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成是菲刚刚还在跟着周望的背后匆匆走着，却突然来了一阵蓝光包裹着自己的身体。
“诶？怎么回事？”
成是菲被这股蓝光送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地方。成是菲看到了被自己绑在柱子上的真话妖。
“奇怪，我怎么突然回到这里了？他们呢？”
成是菲开始寻觅叫喊。
“周望！苏晓！你们在哪里啊？”
昏迷在树林的苏晓，渐渐苏醒了，周围已经静悄悄空无一人，溯回妖、宫殿和天界都消失了。苏晓想到自己的身世，觉得难以面对周望的厚爱。
苏晓满脸绝望地起身离开向外走去，她想离开这里，回家……
“周望——苏晓——”
周望到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成是菲正在四处呼叫着自己。
周望眼中红光一闪，冷笑了一声，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成是菲还在茫然不知状态中，周望抽出染血的小剑，持剑向背，他慢慢以猎杀者的姿态靠近成是菲……
他在成是菲背后举起匕首，寒锋一闪。
溯回妖的声音从周望的脑海中响起：“我帮你找到苏妲己，代价就是，你必须杀死成是菲！”
周望被溯回妖控制了心智，他喃喃说道：“杀死……成是菲！”
周望猛地把小剑刺向成是菲的后背！
张九捂着带血的伤口从悬崖跳下追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望即将动手的一幕。
张九肝胆俱裂，用尽全身力气向成是菲大喊：“快跑！！”
成是菲听到张九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撞上周望红着眼手持短剑向自己刺来的情景。
成是菲闪躲不及，周望的匕首深深插进了成是菲的胸口！
张九目瞠欲裂，疯狂喊道：“阿菲！！”
“你……”
成是菲看到周望冷静到极点的眼神，和张九一脸绝望向着自己飞奔而来。
成是菲倒在了赶来的张九怀里，她的瞳孔中倒映出张九悲痛欲绝的脸。
成是菲心中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张九说做完任务一起看一场电影，看来我要失约了。’
成是菲合上眼睛，咽气了。
张九仰天长啸。
“成是菲！！！”
苏晓听到声音走到这里的时候，正见到周望杀死成是菲的这一幕。
苏晓完全惊骇住了，她不可思议地说道
“哥哥杀了成老师……为什么……”
周望见刺杀成功，他微微喘着气，眼神中带着狠厉和茫然。
一阵铃声响起，溯回妖来到周望的身边。
周望已经恢复了神智，大错已经铸成，他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看着溯回妖，咬牙切齿地问道
“成是菲已经死了。你可以说出苏妲己的下落了！”
溯回妖带着恶意的笑容在周望耳边说道
“我不知道苏妲己是谁，我是骗你的，哈哈哈！”
苏晓听到溯回妖的话，顿时呆立在现场。
她不可置信地呢喃道：“哥哥竟然是为了寻找妲己才被骗杀死成老师的……？”
张九听到溯回妖的话，颤抖着声音问周望
“你竟然就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害死阿菲？”
周望静默，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无言以对。
“……”
张九感觉到怀中成是菲的尸体慢慢变冷，他眼神决绝地看着周望说道。
“我要去灵界追回阿菲的精魂，我张九说她不能死，她就不能死！”
“如果找不回来……周望，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要杀了你。”
张九说完，抱起成是菲的尸体，决然而去。
原地只剩下了周望和苏晓二人。
周望看着苏晓出现，似往常一样脸色阴郁眼神复杂，他手中的短剑还在滴着血。
“哥哥……”
苏晓泪流满面地看着周望说道，“你、你不再是我的哥哥了！”
苏晓痛哭着从周望身边离开。
苏晓越跑越远，电影的出口已经近在咫尺，苏晓回望了一眼身后。
“哥哥，我不能在做你的妹妹了！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历史，我就是害得你国破家亡孤寂一生的罪魁祸首九尾狐！是我害死了你的心上人妲己，我怎么还有脸再呆在你身边啊！如果可能，我好想以死谢罪……我不怕死，但我好怕你知道真相后不再爱我了……我，我只有你了……我宁可离开你，也不要你恨我……”
苏晓呢喃着，消失在电影出口。
留在原地的周望，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眼中充满懊悔和自责，他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鬼迷心窍？为什么会相信溯回妖的鬼话刺杀成是菲？
