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红白喜事
“那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对面的无脸男伸出腐败的手朝她面门袭来。
池尔灵活下腰躲过一击，以手撑地借力飞起一脚踹向他，对方大概没想到她会反击，伸手挡在胸前。
他的手本就高强度腐坏，被池尔这么一踢，又是大片腐烂的皮肉落下，骨头嘎吱嘎吱响。
“有趣，有趣！”
对方不知是被激怒还是真觉得有趣，变幻着招法再次向她袭来，池尔一一躲过，并借机还了几手。
这么一来她不仅没吃亏，还隐隐占了上风。
若她身上三盏火灭了，无脸男或许还能大展他的神通，偏偏她三盏火烧得好好的，一点没给他可趁之机。
让他打了这么一会儿，皮毛都没伤到。
池尔拍了拍手上的泥灰，看向他：“你好了没？好了可轮到我了。”
无脸男人闻言，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转念一想，一个小姑娘，或许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这么一想他便无所畏惧了：“小姑娘，你今天是出不去了。”
池尔双手一摊有些无奈：“怎么，你是从哪儿看出我有想出去的意思。”
此话一出，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无脸男人仔细一想，从这个小姑娘出现，到她不搭理自己，再到她淡定非常的一系列举动，他终于想明白了。
“你是故意的！”
池尔打了个响指，玩味笑了笑：“恭喜你猜对了，但遗憾，没奖励。”
对方连连后退，火速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池尔慢条斯理地往前走了几步：“我说了，你好了就该轮到我了。”
不得不说，蔺怀琛这家伙在玄学方面还是有些本事，譬如晚饭时候他还塞了一张黄符给自己，她才一出手，这符纸就跟成精了似的直直奔着男人一团浓雾的面部袭去。
符纸接触到男人，顿时起了一阵白烟。
男人痛苦地倒下，捂着脸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池尔蹲在他旁边，好半晌才等到他缓过劲来。
对方脸上的那团浓雾被符纸打散，底下的脸漏了出来。
一张高度腐败的脸，皮肉早就溃烂，两颗眼珠子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看来你道行还是不够，藏不住自己的脸，才整了团雾把脸挡住。”
这张腐败的脸已经看不出对方的表情，不过池尔通过他撑在地上有些颤抖的手判断，这人，啊不，这鬼大概是有些害怕她的。
池尔微微一笑，对方身躯一震。
池尔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别怕。”
咔哒一声。
他的肩骨险些散架。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鬼和她就像角色对调了一样。
池尔挑了挑眉：“你连我姓什么都知道，居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对方赶紧摇摇头：“是有人把写着你姓氏和生辰的黄纸烧给了我我才知道的，我并非有意要找上你。”
“哦？”
池尔眼睛一亮。
“原来有人比我们更早发现你的存在啊。”
对方点头如捣蒜：“没错，大师，我要早知道你是个大师，我说什么也不敢请你入梦啊！”
池尔笑了笑，什么大师，借了蔺怀琛的光而已。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魂魄会在陆家的宅院里。”
对方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挠了挠腐坏到所剩无几的头皮，池尔竟然从他两个晃悠悠的眼珠子里看见了一丝迷茫：“大师，实不相瞒，我也不记得我是谁。”
“不记得？”
他点点头：“自我有记忆之后，便已经被困在这儿了。一开始我的肉身还是完整的，后来魂魄随着肉身一道腐败，就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看来你在这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
他抬头望天想了想：“的确，是…是有些时日了。”
池尔脸色猛地一变：“即便如此，你为什么要害人？就因为有了我的生辰八字？”
对方被她突然变脸下了一跳，连忙低头解释：“非也非也，是烧黄纸那人在纸上还写了，说大师您是极阴之人，若拉你做了替死鬼，我魂魄便能入轮回投胎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你看我这个样子，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实在是……所以有机会能轮回投胎，我便鬼迷心窍了！”
听一只鬼说自己鬼迷心窍，这感觉还是蛮奇妙的。
