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云楚的消息，是宫里传出来的，看样子却没有半点想隐瞒的意思。
不知道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坤宁宫那位的手笔。
从上京城到云楚，车马足足要走六个月。
皇宫里出来的开道队伍便能走上小半年。
皇帝这次也不讲什么排场了，带着江氏姐妹一同前去。
圣旨到了云楚，只提江氏姐妹温柔贤淑，最得圣宠，因此才有了下云楚的心。
皇后的凤辗也跟着来，彰显帝后同心。
萧疏楼随意地翻着，冷笑了一声，又将那道圣旨丢给了陈四。
“瞧瞧，那里头可没一句真话。”
秦王府的正阳殿上，云楚能叫得上号的文武官员都聚起了起来。
谁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此次来者不善。
若是搜刮钱财，强抢民女，秦王又将如何？
好好一个皇帝，到做成了土匪的样子。
国将不国，君不成君。
“怕他个鸟皇帝，”胡络腮的汉子开口道，“咱云楚兵强马壮，怕他作甚。”
“谢兄此言差矣，云楚虽说兵强马壮，可是怎可螳臂挡车。”
“那你什么意思，放那个狗皇帝进来，要杀便杀，要拿便拿，我当土匪的时候也没这样。”
“王爷，皇帝是上听天命之人，我们逆天而为......”
说这话王冲就来气，道：“咱王爷也姓萧，与天同姓，为何坐不得？”
陈四听得头都大了，光是听着他们吵都觉得口干舌燥。
“李御，你怎么看？”
李御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他于云楚，可是个外人。
况且云楚的李家之前可与王爷不对付，他这个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的人，免不了被猜忌一番。
“臣惶恐。”
“不过，臣认为，打是肯定得打，但不是这个时候。”
武官听了前半句已经激动得站起身来，文官听了后半句，又将笑抚髯发。
“那便是不打了。”那胡络腮汉子有些不服。
“谢兄，且听我言。”
“王爷，此次是皇帝下云楚，说是为昭仪娘娘寻访旧亲，彰显皇恩浩荡。”
“但说不好，是来找王爷麻烦的，切莫让皇帝出师有名。”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最后兵戎相见十有八九。”
除非王爷肯将谢知盈双手奉上，自削兵权，从此做个“残废”王爷。
“现下开战，苦于出师无名。”
“若是开战，又当如何？”萧疏楼追问道。
“开战？”李御笑道，“王爷必胜。”
“哈哈哈哈，原来李大人也会说漂亮话。”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王爷已经胜二。”李御仰首阔步地走向文官，道。
“皇帝残暴，王爷仁德，此为一。”
当年萧疏楼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天下皆知。
这旁人学不来，做不来的事。
“皇帝疏于朝政，近年北地动乱，皇帝不闻不问，而云楚早已兵强马壮。”
云楚地广人稀，秦王接纳了那些灾民，便把荒地都分了下去。
能不能活命，就靠自己了。
这些年饥荒一起，能逃命的都往云楚跑过来。
云楚已经不是当年的云楚了。
“云楚万事太平，上京城外有北地侵扰，内有王丞相之流，此为二。”
百越已然怕了秦王的名讳，云楚既无外忧也无内患。
可上京城可不一样。
忠义侯世代征战北地，儿子都死了好几个，靠忠义侯的威名，北地也安稳了一段时间。
而今忠义侯已死，就算怕鬼，忠义侯的魂都散了。
早些年，萧疏楼也不是没听过北地的动乱。
只是当时忙于处理云楚的内事，听了也就罢了。
王丞相，那又算个什么东西。
萧疏楼手里收罗的罪证，王家就算灭十族都绰绰有余。
只是不占天时.....
