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日上,柳惜见与明千霜、青松二人一起回谷中运书。三人驾了两辆马车去,直忙了一早上,方才将张相书房中的书籍搬上车。药房之中,经青松辨认过,那些治病的良药柳惜见也搬上马车,那些毒药有的放火焚了,有的撒进粪池之中。丹房中的丹药,俱都标记分好,一同装车。

    将药房中的诸般药材搬尽,青松带了柳、明二人到张相密卧房中。明千霜问道:“这里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么?”

    青松道:“我师父在他床底下藏了一些极名贵的药,一起带了去吧。”

    柳惜见道:“什么药?”

    青松微微一笑,走到床前,翻开枕头,只见枕头底下不是床板,乃是一只长木箱,青松打开那长木箱,箱中装了四只精致的雕花小木盒,青松取出来,道:“这些药都是极为罕见的药,各有奇效,两位可自己留着,若是哪一日碰上了急事,还可拿出来用。”

    柳惜见心中一动,忙问:“可以解化血散的毒么?”

    明千霜向她看去,知她这话是为自己问的,只听青松犹疑着回道:“这却是不能,这些药各自要对治相应病症,也不是能乱用的。”

    柳惜见微感失望,明千霜自小来这样的事已遇得多了,这一言语却不能在他心中掀起什么波澜。

    青松将那四只小木盒一一取出,放在床上打开来,只见第一只方形盒子中放了手指头那样大小的东西,形似黄瓜,通体莹白,中部微微带点绿色。青松道:“这叫冰玉瓜,能去火性。如受了阳刚一路的掌力或内力催伤,吃了这个,便能好了。”

    柳惜见初到谷中来那日,听张相和青松言语中提起过冰玉瓜,只是没想到这东西是如此小巧样儿。

    明千霜瞧着青松道:“如此贵重,你干嘛不自己留着。”

    青松道:“我要留一个的,另外两个,明公子和柳姑娘你们各拿了一个吧。”

    明千霜也以为这些药备着好,遂道:“好呀。”

    柳惜见也点点头,当下三人各取了一只“冰玉瓜”收着。青松打开第二只木盒,里头用黄绸子包了一大束像头发那样的毛丝,只颜色是红的。柳惜见问道:“这又是什么?”

    青松道:“这叫‘麒麟须’,用火烧糊了取灰,拿灰再与蜂蜜调配服用,可治内脏损伤,最有奇效的。”

    柳惜见听来不大信,道:“这真的能么?”

    青松道:“能,有一年百日门的小公子金木心和人对掌震伤脏腑,屠散仙还回来求了这麒麟须去给金小公子治呢,那可是治好了的。”他所说的金木心,便是金芙蓉的弟弟,也是金元极膝下唯一的男丁。

    明千霜道:“麒麟须,这是什么禽兽的毛发吗?”

    柳惜见笑道:“又或是真是麒麟的胡须?”

    青松笑道:“姑娘说笑了,这世间哪有什么麒麟。这却也不是禽兽的毛发,是一种草,长在峭壁之上。这药嫩时是绿色的,要让它转红那才有药效,一颗草变红,可要十年的功夫呢。原来这草丝是有筷子那么粗的,晒干了便这么丁点粗。我和白鹤还有师父到处采了四五年,才集的这么点儿呢。”

    柳惜见心道:“果真是奇药吧,我听都没听说过。”

    青松说罢,将那麒麟须分成三束,亦是每人得了一束。各人收好后,青松这才启开第三只盒子,柳、明二人一看,只见盒中放了一个个拇指那样大小的金色小果,有的形状像梨,有的便是圆的。

    青松道:“这叫‘芙蓉面’,它里面的汁水可是祛疤的良药。”说着,看瞧柳惜见,道:“这个可要多分给柳姑娘些。”

    柳惜见听说这药可祛疤,也自欢喜,道:“是直接拿汁儿涂在疤上吗?”

    青松道:“是。你用针在果子上戳出一个小孔来,拧一点汁水抹上便是,一点儿便有用,这东西不易得,可也不要用费了。余的汁水在里头,也不会坏的,这‘芙蓉面’多汁,便是拿在太阳底下晒一百年,它还是水灵灵的像在树上的时候一样,最有驻颜之效,若在坊间传卖,百金才得一颗果子呢。”

    柳惜见心内虽是将信将疑,看瞧那金色果子时却是双目放光,明千霜见她神色,同她道:“这药我的那一份也给了你吧,我不用了。”

    柳惜见越加欢喜,可随即便想到他尚有冯姩雪那些师姐师妹,说道:“多谢,但师兄你得了还可拿去送人呢,冯姑娘他们,柔风姑娘、还有胡大嫂和晁女侠,个个都是女子,你可拿了去送给她们。”

    明千霜一想,道:“这也不够分,要送他们我送别的便是了,不必非得拿这个去送,你拿了去吧。”

    待青松把那“芙蓉面”金果分好,明千霜仍旧把自己那一份给柳惜见,柳惜见劝不转他,乐得收下。

    青松开了第四只木盒时,里面却空无一物,青松“咦”的一声,道:“哪里去了。”

    柳、明二人也觉奇怪,但那些本不是自己之物,这时不见了,也不觉有什么。青松却是在房中各处找了一圈,也不见那盒中药物。

    明千霜看他寻得用心,问道:“那盒里的药是什么?”

    青松道:“是‘天河水’,那是用五十多种药草提取出来的药汁儿,师父说这药可治消渴症,这里存了五小瓶呢,不过,怎地不在了。”

    柳惜见道:“兴许你师父拿去用了。”

    青松道:“可在这里,没人有这病,也没处用啊。”说着,又在屋中寻起来,柳惜见、明千霜帮他找了一阵,实在不见,青松这才作罢。

    几人收好新得的药,青松又拿出张相那些□□,看了又看,心想无用,便要拿去扔了。柳惜见叫住,与青松道:“我拿几张走,可成?”青松道:“姑娘自取便是。”柳惜见也不客气,取了四五张轻薄的面具收下。青松这才拿了余下那些□□去扔,末了去将笼中养的鸡放了。要离去时,柳、明二人都上了马车,青松却在那屋前立了许久,明千霜问道:“舍不得吗?”

    青松道:“我也不知道,从前恨极了这里,这会儿要走了,一时却丢不开。”

    柳惜见、明千霜便在车前等他,也不催迫。

    过了半晌,青松道:“不知白鹤会不会回来,要是他寻不着我了,那……”说到这,便不再说下去。

    柳惜见想了良久,说道:“不知白鹤会不会也像你想他那样想你。”

    青松道:“我怕他在外头过得不好。”

    明千霜想起那日自己在道上受的气,心里对白鹤此人实无好感,便不与他二人说白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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