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红梅不说话,看起来像是在犹豫是否如实相告。

    池尔耶不急,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她。

    “这是在做什么?是有什么宝贝吗,怎么都围在这儿?”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几人齐齐抬头看过去。

    祝深和蔺怀琛两人不知怎么走到了一起,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正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

    祝深走到涂红梅的门口,“啪”一下把手里的扇子合上。

    “哟,还真有。”

    蔺怀琛走到池尔旁边,池尔抬头瞥了他一眼。

    他身上的白衬衣多了些褶皱,袖口也沾染到灰尘。

    见她看向自己,蔺怀琛暗戳戳地往她旁边靠了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别误会,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她。”

    他小声说。

    “莫名其妙。”

    得到这个评价,蔺怀琛脸上的笑意不减,走到门口,手指戳在墨迹上。

    他轻轻嗅了嗅。

    “里头有黑狗血。”

    在场众人再次将目光转向涂红梅。

    黑狗血是做什么用的不言而喻。

    大约是觉得她们人多,涂红梅怕在几人身上吃亏,咬咬牙说:“我是比较迷信,平时就喜欢研究这方面的东西。昨天进来之后,我发现这宅子虽然看着宽敞,但给人的感觉不太对。”

    池尔点头:“懂了。”

    锦露扭头看她眼睛瞪圆了:“你就懂了?”

    “屋宅风水注重布局,但你应该没在布局上发现什么问题,所以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涂红梅有点惊讶的看着池尔:“你也懂风水?”

    池尔晃晃脑袋:“猜的。”

    “屋内的布局找不出问题,不代表这个宅子就没问题了。若真的是另一种可能,就必须上到高处,观察这整个镇子的布局。”

    池尔又看了眼那墨线:“看来,这里的确有问题了。”

    蔺怀琛点头:“是个阵。”

    池尔斜着头看他:“什么阵?”

    “看着像是复煞,也不排除回魂。”

    涂红梅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你竟然知道?”

    蔺怀琛莞尔一笑:“略懂。”

    “复煞,回魂。”

    池尔垂眸将这两个词低声重复了一遍,又抬头,问:“区别是?”

    “区别挺大的,煞为厉,魂不然。”

    “也就是说,你也不能确定这阵法究竟是什么作用?”

    蔺怀琛叹口气:“我这不是学艺不精嘛。”

    他扭头看向另一侧的涂红梅:“您有何高见 ?”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回她身上。

    “就像你说的,我也不确定这阵法是招魂还是复煞,但不管是哪种,这宅子里都是不干净的。”

    所以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取黑狗血在自己房门画了个辟邪驱鬼的墨符。

    池尔闻言,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这宅子里的确是有鬼的,昨晚她刚见过。

    这阵法难不成是针对他的?

    “不论是招魂还是复煞,总之这对父子有问题就是了。NPC交待任务了吗?”

    涂红梅问。

    锦露点头:“陆老爷让我们给他儿子说亲。”

    “说起这个,今天我们去过李家了,没见到李二姑娘,她娘很乐意这门亲事,但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陆延年,他说希望我们还是亲自跟李二姑娘谈。”

    池尔将陆延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达。

    “哦?他们这个时候婚姻嫁娶应该还是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祝深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自己另一只手上,疑惑道。

    锦露撇嘴:“陆少爷的意思是想让人姑娘心甘情愿地嫁给他,生绑硬架过来,他怕人恨他。”

    “这想法倒是挺稀奇的,恨他不是应该的吗?”

    祝深像是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池尔状似不经意地眼神扫过祝深的脸,祝深察觉到她的视线,勾着唇看她:“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池尔挑眉,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在理。”

    祝深脸上的笑意更深,没说话。

    “这么说,还是得再去趟李家了。”

    “明天再去吧,这一天去两趟,我要是李二姑娘我都嫌烦。”

    池尔边说边朝着自己房门口走。

    “那各位自便,我先回去休息会儿。”

    涂红梅说完,推开面前房门回了自己房间。

    锦露自然是跟着池尔,余下三人互相看对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往自己房里走去。

    池尔和锦露刚回到房间,门外便有人敲门。

    敲门声很轻,像是刻意的。

    池尔拉开门,看见门口的人,池尔回头确认锦露是否方便,见她端坐着,池尔才放开抵在门框边的胳膊。

    蔺怀琛会意,进到房中,池尔把门带上。

    “坐。”

    蔺怀琛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锦露对面。

    他坐下,锦露立刻起身,走到另一边的床边坐下,为两人谈话腾出位置。

    这人本身往那儿一站就有种气场,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再加上池尔对这个人的评价,难免让她心中对蔺怀琛有所警惕,也不大想跟这个人过多的接触。

    池尔坐到锦露刚才的位置,给他倒了杯水。

    “不请自来,什么事。”

    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客套,池尔直截了当。

    蔺怀琛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喉,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弯弯绕绕。

    “昨晚见到了什么?”

