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鹤草草扒完米饭，拿起剩下的半杯粥，对蒋南涛说：“我刚叫了车了，先走了。”
蒋南涛“哎”了一声，放下筷子：“你撤销订单吧，我送你，正好在路上说说话。”
半撕破脸的情况下上他的车太危险了。蒋南涛这个人没有底线，只不过戴了一张君子的伪皮罢了。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单位里人多眼杂，被他送回去，总会有人看到蒋南涛的。
苏晴鹤躲避瘟神一般逃离了那个快餐店，回单位以后，已经一点多了。韩曜正坐在她工位上等着。
“你去哪里了？”韩曜直问。
没想到他已经在了，苏晴鹤有点慌：“我去打卡了。”
韩曜眨眨眼，沉默着上下打量了苏晴鹤一番。不用他问出口，苏晴鹤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头发和衣服上还带着从雨里走过的潮气，鞋子上也沾染了后院的泥沙。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是没出办公楼、只是在楼下打了个卡的模样。
“我、我出去买了袋酸奶。你怎么来了？”苏晴鹤大拇指狠狠地抵在食指关节处，疼痛刺激之下，想借口都比以往快了几分。
“我来帮你收拾会议室，但我没会议室钥匙，等你开门呢。”没有看到酸奶，韩曜也没有多问，只是凑近了摸摸她的头发和手，“手怎么这么凉？怎么不拿伞就出去了，感冒了怎么办？”
苏晴鹤突兀地挣脱了，双手抓在一起往后一躲，“哐”地一下撞到了墙上。
韩曜吓了一跳。
苏晴鹤也被自己吓到了，腿软脚软地背靠在墙上，身子瑟瑟发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中午被蒋南涛刺激到了，她有些应激反应。
走廊里猛地吹过一阵过堂风，门“哐”地被风带上了，连带着墙面地面都震动了。
苏晴鹤一个机灵，呵呵地尬笑了两声：“钥匙就在键盘后面，你找找看。”
“报告呢？”韩曜拿着钥匙就要上楼去会议室。
“打印社还没给送来。已经说好了让两点前送到会议室。”苏晴鹤又撒了个谎，“你快回办公室去吧，该上班了。”
如果说报告早就打好了，就放在前面的空工位上，那中午临时加任务的谎言岂不是就要穿帮了，所以她只能以谎圆谎。
“我不回去。我等着一会报告送来了帮你搬上去。”韩曜摇头。
苏晴鹤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能让韩曜留在办公室等打印社送报告！
万一一会儿邢主任提前来了，两人一说起PPT和报告的事，不是更容易穿帮！
“那我们一起去会议室吧，先打开设备去。”苏晴鹤连忙拉着韩曜往外走。
“等下，你得把评审的东西拿上去。”韩曜扯了扯，拿起桌上的两张签到表和铭牌。
韩曜对评审也很熟。到了楼上，苏晴鹤打开会议室门后，韩曜放好签到表和专家铭牌，拿了盒碳素笔每个位置摆了一支，之后启动了投影仪和话筒，又去楼到尽头接了一壶热水，把杯子刷了倒好茶水，挨个摆好。
苏晴鹤打开音响总开关，从配电室出来，就看到田螺男子已经把准备工作相关的琐事都干完了。
韩曜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不走了：“我留在这给你们续水。”
“不像话！”苏晴鹤先是笑了出来，又含羞瞪向他，“许院长也有可能来评审的，你在这不好。”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让你伤着腿还走来走去给他们倒水吧。”韩曜不在乎，“成经理今天不来，张院长也不在。”
张院长是分管韩曜他们的院长。
“你！”苏晴鹤说不过他，也有些被说服。
韩曜满心满眼都是她，方方面面都主动为她考虑。
苏晴鹤还有没被人这样珍视过，欢喜上头，其他的就顾不上了。
邢主任到的时候果然一脸揶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苏晴鹤就让韩曜去办公室搬了报告。邢主任钢筋会议室，就看到韩曜正在每个位置上放报告。
“下午没事？”邢主任问。
“苏晴鹤的事比较重要。”韩曜咧嘴一笑，莫名显得很是傻气。
和他爸一样让人没眼看。
邢主任感慨：“当初可万万没看出来，你小子谈起对象竟是这个样。”
韩曜厚着脸皮问：“还有啥要帮忙的？”
“没了没了，你回去吧。”邢主任挥挥手，就去苏晴鹤那里查看情况了。
“我等你们评审完再回去。”韩曜又在第一个位置坐下了。
“胡闹！”邢主任还是有分寸的，严肃地斥责道，“你在这她还怎么评审？你快走，等评审完了我们再叫你打扫卫生。”
韩·工具人·劳动力·曜被邢主任无情地赶走了。
