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带回来的食物已经完全吃空了……好饿，你们是感觉不到饿吗？”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瘦到脱相的青年伏低头颅，久未修剪的指甲划过他皮包骨似的小腹，估量价值般，一寸寸划过皮肉，留下一道长长的、苍白的痕迹。
“操，你狗叫什么？是你自己见死不救害死了李纪，连他妈个食物都带不回来，妈的，废物。”壮硕的男人盘腿霸占着床，被饥饿折磨到恍惚的头脑一点就炸，也不去理会不远处女人沉下去的脸色，自顾自地喷薄着怒意。
“柳枝抽过来的时候是你自己推他挡的你的灾难。”
“你还敢回嘴？操，老子的命比李纪金贵多了，他挡一下怎么了？倒是你——你他妈当时就站他旁边，你没手怎么着？”
把玩着指甲的青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回话了。
“没话说了？你就承认自己是个见死不救的玩意怎么了？”男子烦躁地顶了顶腮，“狗娘养的。老子又没为难你。”
“和粗鄙的乡人没有争论的必要性。”
壮硕男子登时怒了：“你他妈！”
“行了。”
墙角闭目养神的女人头疼地揉了下眉角，出言制止了两人继续吵翻天的劲头，左手带着很厚的枪茧，却只是拍了拍沾灰的衣摆。
“现在楼梯消失，争下去没什么意义。”
“你们俩，去探查一下二楼的情况。”
壮硕男子目光黏腻地沿着女人姣好的曲线爬了一圈，落到她腰侧衣料明显的突起上又不甘地收了回来，冷哼一声，泄愤似的猛踹了长指甲青年一脚，把人轰去打头阵。
女人依旧倚在墙角，目光阴凉。
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里，巨大的“咒灵”攀附在房间的天花板上，青白的眼珠暴起，长长的舌头直接向下垂到了女人的肩头。
女人毫无所觉。
死的，也毫无所觉。
…………
“喂，皮狗，听见什么声响没？”
老长的指甲推了下泛黄的镜框：“据部分调查表明，学识渊博的学者与粗鄙乡人耳中的世界并不统一。”
“操，你找揍是不是？”
壮硕男子哪怕饿得两眼昏花也死撑着一副屌哥样，气势汹汹地冲着他走过来。
十步、五步、三步……
一步。
几乎是拳头挥过来的瞬间，青年用尽全力朝对方侧肩一推——
长时间被饥饿逼迫到站立不稳，却又自视甚高的人身子一歪，脸上洋洋得意的神色都还没来得及收起，就直挺挺地冲着空无一物的楼梯间倒了下去。
静谧的黑暗搅肉机一般，瞬息将男人的身躯尽数搅成碎沫。
青年站的太近以至于被血腥的肉沫溅了一身，却慢吞吞地抬起手指捻了点肉末，伸到眼下左右看了几眼，就慢悠悠地伸进嘴里。血红的长舌一卷，青年无波无澜的脸浮上来几分醉酒似的酡红。
“食物……嗬嗬……”
扭曲又恶心的庞然大物盘在墙边，作出了同青年如出一撤的陶醉表情。
一只比较下小很多的咒灵靠近了庞然大物，牠似有所感地低头——如果一滩烂泥上顶着一只眼球能算作头的话——一息间，就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吞了一只同类的咒灵吐出块污浊的玉来，被双修长漂亮的手捡起。
——喉骨被丑陋的咒灵咬穿前，青年听见了高高在上那人的声音，阴沉的，如同施舍。
“猴子。”
…………
“楼梯一直在变换，不能坐以待毙。六这个数字太特殊了，以防万一——嗯？什么声音？”
丹恒和三月七同时一怔，前者首先反应过来这是方屿过人的听力作祟。
摘了耳塞，方屿重新闭目去听，耳边却只留下身边人衣料摩擦木材的响动。
“怎么了？”
“好像听到一句‘猴子’……算了，不重要。”重新带好耳塞，方屿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以防万一，在我们的楼层到达‘六楼’前，我们必须到离开的方法。”
“分头行动？——诶这么说有点吓人。”
“不行。”丹恒首先否认了三月七的建议。
方屿附和着嗯了一声，三月七便又萎回去做她的小蘑菇了。
“一起行动吧，小心点周身。”
“好耶！”
