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毒发后，灵簌日夜忍受蚀心之痛，疼到极致时甚至会晕过去。
张太医离开房间后，楚从洲就一直守在灵簌床边，不愿离开半步。现在他又从宫女手中接过药，扶起她，一勺一勺的喂着。
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隐隐发紫的嘴唇，灵簌再一次被病痛折磨得衰败了下去。
她全身无力地靠在垫子上，费力地张口，连吞咽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咳咳！”心脏猛地一抽，口中的药汁全都被灵簌吐了出来，弄脏了被子和衣襟。
这样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灵簌有些尴尬，正要别过头去，楚从洲却丝毫不在意，用手指轻柔地擦了擦她唇边的汁液，笑了笑。
“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见她垂下头去，楚从洲压下心中的担忧，故作轻松地打趣着，“你小时候比这更糗的事情都有，这点事，在意什么？”
灵簌沉默了许久，终于抬头：“从洲哥哥，我杀了子陌。”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闭上了眼睛，“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的脸上有失望，有自责，还有疲惫。楚从洲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距离子陌死去已经七天了，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情。
楚从洲知道，她很渴望有个家，他也看得出来，姐弟二人虽认识不久，但羁绊不浅。不得已亲手杀了最亲的人，这样的结果，到底是有些残忍了。
他伸出手拥抱她，声音有些发紧：
“你后悔了吗？”
她是为了救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而舍弃子陌的后果，不仅是失去了弟弟、辜负了父母的遗愿，更是直接引发了她身上的蛊毒。
如果她事后回想起来，觉得不值得呢？她心里会不会想着，如果当初没有这样做，就好了？
没想到，怀中女孩毫不犹豫的摇头，“我分的清，什么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她直起身子，看着楚从洲，轻声但坚定。
“我永远都会选择你，从洲哥哥。”
哪怕是要牺牲她自己的命。
杀死子陌后，灵簌郁郁寡欢了好些日子。她不明白，她已经探到了子陌投靠他们的意思，为什么却还是误判了他的举动？难道她的虚空联结，会出错？
直到她冷静了下来，她才终于想通。
子陌在牢里决定投靠他们是真的，而在祭神大典上复叛也是真的。
她的一声“轩儿”唤起了子陌的亲情，那么钟离这样激烈的举动，又岂能不深深打动他？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当楚从洲的性命受到威胁时，她也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子陌。
他们二人之间那微薄的姐弟感应，到底是敌不过陪伴在各自身边十几年的人。这样看来，他们姐弟俩，还真是像啊。
只是，她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
前面几个任务的顺利，让她自恃完全掌握了虚空联结。她以为，只要能看清对方的心，就一定能牢牢把握住他的行动，却没想到，人性如此复杂多变，又岂是用一时一刻的想法就可以窥探到底的？
“钟离虽然消失，但他并没有留下尸体，他是否真的死了，我们谁都不知道。我曾答应过皇上，要为他做事，要除掉岳家，要替你报家仇。可如今我残破躯体，皇上怕是不会想在我身上浪费资源。”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咬牙说了下去，“若是我没有办法解蛊，从洲哥哥，你把我带去南楚吧，我想和娘亲葬在一块。”
楚从洲握着她的手一紧，语气有些生硬：“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钟离的事情你已经完成了你的部分，其余的，自有九霄阁和皇上去操心。至于救治你一事，我会去和皇上说，他不会弃你不顾的，定会尽全力。还有替穆家翻案一事，有表哥去操心，就算我离开一阵子也没有什么大碍。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好好养病，赶快好起来。”
灵簌怔怔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并不知道她到底中了什么蛊。
祭神大典她倒下后，楚从洲先是让白燕升召集了西丘王宫的大夫，又想着，是不是应该去花月谷求救。
然而，王宫的大夫医术不精，竟然对这种蛊束手无策，而去花月谷又比回京城更远。
这下楚从洲犯了难。
三个月，他没忘了钟离临死前说的话，他只有三个月，甚至……更短。
再三权衡后，他决定向皇上求助，遂立刻带着她往京城赶。
“如果皇上有办法，我当然愿意配合治疗。”灵簌抿了抿唇，看向他的眼中似有波光闪动，“只是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你。”
她声音里暗含的一抹哀戚，让楚从洲觉得有些异样，可灵簌醒来后闭口不谈解蛊，他以为她对蛊毒之事也一无所知，因此，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我知道。”楚从洲抚了抚她苍白的脸，刚想说什么，门外的小太监敲了敲门：“楚公子，皇上有请。”
楚从洲眼睛一亮，他起身扶她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你好好睡，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灵簌看着他又黑又亮、暗含期待的眼睛，心头闪过一抹哀恸。
“……嗯。”
目送他离去后，灵簌脸色猛地一变，侧头哇的吐出一大滩黑血。
她愣愣看着被子上的污血，目光有些呆滞。
蚀心蛊……如千万虫蚁在心头啃咬。
其实伴随着虚空联结的觉醒，灵簌的心脏一直很不舒服，她对这种痛楚早就习惯了，到后来甚至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因为这种痛感代表着她的功力正在增长。
可现在，或许是她用这灵力手刃了亲人，或许是她确实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又或许是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楚从洲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愤怒。
她只觉得这痛比平日要厉害千百倍。
在楚从洲面前她尽全力忍着，可他一走，她便实在是忍不住了。
灵簌开口唤来了宫女替她更换被褥，在她们心惊胆战的目光下，郑重命令她们不许声张，而后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唤。
“姑娘？灵簌姑娘？您醒了吗？”
灵簌迷迷糊糊的，只勉强发出一声回应。
外间的人显然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