    池尔回想了下昨晚梦里的场景,复述给他听。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节竹哨。

    “你看看,上头有没有什么邪煞厉鬼的怨气?”

    蔺怀琛接过竹哨,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两遍,颔首:“正常的竹哨,没怨气,看来不是厉鬼。”

    “两种可能,要么阵法不是针对阿竹,要么就是为了复煞。”

    蔺怀琛眸子动了动:“阿竹?”

    池尔扬起下巴:“昨晚梦里的那个鬼,我总得给人起个代称。”

    蔺怀琛神色有些不悦:“一只鬼,要什么代称。”

    况且还是这种叫起来有些亲昵意味的代称。

    “这不重要。”

    蔺怀琛盯着她的脸,较真起来:“怎么不重要,一个萍水相逢的鬼怪都有代称,也没见你给我取个昵称?”

    池尔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如果你也是只叫不出名字的孤魂野鬼,我也不介意给你取个外号。”

    蔺怀琛:“……”

    “说正经事。”

    池尔从他手里拿回竹哨:“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给你起个代号吧?”

    蔺怀琛咳嗽一声,摊开一直攥成拳的左手。

    朱红色的红绳静静躺在他手心里,红绳中间缀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看着像是玉石。

    池尔不解地看向他:“这是?”

    “早上看见朱砂手串不在你手上。”

    “昨天那鬼找错了人,我怕他再弄错,把手串给锦露了。”

    坐在一边静静偷听的锦露听到自己的名字虎躯一震,紧接着就听蔺怀琛说:“看到了,所以重新给你做了一根。”

    池尔从他手里接过手串,指尖碰到中间的小石头,光滑冰凉。

    “毕竟是个有鬼的世界,难免会碰上一些棘手的东西,红绳虽然粗劣了些,镇子上也只能买到这种了,不过主要功效不在它。”

    他说完,见池尔一言不发地望着那红绳,嗓子忽然有些发紧。

    五指微屈成半拳,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喊:她不会拒绝吧?

    他正想说些什么缓解这沉默的局面,池尔开口:“你早上一个人就是买这个去了?”

    她将红绳戴在手腕上,绳结单手不太好扣,她试了一次,没成功。

    蔺怀琛顿了下,伸手,不由分说地接过红绳,戴在她左手手腕上。

    他俯身为她系绳结的时候靠得有些近,闻到池尔身上有股很淡的薰衣草香,像是某个牌子的洗衣液。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味道,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好闻。

    两人离得有些近。

    这样的距离,饶是池尔这般淡定的人也有点不自在,身体微僵。

    “好了。”

    蔺怀琛系好红绳坐直身子,耳边挂着一抹可疑的红。

    池尔转着手腕上的红绳,两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蔺怀琛觉得还是该说点什么。

    “其实也不全是。”

    他说。

    池尔不明所以:“什么?”

    蔺怀琛又假咳一声:“也不全是为了买红绳,那座塔楼我也上去看了。”

    提及塔楼,池尔瞬间将刚才心里滋生的一点莫名其妙的怪异感抛之脑后:“有什么发现?”

    蔺怀琛正色,小声说:“从塔楼往下看,其实的确是个阵法,但不止一个阵。”

    池尔皱眉:“什么意思?”

    “这整个镇子,都是阵法。”

    “仔细说说。”

    蔺怀琛抿了口茶。

    “除了刚才说的招魂复煞阵之外,以陆宅为阵眼,还布了一个大阵,这整个镇子都是这个阵法的牺牲品。”

    能用得上牺牲品这三个字,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阵法。

    “刚才你怎么不说。”

    “隔壁那位应该也看出来的,她没说,我自然也不会主动透露。”

    也是,他们本质上来说是竞争者,保留一点仅自己知道的信息是人之常情。

    池尔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画着圈,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怎么想?”

    蔺怀琛问。

    “我觉得,还是得先见一见李二姑娘。”

    蔺怀琛会心一笑,池尔猜他的想法大概跟自己不谋而合。

    陆延年如此执着于娶李家二姑娘,结合他陆宅的怪异之处,说明李二姑娘身上必定有什么东西是陆延年所图谋的。

    “那就去见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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