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有多强?”

    锦露好奇问道。

    池尔把玩着桌上的杯子,没说话。

    锦露换了个问法:“他和魏知言比如何?”

    池尔的眼神一动不动烙在杯子上头:“没有可比性。”

    锦露一愣,继续问:“那和你比呢?”

    池尔松开手中之物,薄唇轻启:“做人当自谦,他应该比我强吧。”

    是很高的评价了。

    锦露没想到池尔竟然会给出对方这样高的评价,啧啧称奇:“能让你高看一眼的,那必定是个人物了。”

    池尔笑了声:“那也不一定,万一是我看走眼了呢。”

    锦露慢悠悠走到床边边打哈欠边往床上躺,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对了,你睡里头还是外头?”

    “外头。”

    “行。”

    锦露脱了鞋躺到床上,古朴的木床应该是有点年头了,在她躺上去的时候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这床 …不能垮了吧?”

    池尔走到床边也坐了上去:“垮不了。”

    锦露颇为提心吊胆地在上头安分地躺了会儿,确认它果真垮不了之后僵着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她侧过身子手肘撑在软缎长枕上,又开始喋喋不休:“池尔,这管家只准备了五间房,是不是说明……”

    “这不奇怪,多出了一个我,没准备也正常。”

    锦露宽她的心:“也不能这么想,你不说,谁知道多出的那个人是谁呢?他们想猜也没地方去猜。”

    本来只是随口的一番话,她并不觉得池尔会听进去,没想到池尔沉默两秒,开口:“也有道理,先死的或许才是多出来那个。”

    ……

    锦露觉得自己的宽心之举稍显多余。

    软缎长枕里头不知道塞的什么东西,坚硬细小的颗粒,垫在脑袋底下有些硌。

    后脑勺的神经发出细微但连绵不绝的刺痛,池尔伸手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头,头疼稍稍缓和了些。

    锦露躺在她旁边,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房中两人安静下来之后,周围的风吹草动就显得格外清晰。

    尤其对于池尔这种听力超群的人来说,就连隔壁的隔壁,有人轻轻推开房门,木门发出细微的“吱呀”一声也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这个方向,这间房……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涂红梅的房间。

    池尔听着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渐远,过了许久也没再听见什么声音。

    看来是单独行动去了。

    池尔调整了一下睡姿,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逐渐侵袭大脑,池尔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内伸手不见五指。

    池尔摸索着爬下床,记得桌子上有火折,屋内有油灯。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手电筒,走到圆桌旁,拿起上头的火折子,借着手电筒的光找了找油灯的位置,走到角落,吹燃火折子将油灯点上。

    灯火昏暗,池尔将房间四角的油灯全点燃,整个屋子的能见度总算高了些。

    吹灭火折子,床上的锦露也悠悠转醒。

    “池尔,你也醒了。”

    “嗯。”

    “都这么晚了。”

    “是啊,都这么晚了。”

    都这么晚了,不过还不够晚。

    池尔走到桌边坐下,锦露从床上爬起来,穿好些,

    坐在了她旁边。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等。”

    “啊?”

    “等时间到。”

    池尔慢条斯理地斟了半杯冷茶,一口灌下肚,凉丝丝的,人瞬间清醒不少。

    她又倒一杯,给锦露。

    锦露接过茶杯一口闷,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

    锦露把茶杯放回桌上,叹口气:“这宅子风水估计不怎么好。”

    池尔来了兴致,转动手里的茶杯:“仔细说说。”

    “我下午做了个梦,”锦露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池尔,“梦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嗯。”

    “什么样的男人?”

    “梦里看不清脸,只看得见他穿一身红色长衫,怪就怪在他冲我叫的是你的名字,却说要带我走。”

    池尔皱眉:“你应他了?”

    锦露连连摇头:“我又不傻,在站台里见过的鬼还少吗?我当然没理他。”

    池尔点点头,没应这东西就奈何不了她。

    “就是因为我没应他,他就一直缠着我,在梦里叫你的名字,我都听烦了,啊当然不是烦你,是烦那傻逼,但偏偏又醒不过来。”

    池尔半垂着眼睫,盯着自己手上的茶杯,柔声道:“不奇怪,他原本应该是要找我的,入错梦了而已。”

    锦露错愕地看向她:“真的假的?”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蠢。

    池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你猜。”

    锦露连人带板凳一起朝着池尔挪近三分,语气急切:“可是他为什么要找你,咱们初来乍到,你就招惹他了?”