池尔看着他低垂下去的脸，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你的意思是，你并非主动不入轮回，而是被人困在了这里。”
“正是。”
池尔摸了摸下巴：“行，我知道了。”
对方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池尔的神色，试探开口：“大师，能不能放我一马……”
池尔摆了摆手：“放心，你还有用。”
对方大喜，立刻要跪下给她叩头。
池尔一脚垫在他前面，制止了他跪下的动作：“磕头就免了，你收到的黄纸在哪里。”
对方一顿，连忙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找。”
看着他摸索的动作，池尔十分警惕。
虽然暂时没打算要他的命，但如果他还存着别的什么心思，池尔也不介意一符纸送他彻底归西。
对方摸索了一阵，还真从口袋里摸了张皱巴巴的黄纸出来。
他献宝似的献给池尔。
池尔皱眉看着手里那团黄纸：”怎么是这么个造型啊？”
对方有些尴尬：“烧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模样前身估计是被人捏在手里捏久了。”
池尔点点头，了然：“原来如此。”
她将皱成一团的黄纸慢慢打开，入眼第一行就是她的名字，接下来是她的生辰八字，所有的信息之后是一行刻意加粗的小字：极阴之时诞极阴之体，以其替之，可得往生。
以其替之，可得往生。
池尔看着着八个字，脑子里盘算着这黄纸究竟是谁烧给他的。
首先排除锦露。
她同自己一直没分开过，且下午还被这人认错了，错进到她的梦里，她也是心思细腻的人，真要害她也绝不会允许这种纰漏的出现。
再者，就像锦露说的，她为了自己，是可以豁出性命的。
虽然理智告诉池尔这种话不必当真，但私心里，她愿意选择相信锦露。
那剩下的人就都有可能了。
池尔没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这只鬼和陆宅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知道他是谁，或许对出站会有帮助。
池尔上下扫视他一眼，问：“你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因何而死吗？”
孤魂野鬼入不了轮回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死因是什么，听到池尔这么问，他眼珠子都鼓得圆了些：“自然是想的！”
“我怀疑你的死跟陆宅有关系，恰好，我近日会留在陆宅帮他们做事，便善心大发帮你打听打听吧。”
“多谢大师！”他腐败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雀跃，随即又变得忧心忡忡，“只是人命关天，就算真的跟他们有关，想必他们也不会认的。”
“那是自然，他们又不是傻子。”
倒是池尔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那大师打算用什么法子……”
“这你别管，我自有办法。”池尔说着，又看他一眼。
虽然是一只鬼，但却被池尔看得有些发毛：“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池尔见他倒是爽快，便问：“阿竹，陆宅古怪，你困在这里头，对这家人的事知道多少？”
对方困惑：“阿竹是谁？”
“既然在竹林里见到你，又不知你姓甚名谁，总得有个代称。”
阿竹：“……”
也是，如果大师叫他“那鬼”，他估计更不好过。
阿竹就阿竹吧。
阿竹说：“倒也，的确知道一些。”
池尔扬起下巴：“说说看。”
“说来倒也奇怪，明明不记得自己生前事了，但脑子里还有些记忆。”阿竹喃喃道，“陆宅之前其实不是陆宅，以前这里是镇上的财主郭绅的宅子。”
“那怎么会变成陆家宅子呢？”
“我也奇怪，陆天勇以前就是个码头做工的，突然一下就发迹了。”
池尔捕捉到关键词：“突然发迹的？”
阿竹点点头：“就像郭绅突然在镇上销声匿迹一样，这陆家突然就成了镇上的首富。”
“郭绅也是突然消失的？”
“正是，也不知是我缺了记忆还是怎么，总之，在我的记忆里，郭家一夜之间就从镇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的郭宅也变成了陆宅，如今想来奇怪，但在镇子里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此事。”
池尔了然：“正如你死后才觉得这事蹊跷，恐怕你当时活着也跟镇上的人是一样的想法。”
阿竹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他头上的皮肤碎片：“惭愧惭愧。”
“我知道了，对了，若不入我梦里，我可有办法同你联络？”
池尔问。
阿竹点点头，从破损的长衫里摸出一节竹哨递给池尔：“若想找我，吹响此物，夜间我便能出现。”
池尔将竹哨收好：“行，若我有疑虑或是查探到了关于你的事情再来寻你。”
阿竹连道几声好后身影消失在荒草坟地之中。
