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九！”赫连池暴跳如雷，“你活腻了是吗？竟敢拿这些脏东西污本王的眼！”
作为帝位继承人，他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君子之礼，自然不曾看过此等露骨污秽之书。
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了春｜宫图，赫连池顿时难堪到无地自容，涨红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僵硬。
“主子您别这么大火气呀，”石九耿直道，“属下就觉得这是好东西，才带回来给您涨涨见识罢了。”
天地良心，他是真觉得主子也该学习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但……
“你觉得本王需要么？！”
赫连池气急败坏地将这烫手山芋重重扔回给他，怒不可遏：“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哎哎哎轻点轻点，别弄坏了！”石九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丢出去的书，还下意识珍惜地捋平书角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抬头看着恼羞成怒的主子，有些委屈。
“不是，主子你跟我急眼啥呀？这书也不是我的呀！”
他还好心提醒了句：“这可是小公主送给豫王的，您要是觉得不满意就去找她算账呗。”
赫连池听完，更是气得猛一拍桌子，咬着后牙槽面目狰狞地挤出了两字：“云朝！”
这女人厚颜无耻对他死缠烂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背着皇兄拿这种腌臢之物到处送人，将天家的脸面置于何处？！
此人简直该死。
“本王要将此事上禀皇兄！”他大概是真的气昏了头脑，此刻眼尾猩红，胸膛剧烈起伏不停，一心只想着揭露云昭的肮脏面目。
“哎呀不可不可！”石九吓的一激灵，连忙上去阻拦。
“主子您别冲动啊，此事还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话瞬间让怒气上头的赫连池理智回笼，冷静了下来。
是了，这东西是偷拿出来的，倘若让赫连暮知道了，岂不是坏了大计？
赫连池重重地甩了甩袖，冷嗤一声：“也罢，待本王杀了赫连暮，再处置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云朝。”
“对对对。”石九暗暗松了口气，又将两两本书抱紧了三分，心道他还没仔细看完呢，要是就这么毁了也太可惜。
赫连池将他那点小心思一览无余，当即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净贪图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能不能多干点正事！”
他又问，“可否打听到赫连暮最近有什么动静？”
“有的有的！”
石九捂着挨踹的屁股哎哟哎哟叫，疼的龇牙咧嘴了还不忘汇报消息：“三天后是镇元寺开春祈福之日，听说豫王每年都会去，今年亦是如此。”
赫连池闻言，狭眸微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镇元寺得道高僧众多，每日香火旺盛，尤其如此特殊的祈福之日，定然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若能趁机设计除掉赫连暮，便再好不过了。
思及此，眉头微微舒展，看向石九：“知道怎么做了么？”
“属下明白。”他把手放在脖子上，目光狠厉地比划了一下。
赫连池欣慰地嗯了一声，而后悠然落座抿茶，神情松懈了几分。
“主子，那个……”石九小心地觑了他一眼，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书您真不留下来看看？”
他不太想把书还回去，于是故作一本正经地劝赫连池：“您也到该娶妻的年纪了，学一学这些床笫之术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定还能增进夫妻感情呢！您没看连豫王都在苦心钻研吗？”
赫连池刚刚升起的那点愉悦心情，顿时被他搅没了，甚至还陡然变了脸色，彷佛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像是一只忽然暴起的野兽，面目狰狞，嘶声怒吼：“本王说了不需要！”
然而吼完之后，又颓然地垂下头来，紧接着更是被无形的阴霾紧紧笼罩。
赫连池心中苦涩，他和七七在两个世界，这辈子恐怕都没法相见，他既不娶别的女人，学这些男欢女爱又有何用？
但石九见不得他这副丧气样，劝道：“主子别气馁呀，你只是现在还没遇到喜欢的女子罢了，日后总会有心仪的女子的！”
“你懂什么。”赫连池黑着脸冷声道。
他现在有喜欢的女子！只是碰不到罢了。
被斥责的石九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为了他心爱的小书，还是愿意再挣扎一下：
“属下的意思是，万一您喜欢的女子也像小公主一样，对那方面比较豪迈奔放呢？
您先提前学习学习，到时候你们才能比较有共同话题，是吧？”
闻言，赫连池忽然沉默了。
石九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想起来七七的确比较大胆，尤其对那种事情似乎很感兴趣，就连他现在是配角身份的原著都是她创作的艳｜情话本。