错误已经无可挽回了，周望不知道如何弥补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周望想到苏晓刚刚离去时绝望的眼神和那句‘你不再是我哥哥’，周望苦笑。
“你也对我失望了吧，苏晓？”
“走吧，都走吧。”
周望站起身，背对夕阳茫然的向着出口走去，他也消失在电影中。
一阵铃声响起，溯回妖在电影中狂笑，它主导的一部电影四个主角：一个死亡，一个逃亡，活着的三个人决裂自相残杀，兄妹反目，朋友成仇，相爱的人天人永隔。而这种误会和痛苦将会伴随他们一生。
S级妖怪制造心魔的能力竟然恐怖如斯。
屏幕上打出全剧终三个字。
任务失败。
*
“医生，救救她！”
张九身上的伤口一路滴血，他顾不得包扎自己，抱着成是菲的尸体跑到医院急诊。
“瞳孔扩散几个小时，没有心跳反应，人已经去世了。”
急诊室的医生们在急救后，无奈地告诉张九这个事实。
“节哀，预备后事吧！”医生看着成是菲年轻苍白的脸，无奈地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张九握住医生的手，恳切地眼神望着医生。
“她绝对没有死，请您继续抢救吧，她会回来的。”
“她已经死了啊，除非发生奇迹，是不可能复活的。”医生说道。
“我相信奇迹会发生。”张九固执地说。
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家属，但看着张九浑身滴血一路狼狈，全然像野兽失去珍贵之物的眼神，也有些不忍。
“那就……先送ICU抢救吧，最多明早，你要有心理准备。”
“谢谢医生！”
张九听到保证，毫不迟疑的迈开大步离开医院。
张九在路上奔跑着，越来越快，身边的景物被拉成速度线。
他很急，没有时间了，他要去一个地方找回成是菲。
张九终于跑到了城市边缘，沪上灵界的入口就在这里！
张九边走边给自己的伤口简单包扎下，他打了隐身决来到编号044的焚化炉口打开，一股火星带着尸臭传来。
火葬场中的众人只见火光熊熊，纷纷掩住口鼻。
“奇怪，焚化炉门怎么打开了？”
工人啧啧称奇，又关上044的炉口。
张九的身影投入焚化炉，消失在熊熊火焰中。
张九从火焰中钻出，快速地在灵界中向前跑着，他终于看到了精魂状态下脸色苍白的成是菲。
张九向成是菲呼唤着，但是成是菲却毫无知觉。
转眼间，成是菲就跟着一群山精水怪的精魂被押送到摆渡船上，船开了。
摆渡船横渡灵河，灵河之水商商。漆黑的河水中鹅毛不起，无数精魂摆动着肢体在河下哭喊哀嚎，要拖下更多受苦受难的人。灵河是自然法则的约束地，上仙也不能免俗。
张九跑到河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上船。
他匆匆化装成精魂，焦急地登上了第二艘船。
船载着张九来到渡口，成是菲早已不知去向，但张九来过灵界数次，他知道过了渡口，前方就是茶亭和灵台，再前方就是断灵殿，成是菲一定会在前面等待判决。
张九刚要登桥，却被一旁的茶娘看穿了身份。
茶娘：“什么人擅闯灵界？！”
一群司役围住了张九，茶娘继续喊道：“脱下你的伪装！”
张九虽然并不怕这群司役，但他生怕耽误了时间，于是心生一计。
张九不慌不忙，他假意虚掩着面孔，一边捏着嗓音说：
“我来这里求个好因果！修行好的借条命给我！”
张九跳入灵台等待精魂中，顿时如热油中滴入冷水，整个炸开了。
精魂们都怕被抢了修行，开始互相争抢逃跑防备彼此。
一个黑影趁茶娘大意的时候，纵身跳入一边的灵台中。
“他逃了，快追！”
众多司役和茶娘快速进入灵台寻找犯人。
现场一片混乱，张九却早已易容成其他精魂的模样，他轻快地登上渡口，来到了断灵殿前。
*
成是菲看着眼前的断灵官，她早已在来路上知道自己被周望杀死了。
“唉……”
成是菲觉得自己十分命苦，今生本该大富大贵，却早早失去父母庇护，尝尽人情冷暖长大，辛苦在人间谋生，日子好起来点点，却立刻身死魂灭。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成是菲想到自己当日还在漫展后和众人说自己只能活八十年，但却连三十岁的生日都不会有了。
成是菲眼前闪过一个个遇到过的人。生命中悲伤的，快乐过的事，却发现少得可怜的愉快时光都是在有间古董店发生的。
“他们以后就会忘记我吧……”
成是菲失意地等待着堂上言官的宣判。
言官量了半天，狐疑地看着成是菲的精魂，和身边的断灵官小声嘀咕着：“这个人好生奇怪，明明做了很多善事，怎么被穷神灵魂刻印，生生世世是穷人，也太惨了吧？”
断灵官倒是见多识广，他扫了言官一眼，“应该是得罪过什么人，别多嘴我们快点判！”
言官扔下一条判决书：“来世穷命，投入灵台。”
司役上前要抓住成是菲的肩膀。
成是菲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说：“我还要这么凄苦吗？我不信，我不服！”
成是菲剧烈地挣扎出司役的拘捕，跳到断灵殿中，怒视着眼前的断灵官和言官骂道：“你们是眼瞎啊！没看到我被人害了吗？我是九世善人，你们凭什么任由穷神拿捏我！神仙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断灵官断案不公！”
