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
风玖玥扯下浴巾，一脸不爽的静坐在池边。
猴八瞥到他的后翼，虽然伤口已愈合，可看着依然触目惊心。
“你的药呢？”
“伤已愈合，无需用药。”
“你这一身疤要是不好好处理，将来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猴八从药匣子里翻出褪疤药，冰凉的药膏沾于指尖，轻轻在他的背上涂抹开来。涂至肩头，一片新生的嫩皮还没长开，猴八多沾了点药膏在那块摩挲了几下。
“嗯……”
“怎么？弄疼你了？”猴八赶紧凑近轻吹一下，风玖玥有些闪躲，伸手从衣物中拎出了一串钥匙。
“无妨，你先回去。”
猴八接过钥匙，“你还有事吗？”
“我……等药干了再走。”
“这药我用过，我给你吹几下很快就干了。”
风玖玥迅速改口道：“我吩咐厨房炖了梨汤。”
“你不早说！”猴八立马头也不回的跑出听雨阁。
风玖玥确认她已离去，深深的喘了口气，将半身没入池中。
猴八轻车熟入的奔回储风阁，这间出入了五年的屋子，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屋里的一切与一年前离去时别无两样，一墙的书架上依然整齐的堆满竹简，众多的竹简却有一半都是歪歪扭扭的字体。
此刻猴八眼里只有桌上一瓦精致的炖罐，一口甜到心里。
猴八喝完梨汤，在屋里转了一圈，过了好一会儿风玖玥才回到屋里，猴八已躺在床上抚着肚皮。
风玖玥瞥了眼见底的炖罐，从桌上拿起一卷竹简，“云骨背的这卷是你刻的？”
猴八躺在床上回着：“是啊。”
风玖玥打开竹简，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体不满的说道：“没长进，当初你可是允诺要刻一百策。”
“这才第一策，后面可好着呢！”
“那你为何不带回来？”
“还不是你去得太晚了，我带不走就留在那了。”
风玖玥拿着竹简坐到床上，“罢了，下次再去拿吧。”
猴八一听立刻从床上蹿起来，“下次？哪来的下次？你不是还要把我送上去吧！”
“怎么？好歹你也辛苦的刻了一年，我就不能再去拿一趟了？”
猴八顿时有些心虚说着：“其实……也不是那么辛苦，你就不必了吧。”
“呦，这么谦虚？本来也没想再把你送去，不过下次还是得把你带着，谢过方丈才是礼数，到时候要是被我发现你真没刻完，那你就继续在那待着吧！”
风玖玥卷起竹简轻敲了她的脑袋，猴八反倒是自信满满的说道：“呵，绝对一百策！”
“如此甚好。”风玖玥拉起枕头枕在腰后，同往常一样在睡前翻着竹简。
“你这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不看书就睡不着？你在军中也是如此？”
“没有。”
“那你还看？”
风玖玥只说道：“睡吧。”
“切。”猴八翻身躺在内侧，心想这家伙要是没这坏习惯，她就不用伤筋动脑的刻竹简了。
“阿玥，这次回来，就别走了。”
身旁没有回应，只传来几声熟睡的轻鼾，风玖玥继续看着手中的竹简，一手轻轻拉拢被角。
过了一会，一阵翻动，一双手搭上他的手臂，他轻放竹简，低头看着那混球在睡梦中呢喃：“混蛋……不去……不去……”
只是这混球不知，看书并非他的习惯，他的习惯……只是看着她。
次日，天色微明，晨光熹微。
猴八醒了过来，脑袋枕着个不平整的地方，她抬头一看，竟睡到了风玖玥肩上！？
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挪开，轻手轻脚的爬下床，正要跨过他的身侧，没想到身下的人突然开口。
“这才五更。”风玖玥闭着眼睛伸手将她拽回，“准你再睡会。”
猴八依然爬了起来，“不了，在寺里习惯早起。”
风玖玥缓缓睁开眼，“这习惯倒是不错，有点长进。”
“你当我去那深山老林真是喂蚊子啊！”
“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长进。”风玖玥起身道：“更衣。”