先前他羞于启齿，一直不敢同她聊这些东西，后来同她追问小说细节，也是秉持着非礼勿听的原则，不敢有半点逾越。
但他似乎忽略了七七的感受，不知道那样腼腆的自己，是否会让她觉得无趣？
倘若七七不喜欢他无趣，可他却这般自私的只陷在自己的纠结里，克制守礼地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敢尝试她喜欢的东西和话题，时间久了，她恐怕会对他感到厌倦。
赫连池越想越觉得如芒在背。
“主子？”
石九看着陷入沉思的赫连池，厚着脸皮试探道：“您不想看也没关系，但能不能把书留下来给属下……？”
他心道，主子不爱看我爱看呀！主子没有王妃但他石九有未婚妻呀！这夫妻和睦之道也很需要学习的！
“主子，属下快要成亲了，是真的很需要了解这方面的学识，您就把它们赏给属下呗？”
石九捧着宝贝书画，美滋滋地想，这下王爷肯定会不耐烦地让他拿着东西赶紧滚。
谁知赫连池却忽然沉声说道：“把书放下，你走吧。”
石九：“什么！”
合着他在这苦口婆心、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主子居然就这么打发他了？
石九越想越气，脸上的震惊和怨愤一瞬间达到了顶峰，让赫连池有些难以忽视地改了口：“算了，你想看就先拿去。”
能看就行。石九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多谢主子！”
外头忽然传来打更声，原来是到戌时了。
赫连池无心再应付石九，石九也急着回去看书，于是两人各怀心事地暂别。
赫连池缓了缓神色，而后利落地拿出玉佩敲三下，约莫等了四五息功夫，才从玉佩里传出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池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原著细节吗？我今晚就给你念就是了……”
*
临王府的另一端，被赫连池吓破了胆的云昭，自打回来之后就一直瑟瑟发抖地龟缩在床角。
她两眼空洞双目无神，思绪更是乱成一团麻，挣扎了许久也无法接受他喝人血、吃人肉这件事。
直到脑海中响起赫连池的语音来电，她咬着苍白的嘴唇犹豫了半晌，才勉强鼓起勇气接听。
她强忍着恐惧，磕磕巴巴地：“喂，池、池哥哥……”
此时虽然隔着屏幕，赫连池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她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他方才那阴森可怖的扭曲面容，吓得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云昭忽然想起，他先前一直执着想知道的原著情节，于是出于求生本能，立马心惊胆战地主动奉上：“我先前不是故意要戏耍你的，我现在就念给你听！”
但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却想也没想就回道：“不用了，七七。”
“为什么？”云昭慌的两眼一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追问他：“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赫连池沉默了一下，“我没有生气。”
他听着姑娘哽咽的声音，以及她话里话外都显而易见的讨好之意，顿时神色一凛，嘴角的笑意更是悉数收敛。
“七七，你的声音这么沙哑，是不是哭了？”
“我没有哭……”话音刚落，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泪水的云昭，顿时眼泪决堤。
她委屈地抱紧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可怕的他。
赫连池听到了她细微的抽泣声，顿时焦急不已：“七七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云昭哭得悲痛欲绝，根本说出话来。
“七七，你受了什么委屈，同我说说好不好？”
她不说话，赫连池只能急的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又绞尽脑汁地回想了一遍。
“是不是你上次提过得那个朋友？”他急切道，“是他又欺负你了？”
“七七，你说话呀？”
“七七宝宝，你别哭了……”
那头的赫连池心急如焚、慌的要命，但云昭还是哭到累了，才有力无气地回了句：“我没事……”
赫连池眉头紧锁，神情冷肃但语气却十足温柔细语：“宝宝你怎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云昭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擦干眼泪，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地逗弄他的人儿，这会儿疲惫得连敷衍他的借口都连懒得找了。
“我不想说，你别再问了。”
她嗓音沙哑的厉害，整个人也像是沉到了谷底般，情绪低落至极。
赫连池也很难受，只能顺着她的话哄道：“好，不问。”
两人没有再说话，气氛便寂静了下来。
赫连池忐忑不安地抿着唇，煎熬了片刻，才终于忍不住道：“七七，抱歉，是我不好。”
“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还总是为了一己之私逼迫你……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正沉浸在悲伤里地云昭，闻言恍惚了一瞬，还以为他这是识穿了她的真面目，但没想到他又紧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想给我念小说的内容，是我一直纠缠不休让你感到为难。但没关系，宝贝不想念就不念，一切以你开心为主。”
