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武对吴初元三番两次的插到自己和李秋月中间说话的态度有些不满:这种场合,还轮不到一个养子替李氏做决定吧?

    他铁着一张脸,反问了一句:“吴先生有话要说?”

    吴初元松开李秋月的手,看着春武:“我不同意国主的意见,现下那莱最重要的是赈灾,其他事情都可以缓一缓,亲王的癔症既然有药可医,那就先放一放,等灾情过去了,国主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查也不迟,飓风刚过,没什么事情比赈灾更重要了。”

    春武看了一眼眼神呆滞的夏武,这场癔症已经蔓延到了皇亲贵族身上,事关国体,刻不容缓,李氏不想沾染是非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看来今天吴初元跟在李秋月身边的终极目的就是要阻止李氏插手那莱的内政,换句话说,吴初元并不希望李秋月再和自己有进一步的关系,这个李氏的抱养子是不是管的有点儿宽了,自己偏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倒要试一试,李秋月在他和吴初元中间,到底会站谁。

    春武坐直了,铿锵有力的说到:“我倒是觉得这事儿李氏应该参与一下..........”

    吴初元当即反驳:“国主想错了,宗主在民众间非常有威望,前些天我和妹妹去农场实地考察时,就发现教宗民众间的威望已经远远超过皇室了,而且教宗非常善于给民众洗脑,我看我们农场的很多民众虽然没到癔症的程度,但是言行间唯教宗马首是瞻,民众都狂热的拥护宗主,这事儿查起来非常棘手,国主一定要找值得民众信任的人去调查这件事儿,20年前,李氏就因为GALI女神教的问题,被民众误以为是亵渎女神,推上祭坛牺牲了1798名员工,李氏一直推行信仰自由,那莱人民其实并不喜欢李氏的这种宗教政策,如果让和教宗毫无关系的李氏参与进去,会动摇国家根基的。”

    李秋月回过神,也联想起前些天视察农场时,李氏农场的员工对宗主的拥戴之情,那些人对宗主的迷恋,比此刻的夏武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这才意识到,教宗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在民众间煽动起了对GALI女神和宗主的狂热信仰,如果真的冒然往下查,非但不能把教宗怎么样,很可能触犯众怒,被教宗宗主反将一军,煽动民众为女神献身,反对王室,甚至动摇那莱的根基。

    “嗯,”李秋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我也觉得这事儿急不得。”

    春武冷笑了一声,果然石头砸不到自己脚上,是不知道痛的,吴初元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李秋月蹚浑水罢了。

    “哦?你们这么着急把自己摘出去,就不怕将来这场癔症那莱祸及农场吗?要知道李氏在那莱的农场里99%的员工都是那莱本地人,你们真能做到袖手旁观?我刚才的表述可能不够精确,我想请李氏参与的意思是,希望李氏能多了解这次调查的细节,我也会把调查的过程及时跟李氏沟通,万一出现问题,可以及时采取措施保护在那莱李氏员工,不要再重蹈20年前的覆辙。”

    春武不亏是上位者,眼见吴初元强烈反对李氏参与调查,他一个反问句,便把刚才的那番话反转了,从希望李氏帮忙调查,变成了自己自主调查,但是同时会把调查结果向李氏做沟通,这可是天差地别的,一个是求李氏帮忙,一个给李氏帮忙,要说怎么人家能做一国之主呢,光这正话反说的技巧,就已经吊打一大片了。

    夏武还在魔怔中,李秋月也一时没听出来春武话里隐含的怒气,只有吴初元觉察到春武的话不太对,明里暗里的带着刺,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无端的打断了他和李秋月的交流,怕是惹这位国主生气了。

    这是涉外场合,该低头的时候,吴初元一向不拖泥带水,

    他站起来,上前两步,干净利落弯腰的道歉:“是我愚钝,误解了国主的意思。”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春武的一肚子火便趁机全都泄在了他身上。

    “吴先生过谦了,我看你一脑子的大格局,不愧是李氏的养子啊。”

    春武这话明褒暗讽,有意无意的提醒吴初元,这是那莱和李氏的场子,还轮不到一个养子在中间掺和。

    吴初元还没怎么样呢,李秋月当下气红了脸,她跟心口上被人扎了根刺似的,一喘气就疼。

    前些天范西斯和夏武更难听的话都说过了,按说春武这番话算不得什么,但范西斯生来就是李氏的敌人,敌人说什么她可以不在乎,春武不一样,春武就算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起码是个有正常判断,不为世俗束缚的人,而且春武还是同自己共患难过的朋友,如果春武这么看吴初元,这个朋友她不要也罢。

    “国主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哥是李氏的养子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要不是有他顾着我,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而且我也不怕被人笑话,在李氏,我就是个挂名的大小姐,实际上所有的难事儿大事儿都是哥哥帮我做的,你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我,你不能这样儿。”

    春武没想到李秋月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反应这么大,他原本只是想给吴初元个下马威来着,一不小心,吴初元没惹着,倒先把李秋月给点着了。

    春武看着盛怒的李秋月,想服软吧,自己好歹是一国之主,哪儿随便就低头认错,承认自己武断了呢,不服软吧,这李秋月跟个被点着了的炮仗似的,楞是往你脸上呲花,这怕是要脱层皮了。

    吴初元知道李秋月生气是出于爱护自己,但这种风凉话他又不是第一次听,早就免疫了,为了这点儿事儿,不值当的质气。

    他悄悄扣住李秋月的手腕,看着春武:“国主是个通透之人,他这话没有恶意,你不要曲解了国主的意思。”

    李秋月知道吴初元是在劝自己掌握点儿分寸,没必要上脸。

    要放在平常她也就不计较了,但头天晚上范西斯刚当着她的面儿拿吴初元的身份扎过一刀,现在春武又来,她实在是觉得再忍下去,是不是下一次阿猫阿狗都得出来嘴吴初元了?

    春武寝殿内,李秋月偏偏就不信邪,既然春武敢看轻了自己哥哥,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把他当回事儿,这次索性干脆彻底的一次把事儿闹大闹清楚,吴初元在李氏是什么身份,她今天就要借着那莱这点儿地掰扯出个结论来。

    她一脚踢开凳子:“吴初元是李氏的少爷,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哥哥,你们说他就是说我,别没事儿找不痛快,往后谁敢再提养子这俩字儿,我见一个撕一个!”

    春武眼见李秋月真生气了,也自觉话说的有些过分,便赶紧调整态度,准备道歉:“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秋月冷冷的看了春武一眼:“你什么意思不重要,反正我就是理解成这个意思了,下不为例。”

    说完,李秋月病号也不看了,要不要查癔症的事情也不管了,丢下屋里堂堂的一国之主,径自往外走。吴初元不能任由她任性,起身向春武躬身致歉:“实在对不住,今天是我们失礼了。”

    春武见自己把李秋月气走了,心里也挺慌的,毕竟今天这事儿,确实是在自己先惹的,他原本是想赌一把,觉得凭自己和李秋月的交情,她会站自己这边的,可是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在李秋月心里,没什么人比眼前这个哥哥重要,自己还是太过轻敌,低估了吴初元在李秋月心里的重量:“不必道歉,是我失言在先。”

    跟春武道完歉,吴初元也来不及再跟他细说,赶紧出去追妹妹。

    临跨出寝殿前,春武忽然没头没脑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赢了。”

    “?”

    吴初元顿了一下,因为心里还记挂着妹妹,也没细想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妹妹顶着大太阳跟他坦白心迹,他才明白春武是在暗示自己:妹妹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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