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罐方形药膏在尹斯年手里握着，并不锋利的四角嗑在掌心的肉里，让指节神经一顿一顿地跳动。
预感到尹斯年要说的话，姜恬在他拒绝之前率先开口：“老师下来了。”
尹斯年瞥了一眼刚刚下讲台的老师，离最后一排还有好长的距离，其实他可以在老师走到这里之前把这罐药膏还给姜恬，但最终药膏被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姜恬见此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想说这药最好一天擦两次，想了想还是作罢。
慢慢来吧，见好就收。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社团课，也就是变相补习。十七班只有姜恬和尹斯年选了物理，所以他们俩要去三班上，而本班教室用作上生物。
“姜恬，你还不走啊？”王浩帜见离上课只有三分钟了，姜恬还坐在位置上不动，不由地问道。
姜恬磨磨蹭蹭地拿出一卷草稿纸，瞥了一眼左手边空荡荡的座位。问：“尹斯年呢？”
“他早走了吧。你在等他啊？”
“没有。”姜恬随手抽了只笔，利落地走了。
到三班门口时上课铃刚好打响，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准备上课了，姜恬只好从后门走进去。
“那位同学。”三班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严肃地说：“下次上课积极一点。”
“好的老师。”姜恬找到个空位落座后，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
“窝艹，你这态度好牛逼啊。”
姜恬还没看清楚同桌是谁，她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姜恬转过头看去，明明是一个偏可爱系的女生，留着齐耳短发，圆脸上还坠着几颗雀斑，没想到说话声音这么虎，偏她还继续在说：“三班物理老师就是传说中的男老虎，你刚刚那个淡定态度，有点摸老虎须的意思了。”
姜恬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她一贯对太热情的人招架不来。那女生也是个自然熟，不用姜恬说话她也能另开话题。
“你干嘛去啦？怎么迟到了。”
“我...”姜恬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不知道托哪位神仙的福，在没真正面对面见到尹斯年本人之前，姜恬在不同的场合下看到过尹斯年身影很多次，以至于现在单单看背影，她就知道是他。
“我等我同桌去了。”
“啊？”女生看她一个人进来的，便问：“那你同桌呢？”
姜恬垂眸，面上带了点沮丧：“不知道，好像直接走了。”
“？是人吗？”女生握着笔狠狠地戳了一下桌面以表愤怒，说：“那你下次别等她了，和我一起坐吧，我叫何莲安，叫我安安也行。”
何莲安是一个重度颜控，她从姜恬刚进教室就注意到她了，看到她坐自己身边时更是兴奋不已。姜恬长得太漂亮了，狐狸眼本就出挑，再加上淡然随意的气质，何莲安还没在一中看到过第二个这样的人。
见姜恬还在犹豫，何莲安可不想放跑一个这么好看的同桌，便继续劝到：“你那同桌都不等你，和她坐一起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算了吧。”
姜恬见前面那人维持一个动作很久了，心想就先到这吧，于是她收起那点伪装的失落，转而宽慰起何莲安来：“可能有点误会，我下课后再问问他。”
“好吧。”何莲安也没有过分坚持，只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姜恬。”
“姜恬。”何莲安跟着念了一遍她的名字，随即出现和王浩帜第一次听到姜恬名字时一样的表情：“那...那个帖子里从附中转来的姜恬？”
昨天杨嘉才告诉她自己被扒出来，今天就都知道了，这个传播速度倒是快。
姜恬大方地点点头。
何莲安难得说不出话来，尹斯年她是知道的，她也见过。很帅，她承认，姜恬也很美。美女配帅哥，这自然是很好。可是这帅哥需要美女废这么大劲追，何莲安有点舍不得。
姜恬看她几度张口，却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失笑。
“其实我觉得...”
