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簌来到书房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的红霞从窗户透进来，好似薄雾笼罩在岳子初身上。
她走到烛台前，一个一个将蜡烛点亮。
“公子，要传晚饭吗?”
做完了所有事情，等了一会儿却未听见岳子初回话，她转头，见岳子初正站在书桌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看她。
“……公子似乎心情不太好，是方才与淮公子谈事情累着了？”她走到了他身旁，莞尔一笑。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罢了。”岳子初收回了视线，垂眸坐了回去，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方才淮夙同我说，他愿意背叛玄冥教，转而与我合作，这样做对他其实并无好处，可他说他只为复仇，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公子是不信他的话吗？”灵簌对淮夙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不禁在心里开始掂量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
“信。”他看着她整理书桌，转头看向了窗外，声音里带了几分飘渺：“可我不禁开始想，他若日后回想起来，会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选择呢？仇恨……真的值得一个人付出一切吗？”
灵簌手上动作一顿。沉默半晌后，她轻笑：“那，公子就没有值得为之付出一切的人或事吗？”
岳子初一怔，朝她看了过来，灵簌的心也提了起来。
下一刻，她又落入了那片白茫茫的空间，然后顺利获取了她想要的答案。
值得付出一切的人吗？
岳子初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一副完全不起眼的脸，与她俏丽妩媚的真容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可不知是不是知晓了她的身份，岳子初觉得越看她，越觉得那眉眼与灵儿有八分相似。
“让飞鹤盟成为中原武林第一大门派，就是我最在意的事情，嫣儿……就是我最在意的人。”
心头的思绪百转千回，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最终还是换成了冠冕堂皇的敷衍。她也收回了目光，低垂着头，并不看他，只自顾自地轻轻翻着书籍。
“那么公子觉得，为了他们不值得付出一切吗？”
岳子初一愣：“……什么？”
“不论是复仇，还是为了所爱之人，不过是心中一份执念罢了。人活一世，穷尽各种方法追求一事，不论有什么下场，也是自己求仁得仁，怨不得别人。”她再次抬头朝他看过来，只不过这次，眼中似有三分冷意，“古往今来，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公子是成大事者，怎么会有这样的困惑呢？”
岳子初本来都想结束这个话题了，被她这么一追问，他心口一紧，瞬间觉得有股血液从心口冲到了头顶。
“若是以前，我会说值得，可现在……”他深吸口气，桌底的手紧紧攥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抹平心中的起伏，“人是会变的，当遇到了更值得守护的东西，复仇也并不一定就是终点。”
“听公子此言，好像……颇有心得似的。”灵簌避开了他的目光，漫不经心道。
明明她的问题里预设了两个情境，落在他耳里，却只有复仇二字。
他可真是不忘初心啊。
从岳子初的角度看过去，灵簌敛目低眉，唇角微弯，似乎在浅笑，可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从刚才那一刻起，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身上散发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不是他心爱的灵儿，也不是他的侍女莲儿，只是那个被他辜负、欺骗、陷害的“无妄族妖女”，怀着满腔孤愤，对他再无情意。
如同被一盆凉水浇到了头上，岳子初忽然意识到，哪怕他再怎么麻痹自己，这些日子二人平和相对的时刻都是假象。他盯住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似乎想要靠近她：“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你相信我，好吗？”
灵簌没有察觉到他话语里隐隐流露出来的请求意味，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公子说什么，奴婢信就是了。”
何其敷衍。
她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了柜子，按照往常的样子向他告退准备离开，岳子初望着她的背影，头脑一阵发热，脱口而出：“……如果是你，你会为了复仇，付出一切吗？”
灵簌脚步一顿，转身对他绽开一抹笑：“我一个仰仗飞鹤盟的孤女，谈何复仇？公子这个问题着实是为难我了。”
她没等岳子初回应，径自拉开门消失在了他的目光中。
.