断灵殿中的精魂们大惊失色，纷纷小声议论并用看贼的眼神看着断灵官和言官。
众人：“真的不公正吗？！难道修为会消失吗？！”
成是菲披头散发狼狈至极，她躲避着司役的拘捕，继续破口大骂：“我临死前还在做惩妖除魔的任务！我为苍生流过血，我为人间保过平安，我要上诉！我要上天界告御状，我要见天帝！”
断灵官和言官被成是菲骂得脸色铁青。
“快抓住她！”
无数司役拿着可怖的刑具蜂拥而上——
成是菲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正在绝望之际。
一股强风从断灵殿外吹来！
这股凛冽的风吹的司役东倒西歪，众精魂纷纷嚎叫着四处逃散。
断灵官眼睛一眯，大声喝道：“是什么人擅闯灵界！”
“断灵官、言官，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哈哈哈哈！”
人未至，声已到。
一道蓝色光芒由远及近闪进断灵殿，落地瞬间变做人型。
张九，从天而降！
张九背着手毫无惧色地踏入断灵殿，他嘴角含笑，闲庭信步间好像是一个来看故人的朋友一般自在。
成是菲一看见张九，脸上表情惊喜且忧，喜的是张九闯进灵界可能是来救她，愁的是张九法力受制，他能全身而退吗？
张九随意看了一眼安全无恙的成是菲，完全没有重逢的温馨话语，他毫不留情地吐槽：“女人，你怎么变成这副丑样？”
“你！！！”
成是菲气绝。
这个张九，果然什么场合都说不出一句人话！
断灵官铁青着脸看着堂下来者不善的张九，拱手道：“原来是貔貅上仙，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灵界意欲何为？”
张九自来熟地走到堂前，用手捂着嘴对断灵官小声笑着说：“我有一位故人无辜枉死，尸体还在抢救，只要精魂回去就能喘气了，断灵官您通融则个？”
成是菲在一边神色大喜。
果然张九是来救我的！
但断灵官显然不想放人。
“貔貅上仙，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还是在天界的受罚期吧！”
张九脸色笑容一滞，又腆着脸扩大了笑容继续说道：“你就给我个面子吧！本人虽然神职低微，现在确实还在受罚期，但天界那边有颇多珍奇异宝和朋友关系，以后我们见面好说话，怎么样？”
断灵官一听，横眉一竖，怒道：“上仙，你这是在贿赂本官吗？”
张九一脸理所当然：“对，就是贿赂你。”
断灵官冷哼一声，抓住成是菲的判决书。
“灵官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今日莫说是上仙来了，就是天帝亲至也救不了该死之人！”
断灵官向着司役呼唤道：“来人，拉她去灵台！”
“喏！”众司役回到。
张九一挥手，一道蓝色法诀打到正要动手的司役身上。
“且慢！”
“怎么？上仙你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受罚期间大闹灵界？”断灵官问道。
一边的言官看到上司的眼色，站出来替上司说狠话：“貔貅上仙，你戴罪之身失去大部分法力也敢强闯灵界抢人，是当我灵界无人吗？来人！一并拿下！”
成是菲见双方瞬间翻脸，顿时大惊失色。
张九淡定地站到成是菲身前，挡在她的面前。
张九小声对成是菲低语：“女人，你站在我身后，一会不论发生什么都要跟住我！”
一群司役拿着枷锁蜂拥而上。
张九冷哼一声，双手升起耀眼的蓝光，瞬间蓝光汇聚成一把蓝色宝剑。
张九单手持剑面对众多妖魔鬼怪，翻脸冷笑道：“可笑，断灵官号称公正无私，却纵容穷神陷害善人。杀人放火金腰带，补桥铺路无尸骸，原来断灵殿所谓的规矩就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堂下的众多精魂想到刚刚发生的事，顿时嗡嗡议论成一片。
不少精魂对着张九大叫救命：“仙人救救我吧！我也是被冤枉的！”
“我也是！我也是！”
众多精魂想到断灵官断案不公，剥夺修仙者的修为，这是犯了灵界的天条大忌，辛苦修行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踏上登天路成仙？如果修为被夺取，那自己为什么要苦苦遵守自然法则？还不如不进灵台，转头去邪修之路！
肯定有冤案，精魂纷纷挣脱枷锁和张九站到一起。
“反了！反了！”
断灵官数千年都不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抽出自己的本命令牌，就要和张九拼命。
断灵官挥动令牌，一道血色裂痕出现在大殿上！
张九见状，和断灵官缠斗到一起，两人瞬息之间就已经过了百招。
眼见断灵官比武要输给貔貅，言官悄悄掏出言官笔想偷袭。
但可惜被张九识破了。
张九手持宝剑挽了个剑花，一道蓝色光芒从剑尖射出，断灵官言官立刻被逼退三步。
“断灵殿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都是一群背后偷袭的下三滥！”
断灵官心中大骇：‘貔貅不是被锁住法力了吗？难道有诈？！’
断灵官一时拿不准张九的实力，他决定暂退避其锋芒。
“貔貅张九！你服刑期间蔑视灵界，私劫囚犯！我要到天界参你一本！”
