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成是菲和穷奇在日料店中进餐。
张九远远望着他们的谈笑，抚着胸口觉得很痛。
张九心想：为什么我不走开，一定要站在这里看她？
张九见大厅里的那架钢琴还在原地，中午空着无人弹奏，就上前坐下单手轻轻敲击琴键，弹奏了最爱的一个节拍。
熟悉的曲调响起，成是菲抬眼从玻璃窗向外看。
成是菲见张九单手弹奏的模样，想起上次张九在回天界前和自己最后一次相处的情景，当时也是在这个餐厅，也是同样的一首粤语歌。
成是菲恍惚想起了那一天，自己是下定决心不再为张九继续心动。
后来，张九私自下凡出来救自己，成是菲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了，她心里对张九有感谢，也对张九的口无遮拦发怒过，但成是菲知道自己对张九回不去朋友关系了。
这段尴尬的感情没萌生，就已经熄灭了。
连余温都不曾产生。
成是菲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但事实证明，张九随口一句话，依然可以让她破防到痛哭。
成是菲眼神黯淡。
为什么我还是觉得痛苦呢，明明说好不再为他难过。
张九还在忘我弹奏着。
穷奇见成是菲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想了几个小花招逗她开心。
成是菲果然被穷奇哄女人的手段折服了，她又重新微笑了起来。
在成是菲和穷奇互动的时候，同个餐厅角落的位置里，两个身穿八中校服，染发打着五六个耳钉貌似小太妹的女生正在用妒忌的眼神看着被外国帅哥亲亲我我的苏晓。
在学校中就和苏晓不对付的太妹张美林用刀叉狠狠切着盘中的牛肉。
她看到英俊的穷奇，又看到穷奇送给成是菲的奢侈品包包，甚至两个人面前的菜品都是菜单中最好的！
“天天装清纯的苏晓，居然装病休学和男人搞在一起，真恶心，肯定被包养了，陈一鸣居然被这种女的欺骗。我要让大家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跟班汪小敏用手机拍了照，附和着说：“我已经发给校长苏晓谎报病假了，等她回了学校，我们在收拾她！”
张九独奏着，看着餐厅内两人的互动，觉得自己这样消沉下去，将永远是局外人。
他暗下决心：“唯有恢复法力才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琴声中断，成是菲穷奇走出餐厅，钢琴边已经失去了张九的踪影。
成是菲的手机响了，她接起一听，居然是地中海校长来电。
校长：“成老师，你现在在哪里？”
成是菲捂住电话，看了一眼穷奇，穷奇善解人意的指了指旁边的店铺，把隐私空间留给了她。
成是菲：“校长，我在家，不是没到销假的日期吗？”
校长：“先别休息了回学校一趟！我收到举报，你们班的苏晓请长病假，其实被外国人包养了，有照片证据确凿。你带着她立刻返校参加期末考试，否则开除学籍。”
成是菲惊诧地看看自己的周围。
什么？刚才有人偷拍了自己和穷奇吗？
穷奇从店铺里走出，见成是菲征征的模样就问她怎么了？
成是菲抬头为难地告诉穷奇，“今天不能再做任务了，学校喊我回去有事。”
穷奇略一思索，“也对，你还要在人间修行很久，有个身份方便，你去吧，改天再带你做任务。”
成是菲见穷奇这么好说话，开心地抱起圣诞礼物对他挥手。
“谢谢你的礼物，圣诞快乐！”
*
第八中学教室走廊里，成是菲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苏晓。
成是菲一把拉住苏晓的胳膊，焦急说道，“电话中说好了，我替你考试。一会你就冒充我平时的样子，只用监考就行了！”
苏晓看着教室门，面露恐惧和为难，“那么多人，我、我怕露馅！”
成是菲拍了拍苏晓的肩膀，把一叠考卷塞进她手里。
“放心吧！其他的交给我！”
铃铃铃——
考试铃声响起。
成是菲给了苏晓一个鼓励的眼神，两个人迈进教室。
课桌前的张美林和汪小敏看到苏晓若无其事地进来了，两人对了一下眼神，阴险地笑了。
张美林小声低语：“旷课那么久回来，一定会考砸的，这次谁也不能包庇苏晓了，直接叫校长开除她！”
苏晓略带紧张地站在讲台上，全班同学都在看着她。
苏晓看了一眼成是菲，成是菲做了一个‘加油’的小动作。
苏晓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成是菲的语气开始布置考试。
“期末考试四科，六个小时考完，抓紧时间答卷！”
苏晓把考卷分发了下去，同学们接到卷子果然只顾着看题没人注意她了。
一时间，教室里嗡嗡人声作响，大部分同学都在抱怨题目太难。
“肃静！答题开始！”
苏晓清清嗓子，快速进入教师的角色。
她看到成是菲向自己挤了挤眼睛，竖起一个大拇指。
苏晓腼腆一笑，脸颊微微发热，坐在了主考官的位置。
成是菲拿到考卷后上下翻动，心中有了底。