梦里的一切逐渐扭曲变形，一阵细小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之后，池尔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古朴的雕花大床。
天蒙蒙亮了。
池尔伸手往口袋里一摸，果然摸到了那小小的一节竹哨。
她起身下床，动静虽小，旁边的锦露还是听到了。
锦露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池尔，你这手串真好用，昨晚我一个梦都没做。”
“休息好了？”
“嗯！”
池尔勾唇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能不好用吗，人都到她梦里去了。
门外有人轻敲房门，池尔警惕地问了声：“谁？”
“二位姑娘，我伺候你们洗漱。”
池尔拉开门，比她还面无表情的小丫鬟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水盆。
“我们自己来就好。”
小丫鬟也没说什么，等池尔从她手里接过水盆，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小丫鬟头也不抬，机械般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姑娘，这镇上李家是哪家？”
“甜酒巷子走到头，右手边的第二家就是。”
池尔微笑着朝她道谢：“多谢姑娘。”
“不客气，若两位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锦露看着这丫鬟离去的背影，感概：“这个宅子里的小丫鬟真是一个比一个冷漠啊。”
池尔也感觉出来了。
但她又不是来搞社交的，这无关紧要的小事并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飞速地洗漱完，池尔按照惯例把头发扎成高马尾，利落飒爽的模样。
锦露感叹：“美女就是美女，随手梳个马尾都能把我迷死。”
池尔走在前头，闻言把门一带，锦露被隔绝在里头。
她赶紧拉开门走出来，讪讪地：“哎呀，夸夸你都不行吗？”
池尔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滚蛋。”
“无情的女人！”
锦露浮夸地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池尔看都懒得看，径直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除了陆宅大门，白日里的街道和昨晚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景象。
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池尔并没有直接抓一个人就开始问路，而是拉着锦露一起融入到人群里。
等离陆宅有一段距离了，池尔才找到一个街边摆摊的小贩问：“大婶，麻烦问问甜酒巷子怎么走？”
卖干货的大婶热情地给她指了路：“就那头你一直走，看见一家卖胭脂水粉店，转个弯儿进去就是了。”
池尔扬起笑容朝大婶道了谢，照着她指的方向前进，没一会儿就看见了那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咱们还真要当这个议亲人啊？”
锦露以为池尔只是缓兵之计。
“不然呢？”她走进脂粉铺子，朝外头的锦露招招手，“过来，给人姑娘挑两盒胭脂香粉。”
老板见有人光临，忙热情地迎了上去：“二位，看点儿什么？”
“老板，挑两盒卖得最好的香粉和胭脂给我。”
老板忙应：“好嘞，您稍等片刻。”
拿到胭脂付了钱，两人拐进了甜酒巷子。
锦露拎着手里的胭脂看了半天，想不通：“除非是个贪财极了的，但凡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也不希望自己嫁给一个病秧子吧。”
“废话。”
锦露瞪大眼睛：“那咱们这是？”
“总得先去探探。”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巷子尽头。
数着右边第二家，池尔上前，敲响了这家的门。
“请问有人在吗？”
敲了三声，门里隐约传来脚声。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打开。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找谁？”
池尔微微一笑：“是李月姑娘家吗？”
女人愣了下，点点头：“正是。”
池尔说明来意：“我奉陆家老爷之命，来帮月姑娘说门亲事，不知道婶子可愿意和我聊一聊？”
锦露没想到池尔这么直白，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一口拒绝的准备，却不想门口的女人沉默片刻后开口：“贵客登门议亲，我自然是愿意的，两位姑娘快快里边请。”
说罢她转身到前头带路。
