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鹤只是没想到韩曜一直没开窍而已。

    当然,这个计策也是因为韩曜一直没开窍啊。

    反正等韩曜开窍就晚了,事情已成定局。

    牛不喝水的确不能强按头,可是他想喝水的时候,面前早早摆了一碗水占了位置,牛要喝水,就只能喝面前这一碗。

    苏晴鹤知道韩曜发誓三十之前不会结婚。但是单位里漂亮小姑娘那么多,万一呢?他爸爸体制内还有很多待嫁的姑娘,如果有一天他屈服于家里的压力了呢?

    看韩曜现在,不就改了主意,要和她在一起了吗?这离三十岁还有几年?

    苏晴鹤冷笑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太生气了。

    苏晴鹤生气于韩曜出尔反尔,打破了三十结婚的誓言。她本来已经为两个人三十结婚做了一系列规划,韩曜冒冒然改口了,她要怎么办?她还要去外地上两年学呢。

    苏晴鹤更生气于当年怎么明示暗示韩曜,他都不为所动。怎么这次她一回来,他就开窍了?谁让他开窍的?他经历了什么突然开窍了?

    而且苏晴鹤还牢牢记着,韩曜以为她还在喜欢蒋南涛,刚才还说她想破坏蒋南涛的家庭。既然韩曜这么想她,她为什么要答应他?

    让韩曜自己做梦去吧。

    也体会体会,无论当年苏晴鹤怎么追他、他都无动于衷的苦闷。

    “为什么?”韩曜傻眼,双唇嗫喏两下,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你还想和谁在一起?”

    韩曜是想说蒋南涛来着,但想起自己刚才认错的时候说过再也不提蒋南涛,没敢说。

    “我想和谁在一起都跟你没关系。”苏晴鹤负气地闭上眼,到底是没再赶韩曜走了。

    “可是我早上请假的时候,和成经理说的是我对象腿摔着了。”韩曜巴巴地看着她。

    好像自韩曜说出口之后,主动权就不在他这边了。或者自从他发现自己喜欢她以后,主动权就不在他这边了。

    “那你去找张颖啊,她才是你对象。”苏晴鹤眼中滑过一丝嘲讽。天大的误会搁在眼前,难道她就这么算了?张颖不论打的什么主意都可以秋后再算,但是韩曜却是万万不可轻易饶过的。

    无关于她要不要和韩曜在一起。

    只是不能让这件事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监理上谁不知道咱俩是一对。”韩曜不乐意了,“你忘了,你以前来我办公室被成经理撞见,我还挨训那一回的事。”

    从前苏晴鹤经常去他办公室,免不了被神出鬼没的成经理撞见几次。成经理为人严肃,看不惯他们在单位这样子歪缠腻人,终于逮到机会,劈头盖脸训了他一顿。

    成经理的大体意思就是,两个人谈恋爱可以,但要注意影响。成经理和韩曜同在一个办公室,也就是说韩曜的办公室可算作是领导办公室,进出往来的都是领导和甲方客户,不能在领导办公室里谈恋爱。而且有什么话下班之后再说,工作时间不允许谈恋爱。

    “……”苏晴鹤一下子被噎住,面红耳赤,只能恨恨瞪他两眼。

    如果不是当初心系于他,她怎么会不知廉耻地一直去他办公室刷存在感?

    何况那时韩曜原封不动把成经理的训斥给她转述了一遍。

    韩曜当初可谓是古井无波,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就是假的,还怕挨训?只怕是把成经理的训斥当个笑话来听。

    可是苏晴鹤听到却又羞又气,被臊得不行。她知道这是成经理明着训斥韩曜,实则约束她不让她经常往来串门。这其中每个字都精准地批评到她了。她也因此受教,行为上收敛了许多。

    因为这件事,苏晴鹤虽然有些怕成经理,但也由衷地敬重他。如果不是成经理真心为他们好,是不会特意提点他们的。

    其实,苏晴鹤当时就十分怀疑韩曜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这事转告她,借助成经理的口,阻止她去他的办公室。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有苦难言又小心翼翼。

    那时候她的细腻敏感的心思,多不胜数,又无人可诉,只能全数压在心底。

    监理上的人都和韩曜比较亲近,也远离单位的八卦。直到现在,他们仍然都认定了韩曜和苏晴鹤是一对。

    现在轮到韩曜打着这样的鬼算盘:反正不论苏晴鹤答不答应韩曜,同事们都会认为他俩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谁和你是咱俩?你且记好了,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苏晴鹤被往事勾起愁怨更是心酸不止。

    在当初那么一场持续的陶醉、毫无理智可言的狂热暗恋中,韩曜始终独善其身、无动于衷,她却像一只扑火的蛾子,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都要被他以这种难堪的事来取笑,她难道真的就这么卑微低贱、不值得尊重吗?