“三局两胜，我们还怕他作甚！”
众人觉得有理，胆子也壮了起来，跟着附和一声，正阳殿一时间竟热闹起来。
李御尽量缩起身子，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万一打起来，赢了是功臣，输了可都要怪在他的头上。
秦王不会现在就想打吧？
李御偷偷地看了一眼，萧疏楼也捂着眼睛，不去看他们。
秦王都养了些什么人啊。
萧疏楼干咳了两声，堂下即刻鸦雀无声。
方才还跃跃起兴武官，个个都像是耗子遇上猫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任君调遣的样子。
“本王无意手足相残。”
萧疏楼落了一句话，扫了大伙的兴。
现下出师无名，就算是胜了，将来史书上口诛笔伐，堵不住悠悠众口。
但既然萧疏楼问了李御，不是没有这个打算。
遣退了众人，萧疏楼坐在正阳殿上许久，默而不作声。
“王爷，天渐凉。”陈四拿了件袍子，盖在萧疏楼身上道。
“陈四。”萧疏楼叹了口气，道：“本王总是有些担心。”
和马匪进城的时候一样，心乱得厉害，总像是要出什么事的样子。
“王爷，您不总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陈四劝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是因为兵未临城下，水未进护城河。
“去把安神香点上。”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个觉了。
皇帝的车驾说急不急，说慢也不慢。
只是江氏姐妹已经被监视了起来，消息传不出来。
萧疏楼极少这般被动，心里越发地不安，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他想谢轻卿了。
不知道谢轻卿在做什么，想着多了，又睡不着了。
明日，去看看她吧。
萧疏楼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说不想萧疏楼，谢轻卿自己心里门清。
比如她现在，脚有些冷，就想他了。
只是初秋，也不算特别冷。
但谢轻卿就是睡不着，看着外面的玉盘清清亮亮，无牵无挂，真是逍遥自在。
可若真是无牵无挂，又怎会夜夜自怜，高高挂在天上，总是像要给谁看一样。
看了一夜的月亮，又听了清晨的鸡鸣。
谢轻卿哪还睡得着，倒不如去院子里大汗淋漓一场。
拿下墙上挂着的剑，谢轻卿挽了个剑花，一剑刺出。
一招一式都是杀人保命用的。
父兄从不教她那些无用的招数。
这些年身子虽然懒慢了些，但还记得一二。
谢轻卿从未想过报仇，以她的本事，就算是下辈子都难。
现下机会就在眼前，皇帝心里还有她。
这份情，总该轮到她用上一回了。
“娘子，家里没盐了。”嬷嬷的话打断了她的神思。
“锅里还烧着东西，您帮我瞧着点。”
“嬷嬷，我去买吧。”谢轻卿道。
“您知道的，我做饭......”
是啊，谢娘子做的饭，也就只有王爷能咽得下去。
谢轻卿握着钱袋子，走在街上，看什么都好奇。
以前总想着出府后的日子，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现在真到了街上，倒不知道想买些什么。
云楚都知道皇帝要来，三个月前就开始搭架子。
谢轻卿走在街上，一时间又忘记自己是来买盐而已。
什么都好，什么都瞧，浑然不知身后已经有人跟着一路。
“轻卿？”
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句，远远地，听着不真切。
谢轻卿转过身子，仔细地寻着声音。
“知盈！”
这次听得真切，浑身的血凉了下来。
这声音，只有在梦里才能听到。
四周的喧嚣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她应该跑的。
只是双腿已经忍不住地打颤，拔都拔不动。
眼神交织，仿佛是两个不相合的世界融在了一起，彼此摧毁着对方的世界。
是萧亦然。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云楚了？
不是说还有几个月吗？
“知盈！”
那声音像是从阿鼻地狱里传出来的，追魂索命似的绕着她。
“我不是，我不是！”
谢轻卿撒腿便跑，还没跑出几步便被扯住了头发，连人带着怀里的盐巴都撒了一地。
“知盈，真的是你。”
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但看着面色不好。
下眼乌青一片，脸上的皮肉也有些垮了。
岁月嘛，对谁都是一样的。
如星如辰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薄雾，混沌不堪。
这些年沉迷的酒色，早就将骨子里的精气掏空了。
一身寻常公子哥儿的素衣样式，看起来有些病怏怏地样子。
皇帝伸出手去，离着谢轻卿还有一寸远的距离，地上的人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她是谢知盈，没错。
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陌生极了。
也是，他们这些年都没见了，陌生些也正常。
“知盈，是我，是太子哥哥。”皇帝极尽和蔼地扯出一个笑容，道。
这话把谢轻卿的魂都钉死在地上。
不是说要报仇吗？
可是她害怕，面前的男人不是太子，不是萧亦然，是个疯子。
谢轻卿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萧亦然想伸手去扶她，被她打了下去。
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轻卿怎么会拒绝他呢？
谢轻卿最爱的人是他，现在见到他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皇帝有些不高兴，却也有些不真实，只要他一伸手便能抓住日思夜想的人。
在梦里都无法做到的事，现下却是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面前。
“跟朕回去。”
谢轻卿没有说话，看着洒在地上的盐巴，捂着自己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铜钱撒了出去。
“天上掉钱了！掉钱了！”
周遭的人一拥而上，将皇帝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肆！”
皇帝站在原地恼怒道，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眼看着谢轻卿越跑越远，他却在人群中动弹不得。
没关系，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嘈乱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跑？跑得了哪里？
这天下都是他的了，谢知盈还能跑去哪儿？
不知道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坤宁宫那位的手笔。
从上京城到云楚，车马足足要走六个月。
皇宫里出来的开道队伍便能走上小半年。
皇帝这次也不讲什么排场了，带着江氏姐妹一同前去。
圣旨到了云楚，只提江氏姐妹温柔贤淑，最得圣宠，因此才有了下云楚的心。
皇后的凤辗也跟着来，彰显帝后同心。
萧疏楼随意地翻着，冷笑了一声，又将那道圣旨丢给了陈四。
“瞧瞧，那里头可没一句真话。”
秦王府的正阳殿上，云楚能叫得上号的文武官员都聚起了起来。
谁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此次来者不善。
若是搜刮钱财，强抢民女，秦王又将如何？
好好一个皇帝，到做成了土匪的样子。
国将不国，君不成君。
“怕他个鸟皇帝，”胡络腮的汉子开口道，“咱云楚兵强马壮，怕他作甚。”
“谢兄此言差矣，云楚虽说兵强马壮，可是怎可螳臂挡车。”
“那你什么意思，放那个狗皇帝进来，要杀便杀，要拿便拿，我当土匪的时候也没这样。”
“王爷，皇帝是上听天命之人，我们逆天而为......”