猴八瘪了瘪嘴，抓起他的衣服琢磨一下，上了空桑寺早就把这些抛到九霄云外，一年没伺候过主子，现在做什么都觉得麻烦。
她环着他的腰身系起腰带，这才一年不见，怎么感觉哪里都比以前健壮了许多。
“你是不是……胖了？”
“自己不长个，别人就不能长了？”
猴八不屑的系好腰带，“行了，你先出去！我还没换……噢对了！我的暗服在你这吗？”
“自然不在，我留你的暗服何用？”
“那我穿什么啊！”
“谁知道你回来一趟还能把衣服给扒了！”风玖玥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暗服，“先穿我的。”
猴八接过他扔来的衣服看了看，反而嫌弃着：“你这衣服也太麻烦了！”
“我给你穿。”风玖玥说着就到她跟前扯着衣服。
“喂！哎呀……扯到头发了！哎呀反了……笨手笨脚的！行了！真行了！！”
猴八鬼叫了一阵赶紧蹿到院里，屋里丢出了一把短笛，猴八凌空接住，左右用力一甩，一把短笛瞬间变换成一根漆黑的长棍。
屋里传来风玖玥的声音，“别以为受了点伤我就会让着你。”
猴八扯了扯一身宽松的藏青色锦衣，摆好架势蓄势待发。
“放马过来！”
门内门外一阵静谧，突然一阵风声从屋内响起，风玖玥手握长剑破门而出！猴八握紧铁棍凌空一闪，反身重重的敲下锋利的长剑。
“咣当”一声巨响，一剑一棍在破晓中碰撞，引得下人们纷纷前来围观，储风阁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一看那挥棍的身影就有人大声喊出：“猴八回来了！”
入府不久的小婢女愣头愣脑的问着：“猴八是谁啊？”
年长的婢女指着那耍棍的家伙说着：“她就是猴八。”
“啊？我还是第一次在府里见到，除了刀剑以外的兵器……她这名字也太奇怪了？”
“风家御剑行天下，偏偏出了这么个怪类，握着剑连只鸡都杀不了，拿起棍却是山中称霸王。猴八猴八就是这么叫出来的！”
小婢女听得一脸茫然，“那……猴八到底是谁啊？”
“她是公子的第八个女侍，也是公子的侍陪婢女。”
“侍陪婢女？！”
年长的婢女有些不耐烦的解释着，“楚风家规中有一条规矩，在风家少主二十岁前可从女侍中选一名作为侍陪婢女跟在身旁。猴八从十二岁起就是公子的侍陪婢女，你这小丫头片子也不必有其他妄想，毕竟公子也已过了二十。”
小婢女立刻着急的回着：“我可没往别处想，只是我来这不久，这些从没听说过。”
看她那焦急的模样，年长的婢女反倒宽慰起来，“小妹，咱们跟她们不一样，我们只是仆人，但她们是侍者，是要跟主子共生死的人，咱们是做不到的。”
“姐姐，我明白了。”
小婢女默默注视着院里挥剑落地的风玖玥，谁在豆蔻年华的时候没有一点萌动，更何况在她眼前是个多少人爱慕的主子。
可她有自知之明，储风阁的人都该有的自知之明。她们的主子属于江湖，属于天下，而非这一方庭院内的任何一介女流。
她所见闻的主子是个作风严谨、不苟言笑的人，任何人都难以靠近。哪怕从战场归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可此刻，风玖玥的脸上有一股不同于往日的神采，那是她从未感触过的。
“哗啦！哗啦！”
兵刃交锋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中只剩下枝叶晃动的声音。
猴八单手倒挂在院里的菩提树上，一手握着长棍架在风玖玥的脖子上。
“只要我这暗器一出，你就一命呜呼！”猴八得意的宣布，“我！赢！了！”
“何以见得？”风玖玥淡然的说着，话语一闭，一把匕首飞快的从他腰间抽出，瞬间斩断了树枝。
“砰！”
“啊！！！”猴八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赖在地上大叫着：“风玖玥！你来真的！”
“吃一堑方能长一智，不给你点苦头永远不知好歹。”
猴八可怜巴巴的抓起棍子，扶着屁股自个儿爬起来，见院里有几个眼熟的婢女正想过去说几句话，围观的人硬是被风玖玥一眼瞥了回去。