苏晴鹤有些讪讪，生怕挨训。邢主任关上门也忍不住笑：“看韩曜这个样子，当初给你们没介绍错吧？”
“没错。”要不是主任们拉郎配把韩曜配得实在烦了，他也不会答应做彼此的挡箭牌。
苏晴鹤感激之余，也有些小心眼：“你当初不还给韩曜介绍过孙雪宁嘛？”
“啊？啥时候的事？”邢主任根本不记得了。
单位改制之后招聘了一水的新人，都是年轻小伙小姑娘，主任们之间串联过了，粗粗了解过几个人的情况以后，看着条件差不多的就连线呗。
至于谁和谁连过线，哪个主任连的线，这哪记得清楚？
三年过去了，韩曜和苏晴鹤那一批同一时段来的，基本上都是订婚或者结婚了，也就他俩，一直让人牙酸，却一直没什么消息。不过看韩曜最近的模样，应该也快了吧。
“什么时候喝喜酒？”邢主任问。
不该正面回答。
张颖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苏晴鹤抿住唇，摇了摇头没吭声。
邢主任只当他们还有问题没协商好，这种问题越到最后越要慎重。毕竟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不像谈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他俩的感情有目共睹，估计就是家庭原因了。
韩曜在单位都这么不避嫌地半公开了，邢主任猜测是好事将近，才会问苏晴鹤。
其实这也有可能是张颖闹了一场的原因，他们被迫半公开。不然，韩曜不表态的话不是更令人遐想吗？
说不定张颖还是他俩的感情催化剂？邢主任兀自猜测。
苏晴鹤已经开始向专家汇报了。
下班后韩曜直接开车回家。苏晴鹤不认路，并不注意路边场景的变化，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到小区附近的万象商场了。
“这是哪？怎么开到这来了？”苏晴鹤有些慌。
“回我家啊。”韩曜道，“你不是要去我家吃饭吗？”
不然打扮得这么隆重干嘛。
“我不是说了不去吗？”苏晴鹤瞬间就急了。
韩曜歪缠：“去吧，我都跟我妈说了，都做好饭等我们了。”
“你可真是……”苏晴鹤攥了攥拳头，咬了咬牙，看在他开车的份上没打出去。
哪有情侣还没在一起、关系都没有确定、心意都没有互表，就急吼吼见父母的？
苏晴鹤自家人知自家事，不觉得自己能一眼就被韩曜的父母喜欢，也不觉得自己家里情况被人知道后，还能继续谈婚论嫁。
而他们的感情要不要继续，该由韩曜来决定，而不该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见诸天日，被他的父母所影响。
“你给我找了好大的麻烦！”苏晴鹤恨恨地道，“在万象楼停下，我去买点东西。”
麻烦？见他的父母就是麻烦吗？如果是见她的父母，他一万个高兴！韩曜很是不满，但是很担心多说几句她就不去了，所以也忍了下来。
“买什么东西？又不是正式的见公公婆婆。”
“呵，真是见公公婆婆的话，我就等着拿红包就好了，还用带什么东西？”苏晴鹤冷笑。
以前他们相互请吃饭、彼此交话费什么的从来没算过什么钱，韩曜在她家的花销她也没有算过，上门看望他的父母，她花钱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你今天为什么打扮成这样？”韩曜突然问。
“为了评审。”苏晴鹤搪塞道。
原来是因为今天早上换了衣服，才被韩曜认为她答应了他会去他家里。
算了，终究是瞒着他，去见了蒋南涛，就当是她欠他的，还回去罢了。
苏晴鹤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要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花了一番心思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为了讨好蒋南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也与蒋南涛脱不了关系。
一方面，是出于套话的计策。苏晴鹤想要借助以前和蒋南涛的交情，凭借她留给蒋南涛的印象，拉近关系，方便套话。刚毕业在砚城工作，苏晴鹤很注重外在形象，从没有素面朝天过，回了海城受单位风气影响才不化妆的。
另一方面大概是出于一种见前任的微妙心理，而且是那种渣前任。如果当初蒋南涛的婚礼邀请她的话，苏晴鹤也会像今天这样，穿一身战袍、化上精致的妆容去赴一场鸿门宴吧。
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也不是为了让渣男回心转意，只是为了维持住自己不多的体面，掩饰溃不成军的内心——她恨极了蒋南涛却没有办法制裁的崩溃。