往常从书房出来后，灵簌都是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子的，然而今天她谨慎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之后，小心翼翼避开了人群，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个假山位置。
正是当初百里绰关押她的地方。
她刚到这儿，就敏锐地察觉到此处有人。她心头一跳，下一刻，穿着黑色大氅的男人缓缓从假山后现身。
她松了口气，赶忙将他带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躲了起来，然后上下打量了他几下，一脸复杂之色：
“……你居然真的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楚从洲脸色淡淡，语气却不怎么好。
“是，但我可没说要来这里。”
她去书房的时候，恰逢淮夙与岳子初谈完话出来，两人擦肩而过时，她当下便给他使了个眼色。
淮夙并未做出回应，就这么走了，所以灵簌也不确定他到底领会了她的意思没有。
而且就算他听懂了，又如何准确的知道她想要与他碰面的时间与地点呢？
“你的事，二公子跟我说过一点点。”他居然再一次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不咸不淡地这么解释了一句，“飞鹤盟能秘密碰面、少有人至的地方并不多，除了思过堂、钟楼，就只有百里掌门的院子后的假山了。”
言下之意，她灵簌知道的，又适合碰面的，算来算去，其实只有这儿。
她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也不知信没信他说的话。
“这么急切，到底所为何事？”楚从洲避开了她审视的目光，不想让她纠缠这个问题。
算了，反正他淮夙如何，都与她无关。
“岳子初最在意的人并不是百里嫣，所以她的死，恐怕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有用，甚至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我们与其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将箭矢对准那个真正的靶子。”灵簌整理了心绪，开始说起正事。
“是吗？”楚从洲有些不以为然，“那谁才是那个靶子呢？”
她闻言不自觉蜷紧了手指，又缓缓放开：“自然是……岳凌风。”
她并没有说实话。
方才她从岳子初的虚空看到了他最在意的人，正是她——成灵簌，那一刹那，她震惊的呆住了。
她早就知道岳子初对她动了真心，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有这等分量。
所以，真的是失去了的才是最好的吗？
震惊过后，她又生出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成灵簌”已经香消玉殒了，他在她离去后才惊觉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却已经毫无办法，只能追悔莫及——她曾经尝过的痛，他终于也领教了。
接着她又看到，除了她，岳子初第二在乎的人……
就是岳凌风。
“大长公主是岳子初的杀母仇人，他就算与岳凌风有着幼年情谊，但还不至于是最在乎的人。就算是真的，他如何会宣之于口呢？”对面的男人挑眉，明显不信她的话。
“看来关于我的事情，二公子真的只对你说过‘一点点’。”灵簌冷笑一声，“就连二公子都不会质疑我探听消息的准确性，你也就不用在这儿自以为是、越俎代庖了。”
其实，灵簌知道他的质疑很有道理。
岳子初就算很在意岳凌风这个哥哥，也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普通的兄弟都能反目，何况这二人之间还有血海深仇？
而且，她在侯府听到兄弟二人的谈话、从他虚空中探到二人相处的场景，怎么也看不出来岳凌风对他如此重要。
她不得不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可事实告诉她，没错——岳子初在意她，也在意岳凌风。
灵簌又是诧异，又是糊涂，觉得这个消息确实紧急，所以急匆匆的来到了这里，想要与淮夙先通个气。可面对淮夙的质问，她心里莫名扬起了一股邪火，恨不得呛得他出不来声才好。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相信你。”灵簌微微一愣，却见他浓眉紧拧，脸色严肃，“这件事，必须马上让二公子知道。”
楚从洲也曾奇怪过，萧逸兮的许多动作都是冲着离间他们兄弟两个去做的，为何却收效甚微？
现在看来，或许是他们错估了一些东西。
太后娘娘自入秋以来，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最近甚至开始卧床不起。虚空幻境稍稍平静了一些，或许是和灵儿减少启动虚空联结有关，所以顾空蝉与皇帝也暂时放下了嫌隙，将心思放在了照顾太后娘娘这件事上，没有对灵儿盯得那么紧了。
若他能在这个时候利用侯府牵制住岳子初，再想办法拿到在飞鹤盟的那块碎地图，那么皇上直接可以釜底抽薪将整个岳家都连根拔起了……
楚从洲思考的时候，头会下意识地往左偏一点点，手指也会不自觉地摩挲着。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此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了平常的警惕，哪知道这副样子落在灵簌的眼里，立刻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会这么像？
就连他皱眉的幅度和眼睛里的那一抹锐利的光，还有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冷酷气息，都和从洲哥哥很像。
灵簌怔怔望着他，心头一哽，颤声道：
“从洲哥哥……”
她走到烛台前，一个一个将蜡烛点亮。
“公子，要传晚饭吗?”