[干饭]
风玖玥收起长剑，“过来，吃早膳。”
猴八将棍子收成短笛，一脸憋屈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坐在亭子里用着早膳，风玖玥见她闷闷不乐，难得宽慰了几句。
“功夫虽有所长进，但剑术还是得练，你毕竟是风家人，免得旁人多说闲话。”
猴八一脸闷在碗里，哪还听得进他的话。
风玖玥看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和气的说着：“慢点，又没人催你。”
猴八突然放下筷子，伸手抓过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风玖玥被她这么一个举动给搞懵了，这手顿时不知是伸是收。
“你摸着我的脸说话，我是不是瘦了！”猴八无比真诚的盯着他。
“呵。”风玖玥立刻嫌弃的把手甩开，“无聊。”
猴八嘴里还含着饭，骂骂咧咧的囔着：“你在这吃山珍海味，我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天天啃青菜，啃得我脸都绿了。”
“鸟不拉屎？怕是整座山里的鸟都被你烤了吃！”风玖玥微微闪躲，生怕她一激动喷一脸饭。
“……”
猴八默默的又把头埋回碗里，风玖玥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样，手中又不禁夹了块肉丢进她碗里。
“吃吧。”
猴八嘴里啃着肉，脑子却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今日林家可有消息？”
“你这混球还记得这事？我以为你睡一觉也该忘了。”
“我这只是记性不好，又不脑子有病！这么大的事我能忘，昨晚的架不白打了？”
风玖玥收起玩笑，认真的与她讲着：“我先问你，你可知道与林家联姻的是哪户人家？”
“不知道。”
“木浦家！”
这答案让猴八有些意想不到，“江南那片的头？”
风玖玥点了点头，“这事说来倒还有点意思，那林家虽是京城第一富商，可江南是沃土肥田之地，林家想把财路延伸到江南，必定得在那有个稳定的靠山。”
“那林家有如此野心，竟挑上了浦家？”
“非也，不是林家挑上了浦家，而是浦家找上了林家！那浦家嫡长子在几年前突然离世，浦家庶子顺理成章的成为继承人，想必他是需要林家的财力来巩固自己的位置。”
猴八啧啧摇头，“搞得如此兴师动众，不过是林家庶女远嫁浦家庶子，可杀人又为何意？”
“这正是巧合之处！林家自有长女与那庶女不和，而浦家长房还有一女可与浦家庶子争夺家主。那日的送亲使中既有林家的人，又有浦家的人，在这么一些人中就有四个主子。”
猴八懵懵的点头，虽然搞不太懂，但从昨晚的交手中能感觉到有不同的势力参与其中。
风玖玥从容道：“送亲当日在城郊驿站发生了杀人事件，这两家人谁也辩不明是谁动的手，只得了个新娘不知所踪的结果，不管是有理还是无理，注定是要闹翻了。”
“呵！那林家岂不是巴结不成，反倒是赔了女儿又折兵！”
“这回你也算是行了善事。”风玖玥若有所思的看着猴八，“只不过……你这混球绝非多管闲事之人，为何此番会出手相救？”
猴八避开他的目光，有些犹豫的说着：“那林若在荆北早已有了爱慕之人，她一个弱女子敢独自北上寻她所爱，我佩服她的勇气，更羡慕……”
风玖玥追问：“羡慕什么？”
“没什么。”她耸肩笑着，“如你所见，就这样了。”
风玖玥不再多问，转言道：“对了，新的暗服我让人送去奉侍阁，你待会可要回去？”
“不了，我要先去看看倔驴。”
“你那……下面？”风玖玥有些难以启齿，目光瞥向猴八方才摔疼的屁股。
猴八没好气的回着：“我就去看看。”
“今日就坐轿子去吧！”
“别，没那么矫情。”
“那……我带云骨送你过去？”
“公子请便。”
猴八起身顺手叼走桌上的桃子，风玖玥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摩挲着发热的手心。