池尔正要跟上，被锦露一把扯住袖子：“这就成了？”
池尔但笑不答：“跟上。”
话音刚落，对面的无脸男伸出腐败的手朝她面门袭来。
池尔灵活下腰躲过一击，以手撑地借力飞起一脚踹向他，对方大概没想到她会反击，伸手挡在胸前。
他的手本就高强度腐坏，被池尔这么一踢，又是大片腐烂的皮肉落下，骨头嘎吱嘎吱响。
“有趣，有趣！”
对方不知是被激怒还是真觉得有趣，变幻着招法再次向她袭来，池尔一一躲过，并借机还了几手。
这么一来她不仅没吃亏，还隐隐占了上风。
若她身上三盏火灭了，无脸男或许还能大展他的神通，偏偏她三盏火烧得好好的，一点没给他可趁之机。
让他打了这么一会儿，皮毛都没伤到。
池尔拍了拍手上的泥灰，看向他：“你好了没？好了可轮到我了。”
无脸男人闻言，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转念一想，一个小姑娘，或许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这么一想他便无所畏惧了：“小姑娘，你今天是出不去了。”
池尔双手一摊有些无奈：“怎么，你是从哪儿看出我有想出去的意思。”
此话一出，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无脸男人仔细一想，从这个小姑娘出现，到她不搭理自己，再到她淡定非常的一系列举动，他终于想明白了。
“你是故意的！”
池尔打了个响指，玩味笑了笑：“恭喜你猜对了，但遗憾，没奖励。”
对方连连后退，火速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池尔慢条斯理地往前走了几步：“我说了，你好了就该轮到我了。”
不得不说，蔺怀琛这家伙在玄学方面还是有些本事，譬如晚饭时候他还塞了一张黄符给自己，她才一出手，这符纸就跟成精了似的直直奔着男人一团浓雾的面部袭去。
符纸接触到男人，顿时起了一阵白烟。
男人痛苦地倒下，捂着脸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池尔蹲在他旁边，好半晌才等到他缓过劲来。
对方脸上的那团浓雾被符纸打散，底下的脸漏了出来。
一张高度腐败的脸，皮肉早就溃烂，两颗眼珠子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看来你道行还是不够，藏不住自己的脸，才整了团雾把脸挡住。”
这张腐败的脸已经看不出对方的表情，不过池尔通过他撑在地上有些颤抖的手判断，这人，啊不，这鬼大概是有些害怕她的。
池尔微微一笑，对方身躯一震。
池尔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别怕。”
咔哒一声。
他的肩骨险些散架。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鬼和她就像角色对调了一样。
池尔挑了挑眉：“你连我姓什么都知道，居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对方赶紧摇摇头：“是有人把写着你姓氏和生辰的黄纸烧给了我我才知道的，我并非有意要找上你。”
“哦？”
池尔眼睛一亮。
“原来有人比我们更早发现你的存在啊。”
对方点头如捣蒜：“没错，大师，我要早知道你是个大师，我说什么也不敢请你入梦啊！”
池尔笑了笑，什么大师，借了蔺怀琛的光而已。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魂魄会在陆家的宅院里。”
对方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挠了挠腐坏到所剩无几的头皮，池尔竟然从他两个晃悠悠的眼珠子里看见了一丝迷茫：“大师，实不相瞒，我也不记得我是谁。”
“不记得？”
他点点头：“自我有记忆之后，便已经被困在这儿了。一开始我的肉身还是完整的，后来魂魄随着肉身一道腐败，就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看来你在这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
他抬头望天想了想：“的确，是…是有些时日了。”
池尔脸色猛地一变：“即便如此，你为什么要害人？就因为有了我的生辰八字？”
对方被她突然变脸下了一跳，连忙低头解释：“非也非也，是烧黄纸那人在纸上还写了，说大师您是极阴之人，若拉你做了替死鬼，我魂魄便能入轮回投胎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你看我这个样子，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实在是……所以有机会能轮回投胎，我便鬼迷心窍了！”
听一只鬼说自己鬼迷心窍，这感觉还是蛮奇妙的。
池尔看着他低垂下去的脸，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你的意思是，你并非主动不入轮回，而是被人困在了这里。”