    韩曜有些受伤:“你刚才不还说能做兄妹的吗?连兄妹都没得做吗?”

    苏晴鹤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现在再想起刚才她那套兄妹理论,更是尴尬得让人昏厥,简直就是另一段黑历史。最好是时间倒带回去,她能删了这一段就好了。

    “不许再提刚才的事!”苏晴鹤恶狠狠地冲他道。

    这般反应,终究是露了怯。也露了些许马脚。

    韩曜似有所觉,但看她一脸病容,还是歇了继续试探的心思,话到嘴边改成了:“你休息吧,我在地毯上睡,守着你。”

    苏晴鹤张了张口,又讪讪地闭上了。她担心地毯太硬,但是又说不出让韩曜上床来睡的话。

    韩曜拿出自己带的床单,铺在地毯上,用苏晴鹤的抱枕做枕头,关了灯玩手机。

    苏晴鹤伤口疼得睡不着,侧头看向床边,床下韩曜的手机光线闪闪烁烁,就像她起伏难安的愁绪,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里明灭不定。

    苏晴鹤受不住这样有些难捱的安静,想着反正今晚是失眠睡不着了,索性开口:“你在看什么?”

    韩曜坐起来,趴在床头给她看自己的手机界面:“我在找房子。”

    韩曜想找他们两个可以一起租住的房子。以前苏晴鹤想要搬出宿舍时,韩曜曾经陪着苏晴鹤找过半年的租房,对她的要求知之甚详,所以都不用过问她的意见。

    只是韩曜还有点不确定:“你这次还要找带电梯的房子吗?”

    当然要住在有电梯的楼上。

    一般而言,装了电梯的都是新盖的楼房,老式住宅区才会不安装电梯。而老式住宅多是几世同堂、一家多口,隔音也不会太好,苏晴鹤一向浅眠,可受不住。

    况且,老式住宅的水电供暖也很有问题,能不能有方便的热水洗澡,有没有地暖都很重要。

    “你爸妈同意你搬出来住吗?”苏晴鹤踌躇半晌,问道。

    她竟然没拒绝。

    韩曜开心极了,笑得合不拢嘴而不自知:“我表弟都出去住了,我早就想搬出来了。”

    苏晴鹤撇嘴:“那你和你表弟一起住。”

    “不行,他在西区工作,太远了。”

    “你常年在工地上,搬出来也是白交房租,不合算。”

    虽然苏晴鹤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但是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她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韩曜两眼逐渐放光,没忍住问道:“你答应和我一起住了?”

    苏晴鹤没吭声。

    她愿意。她在海城还能待三个月。三个月后她就要走了。她想每天每夜都和他在一起。

    但是这不太可能。

    还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去解决。她根本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

    韩曜划掉租房App,抓着苏晴鹤的双手,目光灼灼地盯住她,缠着她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同意和我一起住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住在一起以后,四舍五入他们就是在一起了。

    韩曜兴高采烈,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我准备跟领导说说申请调岗。我不干监理了,就能每天都和你一起上下班了。”末了又补充道:“早知道之前就听你的劝早点调回来就好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可能是人在关了灯的夜里更容易脆弱,苏晴鹤看着他没出息的这副样子,身子轻颤,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谁能想到一年前还是木头一样的人,现在为了她竟然变成这样呢。

    真的是命运弄人吗?

    一年前苏晴鹤对打动韩曜已经不抱希望,所以远走考研,希望通过学历的提升,在他三十岁之前择偶的时候,变成更好的自己。

    而她回来之后,日子过得更加狼狈了,韩曜却突然开窍了,不但告诉她他喜欢她,偷偷地亲她,还打算和她同居。

    “我不同意。”苏晴鹤没说不同意什么,只是耐心给他分析,“如果你调岗去设计岗,你会一直加班,有可能我不加班的时候你加班,我加班了你不加班,咱们的时间凑不起来。”

    “而如果你去其他岗位,那还不如监理岗轻快且挣钱。”

    “相反,如果你留在监理岗,这个项目没几天就能结束了,等下一个项目开始可能就是十月份了,十月份之前你都能留在公司,还能早下班,周末也不用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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