风玖玥扯下浴巾，一脸不爽的静坐在池边。
猴八瞥到他的后翼，虽然伤口已愈合，可看着依然触目惊心。
“你的药呢？”
“伤已愈合，无需用药。”
“你这一身疤要是不好好处理，将来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猴八从药匣子里翻出褪疤药，冰凉的药膏沾于指尖，轻轻在他的背上涂抹开来。涂至肩头，一片新生的嫩皮还没长开，猴八多沾了点药膏在那块摩挲了几下。
“嗯……”
“怎么？弄疼你了？”猴八赶紧凑近轻吹一下，风玖玥有些闪躲，伸手从衣物中拎出了一串钥匙。
“无妨，你先回去。”
猴八接过钥匙，“你还有事吗？”
“我……等药干了再走。”
“这药我用过，我给你吹几下很快就干了。”
风玖玥迅速改口道：“我吩咐厨房炖了梨汤。”
“你不早说！”猴八立马头也不回的跑出听雨阁。
风玖玥确认她已离去，深深的喘了口气，将半身没入池中。
猴八轻车熟入的奔回储风阁，这间出入了五年的屋子，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屋里的一切与一年前离去时别无两样，一墙的书架上依然整齐的堆满竹简，众多的竹简却有一半都是歪歪扭扭的字体。
此刻猴八眼里只有桌上一瓦精致的炖罐，一口甜到心里。
猴八喝完梨汤，在屋里转了一圈，过了好一会儿风玖玥才回到屋里，猴八已躺在床上抚着肚皮。
风玖玥瞥了眼见底的炖罐，从桌上拿起一卷竹简，“云骨背的这卷是你刻的？”
猴八躺在床上回着：“是啊。”
风玖玥打开竹简，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体不满的说道：“没长进，当初你可是允诺要刻一百策。”
“这才第一策，后面可好着呢！”
“那你为何不带回来？”
“还不是你去得太晚了，我带不走就留在那了。”
风玖玥拿着竹简坐到床上，“罢了，下次再去拿吧。”
猴八一听立刻从床上蹿起来，“下次？哪来的下次？你不是还要把我送上去吧！”
“怎么？好歹你也辛苦的刻了一年，我就不能再去拿一趟了？”
猴八顿时有些心虚说着：“其实……也不是那么辛苦，你就不必了吧。”
“呦，这么谦虚？本来也没想再把你送去，不过下次还是得把你带着，谢过方丈才是礼数，到时候要是被我发现你真没刻完，那你就继续在那待着吧！”
风玖玥卷起竹简轻敲了她的脑袋，猴八反倒是自信满满的说道：“呵，绝对一百策！”
“如此甚好。”风玖玥拉起枕头枕在腰后，同往常一样在睡前翻着竹简。
“你这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不看书就睡不着？你在军中也是如此？”
“没有。”
“那你还看？”
风玖玥只说道：“睡吧。”
“切。”猴八翻身躺在内侧，心想这家伙要是没这坏习惯，她就不用伤筋动脑的刻竹简了。
“阿玥，这次回来，就别走了。”
身旁没有回应，只传来几声熟睡的轻鼾，风玖玥继续看着手中的竹简，一手轻轻拉拢被角。
过了一会，一阵翻动，一双手搭上他的手臂，他轻放竹简，低头看着那混球在睡梦中呢喃：“混蛋……不去……不去……”
只是这混球不知，看书并非他的习惯，他的习惯……只是看着她。
次日，天色微明，晨光熹微。
猴八醒了过来，脑袋枕着个不平整的地方，她抬头一看，竟睡到了风玖玥肩上！？
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挪开，轻手轻脚的爬下床，正要跨过他的身侧，没想到身下的人突然开口。
“这才五更。”风玖玥闭着眼睛伸手将她拽回，“准你再睡会。”
猴八依然爬了起来，“不了，在寺里习惯早起。”
风玖玥缓缓睁开眼，“这习惯倒是不错，有点长进。”
“你当我去那深山老林真是喂蚊子啊！”
“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长进。”风玖玥起身道：“更衣。”
猴八瘪了瘪嘴，抓起他的衣服琢磨一下，上了空桑寺早就把这些抛到九霄云外，一年没伺候过主子，现在做什么都觉得麻烦。