“正是。”
池尔摸了摸下巴：“行，我知道了。”
对方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池尔的神色，试探开口：“大师，能不能放我一马……”
池尔摆了摆手：“放心，你还有用。”
对方大喜，立刻要跪下给她叩头。
池尔一脚垫在他前面，制止了他跪下的动作：“磕头就免了，你收到的黄纸在哪里。”
对方一顿，连忙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找。”
看着他摸索的动作，池尔十分警惕。
虽然暂时没打算要他的命，但如果他还存着别的什么心思，池尔也不介意一符纸送他彻底归西。
对方摸索了一阵，还真从口袋里摸了张皱巴巴的黄纸出来。
他献宝似的献给池尔。
池尔皱眉看着手里那团黄纸：”怎么是这么个造型啊？”
对方有些尴尬：“烧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模样前身估计是被人捏在手里捏久了。”
池尔点点头，了然：“原来如此。”
她将皱成一团的黄纸慢慢打开，入眼第一行就是她的名字，接下来是她的生辰八字，所有的信息之后是一行刻意加粗的小字：极阴之时诞极阴之体，以其替之，可得往生。
以其替之，可得往生。
池尔看着着八个字，脑子里盘算着这黄纸究竟是谁烧给他的。
首先排除锦露。
她同自己一直没分开过，且下午还被这人认错了，错进到她的梦里，她也是心思细腻的人，真要害她也绝不会允许这种纰漏的出现。
再者，就像锦露说的，她为了自己，是可以豁出性命的。
虽然理智告诉池尔这种话不必当真，但私心里，她愿意选择相信锦露。
那剩下的人就都有可能了。
池尔没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这只鬼和陆宅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知道他是谁，或许对出站会有帮助。
池尔上下扫视他一眼，问：“你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因何而死吗？”
孤魂野鬼入不了轮回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死因是什么，听到池尔这么问，他眼珠子都鼓得圆了些：“自然是想的！”
“我怀疑你的死跟陆宅有关系，恰好，我近日会留在陆宅帮他们做事，便善心大发帮你打听打听吧。”
“多谢大师！”他腐败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雀跃，随即又变得忧心忡忡，“只是人命关天，就算真的跟他们有关，想必他们也不会认的。”
“那是自然，他们又不是傻子。”
倒是池尔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那大师打算用什么法子……”
“这你别管，我自有办法。”池尔说着，又看他一眼。
虽然是一只鬼，但却被池尔看得有些发毛：“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池尔见他倒是爽快，便问：“阿竹，陆宅古怪，你困在这里头，对这家人的事知道多少？”
对方困惑：“阿竹是谁？”
“既然在竹林里见到你，又不知你姓甚名谁，总得有个代称。”
阿竹：“……”
也是，如果大师叫他“那鬼”，他估计更不好过。
阿竹就阿竹吧。
阿竹说：“倒也，的确知道一些。”
池尔扬起下巴：“说说看。”
“说来倒也奇怪，明明不记得自己生前事了，但脑子里还有些记忆。”阿竹喃喃道，“陆宅之前其实不是陆宅，以前这里是镇上的财主郭绅的宅子。”
“那怎么会变成陆家宅子呢？”
“我也奇怪，陆天勇以前就是个码头做工的，突然一下就发迹了。”
池尔捕捉到关键词：“突然发迹的？”
阿竹点点头：“就像郭绅突然在镇上销声匿迹一样，这陆家突然就成了镇上的首富。”
“郭绅也是突然消失的？”
“正是，也不知是我缺了记忆还是怎么，总之，在我的记忆里，郭家一夜之间就从镇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的郭宅也变成了陆宅，如今想来奇怪，但在镇子里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此事。”
池尔了然：“正如你死后才觉得这事蹊跷，恐怕你当时活着也跟镇上的人是一样的想法。”
阿竹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他头上的皮肤碎片：“惭愧惭愧。”
“我知道了，对了，若不入我梦里，我可有办法同你联络？”
池尔问。
阿竹点点头，从破损的长衫里摸出一节竹哨递给池尔：“若想找我，吹响此物，夜间我便能出现。”
池尔将竹哨收好：“行，若我有疑虑或是查探到了关于你的事情再来寻你。”
阿竹连道几声好后身影消失在荒草坟地之中。
梦里的一切逐渐扭曲变形，一阵细小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之后，池尔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古朴的雕花大床。
