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马文才,她可受不了再来一次深夜惊魂了。想了想,说道:“索性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你不睡我不睡。走。”说一句走,就拉着马文才要往他的侧间走。

    “你要干什么?”马文才手护着领口,装出一副防备的模样。

    祝英台一脸无语的看着马文才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要看着你睡着,不然我不放心。我今晚够累的了,可再经不起你折腾了。”

    马文才听祝英台如此说话,凑到她身边半是打趣半是认真道:“这种话以后你私下里给我说说就行,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容易引起误会。”

    “什么话?误会什么?我看只有你误会吧。”祝英台虽然不明白,但是精准吐槽。

    “嘿,学会顶嘴了。”马文才轻轻的戳了一下祝英台的额头,笑道:“别问,记住就好,反正是为你好。”

    祝英台已经累的不行了,根本懒得争论,点头道:“行吧,还神神秘秘的。”

    马文才笑道:“好了,不是看我睡觉吗?走吧。”说着,就反拉起祝英台的手,走进他的侧间。

    马文才躺上床,对祝英台道:“给我盖被子。”

    “过分了啊,马少爷,被子也不会盖了?”

    “一只手不好盖,你说的,你要...”

    “停,我知道,负责到底嘛。”祝英台说完,拉过被子给马文才盖上。她将被角压的紧紧的,说道:“满意了吧,少爷。”

    “满意,非常的满意。”

    祝英台听马文才如此说,这才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一旁,安静等马文才入睡。

    马文才心里喜滋滋的,根本没有睡意,睁着眼看着祝英台。

    祝英台看到了,说道:“闭上眼睛睡觉。”

    “闭不上。”

    祝英台没废话,伸出手去要给马文才来个手动闭眼。

    马文才一把握住祝英台伸过来的手,说道:“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

    “又不是小孩子,听什么睡前故事?”

    “我现在就是小孩子,英台姐姐~,给我讲个故事听吧~~~”马文才嘟嘴。

    祝英台立刻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摸了摸胳膊,说了句:“咦,真恶心。”不过她嘴上说归说,还是想了一个故事,讲给马文才听。

    “嗯,说以前有两户人家,是紧挨在一起的邻居。两家人各生了一个孩子,一家是男孩,一家是女孩,男孩女孩从小在一块玩。男孩子调皮捣蛋,总是将女孩子气哭。有一天女孩受不了了,就去土地庙里问土地公公,为什么男孩子总欺负她?土地掐指一算,笑道,你不知道,这里有个缘故,他姓马,生来就欢腾,爱蹦跶,故而总是要闹人的。你们人常说马怕猴子,你要是想让他安静一点,就给他拿猴儿尿喝,也就好了。”

    马文才听完,腾的一下坐起身,又无语又失笑:“我就该知道,臭丫头,都敢编排我了。非要给你个厉害瞧瞧。”说着,伸了一只手去挠祝英台的咯吱窝。

    祝英台被挠的受不了,痒的半趴在床上,笑的喘不过来气,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马少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遭吧,我再也不敢了。”

    马文才见她服软,这才住了手,一脸傲娇道:“罢了,就暂且放过你。”

    “哎呦,哈哈哈,”祝英台还没缓过劲来,又笑了两声,这才说道:“马少爷如此宽宏大量,小的我一定不辞辛劳给您找猴儿尿喝。”

    “嗯?你还敢说。”马文才说着又要伸手。

    祝英台连忙用自己的双手架住马文才的右手,笑着说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还有伤,可不敢再闹了。”

    “哼,你还知道,那你还敢取笑我。”

    “这不是逗你开心,让你心情愉快,也能让伤势恢复的快一点呀。”

    马文才抿唇一笑:“嗯,算你有良心。”说着就躺了下去。

    祝英台再次给马文才压好被角。马文才说道:“故事也别讲了,唱个歌来听吧。就是小时候你经常给我唱的那个。”

    祝英台想了想便知道马文才说的是什么,开口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祝英台唱了一遍又一遍,唱着唱着,马文才没睡着,自己反而靠在床沿边睡着了。

    马文才听到头顶没动静了,起身看去,就看到了祝英台恬静的侧脸。他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几下,轻声笑道:“笨蛋,自己哄自己可还行。”说罢,他下了床,要送祝英台回去睡觉。因为左肩受伤,他此刻没法抱起祝英台,想了想便将祝英台扛到了肩上,将她扛回了左侧间。

    马文才小心的将祝英台放到床上,放好,又给祝英台盖好被子,确定一切妥帖以后,就坐在床边看起了祝英台的睡颜,直看的心满意足了,这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祝英台在床上醒来,迷瞪了一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昨晚是怎么回去的?”

    马文才打开学舍的门,看着朝阳,懒洋洋的答道:“梦游。”

    “不是吧?之前是磨牙,打呼噜,现在都开始梦游了?”阳光照耀下,祝英台的头染上了一层光晕。

    马文才回头,忍不住轻轻按了按祝英台的发髻,笑道:“骗你的,是我把你扛回去的。服了,还说哄我睡觉,自己睡的那么香。”

    祝英台扶着自己的发髻,有些不好意思,耍赖道:“那也怪你,要不是你折腾我...”