“断灵官、言官，你们纵容上仙夺人修为，厚颜无耻！现在打不过还要摇人了吗？！”
张九持剑跳回场中，他身后是成是菲和见到张九斗败断灵官便开始摇旗呐喊的精魂们。
“仙人胜利了！我们有救了！”
张九嚣张的回头，面对众人振臂一呼
“想讨个公道的，跟我来！辛苦修行不能被剥夺！”
“好！！我跟仙人走！”
张九拉住成是菲从殿中疾驰而去，身后众精魂跟着逃出断灵殿，再身后是气得七窍生烟出来追杀的司役们。
成是菲惊慌地看着身边的张九。
“我们得罪断灵官了，可怎么办？！”
张九用潇洒的姿态逃跑，一边回道：“我得罪的人多啦，不差断灵官一个，大不了以后给他赔个不是。”
张九逃跑间熟练的样子，看起来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成是菲突然想到张九刚才大闹断灵殿的姿态。
“咦？你法力恢复了吗？”
张九脚下不停，脸色滞了一下，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
“只是吞服了法力珠，很快就会支撑不住，所以装完X快跑吧！”
瞬息之间，张九已经带着成是菲来到灵河之畔。
灵河之水商商不绝，张九登上一艘摆渡船，用足法力吹动船桨，摆渡船快速驶离河岸。
成是菲站在船头回眸远望，只见众精魂纷纷在渡口争夺剩余的船只，甚至有些不小心坠入灵河被吞没精气，而更远处，司役们正在追捕的路上。
成是菲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们能否逃离出灵界。”
张九鼓着法力，低声说道：“他们一个也逃不出来。”
“为什么？”成是菲诧异地问道。
张九沉默了一下，“这就是修行必须遵守的自然法则了，那些修行者的精魂没有神仙引路，根本出不去灵界。我只是给了他们希望，利用了他们来创造逃跑时间罢了！”
张九叹了一口气，“我虽法力高强，但如果违反自然法则放走灵界的精魂，这种大罪是谁都保不住我的。”
成是菲沉默着看着船下幽幽的灵河之水。
张九见她沉默，“女人，你觉得我卑鄙吗？”
成是菲默然看着张九，他在断灵殿中打斗的浑身伤痕，还有心口那道不知哪里来的，刚刚封口的伤疤。
虽然张九浑身浴血的还在和自己调侃说笑，但这件事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成是菲终于开口了。
“心口的伤是怎么来的？你来找我这一路，一定很难吧。”
张九完全没料到成是菲会关心自己，他能面对死亡，却无法抵御温柔，张九顿时滞住了。
“没、没什么。”
成是菲知道张九在人间受罚的事，这次又大闹灵界救出自己，成是菲简直难以想象张九即将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断灵官说得很对，他一定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救自己的。
想到之前和张九的那些误会别扭，自己为什么非要和他计较一些小事呢？
成是菲的心一阵剧痛，心道：‘明明我已经死了，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成是菲飞扑到张九身后，牢牢抱住张九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背上。
张九没料到成是菲的举动，顿时手足无措。
成是菲：“你不要自己一个人扛，我们一起面对。”
摆渡船在幽暗的灵河之中快速穿行，两岸的精魂发出啾啾凄惨的叫声，但张九的心情却很好，只希望此刻不在灵界多好，只希望此刻越久越好。
张九低头看着自己腹上成是菲交缠的两只手，心情激荡，想大声欢呼，口中却只轻轻落下一个字。
“嗯。”
两个人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无言地拥抱着，身边灵河缓缓流过，转眼就到了灵界入口。
张九牵着成是菲的手，两个人面对熊熊烈火，身影消失在焚化炉。
不远处的灵河上，断灵官言官来迟一步没有截到。
断灵官向着人间怒吼道：“貔貅，你等着天界的惩罚吧！”
医院ICU室里，成是菲插着氧气管，胸前包裹着纱布，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嘀嘀嘀”机器的蜂鸣响起。
一个护士注意到成是菲的心电图，她大喜过望向医生喊道：“医生，病人有生命体征了！”
医生欣慰地看着开始呼吸的成是菲。
“那个人说得果然没错，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诊室外，张九破衣烂衫浑身脏兮兮还带着伤痕，他被路过的病人家属用白眼鄙夷着。
张九却毫不在乎，他靠在ICU的门上无声地笑了起来。
谁说奇迹不会发生呢？
“诶？怎么回事？”
成是菲被这股蓝光送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地方。成是菲看到了被自己绑在柱子上的真话妖。
“奇怪，我怎么突然回到这里了？他们呢？”
成是菲开始寻觅叫喊。
