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疑踪
1
水声轰鸣。
裘德和季临风在黑暗的地下河道中狂奔，身后是机械蜘蛛群振翅的嗡鸣。青铜剑碎片在裘德手中发出微弱的青光，照亮前方湿滑的石阶——那是通往祭祀场核心的阶梯，每一级都刻着与剑身上相同的饕餮纹。
"还有多远？"裘德喘息着问。
季临风的状态越来越糟。他的右半身几乎完全金属化，皮肤下流动的金色纹路像熔岩般明亮，左眼却还保持着人类的深褐色。
"三百步......"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然后会看到......双鱼石门......"
一道激光突然擦着裘德的耳际射过，在石壁上烧出焦黑的痕迹。她回头，看见至少二十只机械蜘蛛从水面上滑行追来，复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
季临风猛地将她推向一侧，自己却被三道激光同时击中胸口。银白色的血液喷溅在石壁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凹坑。
"季临风！"
"没事......"他单膝跪地，金属化的右手直接插入水面，"它们怕这个......"
河水突然沸腾起来。以季临风的手为中心，银白色的波纹急速扩散，所到之处机械蜘蛛纷纷短路坠落，像被闪电击中的飞鸟。
裘德扶起他，手掌触到他后背时被烫得一颤——那里的衣服已经烧穿，露出下面半金属化的脊椎，每一节骨突都在发光。
"你的身体......"
"在适应金液。"季临风扯出一个痛苦的笑，"暂时死不了......快走......"
双鱼石门比想象中更宏伟。两条巨大的石鱼首尾相衔，组成一个完美的圆，鱼眼处镶嵌着某种发光的矿石。裘德伸手触碰门上的凹槽，青铜剑碎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脱手飞出，严丝合缝地嵌入凹槽中央。
石门无声滑开。
2
祭祀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圆盘，上面刻着精细的星图，七盏长明灯排列成北斗形状。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圆盘边缘——那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六具水晶棺，每一具里面都漂浮着一个穿红毛衣的小女孩。
"Ω样本......"裘德的喉咙发紧，"前六个我。"
季临风踉跄着走到圆盘前，金属化的手指划过星图："这不是祭坛......是控制台。"
裘德凑近，发现那些"星图"实际上是某种超前的电路图，青铜盘边缘有七个凹槽，形状与青铜剑完全吻合。她数了数，已经有五个凹槽嵌入了剑的碎片——包括她刚放进去的那块。
"还缺两把......"
"不，都在这里了。"季临风指向水晶棺，"你看她们的右手。"
裘德俯身，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每个小女孩的右手都紧握着，指缝间露出青铜色的光芒。
"剑在她们体内......"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石门处，林雅带着白袍人冲了进来，她手中的声波武器发出刺耳的共鸣，整个祭祀场都在震动。
"抓住他们！血月还有三十分钟到顶点！"
季临风突然抓住裘德的手腕："跟我来！"
他拖着她跳上青铜圆盘。当两人同时站上去的瞬间，圆盘上的星图亮起来，投射出立体的银河影像。裘德耳后的疤痕灼痛难忍，一股信息流直接涌入大脑——
她看到三千年前的自己站在同样的圆盘上，七把完整的青铜剑悬浮在周围。白袍巫祝们跪在四周，而她......正在改写某个程序。
"这不是永生仪式......"裘德喃喃道，"是封锁程序......"
林雅的声波武器再次发射。这次直接命中季临风的后背，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圆盘上，金属化的部分开始龟裂，银白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
"钥匙和锁......"他艰难地抬头看向裘德，"现在......"
