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难得的从天花板飘下来，陪他在沙发上坐了许久，闻着满屋子酒气，差不多快要醉了时，才看他走到以前我放杂物的柜子边，从里翻找出医疗箱，然后拿着镊子将嵌入脚掌的玻璃渣一颗颗扯出来。它们全都堆积在岩板材质的茶几上，像座小山似的。
我看着它们，鼻子里的酒味跑了，剩下的全是血腥。
真疼啊，我抑制不住的比他还疼。
那些带血的碎渣，仿佛就是我们相处的岁月里，他朝我心上扎进去的一根根刺，全都是细枝末节。然后我哭了，眼泪掉下来时，自己都很吃惊。
做鬼是不能随便哭的，那会生憎生怨，会变成厉鬼，会祸害世人，会给姐姐带去业报，会永远都没办□□回……
我用无数个“不能”去遏制的我的眼泪，但它就是止不住，整个屋子顿时就像遭遇了回南天一样，全是水汽，可覃俊霖似乎并不在意，他那晚蜷在沙发上睡得很熟，我本不想理他，但瞅着水牢一样的屋子，还是心善的吹了棉被过来为他盖上。
第二天上午，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我看他一脸烦躁的跪在地上，想去掏落在沙发底下的手机，那只受伤的脚，因为他的动作，又渗出血来。心里不忍，就勾勾手指，让那手机滑到了他摸索的手指边。
“喂……还没找到？我他妈付了你们那么多钱，等了这么久，就只有这句话？！……那就继续找！两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就上了天入了地不成？……我给你说了，她们两姐妹是孤儿，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其他的亲人我也没听她们说起过，你让我怎么给你提供更多的信息！……朋友吗？朋友也没！——不！你等等！”
原本举着手机，跟头发怒的狮子似的覃俊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在手机上一通翻找。
“我给你发过去一张照片，第四排从右至左第五个男生，如果我没记错名字的话，他应该叫柏清，你帮我查查他，最迟明天，我要知道他全部资料！特别是他的感情状况！”
——柏清！
覃俊霖想干什么？听那说辞，应该是雇了什么人在找我和姐姐。
姐姐最后一次来我坟前祭拜时说过，她要跟一个男人去日本。我那时离世大概二十天，刚适应新家的气候，那天，她在我坟前坐得格外的久，我听她念叨打包旧物有多累，我房间里那些积攒的漫画她分别送给了谁，还有离职那天请同事吃饭，居然收到了领导送给她的玫瑰花束，许多零零碎碎的杂事她都在认真交代，就是不讲那个她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和关于覃俊霖的任何消息。
我好奇得要死，更为她担心。
当然是为她的终身大事。于是鼓动风去她耳边提醒，让蚂蚁爬上她的皮鞋，也让蚂蚱咬住她的裙摆。她呵呵的笑了，走之前手指压过我墓碑上的刻字说：“果儿啊，这里除了你的一关坟，再没有什么可让我惦念的了。往后，姐姐或许很久都不会来看你，如果你想我了，就去我的梦里吧。”
姐姐是一个做事沉稳的人。这种突然发生的事，我以为会有变故，可亲人之间的羁绊，让我出现在这套房子里时，就感知到离我最近，沾有姐姐气息东西——一楼信箱里那封姐姐邮寄来的信。故此，她应该真的去了日本，覃俊霖找不到很正常。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我的消失，覃俊霖的确遭受了刺激，也正在经历一些……
我欺身覆过去，仔仔细细的扫视着他脸上一丝不假的憔悴。
他似乎真的在经历一些——痛苦。
这样于我而言，于这段感情而言，还算有些安慰。
至少证明，他还是在乎我。这份在乎，无论是出于五年的陪伴，还是那一星半点也许有过的爱情，我至少不是一无所获。可去调查柏清就过分了，而且还要着重人的感情，他该不会以为，我和柏清有什么吧？
——真是无语给无语他妈点炮！
覃俊霖接完电话，便回卧室捣鼓了一阵，再出来时，又同往日一样，人模狗样的。至从他升为事务所的合伙人后，各种名贵的衬衣西装就成了他的标配，我给他打领带时，常常忍不住默默感慨：“一副板正的斯文败类！”
不过这回“败类”是瘸着腿上班去的。
而我困在这套房子里出不去，只能替柏清操着一份闲心，静候那份资料的到来。
也是有一年多没见过那崽子了，不晓得现在过得怎么样，想来，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请他帮我设计和制作求婚戒指。
去取戒指那天，那崽子当时好像刚失恋，见面时一脸的苦瓜相，我还挺不放心，直言要亲自帮他找个靠谱的男朋友。这话，如今这情况，只能是食言了。不晓得他会不会怪我。
毕竟这崽子小气得很。
当年就是因为没经过他同意，我就答应做了覃俊霖的女朋友，他气了我大半年。那大半年里，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或者用姐姐的美食引诱，他对我都避而不见。就在我以为会没了这个朋友而难过时，他又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出现了。
他抱着一盆开得灿烂的玛格丽特，站在我和覃俊霖租的筒子楼下，跟我说，“林果儿。今天是我的。明天怎样，往后怎样，我都无所谓了。”
我当时听得一头雾水，现在也觉莫名其妙。