何莲安话还没说完，就被讲台传来的声音打断
“第三大组最后那两个女同学，要不上来讲讲？”
何莲安立刻闭嘴低头，姜恬也坐直了身子。讲台上的老师继续说：“刚刚迟到的那个同学，你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姜恬只得站起来，快速看完板上的那道题，开始在脑子里演算答案。何莲安在底下没听见她说话，还以为姜恬不会，有些着急地朝周围看了看，目光触到尹斯年时停住。
她知道尹斯年物理好，她更知道尹斯年性格冷，平时根本不敢和他搭话，现下也没有办法，何莲安只得硬着头皮戳了戳尹斯年的肩旁，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并透露出答案。
尹斯年其实懂她的意思，只是他在听完姜恬说迟到是因为在等他后思绪就有些散，黑板上那个题目，他也得重新算。
几乎是同时，两人说出了答案。
“A”
“A”
只不过姜恬的声音盖过尹斯年声音，到达老师的耳朵里。
物理老师点头，勉强放姜恬坐下。
何莲安率先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你物理也不错啊，我还担心你不会，悄悄问了尹斯年。”
姜恬刚刚在认真地算题目，没注意到下面的动作。本来问问尹斯年有没有告诉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为了避免自找没趣，姜恬只是笑笑作罢。
下课后何莲安执意要和姜恬一起回教室，但因为她教室就在二班，只一同出了教室门，还没走几步就要告别。
等和何莲安分开后，姜恬下了一层楼，在楼梯口碰见尹斯年。
他这次怎么走这么慢？
姜恬装作不经意地走到尹斯年旁边，缓声说：“你走的好慢啊，同桌。”
“嗯。”尹斯年点头，并不反驳。
“刚刚上课我就在你后面，你知道吗？”
姜恬在明知故问，她知道尹斯年知道，她就是想拐着弯问他听没听到自己和何莲安说的话。
“知道。”
“那你听到我说我在等你吗？”
“嗯。”
这就让姜恬有点挫败了，像是精心挑选了一只烟花，满怀期待地点燃它，却只等到了一个不声不响的哑炮。
姜恬正想抬腿走人，尹斯年的声音从身侧后方传来
“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姜恬刹住脚，回头去看他，却一眼撞进尹斯年深黑如墨的眸子里。
明明尹斯年没做任何表情，只是用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却姜恬觉得周围的人声似乎有点遥远，只有尹斯年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带着他一贯冷淡的气息，把她困在了一个无人之地。
只有靠近尹斯年才会温暖一点
姜恬握住扶手，像是稳住自己错乱跳动的心脏。她点点头，说：“那你现在知道了。”
“嗯。”
“那下次可以等我吗？”
“下次你不用等我。”
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局，姜恬也不气馁，“同桌，你有没有看过微吧里关于我俩的帖子？”
尹斯年顿了顿，他没看过。
高一时他忙着照顾外公，忙着适应他妈时大时小的脾气，忙着学习高一和竞赛的课程，让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太多地去关注外面的事。偶尔有同学说起，他也是沉默或点头示之。
他知道周围有很多关于他的声音，大部分都是不好的，但他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每天听到尹霜的咒骂已经够多的了，他母亲似乎把她人生过往中所有不如意都发泄到他身上，有时候尹斯年看着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会觉得很陌生，他经常需要户口本的证明来确认这人确实是他母亲，而不是他的仇人。
瞧尹斯年这模样，姜恬猜他也不知道，不知道正好，那她就可以瞎编。
“没看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帖子里说我在追你。”
尹斯年看着姜恬，脑海里在消化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不是没有接触过这些，初中女孩子们动作间的推搡，眼神间的躲闪以及抽屉里时不时冒出的彩色信封。这些都让尹斯年觉得疲倦，明明他也是这一切的参与者，但却好像站在彼端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不明白这种称之为喜欢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他也不理解自己有哪里值得喜欢。
姜恬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呢？
