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梦里有人跌坐在木地板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握着我稚嫩的肩膀来回摇晃，“真是的，别再拿姐姐寻开心了好吗，你是工藤新一什么的，你一定是在和平次，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那时醒过来的我已经很久没真正见到过远山和叶了。明明一直和服部平次呆在一起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和他减少来往，哪怕是虚假的记忆里也很难得见到她了。
我看见她迷惘的双眼，再次耐心的刨析自己：“是真的，你听到的和我说的，都是真的。”
远山和叶手上的力道放松了。她呆呆的看着我的眼睛，背部一下垮塌，浑身失了力气一样。她问我，“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
“……为什么？”
我顿住，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身后关着的门被轻敲两下，吓得远山和叶原本弯着的背部骤然弹起挺直。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放松下来，抓紧时间问我，“那你……跟平次之后打算怎么办？我只听到开头，你们之后是打算找什么FBI之类的援助组织，然后把坏蛋一锅端吗？”
“嗯……大概是这样打算的。”我勉强把她的手从肩膀上弄下来，示意她拿好包包站起来，“总之，接下来如果有要麻烦到你的地方，我们也会请你帮忙的。”这是客套话。
远山和叶拍拍裙子，她站在原地盯了我好几秒，最后才轻声问我：“那小兰呢……你有和她说你的情况吗？”
哪怕是梦境，熟悉的寒冷也依旧缠绕上我的指尖。我默然，有点犹豫的说，“我已经和兰说过了，那个时候她非常生我的气……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当面帮我试探一下她吗？”
于是女孩子的表情稍稍明亮了一点。她握着门把手，慎重的跟我说她会尽量帮我在女朋友面前说情的，侧身出门让服部平次重新回到他的卧室后告辞离开。
我站在原地没动，服部平次越过我，拉开书桌椅子坐下，就像被折断的花一样垂下头。
“工藤，”他在我背后，用无力到极点的语气嘲笑，“她又要‘睡’了，第四次了。”
服部平次的书桌前有一扇大大的窗，下午两点会有最热烈的阳光照进房间。明亮如同岩浆般的阳光落在我的背上，我感受到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柯南君。”
“柯南君！”
“起床啦，柯南君！”
梦境在呼唤声中颠覆破碎，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我猛地睁开眼睛——
“空调居然是22度？！怪不得他一直在发抖……”模糊视线里有个女生背影，她背对着我，手里拿着空调遥控对着墙角按了几下。
被子里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我的视线也变得更加清晰。
“柯南君，你感觉还好吗？”她发觉我醒了过来，向我走过来弯腰贴贴额头，“嗯……热热的？难道说又烧起来了吗？”
“……兰。”声音很轻，我看着她直起身，然后往我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嗔怪我没大没小。
“兰、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仍旧愣愣的看着她，“今天不是上学吗。”
“什么呀，今天是高中学院祭，所以我偷溜过来看你了呀。爸爸等一下就来，我帮你请好假了，等一下跟他回家好好休息，哦？”最后一声轻快扬起，毛利兰毫无阴霾的笑容深深照亮了我的眼底。
停转的大脑嘎吱嘎吱勉强开始运行。我难得变成了“江户川柯南”，捏着女朋友的衣袖，黏她，“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乖啦，听话回家好好休息。”
“不要，我要和……兰姐姐在一起。”
“这样好不好，柯南君先和爸爸回家，我下午——就是时针再过两格，我就回家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
“没·有·可·是，柯南君是好孩子，好孩子要听话，要保持健康！”