走廊没有窗户，楼梯处被大片的墨色抹去痕迹。墙顶吊下来的小灯被根灰黑脏污的细绳堪堪收住，在人头顶小幅度地摇来晃去，不堪重负似的明明灭灭。身边人的面孔随之一明一暗着，像是覆上了层时隐时现的黑雾。
劣质的灯饰晃动间敲上灯罩，抖下一片灰尘，“叮当”作响。
虽说破旧又阴森，方屿一行人仔细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要是换一种说法的话，没有不对劲，就会是最大的不对劲。
四周焦黑的墙壁如同火烤，丹恒弯起指节扣了扣墙面，反头看向方屿：“不用找了，大概率被灵异化存在销毁，或者转移去了‘安全区’。”
方屿冷淡精致的眉目压下来一点，闻言食指习惯性地蹭了蹭球棒的握柄，无波无澜。
丹恒：“……”
懂了，这是想打架了。
青年左右扫了眼，粉发的少女扣着301的房门嘴里嘟嘟嚷嚷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一头银白流苏的面瘫小孩抱着球棒站在他右侧，一脸“想打架，很烦，别惹”的表情，又隐隐有些头疼。
一爹捎两娃，吾儿叛逆伤我心。（bushi）
“嘶啦”一声，丹恒和方屿同时扭头，就看见三月七手里拿着“301”的门牌，愣了一下，嘻嘻笑开了。
“莫西莫西，这是401啊～阿屿我们找房间吧！”
冷冽的眉目软下几分弧度，方屿揉了揉粉发少女软软的发旋，动作近乎是宠溺的：“嗯。”
两颗脑袋齐齐回头。
丹恒：“……”
“方屿，你尽陪她胡闹……”叹气，“一间一间来？”
权当陪她们玩了。
“先探这一间，没什么事就探406。”
多探无益，灵异化的存在大多为怨恨扭曲了认知与人格，在对人类失去好感的情况下，没有哪个捕食者会放任逃离自己的线索四处乱跑。
两步作一步靠近前，方屿下意识地又要打头阵，被丹恒和三月熟悉地一个攥手腕一个抱腰硬生生给人拖了回来。
“切忌冲动行事。”
“……咳。要开始了。”
“哼哼，偶而也认真一下。”
方屿指尖抚上冰凉的把手，摁下——
几乎是同时，粉蓝的弓箭同鸦青的长枪一同被人握在掌心！
——但屋内什么也没有，物理意义上的。
除去这被破了门锁的门，一套公寓间，没有床铺没有柜台没有桌椅，称得上一句“家徒四壁”。
——如同隶属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操，你狗叫什么？是你自己见死不救害死了李纪，连他妈个食物都带不回来，妈的，废物。”壮硕的男人盘腿霸占着床，被饥饿折磨到恍惚的头脑一点就炸，也不去理会不远处女人沉下去的脸色，自顾自地喷薄着怒意。
“柳枝抽过来的时候是你自己推他挡的你的灾难。”
“你还敢回嘴？操，老子的命比李纪金贵多了，他挡一下怎么了？倒是你——你他妈当时就站他旁边，你没手怎么着？”
把玩着指甲的青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回话了。
“没话说了？你就承认自己是个见死不救的玩意怎么了？”男子烦躁地顶了顶腮，“狗娘养的。老子又没为难你。”
“和粗鄙的乡人没有争论的必要性。”
壮硕男子登时怒了：“你他妈！”
“行了。”
墙角闭目养神的女人头疼地揉了下眉角，出言制止了两人继续吵翻天的劲头，左手带着很厚的枪茧，却只是拍了拍沾灰的衣摆。
“现在楼梯消失，争下去没什么意义。”
“你们俩，去探查一下二楼的情况。”
壮硕男子目光黏腻地沿着女人姣好的曲线爬了一圈，落到她腰侧衣料明显的突起上又不甘地收了回来，冷哼一声，泄愤似的猛踹了长指甲青年一脚，把人轰去打头阵。
女人依旧倚在墙角，目光阴凉。
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里，巨大的“咒灵”攀附在房间的天花板上，青白的眼珠暴起，长长的舌头直接向下垂到了女人的肩头。
女人毫无所觉。
死的，也毫无所觉。
…………
“喂，皮狗，听见什么声响没？”
老长的指甲推了下泛黄的镜框：“据部分调查表明，学识渊博的学者与粗鄙乡人耳中的世界并不统一。”
“操，你找揍是不是？”
壮硕男子哪怕饿得两眼昏花也死撑着一副屌哥样，气势汹汹地冲着他走过来。
十步、五步、三步……
一步。
