的地儿，每天都可以准时迎来沈今的惨叫，伴随着满院子上窜下跳，今日上房，明日揭瓦。
整整两年多，从谢芝穿越起，愣是没给她一天安生日子，不论风吹雨打，那头依然鸡飞狗跳。
每每谢夫人过来，听到这些，都愈发觉得太傅家教孩子是在教猴子，一天念叨一万次让宝贝女儿迁院，不过谢芝没答应就是。
沈今及时转移话题：“你找我做什么？”
“花销问题。”谢芝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纸，上面一手标准的簪花小楷，比沈今那狗爬字好看许多。
她从头至尾列了开销和各类计划，每月既定银钱等等，“那些孩子也还得再看，若是有性本恶的，也得送走。”
沈今对这些没有异议，随手拿过来粗略浏览，“一人出一半吧，我还能从我娘那薅点。”
她知道她娘亲平日将那些碎碎念要留给她做嫁妆的东西，都藏在了她房间北侧的大箱子，其余值钱的东西则在库房，那有人看守，她闯不进去。
“此外，那些孩子在上头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你可想好了？”谢芝侧眸问她。
沈今脑子已经跟孤儿院三个字链接了，直接蹦出一句，“读书识字啊。”
在这个女子都不允许识字的年代，沈今也没注意到谢芝居然没反驳，而是直接问，“那夫子上哪找？”
这问题难倒沈今了，她抓耳挠腮半天，总不可能她们自己上吧？
找男夫子更别想，这年代讲究非血亲男女授受不亲，能不能答应授课另说，她自己更是不放心，让一个男夫子和这么多小姑娘待在一起，还没人监管。
沈今总觉得自己这是一个麻烦牵出一大把麻烦，撑着两边脸颊，有点烦。
“找不到不就算了。”谢芝无所谓，“非让她们识字干什么？”
这些孩子都是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让她们识字读书，不过是加剧她们早早意识到自己有多悲哀。
这就好比你勤学刻苦练就一身绝世武功，自觉天下无人能匹敌，等你出了师门一看，才惊觉自己浑身锁链，绑得你寸步难行，往日挑灯夜读就像是个笑话。
“不行。”沈今拒绝。
谢芝：“可有很多人也不识字。”
“那也不行。”沈今就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必须学，不学连改变的可能性都没有。”
“改变什么？”谢芝敏锐地问。
沈今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即开始找补，满嘴跑火车，“你这么想，正所谓寺庙无聊，你让那些孩子念经人家都学不会字，这不是让她们在后山发霉长毛么？”
“而且你还得教她们如何生存对吧，总不能十三岁下山时还是一张白纸，更别提独立养活自己。”
谢芝就坐旁边看她胡扯。
沈今深谙胡扯之道，说多了别人就觉得这是心虚，所以她止住话头，猛地想到什么，转而双眼发亮地看向谢芝，含情脉脉：“谢芝~”
谢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放。”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夫子都是单独教学吧，有没有可能……”
谢芝打断她：“绝无可能。”
那些夫子水平一般，为人严苛古板，男女都有，女性占极少数不说，教的也是琴画一类。
“那好吧，我再想想办法。”沈今叹口气，也不强求，爬下树，“等我有结果了就找你，再见。”
谢芝沉沉看着她背影，没应。
*
隔天一大早，沈今窜到沈太傅的院子里。
沈太傅就跟全天下所有文人雅客一样，喜琴棋书画，浑身书卷气，就连这小院子门口也是花花草草，他一早起来亲自伺候，各个长势喜人。
就是沈今脚下不留情，前日刚糟蹋完木槿和百日草，他只好重新栽种。
今日一见她飞奔进来，沈太傅便伸手挡住，“好好走路。”
“祖父祖父，你今日休沐啊？”
沈今早从她爹那得知，嘴上也就随口一问。
她先一步跑进屋内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再倒一杯出门给沈太傅，“祖父喝茶。”
沈太傅摆手不要，一边放下手中花具，“找我练字来了？”
“不不不。”沈今一口喝了那盏茶，抹抹嘴巴，“就是问问有没有什么文学造诣颇高的夫子？最好是女夫子，要才高八斗，品性正直，会点武术就更好了。”
“你还真敢问啊？”沈太傅道，“真有这样的人才愿意教你？”
沈今：“……”
她挽着沈太傅的胳膊，“那有没有啊？”
沈太傅细想一番，因百年前前朝出过一位女帝，所以赵高祖推翻前朝自建大燕，便勒令女子无学。