她心道：这次考试一点不难，理综还是我出的题，拿捏了！
成是菲低下头刷刷答题。
她身后不远处，张美林和汪小敏对口型道：“盯着点，别让苏晓有机会作弊！”
汪小敏对张美林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考试不许交头接耳！”
苏晓坐在讲台上严肃地告诫全班，张美林和汪小敏立刻缩回脖子皱着眉头乖乖答卷。
开考之后一片寂静，只听到写字的沙沙声。
陈一鸣听闻苏晓返校了，在教室的后窗户探头探脑地想看看情况，结果被巡考的地中海校长逮了个正着。
“这不是陈一鸣吗？你不上课？”校长诧异地看着他问道。
“校长！我这就回班！”陈一鸣仿佛被猫盯上的老鼠，快速顺着墙根溜了。
走廊里的喧哗让教室内的学生一阵骚乱，很多人用眼睛瞄向‘苏晓’，结果成是菲专心答卷，注意力根本不在外面。
地中海校长在后门的小窗户上看到返校的‘苏晓’正在奋笔疾书的样子，满意地点头，对身边的随行监考老师吩咐道：“苏晓看来还有救，等会儿出成绩了拿给我看看。”
地中海校长在小窗口中和讲台上惊慌不安的苏晓对上视线，点点头打招呼，然后离开了。
苏晓拍着胸口：“校长神出鬼没，太可怕了！”
校长边走边嘀咕着：“成老师休完假怎么像换了一个人？可能是错觉吧……”
铃铃铃，第一科考完了。
监考老师走进教室简单说了几句，抽走了‘苏晓’的理科考卷。
苏晓现在身份是老师，课间她只能装作饮水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嗡嗡地对着答案，几家欢乐几家愁。
成是菲整理好书本去洗手间，却在洗手池边被张美林和汪小敏堵住了。
成是菲望着不怀好意地看着二人。
这俩女生平时就是刺头，没少被她找家长教训。
成是菲心里吐槽。
这难道校园霸凌到我头上了？看我怎么收拾她俩！
“苏晓，你还敢回学校，要不要脸？”狗腿子汪小敏先行发难。
成是菲挑眉看着她们，“关你什么事？学校你家开的？”
她一手拨开挡路的汪小敏，“走开，别挡着我洗手。”
汪小敏一愣。
苏晓的态度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苏晓很软糯好欺负的。
汪小敏叫着：“你被外国人包养，我们都看到了，有靠山了啊！你嚣张什么啊。”
成是菲夸张的‘哦’了一声。
“原来举报我的就是你们俩？”
“对呀，怎么？”汪小敏得意洋洋地说。
成是菲摇了摇头，一脸痛心疾首。
“平时学习怎么没见你俩有这个劲头呢，你说你俩拿出举报的力气多背几本书多好！清华北大要是有举报专业，你俩能当状元榜眼。”
汪小敏张美林被嘲讽到面红耳赤。
汪小敏：“你说话怎么跟成老师似的！我们学不学习管你什么事？”
张美林道：“再说你那个烂成绩，留级生，还不如我呢，你没资格教训我们！”
成是菲洗完手，朝着空气甩了甩，汪小敏张美林赶紧躲开。
张美林：“你往哪甩呢，故意找茬吧！”
成是菲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扭头对两个女高中生说道：“是，我就是找茬。要比成绩是吧？等会儿出了成绩比一比，输掉的人，以后再不许欺负苏晓、我！”
成是菲想走出洗手间，却被张美林堵在墙边，张美林直接上手想打成是菲，却被成是菲一下捏住手腕，张美林疼得哇哇大叫。
“打人啦！”张美林叫着。
“谁让你先伸爪子？”
成是菲松开张美林，张美林因为突然的惯性摔倒在地上。
“疼！疼！”张美林揉着手腕。
苏晓力气好大，早知道不招惹她了！
此时的女洗手间外，传来陈一鸣焦急的声音。
“什么声音？苏晓你怎么了，快出来！”
成是菲应了一声走出洗手间，陈一鸣已经在门口徘徊半天了。
陈一鸣关切的上下打量着苏晓，“你没事吧？”
成是菲瞥了一眼走出来的张美林和汪小敏。
“她们想打我。”
张美林大吃一惊，她紧张的瞟了一眼校草陈一鸣，露出青紫的手腕，赶紧恶人先告状
“你给我打成这样，我要告诉成老师！”
成是菲没忍住，扑哧笑场。
“快去告状吧，等会儿别忘了成绩见分晓啊，我考得好以后就别再来烦我了。”
张美林和汪小敏气恼地走了。
陈一鸣上前苦涩委屈地对成是菲说：“你从桃花山下来怎么不理我了，我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啊！”
成是菲望着阳光下笔直站在自己面前羞涩的少年人，心生喟叹。
年轻真好啊。
成是菲硬气心肠道：“陈一鸣，我一直不回信息就是不想联系了，正式告诉你，我们不合适。”
陈一鸣闻言，神色一滞，火光从眼眸熄灭。
他受伤地问道：“为什么？其实在桃花山我就猜到你是妖精，但我不介意，我喜欢你！”
成是菲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介意。是人是妖并不重要，但我爱的不是你。”
陈一鸣不可置信地问，“是因为那个妹控吗？”
成是菲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