裘德明白了。她抓起青铜剑碎片，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掌，然后将血淋淋的手按在圆盘中央。
"不！"林雅尖叫着冲上来。
太迟了。
鲜血接触青铜的瞬间，六具水晶棺同时炸裂。小女孩们的身体化作光点，六道金光汇入圆盘。整个祭祀场开始崩塌，巨石从顶部坠落，长明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林雅和白袍人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她疯狂地捶打着空气，颈后的七星疤痕迸裂开来，露出下面精密的电子元件——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个高级仿生人！
"你们根本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开始失真，"这个程序会杀死所有金液携带者......包括他！"
裘德转头看向季临风。他的金属化部分正在剥落，像是蜕皮的蛇，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但更可怕的是，那些剥落的金属碎片在空中重组，渐渐形成一个人形轮廓......
"父亲......"季临风挣扎着站起来。
光晕中，一个与季临风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虚影浮现。季明远的意识体俯视着他们，眼中是纯粹的电子金光。
"终于见面了，Ω。"他的声音直接在裘德脑中响起，"三千年的轮回，该结束了。"
3
季临风挡在裘德前面，尽管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你骗了所有人......根本没有永生......"
"当然有。"季明远的虚影微笑，"只是不是你们理解的方式。"
祭祀场顶部完全塌陷，血月的光辉倾泻而下。在那诡异的红光中，裘德看到无数细小的金液粒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来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来自每一个被植入金属元素的人体内。
"全球七百万金液携带者......"季明远张开双臂，"足够启动真正的程序了。"
裘德突然明白了。青铜剑、Ω样本、七星祭坛......全都是幌子。季明远真正要做的，是把全人类改造成量子意识的载体！
"疯子......"她咬牙。
季临风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跪倒在圆盘上，新生的人类皮肤与残留的金属部分激烈对抗，银白色和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青铜上画出诡异的图腾。
"儿子，你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亚当。"季明远俯身，"为什么要反抗自己的创造者？"
裘德抓起一块青铜碎片刺向虚影，却直接穿了过去。季明远大笑，手指轻点，碎片就在她手中熔化成液态。
"没用的，Ω。这个程序三千年前就该完成，是你——或者说你的前世——强行中断了它。"
血月的光越来越强。裘德感到耳后的疤痕裂开了，但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解脱——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破茧而出。
她突然知道了该怎么做。
"季临风，"她跪在他身边，沾血的手捧住他的脸，"相信我最后一次。"
没等他回答，裘德就吻了上去。
4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她的牙齿磕破了他的嘴唇，两人的血液交融。裘德耳后的疤痕完全裂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伸出，刺入季临风的七星疤痕。
量子纠缠，真正意义上的。
季临风的身体猛地绷直。他的瞳孔扩张到极限，倒映出裘德同样震惊的脸——他们正在共享意识，不是暂时的连接，而是彻底的融合。
季明远的虚影突然扭曲："不！你不能——"
太迟了。
通过季临风，裘德触碰到了那个程序的核心。三千年前的代码在她眼前展开，庞大而精密，但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它需要两个完全相反的量子态同时确认。
而她和季临风，正是那对矛盾。
"撤销指令。"裘德在意识中说。
"确认。"季临风回应。
世界安静了一秒。
然后，以祭祀场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所到之处，金液粒子纷纷失去活性，化作普通的金属尘埃。林雅的身体僵在原地，电子眼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
季明远的虚影开始崩溃："你们......不明白......人类需要进化......"
"人类需要选择。"季临风艰难地站起来，新生的人类手臂指向虚影，"而你，父亲，该安息了。"
虚影炸裂成无数光点。血月的光芒突然恢复正常，崩塌的祭祀场中，只剩下青铜圆盘完好无损。
裘德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季临风跪在她面前，身上的金属部分完全消失，变回了普通的人类——伤痕累累，但真实的人类。
"结束了？"她轻声问。
"不。"他握住她的手，"是刚开始。"
在他们脚下，青铜圆盘上的星图再次亮起，但这次显示的是一张世界地图——七个红点标记着其他祭祀场的位置。而最亮的一个，正在长安城地下微微闪烁。
裘德突然笑了："所以还要再来六次？"
季临风也笑了。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在这个满是废墟和星光的地方，像一个最普通的恋人那样轻声说：
"一起？"
（本章完）
水声轰鸣。
裘德和季临风在黑暗的地下河道中狂奔，身后是机械蜘蛛群振翅的嗡鸣。青铜剑碎片在裘德手中发出微弱的青光，照亮前方湿滑的石阶——那是通往祭祀场核心的阶梯，每一级都刻着与剑身上相同的饕餮纹。
"还有多远？"裘德喘息着问。
季临风的状态越来越糟。他的右半身几乎完全金属化，皮肤下流动的金色纹路像熔岩般明亮，左眼却还保持着人类的深褐色。
"三百步......"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然后会看到......双鱼石门......"
