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外的张生看着自家将军临进门前塞进他手里的锦囊,和从里面出来的临风长齐对视了一眼,把锦囊打开了。

    临风把手里的烂肉扔给长齐,对着张生嘿嘿地笑了笑,“军师,这向来都是你给将军出锦囊妙计,怎么现在倒变成将军给你锦囊妙计了,快打开看看将军说了什么。”

    张生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纸——让谭媗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临风觉得他们将军这操作实在是太骚了,什么人能在锦囊里塞这种东西啊?这种事情也只有薛珵能做出来了。

    临风看着张生道:“军师,将军这是何意?他这是看上夫人了?”

    张生又把纸条重新塞进了锦囊里,放进了衣服里面,看着墙檐上一闪而过的猫影子道:“未必。”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啊?还有折腾一圈跑来别院,就为了教训这个烂人?”

    墙上的猫又站在墙上看着他们三个人的不再动弹,“喵喵”得叫了几声。

    “将军从前在军队里就喜欢养些宠物放在身边,开心了就顺毛,不开心就扔了,”张生看着那黄白相间的猫说道,“谭姑娘在他眼里与这猫并无异处。”

    “那怎么能一样呢?”临风飞快地反驳,“人是人,动物是动物啊。”

    张生瞥了他一眼,“你何时见过将军把这些界限分的那么清楚的?”

    临风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这人就扔进地牢里吧。”

    临风点点头,和长齐走了。

    走在路上,临风还是觉得将军这事做的不人道,哪有人把人当成动物的?

    “长齐,将军这么对夫人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我看夫人这性子软的很,到了将军的手里岂不是任由他揉搓捏扁?”

    长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毫无表情的模样,“将军的事情何时轮得到我们来管了?”

    “我这不是和你说说话,聊聊天嘛,你这人真是的,走的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啊?”

    临风和长齐两个人本就一人扯着假道士的头,一人扯着假道士的腿。这下一快一慢,原本疼晕过去的假道士又被一道撕裂的感觉重新唤起了知觉,痛苦地嚎着。

    临风嫌他叫的难听,又给了他一拳,让他重新晕过去了。

    *

    即使现在薛珵是昏睡,谭媗也不敢冒然进去了。

    而那假道士现在非残即伤,想来经也是不用抄了。至于她现在还能不能回去也不重要了。

    谭媗一边想一边朝门口走去,苓月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

    她刚走到门前,就见一身形清瘦的男子准备敲门。

    那男子见到她也不惊讶,只是微微低了头,“夫人。”

    谭媗这一日见了好些不认识的人,却也适应不了。向后退了半步,架起防备得问道:“你是何人?”

    “夫人,属下是将军的军师张生,过来是有要事要叮嘱夫人。”

    谭媗眨了眨眼睛,“您请说。”

    张生正了正声音,开始说起他刚刚打好的腹稿:“夫人也知道,将军这些年在外征战,多是戈壁黄沙贫瘠之地,饱受风霜。就算是回了府,这侯府的上下对待将军也从未上心,有时候将军回来一趟连句贴心话都不来说。现在好不容易遇上夫人你了,虽然将军他因为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在身边照顾,性子养的不好,但是将军这些年真的有再改了。望夫人看在将军在外舍生忘死的份上,希望夫人不要介意将军的一些举动,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合不合适。”

    张生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但本质上却是肺腑之言。

    薛珵的确从小被放养惯了,和别人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从来又没人告诉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谭媗听了张生这番话果然沉默了,她能猜到薛珵在侯府的境遇并不好,却没想到他那么小开始就没人约束他、管教他。

    他如今没做成杀人放火的恶徒就已经是万幸。更何况张生说的并不错,薛珵这些年在外,为大雍的安危的确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她作为大雍的子民,是这些将士在外舍生忘死的受益者。

    她怎么能不体谅一二呢?

    谭媗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又是红痕又是泪痕,此时却目光坚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我知道了,虽然二爷他可怕了点,但是我尽量会照顾好他的。”

    张生想了想又说,“夫人也不必有心理压力,照顾将军也不必事无巨细,只是希望夫人能陪伴在将军左右。将军他一人惯了,不知道该如何与旁人亲近,还请夫人包容一二,教会他这些道理。”

    谭媗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这个一副仙风道骨的军师。她原以为军师是要让她尽到贴身丫鬟的职责,没想到却是让她与薛珵亲近。

    可是薛珵那样的性子,又怎么好亲近呢?