“哥哥不希望我和人类在一起。我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陈一鸣，人妖殊途，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我不相信……为什么啊！”
陈一鸣满脸都是受伤的神情，他踢翻了洗手间前的垃圾桶，疯跑出去。
“长痛不如短痛。”
成是菲看着陈一鸣的初恋死去，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的感情，无奈摇头。
成是菲答完综合之后，又陆续考完了三大主科。
“题目比较简单，我依然很强不减当年。”
成是菲被穷神附体倒霉了二十多年，唯有考运是正常的。
作为重点高中老师，沪上交通大学本硕连读毕业的高材生，高一的期末对于成是菲这种学霸来讲的确很简单。
“答题卡的成绩排出来了！”
地中海校长带着监考组来到三年二班。
苏晓赶紧让出讲台。
“这么快！天啊。”
底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一片哀嚎。
地中海校长拿着成绩单，脸上的褶子都在喜悦。
“苏晓同学客观题得分排名全年级第一！”
“什么？！”
苏晓在教室的角落里发出惊呼。
轰的一声，教室中充斥着各种嗡嗡声，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苏晓’脸上。
“常规操作。”
成是菲淡定的稳坐着，小声凡尔赛一句。
地中海校长慈爱地看着成是菲。
“苏晓重病请假在家期间也没忘记复习，值得大家学习。主观题还在评卷，等到正式成绩出来，我将给苏晓颁发奖学金！”
整个教室一片惊诧，甚至声音传到走廊。
陈一鸣在走廊总听到那么多人在赞美苏晓，人群中的少女是如此耀眼，陈一鸣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校长，她作弊！！”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张美林妒忌到扭曲。
她绝不相信苏晓能自己考出好成绩，毅然决定举报。
教室寂静了下来，很多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苏晓’，窃窃私语着。
看来觉得苏晓作弊的人数还不少。
苏晓站在角落中被这变故惊呆了，她本就是学渣，成是菲替考让自己拿到好成绩，苏晓心中是非常忐忑的，现在被举报作弊，苏晓一下就麻了。
苏晓慌张都眼神向成是菲望去。
所有人都在看着成是菲。
成是菲缓缓抬头望着张美林。
张美林挑衅着说：“天天不是画漫画，就是请病假谈恋爱，你肯定作弊了！”
成是菲轻轻皱眉，当着众多师生的面说道：“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如果我没作弊呢？”
陈一鸣在走廊中听到了全部。
他低声咒骂着张美林，“死八婆多管闲事！看我以后怎么整你！”
“不要胡闹了！只要不在校内，画漫画谈恋爱都是她的爱好和自由。举报考试作弊需要证据，证据呢？”
地中海校长严肃地看着张美林。
张美林憋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猜的……没有……证据……”
地中海校长语重心长地说：“考卷是你们成老师亲自出席的，也是她监考的，没有质疑空间。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提。”
成是菲心头一暖，校长虽然有时很严苛，但公正这一块一直拿捏得死死的。
张美林依然不服气地盯着‘苏晓’。
满教室都是窃窃私语的讨论。
要带坏一个人的节奏太容易了，根本无需任何成本。
成是菲脸色一沉，作为人民教师她根本容忍不了无端的校园霸凌。
这还是她在场，她不在场的时候，苏晓私下要承受多少欺负？欺人太甚了！
“我有异议！”
成是菲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苏晓瞪大眼睛看着成是菲，所有人都在看着成是菲。
地中海校长看着这位饱受争议的美丽女生，眼神鼓励着她继续。
成是菲严肃地看着张美林说道：“我愿意重考一次证明自己没有作弊，但举报我的人必须道歉，你敢吗？”
成是菲把球踢回给张美林，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张美林的脸上。
张美林狼狈的眼神躲闪着，她突然狠下心来说道：“叫我道歉？你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换卷重考，少一分都是你作弊！”
“一言为定！”
成是菲的眼中闪着好强的光芒。
结果可想而知。
大获全胜的苏晓和成是菲并肩走出校门。