“你……”云昭吸了吸鼻子，有些诧异地拧着眉头思索片刻，仍然百思不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赫连池心道，自然是因为他已经决定要除掉赫连暮这个心头大患了，无需再因一个将死之人，平白与他的七七徒伤情分。
但说出口的却是：“我不想让你觉得为难，更不想让你因此抗拒和我聊天。”
云昭又沉默不语。
她心里郁闷的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反正她以后也都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轻松愉快地跟这个食人魔聊天了。
赫连池不想让气氛冷下来，也害怕她觉得无趣而挂断联络，因此又开始努力地东拉西扯。
他问，“宝宝，你吃饭了吗？”
一提到吃饭，云昭就开始应激地反胃作呕。
她今晚没吃上任何东西，但回来已经吐得胃内只剩酸水了，眼下他这话更是惹得她汗毛倒立，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但任务还在继续，为了不让赫连池起疑，云昭只能强撑着一口气，硬着头皮虚弱道：“……没有。”
“怎么不吃呢？”
赫连池闻言眉头狠狠一拧，焦心不已：“不吃饭怎么行？宝宝，你多少也去吃一点，好不好？”
他双拳紧握，忧心忡忡地紧盯着玉佩，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立刻去到她的身边照顾她。
如此温情的关怀，或许他是真的很担心，但云昭听着却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他‘关照’的饭，她可不敢吃。
“我吃不下。”云昭面无表情，冷冷回了句：“你呢？今晚吃的什么？”
“我？”赫连池忽然沉默了一下。
就在云昭以为，他是在斟酌着如何向她美化那一桌令人咋舌的人肉大餐时，却听见他忽然淡淡道：“其实我也没吃晚膳……晚饭。”
末了，又严谨地补充一句：“就喝了一杯石榴汁。”
“石榴汁？！”云昭霎时一怔。
她猛然惊坐起身，瞪大双眼迫切追问：“什么石榴汁？”
赫连池愣了愣。
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惊讶，但见姑娘一扫沉郁，忽然对此事感兴趣，便也认真解释道：“就是…红石榴榨出来的果汁。”
云昭懵了一下，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只得打起精神来继续旁敲侧击。
“你没做饭吗？为什么只喝果汁？”
“做了的。”赫连池不疑有他，坦然道：“但是吃不了。”
云昭神色一凛：“吃不了是什么意思？”
作为帝位继承人，他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君子之礼，自然不曾看过此等露骨污秽之书。
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了春｜宫图，赫连池顿时难堪到无地自容，涨红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僵硬。
“主子您别这么大火气呀，”石九耿直道，“属下就觉得这是好东西，才带回来给您涨涨见识罢了。”
天地良心，他是真觉得主子也该学习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但……
“你觉得本王需要么？！”
赫连池气急败坏地将这烫手山芋重重扔回给他，怒不可遏：“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哎哎哎轻点轻点，别弄坏了！”石九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丢出去的书，还下意识珍惜地捋平书角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抬头看着恼羞成怒的主子，有些委屈。
“不是，主子你跟我急眼啥呀？这书也不是我的呀！”
他还好心提醒了句：“这可是小公主送给豫王的，您要是觉得不满意就去找她算账呗。”
赫连池听完，更是气得猛一拍桌子，咬着后牙槽面目狰狞地挤出了两字：“云朝！”
这女人厚颜无耻对他死缠烂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背着皇兄拿这种腌臢之物到处送人，将天家的脸面置于何处？！
此人简直该死。
“本王要将此事上禀皇兄！”他大概是真的气昏了头脑，此刻眼尾猩红，胸膛剧烈起伏不停，一心只想着揭露云昭的肮脏面目。
“哎呀不可不可！”石九吓的一激灵，连忙上去阻拦。
“主子您别冲动啊，此事还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话瞬间让怒气上头的赫连池理智回笼，冷静了下来。
是了，这东西是偷拿出来的，倘若让赫连暮知道了，岂不是坏了大计？
赫连池重重地甩了甩袖，冷嗤一声：“也罢，待本王杀了赫连暮，再处置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云朝。”
“对对对。”石九暗暗松了口气，又将两两本书抱紧了三分，心道他还没仔细看完呢，要是就这么毁了也太可惜。
赫连池将他那点小心思一览无余，当即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净贪图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能不能多干点正事！”