蒋南涛“哎”了一声，放下筷子：“你撤销订单吧，我送你，正好在路上说说话。”
半撕破脸的情况下上他的车太危险了。蒋南涛这个人没有底线，只不过戴了一张君子的伪皮罢了。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单位里人多眼杂，被他送回去，总会有人看到蒋南涛的。
苏晴鹤躲避瘟神一般逃离了那个快餐店，回单位以后，已经一点多了。韩曜正坐在她工位上等着。
“你去哪里了？”韩曜直问。
没想到他已经在了，苏晴鹤有点慌：“我去打卡了。”
韩曜眨眨眼，沉默着上下打量了苏晴鹤一番。不用他问出口，苏晴鹤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头发和衣服上还带着从雨里走过的潮气，鞋子上也沾染了后院的泥沙。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是没出办公楼、只是在楼下打了个卡的模样。
“我、我出去买了袋酸奶。你怎么来了？”苏晴鹤大拇指狠狠地抵在食指关节处，疼痛刺激之下，想借口都比以往快了几分。
“我来帮你收拾会议室，但我没会议室钥匙，等你开门呢。”没有看到酸奶，韩曜也没有多问，只是凑近了摸摸她的头发和手，“手怎么这么凉？怎么不拿伞就出去了，感冒了怎么办？”
苏晴鹤突兀地挣脱了，双手抓在一起往后一躲，“哐”地一下撞到了墙上。
韩曜吓了一跳。
苏晴鹤也被自己吓到了，腿软脚软地背靠在墙上，身子瑟瑟发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中午被蒋南涛刺激到了，她有些应激反应。
走廊里猛地吹过一阵过堂风，门“哐”地被风带上了，连带着墙面地面都震动了。
苏晴鹤一个机灵，呵呵地尬笑了两声：“钥匙就在键盘后面，你找找看。”
“报告呢？”韩曜拿着钥匙就要上楼去会议室。
“打印社还没给送来。已经说好了让两点前送到会议室。”苏晴鹤又撒了个谎，“你快回办公室去吧，该上班了。”
如果说报告早就打好了，就放在前面的空工位上，那中午临时加任务的谎言岂不是就要穿帮了，所以她只能以谎圆谎。
“我不回去。我等着一会报告送来了帮你搬上去。”韩曜摇头。
苏晴鹤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能让韩曜留在办公室等打印社送报告！
万一一会儿邢主任提前来了，两人一说起PPT和报告的事，不是更容易穿帮！
“那我们一起去会议室吧，先打开设备去。”苏晴鹤连忙拉着韩曜往外走。
“等下，你得把评审的东西拿上去。”韩曜扯了扯，拿起桌上的两张签到表和铭牌。
韩曜对评审也很熟。到了楼上，苏晴鹤打开会议室门后，韩曜放好签到表和专家铭牌，拿了盒碳素笔每个位置摆了一支，之后启动了投影仪和话筒，又去楼到尽头接了一壶热水，把杯子刷了倒好茶水，挨个摆好。
苏晴鹤打开音响总开关，从配电室出来，就看到田螺男子已经把准备工作相关的琐事都干完了。
韩曜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不走了：“我留在这给你们续水。”
“不像话！”苏晴鹤先是笑了出来，又含羞瞪向他，“许院长也有可能来评审的，你在这不好。”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让你伤着腿还走来走去给他们倒水吧。”韩曜不在乎，“成经理今天不来，张院长也不在。”
张院长是分管韩曜他们的院长。
“你！”苏晴鹤说不过他，也有些被说服。
韩曜满心满眼都是她，方方面面都主动为她考虑。
苏晴鹤还有没被人这样珍视过，欢喜上头，其他的就顾不上了。
邢主任到的时候果然一脸揶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苏晴鹤就让韩曜去办公室搬了报告。邢主任钢筋会议室，就看到韩曜正在每个位置上放报告。
“下午没事？”邢主任问。
“苏晴鹤的事比较重要。”韩曜咧嘴一笑，莫名显得很是傻气。
和他爸一样让人没眼看。
邢主任感慨：“当初可万万没看出来，你小子谈起对象竟是这个样。”
韩曜厚着脸皮问：“还有啥要帮忙的？”
“没了没了，你回去吧。”邢主任挥挥手，就去苏晴鹤那里查看情况了。
“我等你们评审完再回去。”韩曜又在第一个位置坐下了。
“胡闹！”邢主任还是有分寸的，严肃地斥责道，“你在这她还怎么评审？你快走，等评审完了我们再叫你打扫卫生。”
韩·工具人·劳动力·曜被邢主任无情地赶走了。
苏晴鹤有些讪讪，生怕挨训。邢主任关上门也忍不住笑：“看韩曜这个样子，当初给你们没介绍错吧？”