一道激光突然擦着裘德的耳际射过，在石壁上烧出焦黑的痕迹。她回头，看见至少二十只机械蜘蛛从水面上滑行追来，复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
季临风猛地将她推向一侧，自己却被三道激光同时击中胸口。银白色的血液喷溅在石壁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凹坑。
"季临风！"
"没事......"他单膝跪地，金属化的右手直接插入水面，"它们怕这个......"
河水突然沸腾起来。以季临风的手为中心，银白色的波纹急速扩散，所到之处机械蜘蛛纷纷短路坠落，像被闪电击中的飞鸟。
裘德扶起他，手掌触到他后背时被烫得一颤——那里的衣服已经烧穿，露出下面半金属化的脊椎，每一节骨突都在发光。
"你的身体......"
"在适应金液。"季临风扯出一个痛苦的笑，"暂时死不了......快走......"
双鱼石门比想象中更宏伟。两条巨大的石鱼首尾相衔，组成一个完美的圆，鱼眼处镶嵌着某种发光的矿石。裘德伸手触碰门上的凹槽，青铜剑碎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脱手飞出，严丝合缝地嵌入凹槽中央。
石门无声滑开。
2
祭祀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圆盘，上面刻着精细的星图，七盏长明灯排列成北斗形状。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圆盘边缘——那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六具水晶棺，每一具里面都漂浮着一个穿红毛衣的小女孩。
"Ω样本......"裘德的喉咙发紧，"前六个我。"
季临风踉跄着走到圆盘前，金属化的手指划过星图："这不是祭坛......是控制台。"
裘德凑近，发现那些"星图"实际上是某种超前的电路图，青铜盘边缘有七个凹槽，形状与青铜剑完全吻合。她数了数，已经有五个凹槽嵌入了剑的碎片——包括她刚放进去的那块。
"还缺两把......"
"不，都在这里了。"季临风指向水晶棺，"你看她们的右手。"
裘德俯身，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每个小女孩的右手都紧握着，指缝间露出青铜色的光芒。
"剑在她们体内......"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石门处，林雅带着白袍人冲了进来，她手中的声波武器发出刺耳的共鸣，整个祭祀场都在震动。
"抓住他们！血月还有三十分钟到顶点！"
季临风突然抓住裘德的手腕："跟我来！"
他拖着她跳上青铜圆盘。当两人同时站上去的瞬间，圆盘上的星图亮起来，投射出立体的银河影像。裘德耳后的疤痕灼痛难忍，一股信息流直接涌入大脑——
她看到三千年前的自己站在同样的圆盘上，七把完整的青铜剑悬浮在周围。白袍巫祝们跪在四周，而她......正在改写某个程序。
"这不是永生仪式......"裘德喃喃道，"是封锁程序......"
林雅的声波武器再次发射。这次直接命中季临风的后背，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圆盘上，金属化的部分开始龟裂，银白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
"钥匙和锁......"他艰难地抬头看向裘德，"现在......"
