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少爷昨夜和薛厄短暂接触过,能够确定薛厄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除了这位姬公子,客栈中还有没有其他有些奇怪的人?”

    郑二少爷不放弃的继续问,不过得到的只有店小二的摇头。

    郑二少爷叹了口气,挥手让店小二离开。

    店小二走了没两步,又一脸神秘的跑回来。

    “又想起什么了?”郑二少爷不禁升起期待。

    店小二压低声音迅速到:“小的觉得那位姬公子带来的棺材最奇怪,您是不知道呦,那个棺材沉得,至少得装四五个人,今天上午小的还看到和姬公子一起的小孩去后院停放棺材的柴房。”

    郑二少爷本来有些失望,听到最后一句时变得若有所思。

    是了,棺材也是装人的,既然他要找人,就不该只在人里找,也该看看那个能藏人的棺材。

    吃过饭后,郑二少爷先是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透光窗子向后院望,的确发现有意见柴房敞开着门窗,依稀能看见棺材的一角。

    郑二少爷直接翻窗出去,运起轻功,如飞燕般身姿轻盈的跃到柴房门口。

    他见四下无人,转身进了柴房。

    的确如他所料,不大的柴房里停放着一副黑棺。

    黑棺用非常稀有的木料打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不过黑棺充满划痕,显示出一路经历的颠簸。

    郑二少爷绕着黑棺走了两圈,最终在侧边站定。

    他伸手正要将棺盖推开,忽地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呵斥。

    “住手!”

    一股极不好的感觉从郑二少爷的心头升起,好似心跳加速,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头昏脑胀。

    郑二少爷的手停在半空不动,转过视线向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小女孩就站在门外,她看起来十岁出头,穿着松松垮垮的大人衣服,头发胡乱的在耳后偏下梳着两个小揪揪。

    做坏事被主人看到,即便郑二少爷面上没有露出心虚,手也不自觉收了回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二少爷竟然觉得收回手后心里好受了许多。

    就像是从危险的边缘离开一般。

    郑二少爷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当真。

    他一眼便看出面前是个毫无武功的孩子,这样的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危险的。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郑二少爷若无其事地问。

    哑女没有回答,直接走进来,用身子挡在了郑二少爷和黑棺之间。

    她抬起手向门指,送客的态度不言而喻。

    郑二少爷近距离面对哑女黑黝黝的眼睛,反倒比刚刚被发现时更觉得心虚。

    他不好意思再多留,随意说了几句小女孩一个人注意安全的话,逃也似得离开。

    哑女目光直勾勾的凝视郑二少爷的背影,忽然说了句:“你该离开了。”

    郑二公子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直至郑二公子消失在哑女的视线中,她才收回视线。

    哑女的手轻轻的搭在棺盖上,神色难辨。

    ————

    当天郑二公子就离开了客栈。

    而薛厄经过外伤药的恢复,当晚竟然勉强能够行动,他迫不及待的下楼去找掌柜。

    “掌柜,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胖掌柜正愁走了一个大客户,闻言当即精神起来,“客官来问,小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胖掌柜搓了搓手指,其意味不言而喻。

    薛厄如今这句身体连武功都修炼不了,但还有一件好处,姬家不差钱。

    他大手一挥,又扔了角金子给胖掌柜。

    “嘿嘿嘿,客官您问。”胖掌柜捏着金子直乐。

    薛厄微微倾身,低声向胖掌柜描述程雪在这个世界的样貌。

    胖掌柜的皱起脸苦思冥想,明显没什么印象,但他怕回答不上就赚不到钱,招手将堂内的店小二们都叫过来一一询问。

    众店小二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没见过。

    “你们确定从未见过?”薛厄不放心的追问。

    店小二们成日来往顾客打交道,虽说算不上过目不忘,但只要是来过的人,都会有点印象。

    可所有店小二都说没见过程雪,那只有一种可能,程雪压根没来过这里。

    薛厄蹙了蹙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驴子死了,薛厄行进的速度非常慢,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村镇的这家客栈。

    程雪这个世界的身体有武功,而她又不用睡觉,无论追没追到黑衣人,都应该早就赶到这家客栈等着才对。

    如果程雪没有按照约定来这家客栈等待薛厄,那么她又能去哪里?

    ————

    数千里之外的青州府南坪大街。

    同样在夜晚,微风中的寒意近乎于无,鼓动起绿枝摇曳,入目处已是另一番时节模样。

    宽宽的石板路直通向一座高大恢弘的宅邸,大门前立着左右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双目瞪圆,气势凶猛。

    朱漆的大门上的铜钉闪闪发光,门头上方挂着牌匾,银钩铁划的写着‘听风堂’三个字。

    踏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骑着白马的黑衣女子来到了听风堂的大门前。

    能骑马来到听风堂的正门前,已显示出此黑衣女子身手非凡。

    要知道听风堂的宅邸虽然在此,但整座青州府都是听风堂的势力范围,寻常人压根连踏上南坪大街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一路走到听风堂的正门。

    而黑衣女子能到这里,必定是踏过了一具具尸体。

    黑衣女子的打扮也很特别,她身着黑色女士骑装,身后背着两个硕大的流星锤,脸被黑色面罩遮住,一双眼睛用黑色纱布蒙着,让人无法探究她眼中的情绪。

    隐匿在暗处的人早就等候黑衣女子多时,立即施展轻功赶往听风堂向主家汇报。

    黑衣女子仿佛对暗处的一切全无所知,她自顾自的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敲门。

    叩、叩、叩——

    黑衣女子敲门的动作很有耐心,不紧不慢的敲三下,等待两息,再敲三下,周而复始。

    当黑衣女子敲了四个周期后,大门自里面打开。

    一名少年探出身子,先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异香,然后才看见外面敲门的人。

    黑衣女子一拱手,“在下特来拜会听风堂堂主邓钥黎。”

    少年表情温和,语气却尖酸地说:“我们堂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拜访的。”

    黑衣女子的面纱遮挡住她的表情,却挡不住她发出的一声轻笑。

    “我是通知,不是商量,你若不放我,我自有办法进去,你去和邓钥黎说,我是来杀他的,若不想听风堂尸横遍野,就速速前来送死。”

    少年当即露出愤恨的神情,正要开口说什么,一直骨瘦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少年转头望去,立即扑通跪倒。

    “堂主!”