说这话王冲就来气，道：“咱王爷也姓萧，与天同姓，为何坐不得？”
陈四听得头都大了，光是听着他们吵都觉得口干舌燥。
“李御，你怎么看？”
李御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他于云楚，可是个外人。
况且云楚的李家之前可与王爷不对付，他这个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的人，免不了被猜忌一番。
“臣惶恐。”
“不过，臣认为，打是肯定得打，但不是这个时候。”
武官听了前半句已经激动得站起身来，文官听了后半句，又将笑抚髯发。
“那便是不打了。”那胡络腮汉子有些不服。
“谢兄，且听我言。”
“王爷，此次是皇帝下云楚，说是为昭仪娘娘寻访旧亲，彰显皇恩浩荡。”
“但说不好，是来找王爷麻烦的，切莫让皇帝出师有名。”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最后兵戎相见十有八九。”
除非王爷肯将谢知盈双手奉上，自削兵权，从此做个“残废”王爷。
“现下开战，苦于出师无名。”
“若是开战，又当如何？”萧疏楼追问道。
“开战？”李御笑道，“王爷必胜。”
“哈哈哈哈，原来李大人也会说漂亮话。”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王爷已经胜二。”李御仰首阔步地走向文官，道。
“皇帝残暴，王爷仁德，此为一。”
当年萧疏楼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天下皆知。
这旁人学不来，做不来的事。
“皇帝疏于朝政，近年北地动乱，皇帝不闻不问，而云楚早已兵强马壮。”
云楚地广人稀，秦王接纳了那些灾民，便把荒地都分了下去。
能不能活命，就靠自己了。
这些年饥荒一起，能逃命的都往云楚跑过来。
云楚已经不是当年的云楚了。
“云楚万事太平，上京城外有北地侵扰，内有王丞相之流，此为二。”
百越已然怕了秦王的名讳，云楚既无外忧也无内患。
可上京城可不一样。
忠义侯世代征战北地，儿子都死了好几个，靠忠义侯的威名，北地也安稳了一段时间。
而今忠义侯已死，就算怕鬼，忠义侯的魂都散了。
早些年，萧疏楼也不是没听过北地的动乱。
只是当时忙于处理云楚的内事，听了也就罢了。
王丞相，那又算个什么东西。
萧疏楼手里收罗的罪证，王家就算灭十族都绰绰有余。
只是不占天时.....