他又问，“可否打听到赫连暮最近有什么动静？”
“有的有的！”
石九捂着挨踹的屁股哎哟哎哟叫，疼的龇牙咧嘴了还不忘汇报消息：“三天后是镇元寺开春祈福之日，听说豫王每年都会去，今年亦是如此。”
赫连池闻言，狭眸微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镇元寺得道高僧众多，每日香火旺盛，尤其如此特殊的祈福之日，定然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若能趁机设计除掉赫连暮，便再好不过了。
思及此，眉头微微舒展，看向石九：“知道怎么做了么？”
“属下明白。”他把手放在脖子上，目光狠厉地比划了一下。
赫连池欣慰地嗯了一声，而后悠然落座抿茶，神情松懈了几分。
“主子，那个……”石九小心地觑了他一眼，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书您真不留下来看看？”
他不太想把书还回去，于是故作一本正经地劝赫连池：“您也到该娶妻的年纪了，学一学这些床笫之术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定还能增进夫妻感情呢！您没看连豫王都在苦心钻研吗？”
赫连池刚刚升起的那点愉悦心情，顿时被他搅没了，甚至还陡然变了脸色，彷佛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像是一只忽然暴起的野兽，面目狰狞，嘶声怒吼：“本王说了不需要！”
然而吼完之后，又颓然地垂下头来，紧接着更是被无形的阴霾紧紧笼罩。
赫连池心中苦涩，他和七七在两个世界，这辈子恐怕都没法相见，他既不娶别的女人，学这些男欢女爱又有何用？
但石九见不得他这副丧气样，劝道：“主子别气馁呀，你只是现在还没遇到喜欢的女子罢了，日后总会有心仪的女子的！”
“你懂什么。”赫连池黑着脸冷声道。
他现在有喜欢的女子！只是碰不到罢了。
被斥责的石九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为了他心爱的小书，还是愿意再挣扎一下：
“属下的意思是，万一您喜欢的女子也像小公主一样，对那方面比较豪迈奔放呢？
您先提前学习学习，到时候你们才能比较有共同话题，是吧？”
闻言，赫连池忽然沉默了。
石九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想起来七七的确比较大胆，尤其对那种事情似乎很感兴趣，就连他现在是配角身份的原著都是她创作的艳｜情话本。
先前他羞于启齿，一直不敢同她聊这些东西，后来同她追问小说细节，也是秉持着非礼勿听的原则，不敢有半点逾越。
但他似乎忽略了七七的感受，不知道那样腼腆的自己，是否会让她觉得无趣？
倘若七七不喜欢他无趣，可他却这般自私的只陷在自己的纠结里，克制守礼地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敢尝试她喜欢的东西和话题，时间久了，她恐怕会对他感到厌倦。
赫连池越想越觉得如芒在背。
“主子？”
石九看着陷入沉思的赫连池，厚着脸皮试探道：“您不想看也没关系，但能不能把书留下来给属下……？”
他心道，主子不爱看我爱看呀！主子没有王妃但他石九有未婚妻呀！这夫妻和睦之道也很需要学习的！
“主子，属下快要成亲了，是真的很需要了解这方面的学识，您就把它们赏给属下呗？”
石九捧着宝贝书画，美滋滋地想，这下王爷肯定会不耐烦地让他拿着东西赶紧滚。
谁知赫连池却忽然沉声说道：“把书放下，你走吧。”
石九：“什么！”
合着他在这苦口婆心、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主子居然就这么打发他了？
石九越想越气，脸上的震惊和怨愤一瞬间达到了顶峰，让赫连池有些难以忽视地改了口：“算了，你想看就先拿去。”
能看就行。石九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多谢主子！”
外头忽然传来打更声，原来是到戌时了。
赫连池无心再应付石九，石九也急着回去看书，于是两人各怀心事地暂别。
赫连池缓了缓神色，而后利落地拿出玉佩敲三下，约莫等了四五息功夫，才从玉佩里传出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池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原著细节吗？我今晚就给你念就是了……”
*
临王府的另一端，被赫连池吓破了胆的云昭，自打回来之后就一直瑟瑟发抖地龟缩在床角。
她两眼空洞双目无神，思绪更是乱成一团麻，挣扎了许久也无法接受他喝人血、吃人肉这件事。
直到脑海中响起赫连池的语音来电，她咬着苍白的嘴唇犹豫了半晌，才勉强鼓起勇气接听。
她强忍着恐惧，磕磕巴巴地：“喂，池、池哥哥……”
此时虽然隔着屏幕，赫连池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她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他方才那阴森可怖的扭曲面容，吓得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云昭忽然想起，他先前一直执着想知道的原著情节，于是出于求生本能，立马心惊胆战地主动奉上：“我先前不是故意要戏耍你的，我现在就念给你听！”
但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却想也没想就回道：“不用了，七七。”