    呼呼啦啦的脚步声响起,两队人各站在大门内侧,门从内缓缓的敞开。

    黑衣女子透过纱布依稀看见了被众人恭敬对待的男人。

    令她颇为意外,这位听风堂的堂主邓钥黎外表其貌不扬,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身材干瘦,个头也不高,是个仍在大街上很难引人注意的中年男人。

    黑衣女子并未以貌取人,她在少年喊出一声堂主时,便抽出了背后的一对流星锤。

    邓钥黎让看门的少年起来,才看向黑衣女子。

    “许久没见过这般狂的口气了,既然女侠要杀死本堂主,总该留下姓名。”

    黑衣女子想了想,说道:“我叫程雪,你并不认识我,而我也与你无冤无仇,不过你要杀的一个人和我有莫大关系,我欠他人情,来杀你就是希望将人情抵掉。”

    这位神秘的黑衣女子正是与薛厄失联的程雪。

    邓钥黎好奇地问:“邓某要杀的人太多,不知程女侠的朋友是哪位,大家若能一笑泯恩仇岂不是更好。”

    程雪来到这个世界后与薛厄只短暂接触,并不清楚薛厄如今的身份叫什么。

    “不必了。”程雪微微颔首,“动手吧。”

    话音未落,程雪先行挥动硕大的流星锤向邓钥黎攻去。

    邓钥黎巍然不动,只流星锤即将打到他的肩膀时微一侧身,同时抬起右手,后发先至的打向程雪的手腕。

    程雪一路杀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她反应同样很快,见手腕要被抓住,立即收回,同时另一只手挥舞流星锤继续向邓钥黎砸去。

    眨眼间两人你来我往的快速过了十多招,带动的风声和流星锤砸到地面的砰砰声交错呼应,两人从门口打到大道上。

    邓钥黎眼见着越打越远,主动收手停下。

    “女侠好武功,既然女侠不愿透露你朋友的名字,本堂主可以先行保证,无论你的朋友是谁,听风堂都不会再与他为难,不知女侠可否停手。”

    如果有其他武林人士在这里,定然会劝程雪就此收手。

    要知道听风堂行事一向强硬,像这般被人打上门,堂主却主动讲和的情况更是从未有过。

    可程雪没在江湖上走动过,不知道邓钥黎说话的分量,她对武侠世界的所有了解都是活着时曾看过的武侠电视剧或者电影。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程雪拒绝道:“堂主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欠那人的恩情太重,就此讲和的话根本没办法还清,继续吧,邓堂主!”

    邓钥黎并不接招,施展轻功身法循序后退,同时自丹田发声道。

    “程女侠,听风堂任你走到这里,只是本堂主想要亲自会一会你,如今高低已见,程女侠并不是本堂主的对手,若程女侠继续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本堂主将你留下了!”

    长长的一段话经由邓钥黎的内力加持,逼得程雪连连后退。

    程雪勉强站定,再望向邓钥黎,面罩下的表情很是难看。

    她知道邓钥黎说的没错,若是这具身体的武功水平,她的确打不过邓钥黎。

    不过程雪这一路能杀到听风堂,几次依靠的都是她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出其不意造成的反击。

    而用同样的手法为邓钥黎设下陷阱,也不是不行。

    程雪轻笑着开口。

    “多谢堂主厚爱,在下自知此举唐突,不过在下此时退了也无颜去见那人,又怎舍得就此离去。”

    邓钥黎微微眯起眼睛,原本和善的表情中投出些许阴沉。

    他久居高位,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像程雪这般不给他面子的人了。

    再次开始交手,邓钥黎不再留有余地,招招都是杀招。

    程雪很快被逼得狼狈不堪。

    两只流星锤飞向半空,而邓钥黎的刀也穿透了程雪的胸口。

    邓钥黎杀死程雪,其实心里颇为遗憾。

    他几次三番的主动退让,便是起了招揽之心。

    可如今杀了也就杀了,邓钥黎收刀入鞘,转而好奇这个不给他面子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邓钥黎几步走到程雪的尸体旁,蹲下身去解开她的面纱。

    一股风从大门呼啸而出,隐隐的风声中似是夹杂某种诡异的诵声,明明听不清楚,却令闻者头痛欲裂。

    邓钥黎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好奇,当即起身向大门奔去。

    他口中关切的喊道:“可是恒儿结束闭关了?”

    噗!

    无形无相的风从邓钥黎身边刮过,竟在他身后发出了斩断血肉的声响。

    很短促轻微的一声,引得邓钥黎惊讶的转身回望。

    只见明明已经死去的程雪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离邓钥黎只有两步远。

    而程雪举在半空的小臂自手腕处齐齐斩断,一只血手在地上轻微抽搐。

    不难想象,若不是有人砍掉了程雪的手,恐怕地上的这只血手已经掏进了邓钥黎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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