“成老师你没看到张美林哭得多惨烈，太解气了。”苏晓叽叽喳喳地说着。
“她以后应该不敢惹你了。”
成是菲微微一笑，想到穷奇带任务的时候，大约也是这种屠杀新手村的感觉吧。
成是菲突然停住，对苏晓板着脸说：“趁着寒假努力学习，以后换回身体，还是要自己考试啊。”
“什么？！”苏晓想到以后要保持学霸人设，哀嚎起来。
一辆老福特车停在校门口，周望摇下车窗对二人挥手。
成是菲和苏晓刚要上车，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苏晓！等等我！”
远远的，陈一鸣从学校跑了出来。
苏晓诧异地看着陈一鸣，成是菲对苏晓说道，“你先走，我把他应付掉。”
苏晓点点头，上车跟周望走了。
陈一鸣跑到成是菲面前，两个人走到校门边的小径上。
“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吗？”成是菲冷淡地对陈一鸣说道。
陈一鸣一见苏晓冷漠的态度，忍着心伤说道：“我不是来纠缠你的。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对你好吗？”
成是菲闻言，诧异地抬头。
成是菲看到陈一鸣微红的眼角，心中一软，他到底是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啊。
陈一鸣看苏晓沉默着，忐忑地说：“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吧？即使做不成恋人，以后，也不要见面装作不认识，我会受不了的……”
远远的天边飘来一朵白云，白云极速降落到八中上空，穷奇从云间一跃而下。
他看到校门小径中的成是菲和一个男孩子在交谈，打了个隐身决定过去。
成是菲看着痴情的陈一鸣，想到张九曾经说过陈一鸣怕狐狸的笑话。
她决定和陈一鸣彻底说明白一切。
“陈一鸣，你看我。”
成是菲说着，运用灵气在这无人的小径中施法变出来身后的四条尾巴。
“你、你……！”
陈一鸣看着‘苏晓’身后的四条尾巴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苏晓的真身竟然是自己最讨厌的狐狸精。
“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成是菲甩了甩四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又伸手摸摸耳侧，两只火红的狐狸耳朵从发间钻出，竖立在她的头顶。
陈一鸣惊骇之极，他倒退几步，骇到语无伦次。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他们说我们不适合……”
成是菲向前走了两步，陈一鸣见狐狸靠近自己，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等醒悟过来，却已经无法掩饰自己身体的排斥本能了。
陈一鸣的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成是菲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四条尾巴和头顶的耳朵在阳光下消失了。
成是菲有些不忍，但还是故作冷淡地说：“除了是狐狸，我也并不喜欢你。所以，连朋友也做不了。你忘记我吧！”
“……”
陈一鸣深呼吸。
他看着成是菲距离自己不远不近的站着，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了。
陈一鸣还是喜欢苏晓，但她却是对自己冷淡的狐狸精。
再喜欢也只能到这里了。
“再见。”
成是菲越过陈一鸣，独自走出了小径。
小路口，隐身中的穷奇现身。
令人诧异的是张九竟然也等在路口，他举着黑伞望着成是菲。
成是菲径直越过沉默的张九走到穷奇面前。
“你都听见了？”
穷奇点头，他看了一眼正在望着自己和成是菲的陈一鸣，后者孤苦的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穷奇轻抚着小辫上的宝珠，开口说道：“你还是那样，对不喜欢的人不给予一丝希望。”
张九仿佛一个透明人无视任何事物，沉默着望着成是菲。
成是菲没有理会张九，似乎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着：“早点分开，这样对我们都好。”
“继续去做任务吧！”
成是菲和穷奇离去。
张九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成是菲越走越远的身影。
张九心道，成是菲就在这里，但无论灵魂还是肉身都距离自己好远。
而张九，只是一个连光都见不得的人。
“我有什么用？”