“姑娘，太后娘娘来了，要见你呢。”
张太医离开房间后，楚从洲就一直守在灵簌床边，不愿离开半步。现在他又从宫女手中接过药，扶起她，一勺一勺的喂着。
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隐隐发紫的嘴唇，灵簌再一次被病痛折磨得衰败了下去。
她全身无力地靠在垫子上，费力地张口，连吞咽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咳咳！”心脏猛地一抽，口中的药汁全都被灵簌吐了出来，弄脏了被子和衣襟。
这样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灵簌有些尴尬，正要别过头去，楚从洲却丝毫不在意，用手指轻柔地擦了擦她唇边的汁液，笑了笑。
“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见她垂下头去，楚从洲压下心中的担忧，故作轻松地打趣着，“你小时候比这更糗的事情都有，这点事，在意什么？”
灵簌沉默了许久，终于抬头：“从洲哥哥，我杀了子陌。”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闭上了眼睛，“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的脸上有失望，有自责，还有疲惫。楚从洲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距离子陌死去已经七天了，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情。
楚从洲知道，她很渴望有个家，他也看得出来，姐弟二人虽认识不久，但羁绊不浅。不得已亲手杀了最亲的人，这样的结果，到底是有些残忍了。
他伸出手拥抱她，声音有些发紧：
“你后悔了吗？”
她是为了救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而舍弃子陌的后果，不仅是失去了弟弟、辜负了父母的遗愿，更是直接引发了她身上的蛊毒。
如果她事后回想起来，觉得不值得呢？她心里会不会想着，如果当初没有这样做，就好了？
没想到，怀中女孩毫不犹豫的摇头，“我分的清，什么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她直起身子，看着楚从洲，轻声但坚定。
“我永远都会选择你，从洲哥哥。”
哪怕是要牺牲她自己的命。
杀死子陌后，灵簌郁郁寡欢了好些日子。她不明白，她已经探到了子陌投靠他们的意思，为什么却还是误判了他的举动？难道她的虚空联结，会出错？
直到她冷静了下来，她才终于想通。
子陌在牢里决定投靠他们是真的，而在祭神大典上复叛也是真的。
她的一声“轩儿”唤起了子陌的亲情，那么钟离这样激烈的举动，又岂能不深深打动他？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当楚从洲的性命受到威胁时，她也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子陌。
他们二人之间那微薄的姐弟感应，到底是敌不过陪伴在各自身边十几年的人。这样看来，他们姐弟俩，还真是像啊。
只是，她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
前面几个任务的顺利，让她自恃完全掌握了虚空联结。她以为，只要能看清对方的心，就一定能牢牢把握住他的行动，却没想到，人性如此复杂多变，又岂是用一时一刻的想法就可以窥探到底的？
“钟离虽然消失，但他并没有留下尸体，他是否真的死了，我们谁都不知道。我曾答应过皇上，要为他做事，要除掉岳家，要替你报家仇。可如今我残破躯体，皇上怕是不会想在我身上浪费资源。”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咬牙说了下去，“若是我没有办法解蛊，从洲哥哥，你把我带去南楚吧，我想和娘亲葬在一块。”
楚从洲握着她的手一紧，语气有些生硬：“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钟离的事情你已经完成了你的部分，其余的，自有九霄阁和皇上去操心。至于救治你一事，我会去和皇上说，他不会弃你不顾的，定会尽全力。还有替穆家翻案一事，有表哥去操心，就算我离开一阵子也没有什么大碍。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好好养病，赶快好起来。”
灵簌怔怔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并不知道她到底中了什么蛊。
祭神大典她倒下后，楚从洲先是让白燕升召集了西丘王宫的大夫，又想着，是不是应该去花月谷求救。
然而，王宫的大夫医术不精，竟然对这种蛊束手无策，而去花月谷又比回京城更远。
这下楚从洲犯了难。
三个月，他没忘了钟离临死前说的话，他只有三个月，甚至……更短。
再三权衡后，他决定向皇上求助，遂立刻带着她往京城赶。
“如果皇上有办法，我当然愿意配合治疗。”灵簌抿了抿唇，看向他的眼中似有波光闪动，“只是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你。”
她声音里暗含的一抹哀戚，让楚从洲觉得有些异样，可灵簌醒来后闭口不谈解蛊，他以为她对蛊毒之事也一无所知，因此，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我知道。”楚从洲抚了抚她苍白的脸，刚想说什么，门外的小太监敲了敲门：“楚公子，皇上有请。”
楚从洲眼睛一亮，他起身扶她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你好好睡，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灵簌看着他又黑又亮、暗含期待的眼睛，心头闪过一抹哀恸。
“……嗯。”
目送他离去后，灵簌脸色猛地一变，侧头哇的吐出一大滩黑血。
她愣愣看着被子上的污血，目光有些呆滞。
蚀心蛊……如千万虫蚁在心头啃咬。
其实伴随着虚空联结的觉醒，灵簌的心脏一直很不舒服，她对这种痛楚早就习惯了，到后来甚至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因为这种痛感代表着她的功力正在增长。
可现在，或许是她用这灵力手刃了亲人，或许是她确实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又或许是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楚从洲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愤怒。
她只觉得这痛比平日要厉害千百倍。
在楚从洲面前她尽全力忍着，可他一走，她便实在是忍不住了。
灵簌开口唤来了宫女替她更换被褥，在她们心惊胆战的目光下，郑重命令她们不许声张，而后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唤。
“姑娘？灵簌姑娘？您醒了吗？”
灵簌迷迷糊糊的，只勉强发出一声回应。
外间的人显然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
“姑娘，太后娘娘来了，要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