“好……”
“好孩子，真棒！那我先走了，爸爸马上到，和姐姐在家见面哦。”
用哄小孩的语气哄着我，我可爱的女朋友摸摸我的脸，摸摸我的手，最后捏捏我的手指解放衣袖，直到她最后在门板后朝我挥挥手，她的笑脸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掀开被子坐起。旁边放着别人拿来的我的书包，我伸手，在书包深处摸来摸去，掏出一部仍旧完好的手机。
【短信】
灰原哀：回去了抽空来趟博士家
灰原哀：这版解药不行，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情况
灰原哀：禁食
我先是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和灰原哀的聊天记录，确认和记忆里没有偏差先回了一个“ok”，退出和她的对话框，拇指滑动往下点进。
服部平次。
我上一次的“唤醒角色”第一位。
【短信】
服部平次：这个月勇破7件案子
服部平次：哦豁，在你那边还有一件
服部平次：8件预定咯~
我毫不犹豫。
【短信】
工藤新一：大冈红叶是谁？
几乎是下一秒，对方马上返我一句。
【短信】
服部平次：？
暧昧的回答。
我不理他，老样子先检查了一遍和他的聊天记录。和上一次的一致，除了我的提问和他的问号。
看我没有回复，服部平次又发了一条。
【短信】
服部平次：？？
工藤新一：我算是重生了吧，所以看看你有没有重生。
服部平次：你小说看多了？
工藤新一：所以说大冈红叶是谁啊。
服部平次：……你重生忘了把脑子带上了是吧？
服部平次：不过你连重生这种事都跟我讲，你还挺信得过我的嘛
工藤新一：毕竟你是男主，跟主角走总没有错
服部平次：哈？
工藤新一：青梅+天降，你小子拿了人生赢家剧本啊
服部平次：难道不是身体变小的你拿着主角剧本吗？
工藤新一：是炮灰剧本吧
无视对方发来的长篇大论，我犹豫着。
上一次，同样的晕倒之后同样的“醒”……但之后我发的是【你没发现全日本都在今天开学院祭】，把这家伙“唤醒”的。
这一次，“醒来的我”却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不可抗力了。
手机在沉默中黑屏了，倒映出一个灰扑扑的我。
狼狈到极致的嘶吼隐约回荡在脑后，鼻尖的消毒水味也渐渐掺杂了一丝腥锈，然后是更多，更多——直到那片怎么流也流不尽的血泊依稀浮现眼前。
【短信】
服部平次：你左边一个事务所女朋友，右边一个小学生步美
服部平次：还有神奇的夏威夷暑假
服部平次：你这家伙！怎么变成炫耀了！
服部平次：喂！回我啊！
工藤新一：。
服部平次：你怎么了
服部平次：发生了什么？？
我扶着脑袋，最后回了一个【没事，周末来找我】给他，重重往床上倒。握着手机的手不知何时颤抖着，手机从手里滑落都没发觉。
“听好了小子！”上一次的怒喝刺入脑海，废弃大楼内，黄头发的黑皮青年单手把背包甩过来，另外一只手不停扣动扳机，“下面C23停车位有她备份的解药！地图也在那！快走！”
天花、墙面、地板……深深浅浅的红和黑交织，枪声同脉搏一样，像是令这里的一切都活了过来。我咬着牙从阶梯一路往下，视野缓慢漆黑，兵荒马乱里，我听见凌乱的脚步声，自己的喘息声，还有过于急促的心跳声……
“臭小子——！！”
真正的暴喝如雷炸响耳膜，推拉门板和墙面撞出巨大声响。我反射性从床上弹起来，下意识摸上手腕摆出发送麻醉针的架势——
白炽灯明亮，但更明亮的是医务室门外流入的阳光。太灿烂热烈，为来者镀上一圈光晕。
“你这个，你这个臭小子，”毛利小五郎气的挽起袖子大踏步走来，他的牙咬了又咬，眼睛瞪了又瞪，最后狠下心一巴掌重重盖到我背上，打的我一个踉跄，“——你们这群臭屁高中生！干嘛不和大人商量？！”
干嘛不和大人商量？！
不和大人商量？！
大人商量？！
商量？！
……
？！
我一下连话都说不了，只会呆愣的看着气到面容扭曲的大叔，看着他瞪我，然后粗鲁的用手往我脸上一抹。
“哭什么哭！世界都给你们搞毁灭了还有脸哭！”毛利小五郎用力的在小屁孩脸上抹了又抹，手掌实在湿的不行的时候就往自己外套上一抹，干净之后使劲捏他脸。
“你——们——！到底搞了什么？！”往外抻往内揉，毛利小五郎恨得不行，“先是天空变成绿色，地上还有黑洞在到处吞东西，吞的差不多了天上就跟个绿色镜子一样倒映的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耳朵好痛，脸也好痛。
我看着大叔中气十足骂人的样子，连心也好痛，痛的裂开了。
然后，新的心从破旧不堪的心里钻出来。