张九喃喃自语着。
“对不起。”
张九远远望着他们的谈笑，抚着胸口觉得很痛。
张九心想：为什么我不走开，一定要站在这里看她？
张九见大厅里的那架钢琴还在原地，中午空着无人弹奏，就上前坐下单手轻轻敲击琴键，弹奏了最爱的一个节拍。
熟悉的曲调响起，成是菲抬眼从玻璃窗向外看。
成是菲见张九单手弹奏的模样，想起上次张九在回天界前和自己最后一次相处的情景，当时也是在这个餐厅，也是同样的一首粤语歌。
成是菲恍惚想起了那一天，自己是下定决心不再为张九继续心动。
后来，张九私自下凡出来救自己，成是菲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了，她心里对张九有感谢，也对张九的口无遮拦发怒过，但成是菲知道自己对张九回不去朋友关系了。
这段尴尬的感情没萌生，就已经熄灭了。
连余温都不曾产生。
成是菲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但事实证明，张九随口一句话，依然可以让她破防到痛哭。
成是菲眼神黯淡。
为什么我还是觉得痛苦呢，明明说好不再为他难过。
张九还在忘我弹奏着。
穷奇见成是菲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想了几个小花招逗她开心。
成是菲果然被穷奇哄女人的手段折服了，她又重新微笑了起来。
在成是菲和穷奇互动的时候，同个餐厅角落的位置里，两个身穿八中校服，染发打着五六个耳钉貌似小太妹的女生正在用妒忌的眼神看着被外国帅哥亲亲我我的苏晓。
在学校中就和苏晓不对付的太妹张美林用刀叉狠狠切着盘中的牛肉。
她看到英俊的穷奇，又看到穷奇送给成是菲的奢侈品包包，甚至两个人面前的菜品都是菜单中最好的！
“天天装清纯的苏晓，居然装病休学和男人搞在一起，真恶心，肯定被包养了，陈一鸣居然被这种女的欺骗。我要让大家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跟班汪小敏用手机拍了照，附和着说：“我已经发给校长苏晓谎报病假了，等她回了学校，我们在收拾她！”
张九独奏着，看着餐厅内两人的互动，觉得自己这样消沉下去，将永远是局外人。
他暗下决心：“唯有恢复法力才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琴声中断，成是菲穷奇走出餐厅，钢琴边已经失去了张九的踪影。
成是菲的手机响了，她接起一听，居然是地中海校长来电。
校长：“成老师，你现在在哪里？”
成是菲捂住电话，看了一眼穷奇，穷奇善解人意的指了指旁边的店铺，把隐私空间留给了她。
成是菲：“校长，我在家，不是没到销假的日期吗？”
校长：“先别休息了回学校一趟！我收到举报，你们班的苏晓请长病假，其实被外国人包养了，有照片证据确凿。你带着她立刻返校参加期末考试，否则开除学籍。”
成是菲惊诧地看看自己的周围。
什么？刚才有人偷拍了自己和穷奇吗？
穷奇从店铺里走出，见成是菲征征的模样就问她怎么了？
成是菲抬头为难地告诉穷奇，“今天不能再做任务了，学校喊我回去有事。”
穷奇略一思索，“也对，你还要在人间修行很久，有个身份方便，你去吧，改天再带你做任务。”
成是菲见穷奇这么好说话，开心地抱起圣诞礼物对他挥手。
“谢谢你的礼物，圣诞快乐！”
*
第八中学教室走廊里，成是菲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苏晓。
成是菲一把拉住苏晓的胳膊，焦急说道，“电话中说好了，我替你考试。一会你就冒充我平时的样子，只用监考就行了！”
苏晓看着教室门，面露恐惧和为难，“那么多人，我、我怕露馅！”
成是菲拍了拍苏晓的肩膀，把一叠考卷塞进她手里。
“放心吧！其他的交给我！”
铃铃铃——
考试铃声响起。
成是菲给了苏晓一个鼓励的眼神，两个人迈进教室。
课桌前的张美林和汪小敏看到苏晓若无其事地进来了，两人对了一下眼神，阴险地笑了。
张美林小声低语：“旷课那么久回来，一定会考砸的，这次谁也不能包庇苏晓了，直接叫校长开除她！”
苏晓略带紧张地站在讲台上，全班同学都在看着她。
苏晓看了一眼成是菲，成是菲做了一个‘加油’的小动作。
苏晓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成是菲的语气开始布置考试。
“期末考试四科，六个小时考完，抓紧时间答卷！”
苏晓把考卷分发了下去，同学们接到卷子果然只顾着看题没人注意她了。
一时间，教室里嗡嗡人声作响，大部分同学都在抱怨题目太难。
“肃静！答题开始！”
苏晓清清嗓子，快速进入教师的角色。
她看到成是菲向自己挤了挤眼睛，竖起一个大拇指。
苏晓腼腆一笑，脸颊微微发热，坐在了主考官的位置。
成是菲拿到考卷后上下翻动，心中有了底。
她心道：这次考试一点不难，理综还是我出的题，拿捏了！
成是菲低下头刷刷答题。