    “我现在不知道,”池尔说着,终于舍得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不过说不定马上就有人给我答案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三声叩门声。

    池尔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拉开房门,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小女孩,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一根简单的麻花辫,面无表情:“两位,该用晚膳了。”

    池尔往外面一看,蔺怀琛和魏知言已经等在外头,祝深也站在一边,却没看见下午出去就没回来的涂红梅的身影。

    “多谢。”

    说着,她和锦露一起出了房间。

    一行人由小姑娘带着,在这宅子里七拐八拐,总算是到了吃饭的地方。

    胡伯等在门口,见小姑娘把人带来,挥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胡伯堆着笑迎上来:“怠慢几位了,晚膳已经备好,几位入座吧。”

    对于少了一个人,胡伯似乎并未察觉。

    “贵府不爱点灯?”

    蔺怀琛冷不丁冒出一句。

    也难怪他这么问,气派的堂屋大院里,竟然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三盏摇曳灯影。

    怎么看怎么奇怪。

    胡伯老脸上有一抹尴尬一闪即逝,解释道:“我家老爷身有顽疾,夜里见不得太亮的光,烦请诸位谅解。”

    “理解,理解。”蔺怀琛笑了笑,“走吧。”

    胡伯连忙将人带进了屋里。

    屋里有张屏风,从正堂中隔出一个用餐的小厅。

    圆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主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右手边坐着那个年轻许多。

    见人到了,年长的那个立刻起身迎客:“贵客来了,快快请坐。”

    年轻些的那个只是转过身来打量几人,并未有什么动作。

    池尔倒也没跟他客气,随意选了个位置就坐下。

    有她牵头,其余几人很快也相继落座。

    锦露坐在池尔左手边,蔺怀琛眼疾手快,抢占她右侧的位置。

    魏知言只能和祝深坐在对面,挨着年轻那位。

    中年男人见状,笑着回到自己的主位坐下,他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举起来:“感谢诸位远道而来,接下来几日诸位难免为犬子之事操劳,我陆天勇敬诸位一杯聊表感谢,也同诸位保证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说完,他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末了将酒杯翻转给众人看。

    只是看他说话时候这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喝起酒来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身有顽疾的样子。

    “延年,还不谢过几位。”

    陆老爷发话了,身旁年轻那位,他的儿子陆延年也紧随其后:“诸位之恩,无以言谢,唯有此盏,聊表我心。“

    说完,他也和陆老爷一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情形,几人不陪一盏就显得很不识时务。

    池尔端起面前的酒杯虚敬一下,喝进肚子里。

    放下手里的杯盏,察觉对面有人朝她投来探究的目光,池尔干脆利落地抬头,恰好与之撞个正着。

    陆延年立刻看向别处,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池尔唇角扬起,耳畔传来陆老爷的声音。

    “犬子的情况我差老胡在信里给大家也言明了,他这身子多半是好不了了,大夫也说还有个一两年可活。这,咱们镇上的清白姑娘家看不上他,烟花之地的呢,又配不上他,这不就只能麻烦几位议亲人了。”

    议亲人?

    蔺怀琛忽然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不就是媒婆?”

    池尔斜睨他,给了一个“离我远点”的眼神。

    坐在对面的祝深娇笑两声,相当自如地接过话茬:“不知道陆老爷和陆少爷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陆老爷叹口气,指了指一旁的陆延年:“我本也不愿勉强人姑娘,谁让犬子非她不可,我也就不瞒诸位了,犬子中意的是那镇上李家的二姑娘李月。”

    “那姑娘可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陆公子非她不可?”

    陆老爷摇头:“哪有什么过人之处,身家一般,性情一般,无非是长了张好脸。”

    祝深摩挲着自己的指甲:“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

    池尔拣了只烧鹅腿到自己碗里,开口就是大言不惭:“不过时需要些时间的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陆老爷喜出望外:“诸位议亲人从未有败绩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名不虚传!”

    劝说一个良家姑娘嫁给一个半截入土的病秧子,可不就只有艺高人胆大的才敢接这活吗。

    池尔咬了一口鹅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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