    张生看出了谭媗眼中的为难,“我知道这件事难了点,而且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夫人放宽心态就好,凡事做到顺其自然就行。”

    谭媗这才点点头,“我懂了。”

    “夫人明白,属下也不再多言了。”

    张生走了之后,没过多久苓月也拎着一篮子菜回来了。见到躺在床上的薛珵也并没有多惊讶。

    谭媗跟在苓月身后进了厨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苓月笑了笑说:“夫人有事直说就好,不必有旁的顾虑。”

    “我想问,像你们一直跟在二爷身后,他平常也是那样对你们的吗?”谭媗的眼睛亮亮的,非常期待着苓月的回答。

    若是薛珵都是这样对待所有人的话,他们能坚持下来,那么谭媗自然也能咬咬牙坚持下来,还能再向他们讨一下如何应对薛珵的法子。

    可苓月却摇了摇头,“将军平时对我们不苟言笑,对待敌人倒是凶狠无常。但是夫人也不必害怕,将军这人至少不会滥杀无辜的。”

    什…什么?只有对待敌人这样,那他这是把她当成敌人了吗?还是说,薛珵并未把她当做自己人。

    也是了,薛珵自己都记得她是被硬塞进来的。说起来他与侯府的关系那样不好,若是薛珵坚定地不认这门婚事,谭媗觉得自己也不会有异议。

    于是谭媗又问:“那将军要是对我厌弃了,会放我离开吗?”

    苓月蹙起了柳叶眉,面上难得的犯了难。

    “我也不知,不如有时间夫人亲自去问问将军这门婚事,他是怎么看的。”

    谭媗怎么可能有胆子去问薛珵这个,她想了想还是算了。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看见苓月准备动手做饭,谭媗便主动上前帮她。

    “苓月姐姐,我帮你一起吧,从前我在家的时候就经常帮我娘做饭。”

    “夫人可是觉得无聊了?”苓月问。

    谭媗点点头,这个别院什么都没有,就连她平常用来做绣活的针线都没有,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想到绣活,谭媗突然想到自己那个包袱里还带了给纱娘要做的绣活,等会儿还得去看看苓月有没有帮她带过来。

    听谭媗这么说,苓月就把旁边的豆角拿过来。

    “说起来这些事情都不应该让夫人来做,可若是夫人真的觉得无趣,不如把这些豆角折了吧,我也不急着用,夫人慢慢折。”

    谭媗点点头,模样乖巧地坐在院子里折豆角。一边折一边想,若是真的能从薛珵那里讨来一封休书,自己的盘缠也得做好规划才是。

    这么想着,谭媗便放下手中的豆角,走到寝室的门前先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看,见薛珵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才蹑手蹑脚地进去。

    她那个包袱就放在床上,如今就在薛珵的右边,靠着墙。若是想拿到那包袱就得越过薛珵。

    谭媗离薛珵还有些距离,她不敢上前。薛珵长得高大,整个人躺在那里几乎封住了所有能达到床的内侧的路,只能从他身上越过去。

    床上的薛珵双眼闭阖,除了能看见胸膛的起伏之外倒是听不见任何的呼吸声。

    但是这样看,他这样一张脸还是那么的俊美,一头乌发更衬托他面色的惨白。

    谭媗想,真是好大一个睡美人啊。就是清醒的时候脾气坏了点,阴晴不定了点,要不然凭他这样一张脸,京城的小娘子岂不是全都被他迷了眼?

    室内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但是躺在床上假寐的薛珵还是听到了一道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他那个笨蛋妻子的呼吸声。

    小丫头离他那样远,呼吸声却很重。想来一定是在看着他了。

    想到这儿,薛珵难得的想笑,这人明明那么怕他,还敢不要命地跑进来,当真是有趣。

    比他先前遇到的任何小猫小狗都有趣。

    谭媗站了那么长时间,见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个翻身都没有,便鼓舞勇气大着胆子走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尽量不碰到薛珵。她把自己的长发捞在手中,双腿一手的并用向里爬。

    谭媗刚准备迈过去一条腿,突然身下的人就是一个翻身,她又不敢动了,保持一条腿抬起来的姿势睁大眼看着身下的人。

    薛珵翻了个身,可是谭媗却不敢立马有动作。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薛珵,似乎是想要等他再熟睡过去。

    直到谭媗另一条腿开始发软,薛珵好像也并无醒来的征兆,谭媗这才又开始动作。

    只是她刚有所动作,身下的人竟然大手一捞,谭媗重重地摔在薛珵的身上。

    她听见身下的人闷哼一声,谭媗抬起头来就看见薛珵那双似笑非笑的透亮的有点淡黄色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她。

    “夫人为何投怀送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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