“周望！苏晓！你们在哪里啊？”
昏迷在树林的苏晓，渐渐苏醒了，周围已经静悄悄空无一人，溯回妖、宫殿和天界都消失了。苏晓想到自己的身世，觉得难以面对周望的厚爱。
苏晓满脸绝望地起身离开向外走去，她想离开这里，回家……
“周望——苏晓——”
周望到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成是菲正在四处呼叫着自己。
周望眼中红光一闪，冷笑了一声，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成是菲还在茫然不知状态中，周望抽出染血的小剑，持剑向背，他慢慢以猎杀者的姿态靠近成是菲……
他在成是菲背后举起匕首，寒锋一闪。
溯回妖的声音从周望的脑海中响起：“我帮你找到苏妲己，代价就是，你必须杀死成是菲！”
周望被溯回妖控制了心智，他喃喃说道：“杀死……成是菲！”
周望猛地把小剑刺向成是菲的后背！
张九捂着带血的伤口从悬崖跳下追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望即将动手的一幕。
张九肝胆俱裂，用尽全身力气向成是菲大喊：“快跑！！”
成是菲听到张九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撞上周望红着眼手持短剑向自己刺来的情景。
成是菲闪躲不及，周望的匕首深深插进了成是菲的胸口！
张九目瞠欲裂，疯狂喊道：“阿菲！！”
“你……”
成是菲看到周望冷静到极点的眼神，和张九一脸绝望向着自己飞奔而来。
成是菲倒在了赶来的张九怀里，她的瞳孔中倒映出张九悲痛欲绝的脸。
成是菲心中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张九说做完任务一起看一场电影，看来我要失约了。’
成是菲合上眼睛，咽气了。
张九仰天长啸。
“成是菲！！！”
苏晓听到声音走到这里的时候，正见到周望杀死成是菲的这一幕。
苏晓完全惊骇住了，她不可思议地说道
“哥哥杀了成老师……为什么……”
周望见刺杀成功，他微微喘着气，眼神中带着狠厉和茫然。
一阵铃声响起，溯回妖来到周望的身边。
周望已经恢复了神智，大错已经铸成，他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看着溯回妖，咬牙切齿地问道
“成是菲已经死了。你可以说出苏妲己的下落了！”
溯回妖带着恶意的笑容在周望耳边说道
“我不知道苏妲己是谁，我是骗你的，哈哈哈！”
苏晓听到溯回妖的话，顿时呆立在现场。
她不可置信地呢喃道：“哥哥竟然是为了寻找妲己才被骗杀死成老师的……？”
张九听到溯回妖的话，颤抖着声音问周望
“你竟然就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害死阿菲？”
周望静默，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无言以对。
“……”
张九感觉到怀中成是菲的尸体慢慢变冷，他眼神决绝地看着周望说道。
“我要去灵界追回阿菲的精魂，我张九说她不能死，她就不能死！”
“如果找不回来……周望，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要杀了你。”
张九说完，抱起成是菲的尸体，决然而去。
原地只剩下了周望和苏晓二人。
周望看着苏晓出现，似往常一样脸色阴郁眼神复杂，他手中的短剑还在滴着血。
“哥哥……”
苏晓泪流满面地看着周望说道，“你、你不再是我的哥哥了！”
苏晓痛哭着从周望身边离开。
苏晓越跑越远，电影的出口已经近在咫尺，苏晓回望了一眼身后。
“哥哥，我不能在做你的妹妹了！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历史，我就是害得你国破家亡孤寂一生的罪魁祸首九尾狐！是我害死了你的心上人妲己，我怎么还有脸再呆在你身边啊！如果可能，我好想以死谢罪……我不怕死，但我好怕你知道真相后不再爱我了……我，我只有你了……我宁可离开你，也不要你恨我……”
苏晓呢喃着，消失在电影出口。
留在原地的周望，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眼中充满懊悔和自责，他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鬼迷心窍？为什么会相信溯回妖的鬼话刺杀成是菲？
错误已经无可挽回了，周望不知道如何弥补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周望想到苏晓刚刚离去时绝望的眼神和那句‘你不再是我哥哥’，周望苦笑。
“你也对我失望了吧，苏晓？”
“走吧，都走吧。”
周望站起身，背对夕阳茫然的向着出口走去，他也消失在电影中。
一阵铃声响起，溯回妖在电影中狂笑，它主导的一部电影四个主角：一个死亡，一个逃亡，活着的三个人决裂自相残杀，兄妹反目，朋友成仇，相爱的人天人永隔。而这种误会和痛苦将会伴随他们一生。