我红着眼睛，在大叔高昂的激烈骂声中又哭又笑。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握着我稚嫩的肩膀来回摇晃，“真是的，别再拿姐姐寻开心了好吗，你是工藤新一什么的，你一定是在和平次，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那时醒过来的我已经很久没真正见到过远山和叶了。明明一直和服部平次呆在一起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和他减少来往，哪怕是虚假的记忆里也很难得见到她了。
我看见她迷惘的双眼，再次耐心的刨析自己：“是真的，你听到的和我说的，都是真的。”
远山和叶手上的力道放松了。她呆呆的看着我的眼睛，背部一下垮塌，浑身失了力气一样。她问我，“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
“……为什么？”
我顿住，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身后关着的门被轻敲两下，吓得远山和叶原本弯着的背部骤然弹起挺直。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放松下来，抓紧时间问我，“那你……跟平次之后打算怎么办？我只听到开头，你们之后是打算找什么FBI之类的援助组织，然后把坏蛋一锅端吗？”
“嗯……大概是这样打算的。”我勉强把她的手从肩膀上弄下来，示意她拿好包包站起来，“总之，接下来如果有要麻烦到你的地方，我们也会请你帮忙的。”这是客套话。
远山和叶拍拍裙子，她站在原地盯了我好几秒，最后才轻声问我：“那小兰呢……你有和她说你的情况吗？”
哪怕是梦境，熟悉的寒冷也依旧缠绕上我的指尖。我默然，有点犹豫的说，“我已经和兰说过了，那个时候她非常生我的气……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当面帮我试探一下她吗？”
于是女孩子的表情稍稍明亮了一点。她握着门把手，慎重的跟我说她会尽量帮我在女朋友面前说情的，侧身出门让服部平次重新回到他的卧室后告辞离开。
我站在原地没动，服部平次越过我，拉开书桌椅子坐下，就像被折断的花一样垂下头。
“工藤，”他在我背后，用无力到极点的语气嘲笑，“她又要‘睡’了，第四次了。”
服部平次的书桌前有一扇大大的窗，下午两点会有最热烈的阳光照进房间。明亮如同岩浆般的阳光落在我的背上，我感受到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柯南君。”
“柯南君！”
“起床啦，柯南君！”
梦境在呼唤声中颠覆破碎，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我猛地睁开眼睛——
“空调居然是22度？！怪不得他一直在发抖……”模糊视线里有个女生背影，她背对着我，手里拿着空调遥控对着墙角按了几下。
被子里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我的视线也变得更加清晰。
“柯南君，你感觉还好吗？”她发觉我醒了过来，向我走过来弯腰贴贴额头，“嗯……热热的？难道说又烧起来了吗？”
“……兰。”声音很轻，我看着她直起身，然后往我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嗔怪我没大没小。
“兰、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仍旧愣愣的看着她，“今天不是上学吗。”
“什么呀，今天是高中学院祭，所以我偷溜过来看你了呀。爸爸等一下就来，我帮你请好假了，等一下跟他回家好好休息，哦？”最后一声轻快扬起，毛利兰毫无阴霾的笑容深深照亮了我的眼底。
停转的大脑嘎吱嘎吱勉强开始运行。我难得变成了“江户川柯南”，捏着女朋友的衣袖，黏她，“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乖啦，听话回家好好休息。”
“不要，我要和……兰姐姐在一起。”
“这样好不好，柯南君先和爸爸回家，我下午——就是时针再过两格，我就回家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
“没·有·可·是，柯南君是好孩子，好孩子要听话，要保持健康！”
“好……”
“好孩子，真棒！那我先走了，爸爸马上到，和姐姐在家见面哦。”