她环着他的腰身系起腰带，这才一年不见，怎么感觉哪里都比以前健壮了许多。
“你是不是……胖了？”
“自己不长个，别人就不能长了？”
猴八不屑的系好腰带，“行了，你先出去！我还没换……噢对了！我的暗服在你这吗？”
“自然不在，我留你的暗服何用？”
“那我穿什么啊！”
“谁知道你回来一趟还能把衣服给扒了！”风玖玥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暗服，“先穿我的。”
猴八接过他扔来的衣服看了看，反而嫌弃着：“你这衣服也太麻烦了！”
“我给你穿。”风玖玥说着就到她跟前扯着衣服。
“喂！哎呀……扯到头发了！哎呀反了……笨手笨脚的！行了！真行了！！”
猴八鬼叫了一阵赶紧蹿到院里，屋里丢出了一把短笛，猴八凌空接住，左右用力一甩，一把短笛瞬间变换成一根漆黑的长棍。
屋里传来风玖玥的声音，“别以为受了点伤我就会让着你。”
猴八扯了扯一身宽松的藏青色锦衣，摆好架势蓄势待发。
“放马过来！”
门内门外一阵静谧，突然一阵风声从屋内响起，风玖玥手握长剑破门而出！猴八握紧铁棍凌空一闪，反身重重的敲下锋利的长剑。
“咣当”一声巨响，一剑一棍在破晓中碰撞，引得下人们纷纷前来围观，储风阁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一看那挥棍的身影就有人大声喊出：“猴八回来了！”
入府不久的小婢女愣头愣脑的问着：“猴八是谁啊？”
年长的婢女指着那耍棍的家伙说着：“她就是猴八。”
“啊？我还是第一次在府里见到，除了刀剑以外的兵器……她这名字也太奇怪了？”
“风家御剑行天下，偏偏出了这么个怪类，握着剑连只鸡都杀不了，拿起棍却是山中称霸王。猴八猴八就是这么叫出来的！”
小婢女听得一脸茫然，“那……猴八到底是谁啊？”
“她是公子的第八个女侍，也是公子的侍陪婢女。”
“侍陪婢女？！”
年长的婢女有些不耐烦的解释着，“楚风家规中有一条规矩，在风家少主二十岁前可从女侍中选一名作为侍陪婢女跟在身旁。猴八从十二岁起就是公子的侍陪婢女，你这小丫头片子也不必有其他妄想，毕竟公子也已过了二十。”
小婢女立刻着急的回着：“我可没往别处想，只是我来这不久，这些从没听说过。”
看她那焦急的模样，年长的婢女反倒宽慰起来，“小妹，咱们跟她们不一样，我们只是仆人，但她们是侍者，是要跟主子共生死的人，咱们是做不到的。”
“姐姐，我明白了。”
小婢女默默注视着院里挥剑落地的风玖玥，谁在豆蔻年华的时候没有一点萌动，更何况在她眼前是个多少人爱慕的主子。
可她有自知之明，储风阁的人都该有的自知之明。她们的主子属于江湖，属于天下，而非这一方庭院内的任何一介女流。
她所见闻的主子是个作风严谨、不苟言笑的人，任何人都难以靠近。哪怕从战场归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可此刻，风玖玥的脸上有一股不同于往日的神采，那是她从未感触过的。
“哗啦！哗啦！”
兵刃交锋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中只剩下枝叶晃动的声音。
猴八单手倒挂在院里的菩提树上，一手握着长棍架在风玖玥的脖子上。
“只要我这暗器一出，你就一命呜呼！”猴八得意的宣布，“我！赢！了！”
“何以见得？”风玖玥淡然的说着，话语一闭，一把匕首飞快的从他腰间抽出，瞬间斩断了树枝。
“砰！”
“啊！！！”猴八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赖在地上大叫着：“风玖玥！你来真的！”
“吃一堑方能长一智，不给你点苦头永远不知好歹。”
猴八可怜巴巴的抓起棍子，扶着屁股自个儿爬起来，见院里有几个眼熟的婢女正想过去说几句话，围观的人硬是被风玖玥一眼瞥了回去。
[干饭]
风玖玥收起长剑，“过来，吃早膳。”
