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从来没有标准。”谢念安平静开口道,对方显然对此深感不信。

    “你是个杀手吧。”回问谢念安。

    后者眯了眯眼睛,欣然的点了点头。

    “你杀了那么多人,不怕遭到报应吗?”那人一字一句,龇牙咧嘴道。

    却只见她冷笑一声:“要是我杀光所有仇人,你觉得...”

    “还会有人来报复我吗?”

    “那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谢念安心里一紧,还是笑了出来:“都是一己私欲罢了,我从来不自诩救世主,你说的没错我与你没有区别。”

    傅悯站在光线里,头顶上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却看不清什么表情,他的眉骨遮住他的神情。

    萧村

    “就是他就是他...!快...快拦住他!”三百有余训练有素的士兵被派去抓捕萧村的其他两户。

    那个年迈的老太太不费吹灰之力便已请走。

    当大开右边那一户时,打头阵的三个士兵瞬间被一剑封喉,甚至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众人一见,皆惊慌。

    那人瞠目欲裂,满身刀疤,死死地盯着围在门口的一众人,这些民间衙门的小士卒面对着一个心狠手辣的敌人,无一敢上前去,颤颤巍巍的逐渐停留在门口处。

    “他...他是...个聋子...给我上!”后面的人向前喊去。

    所有人都咽了口口水,终于有人鼓起勇气,举起长矛猛地向前冲去,大喊道:“兄弟冲啊!他不就是一个人而已。”

    “上啊!”

    “轰...”屋檐被尽数折断,屋内早已血肉模糊,他的剑刃早已弯卷不堪,内力早已紊乱不止,可是涌上来的人依旧没有尽头,杀完一波还有一波。

    他已无力逃跑,满身血色,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那弯曲的剑刃支撑着自己的尊严。

    “快快快!把他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秋日鼎盛,无人能抵挡千军万马,江湖剑客应浪迹江湖为侠为义。

    还是那个场景,谢念安依旧肆意的坐在木椅上,而被绑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

    “铃者...系铃人...外号起的挺有意思。”傅悯把玩着手中剑鞘。

    “你究竟想干什么?”铃者忍不住开口:“要杀要剐随你们,不用再问了。”

    谢念安长叹一口气,眼神没有了戏谑,逐渐化为狠厉。

    对着站在前方的傅悯讲道:“走吧。”

    “这个系铃人的母亲患病在床,而他却躲藏与萧村,屠村三百余人,尸体却存放于萧村地下四十米...”

    傅悯正把客栈中的马迁过来,千挑万选中了一匹白骏马。

    正要炫耀一般的递给她,等着她的夸奖,谁知道后者翻身上马,全程没有一眼看他,似乎嫌他浪费时间,不满的递过一个眼神。

    傅悯无奈上马...去往易县湘山...

    傅悯一路上都止不住话。

    “你说他俩会不会是兄弟?但看起来那个铃者要老上许多啊...如果不是兄弟,又怎么可能给他隐瞒这么多人!”

    谢念安没搭理他,他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忽然他顿住:“他俩不会真的是父子吧!”

    易县那个群山环绕,可高耸伟立的山脉却没有一棵树的存在,阳光照耀在群山之上,无生命之存在。

    而躲于山脚留有一个山庄,为明庄。

    几乎沾满整个山脚的村庄,却不见一人,连普通人户养的牲畜都没有。

    谢念安身骑白马,一身皓衣,腰挂砌魂,面带玄具,快马加鞭。

    马蹄声停留在山庄口处,二人齐刷刷的停在原地。

    踏入村庄的那一刻,一种诡异的寂静扑面而来,青石板铺就得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木屋大多已破败不堪,风穿梭于木门之箭。沿着小路往里走破旧的石磨,石臼静静地躺在杂草丛中。曾经,这里或许有孩子们追逐嬉戏的欢声笑语,有妇女们在河边洗衣的唠叨声,也许会有男人们在田间劳作的号子声。

    可如今,一切都已归于沉寂。

    谢念安低头垂望石子路,傅悯走在后面见此情形也学着她的模样看过去。

    石子路由上万颗石子铺成,而在两个细小石子中的缝隙中,存留着已经干涸的殷红色血迹。

    破旧的茅屋,支零破碎的家具散落一地。

    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微弱的灯光摇曳着,映照出斑驳的影子。

    推开门一位老太太面容枯槁,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而迷茫,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喃喃自语的躺在床上。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似乎

    被无尽的恐惧和悲痛困于牢笼中。

    谢念安放眼望去,似乎这里前不久还有人来过的迹象,很干净。

    桌角的一个东西东西似乎在闪着光,谢念安走了过去,是一枚隐藏在最里面的银色铃铛。

    傅悯一进门就低身伏在床边轻声道:“婆婆,您别怕,您还记得您有个儿子吗?”