尹斯年想，可能从那罐被放回原处的药膏，那句不能让你疼着，或者是最开始便利店前的那一眼，姜恬就和她们不一样了。
但他还是垂眸收回视线，干涩地说：“别追。”
“同桌，你可能理解错了。”姜恬站地比他低两个台阶，此时她俯下身，去找尹斯年的眼睛，“追不追的权力在我这，你只能选择接不接受，但无论你接不接受，这个追我是一定要追的。”
姜恬慢条斯理地说完，没等到尹斯年回话，楼下杨嘉先跑了上来：“你俩在说什么呢？姜恬我在教室等你半天了，去不去吃饭了？”
“来了。”姜恬朝楼下喊了一声，又转头问尹斯年：“要一起吃饭吗？”
尹斯年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
姜恬摆手，说：“那你记得好好吃饭，晚自习见。”
预感到尹斯年要说的话，姜恬在他拒绝之前率先开口：“老师下来了。”
尹斯年瞥了一眼刚刚下讲台的老师，离最后一排还有好长的距离，其实他可以在老师走到这里之前把这罐药膏还给姜恬，但最终药膏被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姜恬见此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想说这药最好一天擦两次，想了想还是作罢。
慢慢来吧，见好就收。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社团课，也就是变相补习。十七班只有姜恬和尹斯年选了物理，所以他们俩要去三班上，而本班教室用作上生物。
“姜恬，你还不走啊？”王浩帜见离上课只有三分钟了，姜恬还坐在位置上不动，不由地问道。
姜恬磨磨蹭蹭地拿出一卷草稿纸，瞥了一眼左手边空荡荡的座位。问：“尹斯年呢？”
“他早走了吧。你在等他啊？”
“没有。”姜恬随手抽了只笔，利落地走了。
到三班门口时上课铃刚好打响，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准备上课了，姜恬只好从后门走进去。
“那位同学。”三班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严肃地说：“下次上课积极一点。”
“好的老师。”姜恬找到个空位落座后，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
“窝艹，你这态度好牛逼啊。”
姜恬还没看清楚同桌是谁，她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姜恬转过头看去，明明是一个偏可爱系的女生，留着齐耳短发，圆脸上还坠着几颗雀斑，没想到说话声音这么虎，偏她还继续在说：“三班物理老师就是传说中的男老虎，你刚刚那个淡定态度，有点摸老虎须的意思了。”
姜恬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她一贯对太热情的人招架不来。那女生也是个自然熟，不用姜恬说话她也能另开话题。
“你干嘛去啦？怎么迟到了。”
“我...”姜恬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不知道托哪位神仙的福，在没真正面对面见到尹斯年本人之前，姜恬在不同的场合下看到过尹斯年身影很多次，以至于现在单单看背影，她就知道是他。
“我等我同桌去了。”
“啊？”女生看她一个人进来的，便问：“那你同桌呢？”
姜恬垂眸，面上带了点沮丧：“不知道，好像直接走了。”
“？是人吗？”女生握着笔狠狠地戳了一下桌面以表愤怒，说：“那你下次别等她了，和我一起坐吧，我叫何莲安，叫我安安也行。”
何莲安是一个重度颜控，她从姜恬刚进教室就注意到她了，看到她坐自己身边时更是兴奋不已。姜恬长得太漂亮了，狐狸眼本就出挑，再加上淡然随意的气质，何莲安还没在一中看到过第二个这样的人。
见姜恬还在犹豫，何莲安可不想放跑一个这么好看的同桌，便继续劝到：“你那同桌都不等你，和她坐一起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算了吧。”
姜恬见前面那人维持一个动作很久了，心想就先到这吧，于是她收起那点伪装的失落，转而宽慰起何莲安来：“可能有点误会，我下课后再问问他。”
“好吧。”何莲安也没有过分坚持，只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姜恬。”
“姜恬。”何莲安跟着念了一遍她的名字，随即出现和王浩帜第一次听到姜恬名字时一样的表情：“那...那个帖子里从附中转来的姜恬？”
昨天杨嘉才告诉她自己被扒出来，今天就都知道了，这个传播速度倒是快。
姜恬大方地点点头。
何莲安难得说不出话来，尹斯年她是知道的，她也见过。很帅，她承认，姜恬也很美。美女配帅哥，这自然是很好。可是这帅哥需要美女废这么大劲追，何莲安有点舍不得。
姜恬看她几度张口，却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失笑。
“其实我觉得...”