S级妖怪制造心魔的能力竟然恐怖如斯。
屏幕上打出全剧终三个字。
任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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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救救她！”
张九身上的伤口一路滴血，他顾不得包扎自己，抱着成是菲的尸体跑到医院急诊。
“瞳孔扩散几个小时，没有心跳反应，人已经去世了。”
急诊室的医生们在急救后，无奈地告诉张九这个事实。
“节哀，预备后事吧！”医生看着成是菲年轻苍白的脸，无奈地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张九握住医生的手，恳切地眼神望着医生。
“她绝对没有死，请您继续抢救吧，她会回来的。”
“她已经死了啊，除非发生奇迹，是不可能复活的。”医生说道。
“我相信奇迹会发生。”张九固执地说。
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家属，但看着张九浑身滴血一路狼狈，全然像野兽失去珍贵之物的眼神，也有些不忍。
“那就……先送ICU抢救吧，最多明早，你要有心理准备。”
“谢谢医生！”
张九听到保证，毫不迟疑的迈开大步离开医院。
张九在路上奔跑着，越来越快，身边的景物被拉成速度线。
他很急，没有时间了，他要去一个地方找回成是菲。
张九终于跑到了城市边缘，沪上灵界的入口就在这里！
张九边走边给自己的伤口简单包扎下，他打了隐身决来到编号044的焚化炉口打开，一股火星带着尸臭传来。
火葬场中的众人只见火光熊熊，纷纷掩住口鼻。
“奇怪，焚化炉门怎么打开了？”
工人啧啧称奇，又关上044的炉口。
张九的身影投入焚化炉，消失在熊熊火焰中。
张九从火焰中钻出，快速地在灵界中向前跑着，他终于看到了精魂状态下脸色苍白的成是菲。
张九向成是菲呼唤着，但是成是菲却毫无知觉。
转眼间，成是菲就跟着一群山精水怪的精魂被押送到摆渡船上，船开了。
摆渡船横渡灵河，灵河之水商商。漆黑的河水中鹅毛不起，无数精魂摆动着肢体在河下哭喊哀嚎，要拖下更多受苦受难的人。灵河是自然法则的约束地，上仙也不能免俗。
张九跑到河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上船。
他匆匆化装成精魂，焦急地登上了第二艘船。
船载着张九来到渡口，成是菲早已不知去向，但张九来过灵界数次，他知道过了渡口，前方就是茶亭和灵台，再前方就是断灵殿，成是菲一定会在前面等待判决。
张九刚要登桥，却被一旁的茶娘看穿了身份。
茶娘：“什么人擅闯灵界？！”
一群司役围住了张九，茶娘继续喊道：“脱下你的伪装！”
张九虽然并不怕这群司役，但他生怕耽误了时间，于是心生一计。
张九不慌不忙，他假意虚掩着面孔，一边捏着嗓音说：
“我来这里求个好因果！修行好的借条命给我！”
张九跳入灵台等待精魂中，顿时如热油中滴入冷水，整个炸开了。
精魂们都怕被抢了修行，开始互相争抢逃跑防备彼此。
一个黑影趁茶娘大意的时候，纵身跳入一边的灵台中。
“他逃了，快追！”
众多司役和茶娘快速进入灵台寻找犯人。
现场一片混乱，张九却早已易容成其他精魂的模样，他轻快地登上渡口，来到了断灵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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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是菲看着眼前的断灵官，她早已在来路上知道自己被周望杀死了。
“唉……”
成是菲觉得自己十分命苦，今生本该大富大贵，却早早失去父母庇护，尝尽人情冷暖长大，辛苦在人间谋生，日子好起来点点，却立刻身死魂灭。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成是菲想到自己当日还在漫展后和众人说自己只能活八十年，但却连三十岁的生日都不会有了。
成是菲眼前闪过一个个遇到过的人。生命中悲伤的，快乐过的事，却发现少得可怜的愉快时光都是在有间古董店发生的。
“他们以后就会忘记我吧……”
成是菲失意地等待着堂上言官的宣判。
言官量了半天，狐疑地看着成是菲的精魂，和身边的断灵官小声嘀咕着：“这个人好生奇怪，明明做了很多善事，怎么被穷神灵魂刻印，生生世世是穷人，也太惨了吧？”
断灵官倒是见多识广，他扫了言官一眼，“应该是得罪过什么人，别多嘴我们快点判！”
言官扔下一条判决书：“来世穷命，投入灵台。”
司役上前要抓住成是菲的肩膀。
成是菲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说：“我还要这么凄苦吗？我不信，我不服！”