猴八将棍子收成短笛，一脸憋屈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坐在亭子里用着早膳，风玖玥见她闷闷不乐，难得宽慰了几句。
“功夫虽有所长进，但剑术还是得练，你毕竟是风家人，免得旁人多说闲话。”
猴八一脸闷在碗里，哪还听得进他的话。
风玖玥看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和气的说着：“慢点，又没人催你。”
猴八突然放下筷子，伸手抓过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风玖玥被她这么一个举动给搞懵了，这手顿时不知是伸是收。
“你摸着我的脸说话，我是不是瘦了！”猴八无比真诚的盯着他。
“呵。”风玖玥立刻嫌弃的把手甩开，“无聊。”
猴八嘴里还含着饭，骂骂咧咧的囔着：“你在这吃山珍海味，我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天天啃青菜，啃得我脸都绿了。”
“鸟不拉屎？怕是整座山里的鸟都被你烤了吃！”风玖玥微微闪躲，生怕她一激动喷一脸饭。
“……”
猴八默默的又把头埋回碗里，风玖玥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样，手中又不禁夹了块肉丢进她碗里。
“吃吧。”
猴八嘴里啃着肉，脑子却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今日林家可有消息？”
“你这混球还记得这事？我以为你睡一觉也该忘了。”
“我这只是记性不好，又不脑子有病！这么大的事我能忘，昨晚的架不白打了？”
风玖玥收起玩笑，认真的与她讲着：“我先问你，你可知道与林家联姻的是哪户人家？”
“不知道。”
“木浦家！”
这答案让猴八有些意想不到，“江南那片的头？”
风玖玥点了点头，“这事说来倒还有点意思，那林家虽是京城第一富商，可江南是沃土肥田之地，林家想把财路延伸到江南，必定得在那有个稳定的靠山。”
“那林家有如此野心，竟挑上了浦家？”
“非也，不是林家挑上了浦家，而是浦家找上了林家！那浦家嫡长子在几年前突然离世，浦家庶子顺理成章的成为继承人，想必他是需要林家的财力来巩固自己的位置。”
猴八啧啧摇头，“搞得如此兴师动众，不过是林家庶女远嫁浦家庶子，可杀人又为何意？”
“这正是巧合之处！林家自有长女与那庶女不和，而浦家长房还有一女可与浦家庶子争夺家主。那日的送亲使中既有林家的人，又有浦家的人，在这么一些人中就有四个主子。”
猴八懵懵的点头，虽然搞不太懂，但从昨晚的交手中能感觉到有不同的势力参与其中。
风玖玥从容道：“送亲当日在城郊驿站发生了杀人事件，这两家人谁也辩不明是谁动的手，只得了个新娘不知所踪的结果，不管是有理还是无理，注定是要闹翻了。”
“呵！那林家岂不是巴结不成，反倒是赔了女儿又折兵！”
“这回你也算是行了善事。”风玖玥若有所思的看着猴八，“只不过……你这混球绝非多管闲事之人，为何此番会出手相救？”
猴八避开他的目光，有些犹豫的说着：“那林若在荆北早已有了爱慕之人，她一个弱女子敢独自北上寻她所爱，我佩服她的勇气，更羡慕……”
风玖玥追问：“羡慕什么？”
“没什么。”她耸肩笑着，“如你所见，就这样了。”
风玖玥不再多问，转言道：“对了，新的暗服我让人送去奉侍阁，你待会可要回去？”
“不了，我要先去看看倔驴。”
“你那……下面？”风玖玥有些难以启齿，目光瞥向猴八方才摔疼的屁股。
猴八没好气的回着：“我就去看看。”
“今日就坐轿子去吧！”
“别，没那么矫情。”
“那……我带云骨送你过去？”
“公子请便。”
猴八起身顺手叼走桌上的桃子，风玖玥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摩挲着发热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