用哄小孩的语气哄着我，我可爱的女朋友摸摸我的脸，摸摸我的手，最后捏捏我的手指解放衣袖，直到她最后在门板后朝我挥挥手，她的笑脸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掀开被子坐起。旁边放着别人拿来的我的书包，我伸手，在书包深处摸来摸去，掏出一部仍旧完好的手机。
【短信】
灰原哀：回去了抽空来趟博士家
灰原哀：这版解药不行，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情况
灰原哀：禁食
我先是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和灰原哀的聊天记录，确认和记忆里没有偏差先回了一个“ok”，退出和她的对话框，拇指滑动往下点进。
服部平次。
我上一次的“唤醒角色”第一位。
【短信】
服部平次：这个月勇破7件案子
服部平次：哦豁，在你那边还有一件
服部平次：8件预定咯~
我毫不犹豫。
【短信】
工藤新一：大冈红叶是谁？
几乎是下一秒，对方马上返我一句。
【短信】
服部平次：？
暧昧的回答。
我不理他，老样子先检查了一遍和他的聊天记录。和上一次的一致，除了我的提问和他的问号。
看我没有回复，服部平次又发了一条。
【短信】
服部平次：？？
工藤新一：我算是重生了吧，所以看看你有没有重生。
服部平次：你小说看多了？
工藤新一：所以说大冈红叶是谁啊。
服部平次：……你重生忘了把脑子带上了是吧？
服部平次：不过你连重生这种事都跟我讲，你还挺信得过我的嘛
工藤新一：毕竟你是男主，跟主角走总没有错
服部平次：哈？
工藤新一：青梅+天降，你小子拿了人生赢家剧本啊
服部平次：难道不是身体变小的你拿着主角剧本吗？
工藤新一：是炮灰剧本吧
无视对方发来的长篇大论，我犹豫着。
上一次，同样的晕倒之后同样的“醒”……但之后我发的是【你没发现全日本都在今天开学院祭】，把这家伙“唤醒”的。
这一次，“醒来的我”却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不可抗力了。
手机在沉默中黑屏了，倒映出一个灰扑扑的我。
狼狈到极致的嘶吼隐约回荡在脑后，鼻尖的消毒水味也渐渐掺杂了一丝腥锈，然后是更多，更多——直到那片怎么流也流不尽的血泊依稀浮现眼前。
【短信】
服部平次：你左边一个事务所女朋友，右边一个小学生步美
服部平次：还有神奇的夏威夷暑假
服部平次：你这家伙！怎么变成炫耀了！
服部平次：喂！回我啊！
工藤新一：。
服部平次：你怎么了
服部平次：发生了什么？？
我扶着脑袋，最后回了一个【没事，周末来找我】给他，重重往床上倒。握着手机的手不知何时颤抖着，手机从手里滑落都没发觉。
“听好了小子！”上一次的怒喝刺入脑海，废弃大楼内，黄头发的黑皮青年单手把背包甩过来，另外一只手不停扣动扳机，“下面C23停车位有她备份的解药！地图也在那！快走！”
天花、墙面、地板……深深浅浅的红和黑交织，枪声同脉搏一样，像是令这里的一切都活了过来。我咬着牙从阶梯一路往下，视野缓慢漆黑，兵荒马乱里，我听见凌乱的脚步声，自己的喘息声，还有过于急促的心跳声……
“臭小子——！！”
真正的暴喝如雷炸响耳膜，推拉门板和墙面撞出巨大声响。我反射性从床上弹起来，下意识摸上手腕摆出发送麻醉针的架势——
白炽灯明亮，但更明亮的是医务室门外流入的阳光。太灿烂热烈，为来者镀上一圈光晕。
“你这个，你这个臭小子，”毛利小五郎气的挽起袖子大踏步走来，他的牙咬了又咬，眼睛瞪了又瞪，最后狠下心一巴掌重重盖到我背上，打的我一个踉跄，“——你们这群臭屁高中生！干嘛不和大人商量？！”
干嘛不和大人商量？！
不和大人商量？！
大人商量？！
商量？！
……
？！
我一下连话都说不了，只会呆愣的看着气到面容扭曲的大叔，看着他瞪我，然后粗鲁的用手往我脸上一抹。
“哭什么哭！世界都给你们搞毁灭了还有脸哭！”毛利小五郎用力的在小屁孩脸上抹了又抹，手掌实在湿的不行的时候就往自己外套上一抹，干净之后使劲捏他脸。
“你——们——！到底搞了什么？！”往外抻往内揉，毛利小五郎恨得不行，“先是天空变成绿色，地上还有黑洞在到处吞东西，吞的差不多了天上就跟个绿色镜子一样倒映的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耳朵好痛，脸也好痛。
我看着大叔中气十足骂人的样子，连心也好痛，痛的裂开了。
然后，新的心从破旧不堪的心里钻出来。
我红着眼睛，在大叔高昂的激烈骂声中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