裘德明白了。她抓起青铜剑碎片，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掌，然后将血淋淋的手按在圆盘中央。
"不！"林雅尖叫着冲上来。
太迟了。
鲜血接触青铜的瞬间，六具水晶棺同时炸裂。小女孩们的身体化作光点，六道金光汇入圆盘。整个祭祀场开始崩塌，巨石从顶部坠落，长明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林雅和白袍人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她疯狂地捶打着空气，颈后的七星疤痕迸裂开来，露出下面精密的电子元件——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个高级仿生人！
"你们根本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开始失真，"这个程序会杀死所有金液携带者......包括他！"
裘德转头看向季临风。他的金属化部分正在剥落，像是蜕皮的蛇，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但更可怕的是，那些剥落的金属碎片在空中重组，渐渐形成一个人形轮廓......
"父亲......"季临风挣扎着站起来。
光晕中，一个与季临风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虚影浮现。季明远的意识体俯视着他们，眼中是纯粹的电子金光。
"终于见面了，Ω。"他的声音直接在裘德脑中响起，"三千年的轮回，该结束了。"
3
季临风挡在裘德前面，尽管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你骗了所有人......根本没有永生......"
"当然有。"季明远的虚影微笑，"只是不是你们理解的方式。"
祭祀场顶部完全塌陷，血月的光辉倾泻而下。在那诡异的红光中，裘德看到无数细小的金液粒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来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来自每一个被植入金属元素的人体内。
"全球七百万金液携带者......"季明远张开双臂，"足够启动真正的程序了。"
裘德突然明白了。青铜剑、Ω样本、七星祭坛......全都是幌子。季明远真正要做的，是把全人类改造成量子意识的载体！
"疯子......"她咬牙。
季临风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跪倒在圆盘上，新生的人类皮肤与残留的金属部分激烈对抗，银白色和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青铜上画出诡异的图腾。
"儿子，你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亚当。"季明远俯身，"为什么要反抗自己的创造者？"
裘德抓起一块青铜碎片刺向虚影，却直接穿了过去。季明远大笑，手指轻点，碎片就在她手中熔化成液态。
"没用的，Ω。这个程序三千年前就该完成，是你——或者说你的前世——强行中断了它。"
血月的光越来越强。裘德感到耳后的疤痕裂开了，但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解脱——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破茧而出。
她突然知道了该怎么做。
"季临风，"她跪在他身边，沾血的手捧住他的脸，"相信我最后一次。"
没等他回答，裘德就吻了上去。
4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她的牙齿磕破了他的嘴唇，两人的血液交融。裘德耳后的疤痕完全裂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伸出，刺入季临风的七星疤痕。
量子纠缠，真正意义上的。
季临风的身体猛地绷直。他的瞳孔扩张到极限，倒映出裘德同样震惊的脸——他们正在共享意识，不是暂时的连接，而是彻底的融合。
季明远的虚影突然扭曲："不！你不能——"
太迟了。
通过季临风，裘德触碰到了那个程序的核心。三千年前的代码在她眼前展开，庞大而精密，但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它需要两个完全相反的量子态同时确认。
而她和季临风，正是那对矛盾。
"撤销指令。"裘德在意识中说。
"确认。"季临风回应。
世界安静了一秒。
然后，以祭祀场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所到之处，金液粒子纷纷失去活性，化作普通的金属尘埃。林雅的身体僵在原地，电子眼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
季明远的虚影开始崩溃："你们......不明白......人类需要进化......"
"人类需要选择。"季临风艰难地站起来，新生的人类手臂指向虚影，"而你，父亲，该安息了。"
虚影炸裂成无数光点。血月的光芒突然恢复正常，崩塌的祭祀场中，只剩下青铜圆盘完好无损。
裘德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季临风跪在她面前，身上的金属部分完全消失，变回了普通的人类——伤痕累累，但真实的人类。
"结束了？"她轻声问。
"不。"他握住她的手，"是刚开始。"
在他们脚下，青铜圆盘上的星图再次亮起，但这次显示的是一张世界地图——七个红点标记着其他祭祀场的位置。而最亮的一个，正在长安城地下微微闪烁。
裘德突然笑了："所以还要再来六次？"
季临风也笑了。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在这个满是废墟和星光的地方，像一个最普通的恋人那样轻声说：
"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