天蒙蒙亮了。
池尔伸手往口袋里一摸，果然摸到了那小小的一节竹哨。
她起身下床，动静虽小，旁边的锦露还是听到了。
锦露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池尔，你这手串真好用，昨晚我一个梦都没做。”
“休息好了？”
“嗯！”
池尔勾唇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能不好用吗，人都到她梦里去了。
门外有人轻敲房门，池尔警惕地问了声：“谁？”
“二位姑娘，我伺候你们洗漱。”
池尔拉开门，比她还面无表情的小丫鬟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水盆。
“我们自己来就好。”
小丫鬟也没说什么，等池尔从她手里接过水盆，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小丫鬟头也不抬，机械般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姑娘，这镇上李家是哪家？”
“甜酒巷子走到头，右手边的第二家就是。”
池尔微笑着朝她道谢：“多谢姑娘。”
“不客气，若两位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锦露看着这丫鬟离去的背影，感概：“这个宅子里的小丫鬟真是一个比一个冷漠啊。”
池尔也感觉出来了。
但她又不是来搞社交的，这无关紧要的小事并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飞速地洗漱完，池尔按照惯例把头发扎成高马尾，利落飒爽的模样。
锦露感叹：“美女就是美女，随手梳个马尾都能把我迷死。”
池尔走在前头，闻言把门一带，锦露被隔绝在里头。
她赶紧拉开门走出来，讪讪地：“哎呀，夸夸你都不行吗？”
池尔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滚蛋。”
“无情的女人！”
锦露浮夸地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池尔看都懒得看，径直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除了陆宅大门，白日里的街道和昨晚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景象。
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池尔并没有直接抓一个人就开始问路，而是拉着锦露一起融入到人群里。
等离陆宅有一段距离了，池尔才找到一个街边摆摊的小贩问：“大婶，麻烦问问甜酒巷子怎么走？”
卖干货的大婶热情地给她指了路：“就那头你一直走，看见一家卖胭脂水粉店，转个弯儿进去就是了。”
池尔扬起笑容朝大婶道了谢，照着她指的方向前进，没一会儿就看见了那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咱们还真要当这个议亲人啊？”
锦露以为池尔只是缓兵之计。
“不然呢？”她走进脂粉铺子，朝外头的锦露招招手，“过来，给人姑娘挑两盒胭脂香粉。”
老板见有人光临，忙热情地迎了上去：“二位，看点儿什么？”
“老板，挑两盒卖得最好的香粉和胭脂给我。”
老板忙应：“好嘞，您稍等片刻。”
拿到胭脂付了钱，两人拐进了甜酒巷子。
锦露拎着手里的胭脂看了半天，想不通：“除非是个贪财极了的，但凡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也不希望自己嫁给一个病秧子吧。”
“废话。”
锦露瞪大眼睛：“那咱们这是？”
“总得先去探探。”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巷子尽头。
数着右边第二家，池尔上前，敲响了这家的门。
“请问有人在吗？”
敲了三声，门里隐约传来脚声。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打开。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找谁？”
池尔微微一笑：“是李月姑娘家吗？”
女人愣了下，点点头：“正是。”
池尔说明来意：“我奉陆家老爷之命，来帮月姑娘说门亲事，不知道婶子可愿意和我聊一聊？”
锦露没想到池尔这么直白，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一口拒绝的准备，却不想门口的女人沉默片刻后开口：“贵客登门议亲，我自然是愿意的，两位姑娘快快里边请。”
说罢她转身到前头带路。
池尔正要跟上，被锦露一把扯住袖子：“这就成了？”
池尔但笑不答：“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