她身后不远处，张美林和汪小敏对口型道：“盯着点，别让苏晓有机会作弊！”
汪小敏对张美林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考试不许交头接耳！”
苏晓坐在讲台上严肃地告诫全班，张美林和汪小敏立刻缩回脖子皱着眉头乖乖答卷。
开考之后一片寂静，只听到写字的沙沙声。
陈一鸣听闻苏晓返校了，在教室的后窗户探头探脑地想看看情况，结果被巡考的地中海校长逮了个正着。
“这不是陈一鸣吗？你不上课？”校长诧异地看着他问道。
“校长！我这就回班！”陈一鸣仿佛被猫盯上的老鼠，快速顺着墙根溜了。
走廊里的喧哗让教室内的学生一阵骚乱，很多人用眼睛瞄向‘苏晓’，结果成是菲专心答卷，注意力根本不在外面。
地中海校长在后门的小窗户上看到返校的‘苏晓’正在奋笔疾书的样子，满意地点头，对身边的随行监考老师吩咐道：“苏晓看来还有救，等会儿出成绩了拿给我看看。”
地中海校长在小窗口中和讲台上惊慌不安的苏晓对上视线，点点头打招呼，然后离开了。
苏晓拍着胸口：“校长神出鬼没，太可怕了！”
校长边走边嘀咕着：“成老师休完假怎么像换了一个人？可能是错觉吧……”
铃铃铃，第一科考完了。
监考老师走进教室简单说了几句，抽走了‘苏晓’的理科考卷。
苏晓现在身份是老师，课间她只能装作饮水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嗡嗡地对着答案，几家欢乐几家愁。
成是菲整理好书本去洗手间，却在洗手池边被张美林和汪小敏堵住了。
成是菲望着不怀好意地看着二人。
这俩女生平时就是刺头，没少被她找家长教训。
成是菲心里吐槽。
这难道校园霸凌到我头上了？看我怎么收拾她俩！
“苏晓，你还敢回学校，要不要脸？”狗腿子汪小敏先行发难。
成是菲挑眉看着她们，“关你什么事？学校你家开的？”
她一手拨开挡路的汪小敏，“走开，别挡着我洗手。”
汪小敏一愣。
苏晓的态度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苏晓很软糯好欺负的。
汪小敏叫着：“你被外国人包养，我们都看到了，有靠山了啊！你嚣张什么啊。”
成是菲夸张的‘哦’了一声。
“原来举报我的就是你们俩？”
“对呀，怎么？”汪小敏得意洋洋地说。
成是菲摇了摇头，一脸痛心疾首。
“平时学习怎么没见你俩有这个劲头呢，你说你俩拿出举报的力气多背几本书多好！清华北大要是有举报专业，你俩能当状元榜眼。”
汪小敏张美林被嘲讽到面红耳赤。
汪小敏：“你说话怎么跟成老师似的！我们学不学习管你什么事？”
张美林道：“再说你那个烂成绩，留级生，还不如我呢，你没资格教训我们！”
成是菲洗完手，朝着空气甩了甩，汪小敏张美林赶紧躲开。
张美林：“你往哪甩呢，故意找茬吧！”
成是菲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扭头对两个女高中生说道：“是，我就是找茬。要比成绩是吧？等会儿出了成绩比一比，输掉的人，以后再不许欺负苏晓、我！”
成是菲想走出洗手间，却被张美林堵在墙边，张美林直接上手想打成是菲，却被成是菲一下捏住手腕，张美林疼得哇哇大叫。
“打人啦！”张美林叫着。
“谁让你先伸爪子？”
成是菲松开张美林，张美林因为突然的惯性摔倒在地上。
“疼！疼！”张美林揉着手腕。
苏晓力气好大，早知道不招惹她了！
此时的女洗手间外，传来陈一鸣焦急的声音。
“什么声音？苏晓你怎么了，快出来！”
成是菲应了一声走出洗手间，陈一鸣已经在门口徘徊半天了。
陈一鸣关切的上下打量着苏晓，“你没事吧？”
成是菲瞥了一眼走出来的张美林和汪小敏。
“她们想打我。”
张美林大吃一惊，她紧张的瞟了一眼校草陈一鸣，露出青紫的手腕，赶紧恶人先告状
“你给我打成这样，我要告诉成老师！”
成是菲没忍住，扑哧笑场。
“快去告状吧，等会儿别忘了成绩见分晓啊，我考得好以后就别再来烦我了。”
张美林和汪小敏气恼地走了。
陈一鸣上前苦涩委屈地对成是菲说：“你从桃花山下来怎么不理我了，我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啊！”
成是菲望着阳光下笔直站在自己面前羞涩的少年人，心生喟叹。
年轻真好啊。
成是菲硬气心肠道：“陈一鸣，我一直不回信息就是不想联系了，正式告诉你，我们不合适。”
陈一鸣闻言，神色一滞，火光从眼眸熄灭。
他受伤地问道：“为什么？其实在桃花山我就猜到你是妖精，但我不介意，我喜欢你！”
成是菲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介意。是人是妖并不重要，但我爱的不是你。”
陈一鸣不可置信地问，“是因为那个妹控吗？”
成是菲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
