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我,我在这里发出信号,有谁能接收到吗?我能请你与我同行吗?

    你好,这里是我,我在这里发出信号,有谁能接收到吗?我能请你与我同行吗?

    你好,这里是我,我在这里发出信号,有谁能接收到吗?我能请你与我同行吗?

    ……

    【你好,这里是我,我在这里发出信号。】

    我用着小学生的身体,摆着小学生的表情,高中生的灵魂在拳头大小的脑子里尖叫崩溃千万遍。

    【有谁能接收到吗?】

    我还知道自己坐在歌剧院最高的那个VIP座位里,脸上浓重的油彩牢牢扒在脸上,随时可能被推下看台与不熟悉的演员们一同跳起我不熟悉的舞蹈。

    【……我能请你与我同行吗?】

    救救我。

    救救我吧,无论是谁都好。

    体育馆,过于灼热的阳光从透明天棚直射而下,宽大的黑框眼镜险险挂在鼻尖上晃动,体育老师在旁边呼呼地吹着哨子数节拍,“一二、一二、一二……同学们注意呼吸!”

    脑袋……发晕……啊……

    咸咸的汗水迷了眼,黑色阴影终于从视野边缘迅速浸染了整个视界。

    “呃——”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短促一声,脚下踉跄。原本有节奏的队伍后端躁动起来,和前面骤然歪开了一个人的角度。

    黑框眼镜摔落到远处,我的眼皮一眨一眨,频率逐渐缓慢。

    “江户川君!”

    “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你没事吧!”

    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师大跨步走过来,他一把将我抱起来,“江户川?……大家别吵继续跑!我带江户川去医务室。”

    好久没听到的声音。

    好吵。

    ……

    …………

    “工藤——工藤新一!!!”

    关西腔大声吼着那个名字,声音里渗出血泪,他绝望的嘶吼着,像是从人变回野兽一样的嘶吼,“我们要死了——我们[脏话]要死了——死了——”

    我紧紧握着我的手机,可是手机内屏就像眼前的世界一样,被绿色的光线切割开,接着一块一块的陷入黑暗里。

    它坏掉了。

    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我看见远处建筑被黑色吞噬了,潮水一般的绿色光线隐没在天空上。我仰着头,天空忠实的倒映出一切:焦黑的火拼现场也好,不远处浮着残破船只的海面也好,更远处被吞噬的黑色区域也好——没有火拼,海面平静,只不过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躺着尸体站着警察,黄色的警戒线里有我不熟悉的人,又或者是我每天下楼就能看见的咖啡店店员。

    可是当我低头,脚边正躺着他的尸体。

    “工藤……我们失败了……”关西腔的声音太远了,他快陷落进黑色里了,他用要哭出来的嘶哑嗓音寻找我,“天空上面……我看到了……”

    时间陷落的间隙,黑色越来越近。

    关西腔再没有开口了。也许是他没有力气了吧,我这样想着。

    摇摇晃晃坐下,随手将手边的东西用力塞进怀里企图缓解害怕——比第一次在飞机上破案害怕,比第一次发觉自己不熟悉某些人却对他了如指掌的时候害怕,死到临头了才发现自己最害怕就是现在。

    “为了……我很乐意迎接死亡……”喃喃自语着,我紧抱着自己,我的双眼睁的更大,看着黑色一步步流向我。

    尸体旁边,破破烂烂的黑屏手机静静躺在血泊里。

    “……”我控制不住我的发抖了,“该死的……”

    我的声音颤抖,干脆将眼睛埋进袖子里,不争气的眼泪濡湿布料,“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想自己活自己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发觉自己莫名多了某些记忆?

    忘记自己为什么第二天就对楼下的咖啡店店员如此熟悉,又或者是自己的滑板技术突飞猛进?

    忘记自己前一天还在用翻盖手机,第二天就用触摸屏手机?

    忘记自己到底过了几个寒假?

    这些忘记的事情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大,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巨大无比的雪球砸中,整个人没进冰冷刺骨的世界里。

    我是被牵引的提线木偶,我是困在琥珀里的微小虫子;我是水缸里的金鱼,花店里的花,漫画里的纸片人;我的人生是别人随意决定的,我真正活着的时光只有故事外。

    然后有一天,我从急转直下的漫长梦境里醒来,接着叫醒一个又一个“角色”,想要从故事里逃离。结果失败了。

    我们失败了,那后果是什么呢。我抱着怀里的东西,就像在沙发上抱着抱枕那样,胡思乱想着——是我们又要“睡着”吗?还是说世界彻底毁灭?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可是我们都觉得这样稀里糊涂的或者不如清醒死去的好……但是我们又不能代表全部人,那我还是罪大恶极?

    思绪与黑色翻涌,不知不觉跟我只隔着一条街道。

    我再次睁大眼。

    ……

    血泊里突然荡漾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涟漪。

    在更早一点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的踉跄脚步,静默,手机外壳的敲击声,喘气声,吞咽声,吸气,接着是颤抖的呼气声。

    手机和我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的前一刻,突然重重的吸气声响起,我这才骤然看向以为早已挂断的手机。是谁?公安?FBI?CIA?黑衣组织?

    对面开口了。又或者说,对方突然开口清唱。

    “Stay with me...

    真夜中のドアをたたき(叩响午夜的门扉千万遍)”

    歌喉舒展悠扬,让我流下眼泪。

    我没来得及说话,而对面好像也并不需要和我说话。只是为我唱着最后一首歌,直到怀里的滴答声在我松懈力道后冒出头,和我的心跳一起愈发急促。

    我张张嘴。

    “……”

    在黑色淹没我之前,骤然炸裂的火光与爆炸结束了我的一切。

    ……

    …………

    我醒了。

    但我没有睁眼。鼻子闻到的浓重消毒水味,膝盖、手腕和脸上的刺痛感提醒着我,我又活了。

    “江户川,江户川?”

    粗噶的声音在看到我眼皮颤动时越发焦急。他侧头看向校医,对方小声安抚他:“体育老师没事的,我刚刚问过他家长,原本就有点低烧不舒服,反正跑步也不差他一个,让他睡一觉休息一下……”

    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校医拉着体育老师出去了。

    医务室安静下来,原本就不甚清醒的我,昏昏沉沉又自暴自弃的陷入浅度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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