成是菲剧烈地挣扎出司役的拘捕，跳到断灵殿中，怒视着眼前的断灵官和言官骂道：“你们是眼瞎啊！没看到我被人害了吗？我是九世善人，你们凭什么任由穷神拿捏我！神仙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断灵官断案不公！”
断灵殿中的精魂们大惊失色，纷纷小声议论并用看贼的眼神看着断灵官和言官。
众人：“真的不公正吗？！难道修为会消失吗？！”
成是菲披头散发狼狈至极，她躲避着司役的拘捕，继续破口大骂：“我临死前还在做惩妖除魔的任务！我为苍生流过血，我为人间保过平安，我要上诉！我要上天界告御状，我要见天帝！”
断灵官和言官被成是菲骂得脸色铁青。
“快抓住她！”
无数司役拿着可怖的刑具蜂拥而上——
成是菲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正在绝望之际。
一股强风从断灵殿外吹来！
这股凛冽的风吹的司役东倒西歪，众精魂纷纷嚎叫着四处逃散。
断灵官眼睛一眯，大声喝道：“是什么人擅闯灵界！”
“断灵官、言官，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哈哈哈哈！”
人未至，声已到。
一道蓝色光芒由远及近闪进断灵殿，落地瞬间变做人型。
张九，从天而降！
张九背着手毫无惧色地踏入断灵殿，他嘴角含笑，闲庭信步间好像是一个来看故人的朋友一般自在。
成是菲一看见张九，脸上表情惊喜且忧，喜的是张九闯进灵界可能是来救她，愁的是张九法力受制，他能全身而退吗？
张九随意看了一眼安全无恙的成是菲，完全没有重逢的温馨话语，他毫不留情地吐槽：“女人，你怎么变成这副丑样？”
“你！！！”
成是菲气绝。
这个张九，果然什么场合都说不出一句人话！
断灵官铁青着脸看着堂下来者不善的张九，拱手道：“原来是貔貅上仙，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灵界意欲何为？”
张九自来熟地走到堂前，用手捂着嘴对断灵官小声笑着说：“我有一位故人无辜枉死，尸体还在抢救，只要精魂回去就能喘气了，断灵官您通融则个？”
成是菲在一边神色大喜。
果然张九是来救我的！
但断灵官显然不想放人。
“貔貅上仙，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还是在天界的受罚期吧！”
张九脸色笑容一滞，又腆着脸扩大了笑容继续说道：“你就给我个面子吧！本人虽然神职低微，现在确实还在受罚期，但天界那边有颇多珍奇异宝和朋友关系，以后我们见面好说话，怎么样？”
断灵官一听，横眉一竖，怒道：“上仙，你这是在贿赂本官吗？”
张九一脸理所当然：“对，就是贿赂你。”
断灵官冷哼一声，抓住成是菲的判决书。
“灵官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今日莫说是上仙来了，就是天帝亲至也救不了该死之人！”
断灵官向着司役呼唤道：“来人，拉她去灵台！”
“喏！”众司役回到。
张九一挥手，一道蓝色法诀打到正要动手的司役身上。
“且慢！”
“怎么？上仙你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受罚期间大闹灵界？”断灵官问道。
一边的言官看到上司的眼色，站出来替上司说狠话：“貔貅上仙，你戴罪之身失去大部分法力也敢强闯灵界抢人，是当我灵界无人吗？来人！一并拿下！”
成是菲见双方瞬间翻脸，顿时大惊失色。
张九淡定地站到成是菲身前，挡在她的面前。
张九小声对成是菲低语：“女人，你站在我身后，一会不论发生什么都要跟住我！”
一群司役拿着枷锁蜂拥而上。
张九冷哼一声，双手升起耀眼的蓝光，瞬间蓝光汇聚成一把蓝色宝剑。
张九单手持剑面对众多妖魔鬼怪，翻脸冷笑道：“可笑，断灵官号称公正无私，却纵容穷神陷害善人。杀人放火金腰带，补桥铺路无尸骸，原来断灵殿所谓的规矩就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堂下的众多精魂想到刚刚发生的事，顿时嗡嗡议论成一片。
不少精魂对着张九大叫救命：“仙人救救我吧！我也是被冤枉的！”
“我也是！我也是！”
众多精魂想到断灵官断案不公，剥夺修仙者的修为，这是犯了灵界的天条大忌，辛苦修行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踏上登天路成仙？如果修为被夺取，那自己为什么要苦苦遵守自然法则？还不如不进灵台，转头去邪修之路！
肯定有冤案，精魂纷纷挣脱枷锁和张九站到一起。
“反了！反了！”
断灵官数千年都不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抽出自己的本命令牌，就要和张九拼命。
断灵官挥动令牌，一道血色裂痕出现在大殿上！
张九见状，和断灵官缠斗到一起，两人瞬息之间就已经过了百招。
眼见断灵官比武要输给貔貅，言官悄悄掏出言官笔想偷袭。
但可惜被张九识破了。
张九手持宝剑挽了个剑花，一道蓝色光芒从剑尖射出，断灵官言官立刻被逼退三步。
“断灵殿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都是一群背后偷袭的下三滥！”