“没错。”要不是主任们拉郎配把韩曜配得实在烦了，他也不会答应做彼此的挡箭牌。
苏晴鹤感激之余，也有些小心眼：“你当初不还给韩曜介绍过孙雪宁嘛？”
“啊？啥时候的事？”邢主任根本不记得了。
单位改制之后招聘了一水的新人，都是年轻小伙小姑娘，主任们之间串联过了，粗粗了解过几个人的情况以后，看着条件差不多的就连线呗。
至于谁和谁连过线，哪个主任连的线，这哪记得清楚？
三年过去了，韩曜和苏晴鹤那一批同一时段来的，基本上都是订婚或者结婚了，也就他俩，一直让人牙酸，却一直没什么消息。不过看韩曜最近的模样，应该也快了吧。
“什么时候喝喜酒？”邢主任问。
不该正面回答。
张颖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苏晴鹤抿住唇，摇了摇头没吭声。
邢主任只当他们还有问题没协商好，这种问题越到最后越要慎重。毕竟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不像谈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他俩的感情有目共睹，估计就是家庭原因了。
韩曜在单位都这么不避嫌地半公开了，邢主任猜测是好事将近，才会问苏晴鹤。
其实这也有可能是张颖闹了一场的原因，他们被迫半公开。不然，韩曜不表态的话不是更令人遐想吗？
说不定张颖还是他俩的感情催化剂？邢主任兀自猜测。
苏晴鹤已经开始向专家汇报了。
下班后韩曜直接开车回家。苏晴鹤不认路，并不注意路边场景的变化，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到小区附近的万象商场了。
“这是哪？怎么开到这来了？”苏晴鹤有些慌。
“回我家啊。”韩曜道，“你不是要去我家吃饭吗？”
不然打扮得这么隆重干嘛。
“我不是说了不去吗？”苏晴鹤瞬间就急了。
韩曜歪缠：“去吧，我都跟我妈说了，都做好饭等我们了。”
“你可真是……”苏晴鹤攥了攥拳头，咬了咬牙，看在他开车的份上没打出去。
哪有情侣还没在一起、关系都没有确定、心意都没有互表，就急吼吼见父母的？
苏晴鹤自家人知自家事，不觉得自己能一眼就被韩曜的父母喜欢，也不觉得自己家里情况被人知道后，还能继续谈婚论嫁。
而他们的感情要不要继续，该由韩曜来决定，而不该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见诸天日，被他的父母所影响。
“你给我找了好大的麻烦！”苏晴鹤恨恨地道，“在万象楼停下，我去买点东西。”
麻烦？见他的父母就是麻烦吗？如果是见她的父母，他一万个高兴！韩曜很是不满，但是很担心多说几句她就不去了，所以也忍了下来。
“买什么东西？又不是正式的见公公婆婆。”
“呵，真是见公公婆婆的话，我就等着拿红包就好了，还用带什么东西？”苏晴鹤冷笑。
以前他们相互请吃饭、彼此交话费什么的从来没算过什么钱，韩曜在她家的花销她也没有算过，上门看望他的父母，她花钱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你今天为什么打扮成这样？”韩曜突然问。
“为了评审。”苏晴鹤搪塞道。
原来是因为今天早上换了衣服，才被韩曜认为她答应了他会去他家里。
算了，终究是瞒着他，去见了蒋南涛，就当是她欠他的，还回去罢了。
苏晴鹤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要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花了一番心思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为了讨好蒋南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也与蒋南涛脱不了关系。
一方面，是出于套话的计策。苏晴鹤想要借助以前和蒋南涛的交情，凭借她留给蒋南涛的印象，拉近关系，方便套话。刚毕业在砚城工作，苏晴鹤很注重外在形象，从没有素面朝天过，回了海城受单位风气影响才不化妆的。
另一方面大概是出于一种见前任的微妙心理，而且是那种渣前任。如果当初蒋南涛的婚礼邀请她的话，苏晴鹤也会像今天这样，穿一身战袍、化上精致的妆容去赴一场鸿门宴吧。
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也不是为了让渣男回心转意，只是为了维持住自己不多的体面，掩饰溃不成军的内心——她恨极了蒋南涛却没有办法制裁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