不晓得为什么，我这人从小到大防备心都重，无论在哪个环境里，和谁都是泛泛之交，柏清这个人偏偏像个莽夫一样，张牙舞爪的，不管不顾的一头撞进了我的私人领域，我被他折腾累了，起初虽认了他做朋友，偶尔也推心置腹一下，到底还是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障碍”。
我看着它们，鼻子里的酒味跑了，剩下的全是血腥。
真疼啊，我抑制不住的比他还疼。
那些带血的碎渣，仿佛就是我们相处的岁月里，他朝我心上扎进去的一根根刺，全都是细枝末节。然后我哭了，眼泪掉下来时，自己都很吃惊。
做鬼是不能随便哭的，那会生憎生怨，会变成厉鬼，会祸害世人，会给姐姐带去业报，会永远都没办□□回……
我用无数个“不能”去遏制的我的眼泪，但它就是止不住，整个屋子顿时就像遭遇了回南天一样，全是水汽，可覃俊霖似乎并不在意，他那晚蜷在沙发上睡得很熟，我本不想理他，但瞅着水牢一样的屋子，还是心善的吹了棉被过来为他盖上。
第二天上午，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我看他一脸烦躁的跪在地上，想去掏落在沙发底下的手机，那只受伤的脚，因为他的动作，又渗出血来。心里不忍，就勾勾手指，让那手机滑到了他摸索的手指边。
“喂……还没找到？我他妈付了你们那么多钱，等了这么久，就只有这句话？！……那就继续找！两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就上了天入了地不成？……我给你说了，她们两姐妹是孤儿，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其他的亲人我也没听她们说起过，你让我怎么给你提供更多的信息！……朋友吗？朋友也没！——不！你等等！”
原本举着手机，跟头发怒的狮子似的覃俊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在手机上一通翻找。
“我给你发过去一张照片，第四排从右至左第五个男生，如果我没记错名字的话，他应该叫柏清，你帮我查查他，最迟明天，我要知道他全部资料！特别是他的感情状况！”
——柏清！
覃俊霖想干什么？听那说辞，应该是雇了什么人在找我和姐姐。
姐姐最后一次来我坟前祭拜时说过，她要跟一个男人去日本。我那时离世大概二十天，刚适应新家的气候，那天，她在我坟前坐得格外的久，我听她念叨打包旧物有多累，我房间里那些积攒的漫画她分别送给了谁，还有离职那天请同事吃饭，居然收到了领导送给她的玫瑰花束，许多零零碎碎的杂事她都在认真交代，就是不讲那个她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和关于覃俊霖的任何消息。
我好奇得要死，更为她担心。
当然是为她的终身大事。于是鼓动风去她耳边提醒，让蚂蚁爬上她的皮鞋，也让蚂蚱咬住她的裙摆。她呵呵的笑了，走之前手指压过我墓碑上的刻字说：“果儿啊，这里除了你的一关坟，再没有什么可让我惦念的了。往后，姐姐或许很久都不会来看你，如果你想我了，就去我的梦里吧。”
姐姐是一个做事沉稳的人。这种突然发生的事，我以为会有变故，可亲人之间的羁绊，让我出现在这套房子里时，就感知到离我最近，沾有姐姐气息东西——一楼信箱里那封姐姐邮寄来的信。故此，她应该真的去了日本，覃俊霖找不到很正常。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我的消失，覃俊霖的确遭受了刺激，也正在经历一些……
我欺身覆过去，仔仔细细的扫视着他脸上一丝不假的憔悴。
他似乎真的在经历一些——痛苦。
这样于我而言，于这段感情而言，还算有些安慰。
至少证明，他还是在乎我。这份在乎，无论是出于五年的陪伴，还是那一星半点也许有过的爱情，我至少不是一无所获。可去调查柏清就过分了，而且还要着重人的感情，他该不会以为，我和柏清有什么吧？
——真是无语给无语他妈点炮！
覃俊霖接完电话，便回卧室捣鼓了一阵，再出来时，又同往日一样，人模狗样的。至从他升为事务所的合伙人后，各种名贵的衬衣西装就成了他的标配，我给他打领带时，常常忍不住默默感慨：“一副板正的斯文败类！”
不过这回“败类”是瘸着腿上班去的。
而我困在这套房子里出不去，只能替柏清操着一份闲心，静候那份资料的到来。
也是有一年多没见过那崽子了，不晓得现在过得怎么样，想来，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请他帮我设计和制作求婚戒指。
去取戒指那天，那崽子当时好像刚失恋，见面时一脸的苦瓜相，我还挺不放心，直言要亲自帮他找个靠谱的男朋友。这话，如今这情况，只能是食言了。不晓得他会不会怪我。
毕竟这崽子小气得很。
当年就是因为没经过他同意，我就答应做了覃俊霖的女朋友，他气了我大半年。那大半年里，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或者用姐姐的美食引诱，他对我都避而不见。就在我以为会没了这个朋友而难过时，他又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出现了。
他抱着一盆开得灿烂的玛格丽特，站在我和覃俊霖租的筒子楼下，跟我说，“林果儿。今天是我的。明天怎样，往后怎样，我都无所谓了。”
我当时听得一头雾水，现在也觉莫名其妙。
不晓得为什么，我这人从小到大防备心都重，无论在哪个环境里，和谁都是泛泛之交，柏清这个人偏偏像个莽夫一样，张牙舞爪的，不管不顾的一头撞进了我的私人领域，我被他折腾累了，起初虽认了他做朋友，偶尔也推心置腹一下，到底还是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