断灵官心中大骇：‘貔貅不是被锁住法力了吗？难道有诈？！’
断灵官一时拿不准张九的实力，他决定暂退避其锋芒。
“貔貅张九！你服刑期间蔑视灵界，私劫囚犯！我要到天界参你一本！”
“断灵官、言官，你们纵容上仙夺人修为，厚颜无耻！现在打不过还要摇人了吗？！”
张九持剑跳回场中，他身后是成是菲和见到张九斗败断灵官便开始摇旗呐喊的精魂们。
“仙人胜利了！我们有救了！”
张九嚣张的回头，面对众人振臂一呼
“想讨个公道的，跟我来！辛苦修行不能被剥夺！”
“好！！我跟仙人走！”
张九拉住成是菲从殿中疾驰而去，身后众精魂跟着逃出断灵殿，再身后是气得七窍生烟出来追杀的司役们。
成是菲惊慌地看着身边的张九。
“我们得罪断灵官了，可怎么办？！”
张九用潇洒的姿态逃跑，一边回道：“我得罪的人多啦，不差断灵官一个，大不了以后给他赔个不是。”
张九逃跑间熟练的样子，看起来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成是菲突然想到张九刚才大闹断灵殿的姿态。
“咦？你法力恢复了吗？”
张九脚下不停，脸色滞了一下，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
“只是吞服了法力珠，很快就会支撑不住，所以装完X快跑吧！”
瞬息之间，张九已经带着成是菲来到灵河之畔。
灵河之水商商不绝，张九登上一艘摆渡船，用足法力吹动船桨，摆渡船快速驶离河岸。
成是菲站在船头回眸远望，只见众精魂纷纷在渡口争夺剩余的船只，甚至有些不小心坠入灵河被吞没精气，而更远处，司役们正在追捕的路上。
成是菲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们能否逃离出灵界。”
张九鼓着法力，低声说道：“他们一个也逃不出来。”
“为什么？”成是菲诧异地问道。
张九沉默了一下，“这就是修行必须遵守的自然法则了，那些修行者的精魂没有神仙引路，根本出不去灵界。我只是给了他们希望，利用了他们来创造逃跑时间罢了！”
张九叹了一口气，“我虽法力高强，但如果违反自然法则放走灵界的精魂，这种大罪是谁都保不住我的。”
成是菲沉默着看着船下幽幽的灵河之水。
张九见她沉默，“女人，你觉得我卑鄙吗？”
成是菲默然看着张九，他在断灵殿中打斗的浑身伤痕，还有心口那道不知哪里来的，刚刚封口的伤疤。
虽然张九浑身浴血的还在和自己调侃说笑，但这件事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成是菲终于开口了。
“心口的伤是怎么来的？你来找我这一路，一定很难吧。”
张九完全没料到成是菲会关心自己，他能面对死亡，却无法抵御温柔，张九顿时滞住了。
“没、没什么。”
成是菲知道张九在人间受罚的事，这次又大闹灵界救出自己，成是菲简直难以想象张九即将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断灵官说得很对，他一定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救自己的。
想到之前和张九的那些误会别扭，自己为什么非要和他计较一些小事呢？
成是菲的心一阵剧痛，心道：‘明明我已经死了，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成是菲飞扑到张九身后，牢牢抱住张九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背上。
张九没料到成是菲的举动，顿时手足无措。
成是菲：“你不要自己一个人扛，我们一起面对。”
摆渡船在幽暗的灵河之中快速穿行，两岸的精魂发出啾啾凄惨的叫声，但张九的心情却很好，只希望此刻不在灵界多好，只希望此刻越久越好。
张九低头看着自己腹上成是菲交缠的两只手，心情激荡，想大声欢呼，口中却只轻轻落下一个字。
“嗯。”
两个人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无言地拥抱着，身边灵河缓缓流过，转眼就到了灵界入口。
张九牵着成是菲的手，两个人面对熊熊烈火，身影消失在焚化炉。
不远处的灵河上，断灵官言官来迟一步没有截到。
断灵官向着人间怒吼道：“貔貅，你等着天界的惩罚吧！”
医院ICU室里，成是菲插着氧气管，胸前包裹着纱布，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嘀嘀嘀”机器的蜂鸣响起。
一个护士注意到成是菲的心电图，她大喜过望向医生喊道：“医生，病人有生命体征了！”
医生欣慰地看着开始呼吸的成是菲。
“那个人说得果然没错，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诊室外，张九破衣烂衫浑身脏兮兮还带着伤痕，他被路过的病人家属用白眼鄙夷着。
张九却毫不在乎，他靠在ICU的门上无声地笑了起来。
谁说奇迹不会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