“为什么？”云昭慌的两眼一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追问他：“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赫连池沉默了一下，“我没有生气。”
他听着姑娘哽咽的声音，以及她话里话外都显而易见的讨好之意，顿时神色一凛，嘴角的笑意更是悉数收敛。
“七七，你的声音这么沙哑，是不是哭了？”
“我没有哭……”话音刚落，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泪水的云昭，顿时眼泪决堤。
她委屈地抱紧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可怕的他。
赫连池听到了她细微的抽泣声，顿时焦急不已：“七七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云昭哭得悲痛欲绝，根本说出话来。
“七七，你受了什么委屈，同我说说好不好？”
她不说话，赫连池只能急的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又绞尽脑汁地回想了一遍。
“是不是你上次提过得那个朋友？”他急切道，“是他又欺负你了？”
“七七，你说话呀？”
“七七宝宝，你别哭了……”
那头的赫连池心急如焚、慌的要命，但云昭还是哭到累了，才有力无气地回了句：“我没事……”
赫连池眉头紧锁，神情冷肃但语气却十足温柔细语：“宝宝你怎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云昭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擦干眼泪，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地逗弄他的人儿，这会儿疲惫得连敷衍他的借口都连懒得找了。
“我不想说，你别再问了。”
她嗓音沙哑的厉害，整个人也像是沉到了谷底般，情绪低落至极。
赫连池也很难受，只能顺着她的话哄道：“好，不问。”
两人没有再说话，气氛便寂静了下来。
赫连池忐忑不安地抿着唇，煎熬了片刻，才终于忍不住道：“七七，抱歉，是我不好。”
“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还总是为了一己之私逼迫你……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正沉浸在悲伤里地云昭，闻言恍惚了一瞬，还以为他这是识穿了她的真面目，但没想到他又紧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想给我念小说的内容，是我一直纠缠不休让你感到为难。但没关系，宝贝不想念就不念，一切以你开心为主。”
“你……”云昭吸了吸鼻子，有些诧异地拧着眉头思索片刻，仍然百思不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赫连池心道，自然是因为他已经决定要除掉赫连暮这个心头大患了，无需再因一个将死之人，平白与他的七七徒伤情分。
但说出口的却是：“我不想让你觉得为难，更不想让你因此抗拒和我聊天。”
云昭又沉默不语。
她心里郁闷的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反正她以后也都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轻松愉快地跟这个食人魔聊天了。
赫连池不想让气氛冷下来，也害怕她觉得无趣而挂断联络，因此又开始努力地东拉西扯。
他问，“宝宝，你吃饭了吗？”
一提到吃饭，云昭就开始应激地反胃作呕。
她今晚没吃上任何东西，但回来已经吐得胃内只剩酸水了，眼下他这话更是惹得她汗毛倒立，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但任务还在继续，为了不让赫连池起疑，云昭只能强撑着一口气，硬着头皮虚弱道：“……没有。”
“怎么不吃呢？”
赫连池闻言眉头狠狠一拧，焦心不已：“不吃饭怎么行？宝宝，你多少也去吃一点，好不好？”
他双拳紧握，忧心忡忡地紧盯着玉佩，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立刻去到她的身边照顾她。
如此温情的关怀，或许他是真的很担心，但云昭听着却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他‘关照’的饭，她可不敢吃。
“我吃不下。”云昭面无表情，冷冷回了句：“你呢？今晚吃的什么？”
“我？”赫连池忽然沉默了一下。
就在云昭以为，他是在斟酌着如何向她美化那一桌令人咋舌的人肉大餐时，却听见他忽然淡淡道：“其实我也没吃晚膳……晚饭。”
末了，又严谨地补充一句：“就喝了一杯石榴汁。”
“石榴汁？！”云昭霎时一怔。
她猛然惊坐起身，瞪大双眼迫切追问：“什么石榴汁？”
赫连池愣了愣。
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惊讶，但见姑娘一扫沉郁，忽然对此事感兴趣，便也认真解释道：“就是…红石榴榨出来的果汁。”
云昭懵了一下，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只得打起精神来继续旁敲侧击。
“你没做饭吗？为什么只喝果汁？”
“做了的。”赫连池不疑有他，坦然道：“但是吃不了。”
云昭神色一凛：“吃不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