做完了所有事情，等了一会儿却未听见岳子初回话，她转头，见岳子初正站在书桌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看她。
“……公子似乎心情不太好，是方才与淮公子谈事情累着了？”她走到了他身旁，莞尔一笑。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罢了。”岳子初收回了视线，垂眸坐了回去，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方才淮夙同我说，他愿意背叛玄冥教，转而与我合作，这样做对他其实并无好处，可他说他只为复仇，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公子是不信他的话吗？”灵簌对淮夙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不禁在心里开始掂量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
“信。”他看着她整理书桌，转头看向了窗外，声音里带了几分飘渺：“可我不禁开始想，他若日后回想起来，会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选择呢？仇恨……真的值得一个人付出一切吗？”
灵簌手上动作一顿。沉默半晌后，她轻笑：“那，公子就没有值得为之付出一切的人或事吗？”
岳子初一怔，朝她看了过来，灵簌的心也提了起来。
下一刻，她又落入了那片白茫茫的空间，然后顺利获取了她想要的答案。
值得付出一切的人吗？
岳子初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一副完全不起眼的脸，与她俏丽妩媚的真容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可不知是不是知晓了她的身份，岳子初觉得越看她，越觉得那眉眼与灵儿有八分相似。
“让飞鹤盟成为中原武林第一大门派，就是我最在意的事情，嫣儿……就是我最在意的人。”
心头的思绪百转千回，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最终还是换成了冠冕堂皇的敷衍。她也收回了目光，低垂着头，并不看他，只自顾自地轻轻翻着书籍。
“那么公子觉得，为了他们不值得付出一切吗？”
岳子初一愣：“……什么？”
“不论是复仇，还是为了所爱之人，不过是心中一份执念罢了。人活一世，穷尽各种方法追求一事，不论有什么下场，也是自己求仁得仁，怨不得别人。”她再次抬头朝他看过来，只不过这次，眼中似有三分冷意，“古往今来，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公子是成大事者，怎么会有这样的困惑呢？”
岳子初本来都想结束这个话题了，被她这么一追问，他心口一紧，瞬间觉得有股血液从心口冲到了头顶。
“若是以前，我会说值得，可现在……”他深吸口气，桌底的手紧紧攥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抹平心中的起伏，“人是会变的，当遇到了更值得守护的东西，复仇也并不一定就是终点。”
“听公子此言，好像……颇有心得似的。”灵簌避开了他的目光，漫不经心道。
明明她的问题里预设了两个情境，落在他耳里，却只有复仇二字。
他可真是不忘初心啊。
从岳子初的角度看过去，灵簌敛目低眉，唇角微弯，似乎在浅笑，可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从刚才那一刻起，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身上散发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不是他心爱的灵儿，也不是他的侍女莲儿，只是那个被他辜负、欺骗、陷害的“无妄族妖女”，怀着满腔孤愤，对他再无情意。
如同被一盆凉水浇到了头上，岳子初忽然意识到，哪怕他再怎么麻痹自己，这些日子二人平和相对的时刻都是假象。他盯住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似乎想要靠近她：“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你相信我，好吗？”
灵簌没有察觉到他话语里隐隐流露出来的请求意味，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公子说什么，奴婢信就是了。”
何其敷衍。
她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了柜子，按照往常的样子向他告退准备离开，岳子初望着她的背影，头脑一阵发热，脱口而出：“……如果是你，你会为了复仇，付出一切吗？”
灵簌脚步一顿，转身对他绽开一抹笑：“我一个仰仗飞鹤盟的孤女，谈何复仇？公子这个问题着实是为难我了。”
她没等岳子初回应，径自拉开门消失在了他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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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从书房出来后，灵簌都是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子的，然而今天她谨慎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之后，小心翼翼避开了人群，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个假山位置。