但距离这个禁令至今，已经百年有余，自然是有些许松动的，就好比现在的沈今和谢芝。
也好比，沈太傅曾经的友人。
“她如今应当是闲云野鹤度日，你要找她，便去千淩山。”沈太傅思索片刻，愈发觉得可行。
就小七这跳脱性子，恐怕也只有这位朋友能制得住。
他们也有多年不见了，沈太傅难得感慨，原本还要操心这一院子花草，当下还是收拾了东西，将手洗净，“我那老友性子古怪，你切记不能犯她忌讳。”
沈今跟着他坐下，一边点头：“嗯嗯你说。”
“她喜静，行事诸多挑剔，你要是合上她眼缘就留，合不上也别多待。她虽不会武术，奇门遁甲学得厉害，你性子要沉稳些，懂了？”
沈今听到奇门遁甲眼睛发亮，“那她会算命看手相不？……嘶，祖父，你敲我头干什么？”
迎上沈今怨念的眼神，沈太傅没啥信心了，让自家孩子祸害朋友，这忒缺德。
他摆手，“算了，和你说也没用。”
沈太傅喊来下人：“慎江，明日你备马车，亲自护送小七去千淩山一趟，找入央居士，碰碰运气。”
“是。”
“祖父，我下回去寺庙定然给你求个长命百岁，嘿嘿。”沈今装乖。
沈太傅都懒得看她敷衍的样子，“书房里的《寒天棋谱》也带过去吧，她喜弈。”
“好嘞！”
本以为在祖父这里找到办法就万事大吉，不料午膳时别人先为这事起了话头。
今日是二房嫡女沈映雪的生日，她在家中排行第四（沈家男女混排），故而一大家子便凑到主院一同用膳。
沈家一共三房，沈今上头有个嫡亲的哥哥，也是沈家大公子，早年十二岁进翰林，后来十三岁时上奏请辞，收拾包袱，说是要出去见识这锦绣山河，此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京城。
这事情沈今不清楚，她刚穿来他哥上朝打工，穿越一年刚适应她哥走人，什么都赶不上趟。
至于另外几个哥哥姐姐，大多是二房、三房的，嫡庶都有。
此时其他人正给沈映雪送生辰礼，又是想尽夸赞的词来堆漂亮话，三房的哥哥沈泽就同身侧沈今逼叨叨：
“小七儿，听说你要找夫子学这学那的，真的么？”
沈今正琢磨她库里宝贝挑哪件送给入央居士比较好，闻言瞟了沈泽一眼，“假的，我要学杀人放火。”
“怎么问问你还急了。”沈泽一个乐呵，他性子素来顽劣，也是让沈家头疼的存在。
他笑嘻嘻捏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斜斜瞅眼沈今，“听哥哥一句劝，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学那么多做什么，你还不如学四妹，她那一手女红可是出神入化，绣的红梅栩栩如生的，可漂亮啦！”
“我不喜欢。”沈今抢他盘子前的花生米。
沈泽连忙匆匆护住，从沈今手里抢救下几颗，边对一侧的的二公子道，“二哥你说是不是？”
二公子就是二房的嫡长子，沈彬，他生得温文尔雅，只看眼沈今，“不学女红，学学琴棋画数也是好的。”
这年头对书不做要求，但是数，也就是算数管账等，作为世家娶儿媳妇的标准之一，自然是受到许多人追捧学习。
“小七那琴和画还是算了。”沈泽回想起听沈今那一手古琴，魔音贯耳，堪称折磨，“别祸害人。”
余光瞥见沈今表情不咋地，立即改口，“小七你还跟三哥生气啦？你那琴我虽然夸不出口，但是那画我闭着眼睛还能替你吹上一番的。”
沈今抓起鸡腿塞他口中，“闭嘴。”
沈泽将鸡腿啃上两口，又看眼温柔大方，端庄优雅坐在座位上的四妹沈映雪，越看越觉得小七跟啥也不会似的，瞬间糟心。
“小七，你四姐琴棋画的美名可是在世家里传播很广的，我好多朋友都争着要来提亲呢。”
沈泽忧心看着沈今，“那小七你要是没人要怎么办？”
沈今额头上青筋暴起。
如果有一天，她能得道成仙，一定是靠这一身忍术。
“我生来便非要嫁人么？”沈今将怒火吞下去，扬起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我偏不。”
沈泽被那笑容盯得瘆得慌，忙将自己的碗筷往旁边移了点，“你别想啊，哪家都没有留到老的姑娘的。”
沈今冷笑，“那有什么，我可以成为特例啊，等你成婚了，我就上你府里，天天蹲大门口讨饭，就说我是你亲妹妹。”
这个设想太可怕，沈泽立刻看向身侧，“六妹，我跟你换位置。”
六妹是大房，也就是沈今同父异母的庶姐，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换了位置，坐了过来。
“六姐。”沈今装可怜，“下次你就和我同坐，三哥再凑我跟前一次我就坑他一次。”
这位庶姐胆子小，人却温柔，她掩唇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