    老太太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两人,似乎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念叨着:“尘啊,尘儿,你快回来……”

    傅悯轻轻上前去紧握住老太太的手,他摘下冷淡的面具,那一双明媚的眼睛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似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视线,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又带着一丝依赖,喃喃道:“尘儿,尘儿不见了……都怪你都怪你萧无缘!都怪你害的我们母子俩孤苦伶仃……都怪你”

    紧接着她的嗓音沙哑浑浊,紧接着从内心的怒火蔓延而出。

    “婆婆,尘儿是您的孩子吗?”

    老太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迷茫。她痴痴的道:“尘儿,尘儿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我对不起他…”老太太的语调染上哭腔。

    傅悯从怀中掏出一块铃铛,轻轻放在老太太面前,示意她看看是否熟悉。

    老太太的目光在铃铛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陷入迷茫:“这是什么?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谢念安轻轻握住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试图引导她回忆:“婆婆,您再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这个铃铛您是否见过?”

    老太太突然激动起来,双手在空中乱抓,仿佛要抓住什么:“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尘儿,你快回来……娘想你……萧无缘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傅悯握住谢念安的肩膀示意她往后退,不要被伤到了。

    她微微叹气,低声:“您别急,您说的萧无缘是谁?尘儿的全名又叫做什么?您慢慢来。”

    谢念安仿佛所有毛孔的耐心都摆在这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老太太的眼神更加迷茫,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老太太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杀人……杀人了……他们都死了……”

    傅悯眸色一紧,谢念安也回过头,她继续讲道:“您记得他杀完人后去了哪里吗?”

    老太太的身体开始颤抖,她喃喃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他们死了很多人,很多人……”

    傅悯从怀中掏出一幅画,上面画着系铃人的画像,递给谢念安,紧接着还送出递出另一幅,铃铛侠的画像。

    谢念安将两幅画像均数放在老太太面前:婆婆,您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您的儿子,还有...”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系铃人的画像上,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尘儿,尘儿...是我的尘儿……”

    紧接着她的视线停留在铃铛侠的画像上,老太太的身体剧烈颤抖,似乎被无尽的恐惧笼罩,喃喃道:“萧无缘!萧无缘!你还敢回来我...砍死你!……”她激动的从床上跌下来,似要徒手撕掉这幅画像。

    傅悯眼神一凝,轻声安抚:“婆婆,他是谁?”

    老太太的目光渐渐迷离,最后又陷入喃喃自语:“他...他是...他是...我的丈夫...”

    傅悯顿住,他们的确是父子关系,但是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却看上去比萧无缘更加沧桑。

    二人沉默许久,看情况也清楚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安抚老太太过后便踏门而出,一齐离开了这个荒无人烟的村庄。

    马上的二人,一身玄衣,另着皓装,石子路上留下两道身影。

    “铃者就是萧无缘,萧无缘是系铃人的父亲。”傅悯开口缕清这混乱的关系网。

    “而系龄人屠了明村三百余人,而后尸体却存于萧村下...”傅悯回头望过去,谢念安眼望前方不知在如何思考。

    回到客栈后。

    来了一位他们都意想不到的客人,太子殿下到访。

    谦谦公子,温润和玉。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锦袍,头戴玉冠,端坐在书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支狼毫,眉宇间带着一丝沉思。

    二人见此连忙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客气,谢姑娘。”

    “殿下此番前来是...”

    褚煜的眼神始终落在谢念安的呃身上,但傅悯能感觉到他的余光瞥向他的方向。

    他谦和的笑笑,隐匿心中的秘密,道:“我来看看玄门两位及其出色的办案能手。”

    谢念安也开口附和:“殿下说笑了,此事已缕清案件联络,相信不过几日便可水落石出。”

    “好,我等谢姑娘的功讯传来。”他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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