“哥哥不希望我和人类在一起。我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陈一鸣，人妖殊途，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我不相信……为什么啊！”
陈一鸣满脸都是受伤的神情，他踢翻了洗手间前的垃圾桶，疯跑出去。
“长痛不如短痛。”
成是菲看着陈一鸣的初恋死去，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的感情，无奈摇头。
成是菲答完综合之后，又陆续考完了三大主科。
“题目比较简单，我依然很强不减当年。”
成是菲被穷神附体倒霉了二十多年，唯有考运是正常的。
作为重点高中老师，沪上交通大学本硕连读毕业的高材生，高一的期末对于成是菲这种学霸来讲的确很简单。
“答题卡的成绩排出来了！”
地中海校长带着监考组来到三年二班。
苏晓赶紧让出讲台。
“这么快！天啊。”
底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一片哀嚎。
地中海校长拿着成绩单，脸上的褶子都在喜悦。
“苏晓同学客观题得分排名全年级第一！”
“什么？！”
苏晓在教室的角落里发出惊呼。
轰的一声，教室中充斥着各种嗡嗡声，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苏晓’脸上。
“常规操作。”
成是菲淡定的稳坐着，小声凡尔赛一句。
地中海校长慈爱地看着成是菲。
“苏晓重病请假在家期间也没忘记复习，值得大家学习。主观题还在评卷，等到正式成绩出来，我将给苏晓颁发奖学金！”
整个教室一片惊诧，甚至声音传到走廊。
陈一鸣在走廊总听到那么多人在赞美苏晓，人群中的少女是如此耀眼，陈一鸣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校长，她作弊！！”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张美林妒忌到扭曲。
她绝不相信苏晓能自己考出好成绩，毅然决定举报。
教室寂静了下来，很多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苏晓’，窃窃私语着。
看来觉得苏晓作弊的人数还不少。
苏晓站在角落中被这变故惊呆了，她本就是学渣，成是菲替考让自己拿到好成绩，苏晓心中是非常忐忑的，现在被举报作弊，苏晓一下就麻了。
苏晓慌张都眼神向成是菲望去。
所有人都在看着成是菲。
成是菲缓缓抬头望着张美林。
张美林挑衅着说：“天天不是画漫画，就是请病假谈恋爱，你肯定作弊了！”
成是菲轻轻皱眉，当着众多师生的面说道：“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如果我没作弊呢？”
陈一鸣在走廊中听到了全部。
他低声咒骂着张美林，“死八婆多管闲事！看我以后怎么整你！”
“不要胡闹了！只要不在校内，画漫画谈恋爱都是她的爱好和自由。举报考试作弊需要证据，证据呢？”
地中海校长严肃地看着张美林。
张美林憋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猜的……没有……证据……”
地中海校长语重心长地说：“考卷是你们成老师亲自出席的，也是她监考的，没有质疑空间。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提。”
成是菲心头一暖，校长虽然有时很严苛，但公正这一块一直拿捏得死死的。
张美林依然不服气地盯着‘苏晓’。
满教室都是窃窃私语的讨论。
要带坏一个人的节奏太容易了，根本无需任何成本。
成是菲脸色一沉，作为人民教师她根本容忍不了无端的校园霸凌。
这还是她在场，她不在场的时候，苏晓私下要承受多少欺负？欺人太甚了！
“我有异议！”
成是菲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苏晓瞪大眼睛看着成是菲，所有人都在看着成是菲。
地中海校长看着这位饱受争议的美丽女生，眼神鼓励着她继续。
成是菲严肃地看着张美林说道：“我愿意重考一次证明自己没有作弊，但举报我的人必须道歉，你敢吗？”
成是菲把球踢回给张美林，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张美林的脸上。
张美林狼狈的眼神躲闪着，她突然狠下心来说道：“叫我道歉？你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换卷重考，少一分都是你作弊！”
“一言为定！”
成是菲的眼中闪着好强的光芒。
结果可想而知。
大获全胜的苏晓和成是菲并肩走出校门。
“成老师你没看到张美林哭得多惨烈，太解气了。”苏晓叽叽喳喳地说着。
“她以后应该不敢惹你了。”