几乎是拳头挥过来的瞬间，青年用尽全力朝对方侧肩一推——
长时间被饥饿逼迫到站立不稳，却又自视甚高的人身子一歪，脸上洋洋得意的神色都还没来得及收起，就直挺挺地冲着空无一物的楼梯间倒了下去。
静谧的黑暗搅肉机一般，瞬息将男人的身躯尽数搅成碎沫。
青年站的太近以至于被血腥的肉沫溅了一身，却慢吞吞地抬起手指捻了点肉末，伸到眼下左右看了几眼，就慢悠悠地伸进嘴里。血红的长舌一卷，青年无波无澜的脸浮上来几分醉酒似的酡红。
“食物……嗬嗬……”
扭曲又恶心的庞然大物盘在墙边，作出了同青年如出一撤的陶醉表情。
一只比较下小很多的咒灵靠近了庞然大物，牠似有所感地低头——如果一滩烂泥上顶着一只眼球能算作头的话——一息间，就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吞了一只同类的咒灵吐出块污浊的玉来，被双修长漂亮的手捡起。
——喉骨被丑陋的咒灵咬穿前，青年听见了高高在上那人的声音，阴沉的，如同施舍。
“猴子。”
…………
“楼梯一直在变换，不能坐以待毙。六这个数字太特殊了，以防万一——嗯？什么声音？”
丹恒和三月七同时一怔，前者首先反应过来这是方屿过人的听力作祟。
摘了耳塞，方屿重新闭目去听，耳边却只留下身边人衣料摩擦木材的响动。
“怎么了？”
“好像听到一句‘猴子’……算了，不重要。”重新带好耳塞，方屿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以防万一，在我们的楼层到达‘六楼’前，我们必须到离开的方法。”
“分头行动？——诶这么说有点吓人。”
“不行。”丹恒首先否认了三月七的建议。
方屿附和着嗯了一声，三月七便又萎回去做她的小蘑菇了。
“一起行动吧，小心点周身。”
“好耶！”
走廊没有窗户，楼梯处被大片的墨色抹去痕迹。墙顶吊下来的小灯被根灰黑脏污的细绳堪堪收住，在人头顶小幅度地摇来晃去，不堪重负似的明明灭灭。身边人的面孔随之一明一暗着，像是覆上了层时隐时现的黑雾。
劣质的灯饰晃动间敲上灯罩，抖下一片灰尘，“叮当”作响。
虽说破旧又阴森，方屿一行人仔细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要是换一种说法的话，没有不对劲，就会是最大的不对劲。
四周焦黑的墙壁如同火烤，丹恒弯起指节扣了扣墙面，反头看向方屿：“不用找了，大概率被灵异化存在销毁，或者转移去了‘安全区’。”
方屿冷淡精致的眉目压下来一点，闻言食指习惯性地蹭了蹭球棒的握柄，无波无澜。
丹恒：“……”
懂了，这是想打架了。
青年左右扫了眼，粉发的少女扣着301的房门嘴里嘟嘟嚷嚷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一头银白流苏的面瘫小孩抱着球棒站在他右侧，一脸“想打架，很烦，别惹”的表情，又隐隐有些头疼。
一爹捎两娃，吾儿叛逆伤我心。（bushi）
“嘶啦”一声，丹恒和方屿同时扭头，就看见三月七手里拿着“301”的门牌，愣了一下，嘻嘻笑开了。
“莫西莫西，这是401啊～阿屿我们找房间吧！”
冷冽的眉目软下几分弧度，方屿揉了揉粉发少女软软的发旋，动作近乎是宠溺的：“嗯。”
两颗脑袋齐齐回头。
丹恒：“……”
“方屿，你尽陪她胡闹……”叹气，“一间一间来？”
权当陪她们玩了。
“先探这一间，没什么事就探406。”
多探无益，灵异化的存在大多为怨恨扭曲了认知与人格，在对人类失去好感的情况下，没有哪个捕食者会放任逃离自己的线索四处乱跑。
两步作一步靠近前，方屿下意识地又要打头阵，被丹恒和三月熟悉地一个攥手腕一个抱腰硬生生给人拖了回来。
“切忌冲动行事。”
“……咳。要开始了。”
“哼哼，偶而也认真一下。”
方屿指尖抚上冰凉的把手，摁下——
几乎是同时，粉蓝的弓箭同鸦青的长枪一同被人握在掌心！
——但屋内什么也没有，物理意义上的。
除去这被破了门锁的门，一套公寓间，没有床铺没有柜台没有桌椅，称得上一句“家徒四壁”。
——如同隶属一个死去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