何莲安话还没说完，就被讲台传来的声音打断
“第三大组最后那两个女同学，要不上来讲讲？”
何莲安立刻闭嘴低头，姜恬也坐直了身子。讲台上的老师继续说：“刚刚迟到的那个同学，你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姜恬只得站起来，快速看完板上的那道题，开始在脑子里演算答案。何莲安在底下没听见她说话，还以为姜恬不会，有些着急地朝周围看了看，目光触到尹斯年时停住。
她知道尹斯年物理好，她更知道尹斯年性格冷，平时根本不敢和他搭话，现下也没有办法，何莲安只得硬着头皮戳了戳尹斯年的肩旁，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并透露出答案。
尹斯年其实懂她的意思，只是他在听完姜恬说迟到是因为在等他后思绪就有些散，黑板上那个题目，他也得重新算。
几乎是同时，两人说出了答案。
“A”
“A”
只不过姜恬的声音盖过尹斯年声音，到达老师的耳朵里。
物理老师点头，勉强放姜恬坐下。
何莲安率先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你物理也不错啊，我还担心你不会，悄悄问了尹斯年。”
姜恬刚刚在认真地算题目，没注意到下面的动作。本来问问尹斯年有没有告诉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为了避免自找没趣，姜恬只是笑笑作罢。
下课后何莲安执意要和姜恬一起回教室，但因为她教室就在二班，只一同出了教室门，还没走几步就要告别。
等和何莲安分开后，姜恬下了一层楼，在楼梯口碰见尹斯年。
他这次怎么走这么慢？
姜恬装作不经意地走到尹斯年旁边，缓声说：“你走的好慢啊，同桌。”
“嗯。”尹斯年点头，并不反驳。
“刚刚上课我就在你后面，你知道吗？”
姜恬在明知故问，她知道尹斯年知道，她就是想拐着弯问他听没听到自己和何莲安说的话。
“知道。”
“那你听到我说我在等你吗？”
“嗯。”
这就让姜恬有点挫败了，像是精心挑选了一只烟花，满怀期待地点燃它，却只等到了一个不声不响的哑炮。
姜恬正想抬腿走人，尹斯年的声音从身侧后方传来
“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姜恬刹住脚，回头去看他，却一眼撞进尹斯年深黑如墨的眸子里。
明明尹斯年没做任何表情，只是用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却姜恬觉得周围的人声似乎有点遥远，只有尹斯年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带着他一贯冷淡的气息，把她困在了一个无人之地。
只有靠近尹斯年才会温暖一点
姜恬握住扶手，像是稳住自己错乱跳动的心脏。她点点头，说：“那你现在知道了。”
“嗯。”
“那下次可以等我吗？”
“下次你不用等我。”
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局，姜恬也不气馁，“同桌，你有没有看过微吧里关于我俩的帖子？”
尹斯年顿了顿，他没看过。
高一时他忙着照顾外公，忙着适应他妈时大时小的脾气，忙着学习高一和竞赛的课程，让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太多地去关注外面的事。偶尔有同学说起，他也是沉默或点头示之。
他知道周围有很多关于他的声音，大部分都是不好的，但他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每天听到尹霜的咒骂已经够多的了，他母亲似乎把她人生过往中所有不如意都发泄到他身上，有时候尹斯年看着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会觉得很陌生，他经常需要户口本的证明来确认这人确实是他母亲，而不是他的仇人。
瞧尹斯年这模样，姜恬猜他也不知道，不知道正好，那她就可以瞎编。
“没看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帖子里说我在追你。”
尹斯年看着姜恬，脑海里在消化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不是没有接触过这些，初中女孩子们动作间的推搡，眼神间的躲闪以及抽屉里时不时冒出的彩色信封。这些都让尹斯年觉得疲倦，明明他也是这一切的参与者，但却好像站在彼端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不明白这种称之为喜欢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他也不理解自己有哪里值得喜欢。
姜恬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呢？
尹斯年想，可能从那罐被放回原处的药膏，那句不能让你疼着，或者是最开始便利店前的那一眼，姜恬就和她们不一样了。
但他还是垂眸收回视线，干涩地说：“别追。”
“同桌，你可能理解错了。”姜恬站地比他低两个台阶，此时她俯下身，去找尹斯年的眼睛，“追不追的权力在我这，你只能选择接不接受，但无论你接不接受，这个追我是一定要追的。”
姜恬慢条斯理地说完，没等到尹斯年回话，楼下杨嘉先跑了上来：“你俩在说什么呢？姜恬我在教室等你半天了，去不去吃饭了？”
“来了。”姜恬朝楼下喊了一声，又转头问尹斯年：“要一起吃饭吗？”
尹斯年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
姜恬摆手，说：“那你记得好好吃饭，晚自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