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次穿越已经结束,我还是心有不甘,我从没真正救下他。这一次你应当已经失去之前所有曾经历过的记忆,你会是最初的那个孟贺。

    那么这一次,你一定要救他。

    以防你知道后不愿意受我掌控,实施我的计划,我用最后一次的缘气同老板交换,让她把这一次回去的通道关闭,除非你救下了他,否则这一次即使你身死,也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还真是做的绝啊。

    孟贺看着纸上满篇的字,好似看着一个非常熟悉的人一步步变成一个只知欲望,无限贪心的陌生人,要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可这却好似在浏览别人的人生。

    那么,现在她要做的是什么呢?孟贺又用与什么之间的缘气交换,换得了这最后一次的穿越机会?

    一阵敲门声,许九安的声音响起:“孟姑娘,徐小将军在外头等你。”

    孟贺如梦初醒,是了,这几次的穿越纠葛都与一人有关,那就是徐观辞,“我”一直想要救下徐观辞,可他却又与自己纠缠过深,始终不得善终。

    那么自己这一次要做的,就是让徐观辞好好活下来,自己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前几次他都是死于沙场,这也让孟贺不得不为了救他一步步走向权力中心。

    要救他,自己就得当上女帝,可夺位后,徐家又不乐意,要反她。这几乎是难解的死局。

    既然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找到既不让徐观辞上战场身死,又不需要自己去夺权的办法。

    那么自己就得找到为什么徐观辞非要上战场的原因。

    孟贺从塌上弹起来,靛青色的云锦纱裙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好似一只妖异的蝴蝶,她兴冲冲地行至门前,一双素手搭在门上,长舒口气,末了,推门而出。

    楼下观心又变作了男人模样,收钱收得眼睛眯成了条细缝。

    已到了打烊时刻,除了些住店的人,吃饭的差不多都要散完了。孟贺眯着眼睛找徐观辞,不多会便瞄见他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那封信的缘故,孟贺心中泛出阵阵酸涩,看来自己也并非真的只是看了一个陌生人的求而不得。

    即便记忆清空,心中也仍残留着种种执念与不甘。

    没出息,拿不起放不下。

    孟贺暗骂自己一声。

    徐观辞静静地坐在窗旁,一缘客栈临水,到了黄昏时刻,落霞与孤鹜齐飞,宁静地让他忘了凡尘。

    “徐观辞。”

    孟贺忍不住唤他,声音却微微颤抖,徐观辞脸上印着暖光,即便日落残晖,却让他好似成了金色的玉像。逆光中,他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孟贺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即便两人相互折磨致死,也不要放手。

    孟贺深知自己的劣根性,在现代,她被各种条例驯化的太好,以至于将自己内心的那份不应为人所知的恶劣压抑的太深。而在这,一旦大权在手,那份欲望便会不断膨胀,永无止境。

    可不知怎的,孟贺明明从没看见,却感觉面前徐观辞的笑容好似与第九次他被斩首前,对她最后一笑的模样重合,坚定又温暖。

    就好似那么久的折辱,不为天下所容的叫骂,都不曾将澄澈清明的少年压垮。

    而她,就像地狱的恶鬼肖想少的可怜的温暖一般,又怎么会舍得将他这样的人放手。

    察觉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甚至到了诡异的地步,孟贺陡然回过神,尴尬地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走神了。”

    “等日落交班的时候,我能送你出城。”

    徐观辞这话说得轻轻巧巧,如果不是外头的重兵还在挨家挨户地查探,孟贺都要以为送她出去这事如同呼吸般便利。

    “我在这节骨眼非要出城,你就不怕我就是偷了宫里东西的小偷?”

    徐观辞摇摇头:“我昨夜一直与你在一起,不可能是你。”

    “你应该知道,我是相府独女,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出城去吗?”

    “而且今日无论谁要出城,你一旦放走我,如果将来宫里的东西找不回来,查到你身上,你要担的不仅是私放人出城的罪名,还有和盗贼合伙的疑罪,看这阵仗,丢的可不只是什么普通的金银财宝吧,那这罪名你又担得起吗?”

    听着孟贺一字一句地分析,徐观辞失笑:“你只管出城就罢了,怎么还数落起我的罪名来了,要这么说,到时候丞相想必还得加一条拐卖人口的罪名给我。”

    孟贺气急:“我没跟你说笑!”