成是菲微微一笑，想到穷奇带任务的时候，大约也是这种屠杀新手村的感觉吧。
成是菲突然停住，对苏晓板着脸说：“趁着寒假努力学习，以后换回身体，还是要自己考试啊。”
“什么？！”苏晓想到以后要保持学霸人设，哀嚎起来。
一辆老福特车停在校门口，周望摇下车窗对二人挥手。
成是菲和苏晓刚要上车，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苏晓！等等我！”
远远的，陈一鸣从学校跑了出来。
苏晓诧异地看着陈一鸣，成是菲对苏晓说道，“你先走，我把他应付掉。”
苏晓点点头，上车跟周望走了。
陈一鸣跑到成是菲面前，两个人走到校门边的小径上。
“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吗？”成是菲冷淡地对陈一鸣说道。
陈一鸣一见苏晓冷漠的态度，忍着心伤说道：“我不是来纠缠你的。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对你好吗？”
成是菲闻言，诧异地抬头。
成是菲看到陈一鸣微红的眼角，心中一软，他到底是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啊。
陈一鸣看苏晓沉默着，忐忑地说：“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吧？即使做不成恋人，以后，也不要见面装作不认识，我会受不了的……”
远远的天边飘来一朵白云，白云极速降落到八中上空，穷奇从云间一跃而下。
他看到校门小径中的成是菲和一个男孩子在交谈，打了个隐身决定过去。
成是菲看着痴情的陈一鸣，想到张九曾经说过陈一鸣怕狐狸的笑话。
她决定和陈一鸣彻底说明白一切。
“陈一鸣，你看我。”
成是菲说着，运用灵气在这无人的小径中施法变出来身后的四条尾巴。
“你、你……！”
陈一鸣看着‘苏晓’身后的四条尾巴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苏晓的真身竟然是自己最讨厌的狐狸精。
“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成是菲甩了甩四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又伸手摸摸耳侧，两只火红的狐狸耳朵从发间钻出，竖立在她的头顶。
陈一鸣惊骇之极，他倒退几步，骇到语无伦次。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他们说我们不适合……”
成是菲向前走了两步，陈一鸣见狐狸靠近自己，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等醒悟过来，却已经无法掩饰自己身体的排斥本能了。
陈一鸣的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成是菲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四条尾巴和头顶的耳朵在阳光下消失了。
成是菲有些不忍，但还是故作冷淡地说：“除了是狐狸，我也并不喜欢你。所以，连朋友也做不了。你忘记我吧！”
“……”
陈一鸣深呼吸。
他看着成是菲距离自己不远不近的站着，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了。
陈一鸣还是喜欢苏晓，但她却是对自己冷淡的狐狸精。
再喜欢也只能到这里了。
“再见。”
成是菲越过陈一鸣，独自走出了小径。
小路口，隐身中的穷奇现身。
令人诧异的是张九竟然也等在路口，他举着黑伞望着成是菲。
成是菲径直越过沉默的张九走到穷奇面前。
“你都听见了？”
穷奇点头，他看了一眼正在望着自己和成是菲的陈一鸣，后者孤苦的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穷奇轻抚着小辫上的宝珠，开口说道：“你还是那样，对不喜欢的人不给予一丝希望。”
张九仿佛一个透明人无视任何事物，沉默着望着成是菲。
成是菲没有理会张九，似乎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着：“早点分开，这样对我们都好。”
“继续去做任务吧！”
成是菲和穷奇离去。
张九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成是菲越走越远的身影。
张九心道，成是菲就在这里，但无论灵魂还是肉身都距离自己好远。
而张九，只是一个连光都见不得的人。
“我有什么用？”
张九喃喃自语着。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