“三局两胜，我们还怕他作甚！”
众人觉得有理，胆子也壮了起来，跟着附和一声，正阳殿一时间竟热闹起来。
李御尽量缩起身子，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万一打起来，赢了是功臣，输了可都要怪在他的头上。
秦王不会现在就想打吧？
李御偷偷地看了一眼，萧疏楼也捂着眼睛，不去看他们。
秦王都养了些什么人啊。
萧疏楼干咳了两声，堂下即刻鸦雀无声。
方才还跃跃起兴武官，个个都像是耗子遇上猫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任君调遣的样子。
“本王无意手足相残。”
萧疏楼落了一句话，扫了大伙的兴。
现下出师无名，就算是胜了，将来史书上口诛笔伐，堵不住悠悠众口。
但既然萧疏楼问了李御，不是没有这个打算。
遣退了众人，萧疏楼坐在正阳殿上许久，默而不作声。
“王爷，天渐凉。”陈四拿了件袍子，盖在萧疏楼身上道。
“陈四。”萧疏楼叹了口气，道：“本王总是有些担心。”
和马匪进城的时候一样，心乱得厉害，总像是要出什么事的样子。
“王爷，您不总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陈四劝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是因为兵未临城下，水未进护城河。
“去把安神香点上。”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个觉了。
皇帝的车驾说急不急，说慢也不慢。
只是江氏姐妹已经被监视了起来，消息传不出来。
萧疏楼极少这般被动，心里越发地不安，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他想谢轻卿了。
不知道谢轻卿在做什么，想着多了，又睡不着了。
明日，去看看她吧。
萧疏楼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说不想萧疏楼，谢轻卿自己心里门清。
比如她现在，脚有些冷，就想他了。
只是初秋，也不算特别冷。
但谢轻卿就是睡不着，看着外面的玉盘清清亮亮，无牵无挂，真是逍遥自在。
可若真是无牵无挂，又怎会夜夜自怜，高高挂在天上，总是像要给谁看一样。
看了一夜的月亮，又听了清晨的鸡鸣。
谢轻卿哪还睡得着，倒不如去院子里大汗淋漓一场。
拿下墙上挂着的剑，谢轻卿挽了个剑花，一剑刺出。
一招一式都是杀人保命用的。
父兄从不教她那些无用的招数。
这些年身子虽然懒慢了些，但还记得一二。
谢轻卿从未想过报仇，以她的本事，就算是下辈子都难。
现下机会就在眼前，皇帝心里还有她。
这份情，总该轮到她用上一回了。
“娘子，家里没盐了。”嬷嬷的话打断了她的神思。
“锅里还烧着东西，您帮我瞧着点。”
“嬷嬷，我去买吧。”谢轻卿道。
“您知道的，我做饭......”
是啊，谢娘子做的饭，也就只有王爷能咽得下去。
谢轻卿握着钱袋子，走在街上，看什么都好奇。
以前总想着出府后的日子，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现在真到了街上，倒不知道想买些什么。
云楚都知道皇帝要来，三个月前就开始搭架子。
谢轻卿走在街上，一时间又忘记自己是来买盐而已。
什么都好，什么都瞧，浑然不知身后已经有人跟着一路。
“轻卿？”
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句，远远地，听着不真切。
谢轻卿转过身子，仔细地寻着声音。
“知盈！”
这次听得真切，浑身的血凉了下来。
这声音，只有在梦里才能听到。
四周的喧嚣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她应该跑的。
只是双腿已经忍不住地打颤，拔都拔不动。
眼神交织，仿佛是两个不相合的世界融在了一起，彼此摧毁着对方的世界。
是萧亦然。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云楚了？
不是说还有几个月吗？
“知盈！”
那声音像是从阿鼻地狱里传出来的，追魂索命似的绕着她。
“我不是，我不是！”
谢轻卿撒腿便跑，还没跑出几步便被扯住了头发，连人带着怀里的盐巴都撒了一地。
“知盈，真的是你。”
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但看着面色不好。
下眼乌青一片，脸上的皮肉也有些垮了。
岁月嘛，对谁都是一样的。
如星如辰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薄雾，混沌不堪。
这些年沉迷的酒色，早就将骨子里的精气掏空了。
一身寻常公子哥儿的素衣样式，看起来有些病怏怏地样子。
皇帝伸出手去，离着谢轻卿还有一寸远的距离，地上的人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她是谢知盈，没错。
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陌生极了。
也是，他们这些年都没见了，陌生些也正常。
“知盈，是我，是太子哥哥。”皇帝极尽和蔼地扯出一个笑容，道。
这话把谢轻卿的魂都钉死在地上。
不是说要报仇吗？
可是她害怕，面前的男人不是太子，不是萧亦然，是个疯子。
谢轻卿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萧亦然想伸手去扶她，被她打了下去。
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轻卿怎么会拒绝他呢？
谢轻卿最爱的人是他，现在见到他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皇帝有些不高兴，却也有些不真实，只要他一伸手便能抓住日思夜想的人。
在梦里都无法做到的事，现下却是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面前。
“跟朕回去。”
谢轻卿没有说话，看着洒在地上的盐巴，捂着自己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铜钱撒了出去。
“天上掉钱了！掉钱了！”
周遭的人一拥而上，将皇帝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肆！”
皇帝站在原地恼怒道，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眼看着谢轻卿越跑越远，他却在人群中动弹不得。
没关系，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嘈乱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跑？跑得了哪里？
这天下都是他的了，谢知盈还能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