    “我知道,我跟你说笑可以吧。”

    “你!”孟贺气笑了,咬牙切齿道,“随你,我管你下大狱还是被弹劾,都与我无关!”

    徐观辞笑得很开心:“我不日就要出征,北境路远,即便追责,圣旨过来都得一个月,再回去谢罪又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变数有得是,不用担心我。”

    听见“出征”两个字,孟贺气焰消了下去,愣愣地说道:“出、出征?”

    “父亲年事渐高,我和兄长二人得有一个人去接应父亲,我武功好些,自然得我去。”

    “不行!”孟贺激动地拍桌而起,有了“出征”PTSD的孟贺情绪一下子成倍增长。

    突兀的拍桌声吸引了周围寥寥几人的注意,孟贺怒目圆瞪,丝毫不管周围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

    徐观辞默然不动,两人对视良久。

    孟贺还是先泄下气来,这一次穿越,徐观辞与她认识根本没有多久,便已经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他有自己的抱负,即便为之身死,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站在他的角度,自己也管不上这闲事。

    思及此,孟贺有些理亏地坐下,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咱俩相识不过两日,交情绝没有这么深,我之前以为你是想攀附相府势力才这么帮我,可现在看来,你也犯不上这么做,那你这么尽心尽力帮我又是为什么?”

    徐观辞眼神闪烁一瞬,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嘴唇微动,好似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少年清朗的声音,仿似透过一层窗纱,传进孟贺耳朵里:“也许是缘。”

    “走吧,我只能将你送到城外不远处,剩下的路你便骑马走。”徐观辞朝她伸出手。

    “如果我留下来,什么责任都不需要你担,你还得上战场吗?”孟贺仰头看他,眼中无波无澜,彻底冷静了下来。

    徐观辞摇头。

    孟贺自嘲一笑,早知道他会有这样的答案,她扬起声音:“我不走了。”

    “为什么。”

    “因为我,孟贺,喜欢你徐观辞!”孟贺尽可能佯装淡定地说着:“避免我一进门就守寡,本姑娘决定要和你一起上战场,好好看着你,避免你死了。”

    站在问题产生的角度去解决问题,永远不可能成功,只有跳出问题逻辑,才有解决问题的可能。

    既然劝不住他上战场,那么自己就跟他结亲,最大程度地利用相府势力,护他周全,再跟着他去战场,让他避开。这样,既不必夺权,他也不一定会战死,至少不要让他每场战役都去拼杀。

    孟贺别有目的,将娶亲的事说得坦坦荡荡,可徐观辞就没她这么好心态了。

    清隽的脸上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孟贺说了什么之后,耳朵登时通红,情急之下,什么男女有别都忘了,他捂住孟贺的嘴,小声说道:“不可胡说。”

    孟贺拍下他的手,扬声说道:“各位可都听见了?我相府孟贺非徐家徐观辞不嫁,到时大家都来这一缘客栈,我请大家喝喜酒。都来都来啊,亲戚朋友,哪怕是全京城的人都来也行。”

    登时,四周本不多的人声嘈杂起来。

    祝贺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徐观辞的脸愈发通红,简直要滴出血一般:“你、你不要胡说!”

    他越娇羞,孟贺越来劲:“喝三天!”

    徐观辞在一旁恨不得拉着孟贺马上消失,却又觉得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偏孟贺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婚礼、喜服的浑话,他怎么没发现孟贺脸皮奇厚这个特点的?

    念叨完了,孟贺凑过来:“我可是夸下海口了,这下你要是不想娶我,这京城恐怕也没人会娶我了,徐公子心善,不会看着我孤独终老吧。”

    瞧,即便这样,孟贺看似给他选择,实际依旧心肠恶劣的逼他只能娶自己。

    徐观辞瞪着她:“女子清誉,做不得玩笑!”

    “我知道,你同我玩笑总可以吧?”

    “你!”徐观辞这下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这便在相府等着徐二少爷来提亲了。”孟贺扬了扬眉毛。

    说完转身欲走,又好似不放心地折回来,拉住他的袖口,半威胁道:“若是三日内不来,我可就单枪匹马上徐家提亲去了。”

    这才放心地走上了回相府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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