    “欸,”马文才打断祝英台,左右看看,见没有其他人,这才继续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些话没人了你随便说,这要是被人听到,误会了怎么办?”说着,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误会什么?”

    马文才摇摇头,叹息道:“你还小,还天真,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懂了。”马文才将手搭在祝英台肩上,朝她眨眨眼。

    “莫名其妙的。”

    二人相跟着来到西苑,吃过早饭后,又前往明贤苑。

    今天一天都是辞赋课。想到张先生那张严肃的脸,那个被他盘的包浆了的戒尺,祝英台就不由得精神一振,提起一股气正步走进课堂。

    此刻的课堂内,一片怨声载道。

    “天哪,要上一天的辞赋课,现在光想想就头疼。”

    “光是头疼?你上次没回答出来问题,手也疼来着吧。”

    “去你的,好像你没被打过一样。”

    看着人人都愁眉苦脸的不开心,祝英台就舒心了,哈哈,她不是一个人难受。

    祝英台和马文才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多时,三声磬响,张先生就进入了课堂。奇怪的是,这次上课他没带他那把“降龙戒”。

    有道是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降龙戒,顾名思义,凡是辞赋课上,戒尺之下,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张先生打人,一向以下手狠著称,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戒尺之下挺过三下。一般第一下打下去手就肿了,第二下手就废了,捱过第三下就已经超越人类范畴了。那时候大家都会亲切的尊称该生为“铁金刚”。目前,铁金刚的记录保持者,还是比他们大三年的师兄,据说挨了四下打都面不改色。

    到了他们这一届,打过三下的没有,不过有一个捱过两下的,如今已经被冠上了“小金刚”之名,正是先前给马文才打过水的田成康。

    田成康不爱辞赋,所以每次张先生问他的时候,他都回答的颠三倒四的,有一次答复的实在不像话,张先生气急了就用比平常还狠的力道打了田成康两下。没想到田成康手虽然肿着,但还是努力保持微笑。自此后,一战成名,得了这么个“小金刚”的称号。

    此刻,张先生走上讲台,眼睛睃巡过一遍教室,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一天都是辞赋课。我想...”他顿了顿,学生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我们也仿照先贤的兰亭雅会,来一次卓风亭集会。虽然此时不是暮春,不过我们也不必太拘泥于时间或仪式。春有春的生发景色,秋天也有自己的华实之貌。此刻天气舒爽,正好是在野外行走的好时节。我们就去城郊卓风亭来一次诗会,会上也曲水流觞,喝到酒的人,就作诗一首。最后结束的时候,我们也把所有的诗编辑成册。而且我会在学生中评选出一位作诗的魁首,让他为我们的诗集作序。”

    张先生说完,问道:“大家觉得如何?”

    所有人一听不用在室内上课,而是出去游玩喝酒,当然没有不同意的,一齐说道:“听从先生的安排。”

    张先生点点头,然后看向一个人,“田成康,人人都叫你小金刚,搞得我平日里好像很为难你一样。这次不作辞赋,作诗你总会了吧?”

    田成康回答的干脆:“回张先生,作诗我也不爱。”

    众学生:爱不爱作诗暂且不论,反正挺爱作死。

    果然,田成康话落,张先生气的就往讲桌上摸,摸了半天才发现今天没带戒尺。无奈之下,只能气的指着田成康道:“给你记下,下一次一并打手。”然后,他就对所有人说道:“所需的东西我已经拜托吴监院帮忙准备了,我们现在直接出发。”

    张先生话刚落,学生们就迫不及待的起身。他们跟着张先生往外走,等各自牵马出了书院后,才发现这次去得人不止是他们,还有其他人。

    有今天没课的师兄们,还有书院里的先生们。甚至有一些都不是书院里的人,此刻都聚集在书院外。他们这些人当中,骑马,骑驴,骑牛来的都有,还有乘轿来的或坐车来的,甚至还有一个人赶着一辆由三只公羊拉着的轺车来的。

    祝英台大概看了一圈,发现什么年龄的都有,各有自己独特的姿态和装扮,令人眼前一亮一亮又一亮。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名士自风流啊。”

    马文才点点头,“今日我也算是长见识了,我竟不知杭州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名士。”

    “他们应该都是被先生们邀请过来的,我看其中应该有不少隐士。”一位叫伍逸之的同学说道。

    章元开口道:“那个三羊开泰真独特,真潇洒,我也要弄一辆。”

    钱复嗤笑一声:“难不成你也想学前朝的羊车望幸不成?”

    章元自信道:“如何不能,风流韵事又不是独属于他皇家。”

    钱复挑眉,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正说着,就看最外面的一圈人已经开始走开了,他们就赶紧上马,跟着大队伍一起朝城郊卓风亭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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