正是当初百里绰关押她的地方。
她刚到这儿，就敏锐地察觉到此处有人。她心头一跳，下一刻，穿着黑色大氅的男人缓缓从假山后现身。
她松了口气，赶忙将他带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躲了起来，然后上下打量了他几下，一脸复杂之色：
“……你居然真的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楚从洲脸色淡淡，语气却不怎么好。
“是，但我可没说要来这里。”
她去书房的时候，恰逢淮夙与岳子初谈完话出来，两人擦肩而过时，她当下便给他使了个眼色。
淮夙并未做出回应，就这么走了，所以灵簌也不确定他到底领会了她的意思没有。
而且就算他听懂了，又如何准确的知道她想要与他碰面的时间与地点呢？
“你的事，二公子跟我说过一点点。”他居然再一次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不咸不淡地这么解释了一句，“飞鹤盟能秘密碰面、少有人至的地方并不多，除了思过堂、钟楼，就只有百里掌门的院子后的假山了。”
言下之意，她灵簌知道的，又适合碰面的，算来算去，其实只有这儿。
她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也不知信没信他说的话。
“这么急切，到底所为何事？”楚从洲避开了她审视的目光，不想让她纠缠这个问题。
算了，反正他淮夙如何，都与她无关。
“岳子初最在意的人并不是百里嫣，所以她的死，恐怕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有用，甚至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我们与其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将箭矢对准那个真正的靶子。”灵簌整理了心绪，开始说起正事。
“是吗？”楚从洲有些不以为然，“那谁才是那个靶子呢？”
她闻言不自觉蜷紧了手指，又缓缓放开：“自然是……岳凌风。”
她并没有说实话。
方才她从岳子初的虚空看到了他最在意的人，正是她——成灵簌，那一刹那，她震惊的呆住了。
她早就知道岳子初对她动了真心，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有这等分量。
所以，真的是失去了的才是最好的吗？
震惊过后，她又生出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成灵簌”已经香消玉殒了，他在她离去后才惊觉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却已经毫无办法，只能追悔莫及——她曾经尝过的痛，他终于也领教了。
接着她又看到，除了她，岳子初第二在乎的人……
就是岳凌风。
“大长公主是岳子初的杀母仇人，他就算与岳凌风有着幼年情谊，但还不至于是最在乎的人。就算是真的，他如何会宣之于口呢？”对面的男人挑眉，明显不信她的话。
“看来关于我的事情，二公子真的只对你说过‘一点点’。”灵簌冷笑一声，“就连二公子都不会质疑我探听消息的准确性，你也就不用在这儿自以为是、越俎代庖了。”
其实，灵簌知道他的质疑很有道理。
岳子初就算很在意岳凌风这个哥哥，也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普通的兄弟都能反目，何况这二人之间还有血海深仇？
而且，她在侯府听到兄弟二人的谈话、从他虚空中探到二人相处的场景，怎么也看不出来岳凌风对他如此重要。
她不得不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可事实告诉她，没错——岳子初在意她，也在意岳凌风。
灵簌又是诧异，又是糊涂，觉得这个消息确实紧急，所以急匆匆的来到了这里，想要与淮夙先通个气。可面对淮夙的质问，她心里莫名扬起了一股邪火，恨不得呛得他出不来声才好。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相信你。”灵簌微微一愣，却见他浓眉紧拧，脸色严肃，“这件事，必须马上让二公子知道。”
楚从洲也曾奇怪过，萧逸兮的许多动作都是冲着离间他们兄弟两个去做的，为何却收效甚微？
现在看来，或许是他们错估了一些东西。
太后娘娘自入秋以来，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最近甚至开始卧床不起。虚空幻境稍稍平静了一些，或许是和灵儿减少启动虚空联结有关，所以顾空蝉与皇帝也暂时放下了嫌隙，将心思放在了照顾太后娘娘这件事上，没有对灵儿盯得那么紧了。
若他能在这个时候利用侯府牵制住岳子初，再想办法拿到在飞鹤盟的那块碎地图，那么皇上直接可以釜底抽薪将整个岳家都连根拔起了……
楚从洲思考的时候，头会下意识地往左偏一点点，手指也会不自觉地摩挲着。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此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了平常的警惕，哪知道这副样子落在灵簌的眼里，立刻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会这么像？
就连他皱眉的幅度和眼睛里的那一抹锐利的光，还有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冷酷气息，都和从洲哥哥很像。
灵簌怔怔望着他，心头一哽，颤声道：
“从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