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五年冬

    长门宫外的雪下了一天一夜,染白了这座传闻中的小金屋。

    彼时的它死气沉沉,连飞禽鸟兽都不肯栖息,珍花奇草也不肯垂怜。

    屋内,炉火烧的正旺。

    陈阿娇坐在地上。

    她的素衣裙摆好似要铺遍整个长门宫。

    此时,她闭着双眼,好似在祈祷着什么。

    “阿娇,陛下他还会来的。”

    她好似听见母亲的低喃。

    幼时,也是在长门宫,她扶在母亲的膝上,发着高热。

    每次发高热,她都会流下她那豆丁大的眼泪,还会吵着要见什么皇帝。

    母亲为了安抚她总会说叫人去唤陛下,翌日一起没见陛下,母亲就会说陛下已来过。

    现如今,阿娇发高热已不会再哭了,就像,现在的陛下,也早已换了人了。

    思绪被生生拉回,陈阿娇起身,望着屋外明月,深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亮光透了进来。

    “阿娇,阿娇。”

    陈阿娇的眼睫颤了颤,“阿彻……”

    她极力地想去睁开眼却无能为力,她好似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或者说她已经死了。

    突然,她感到几滴水溅在了自己的身上。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

    “兄长?”陈阿娇不可置信。

    “近日进宫奏章,陛下恩准我来看看你。”陈蟜道。

    一见兄长,陈阿娇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她疯狂地拍打陈蟜:“叫,叫皇上来见我,兄长,叫皇上来见我!”

    她的嘶吼一点一点变为低喃。

    她感到陈蟜不为所动。

    阿娇停止了她胡闹的嘶喊,双手也放了下来,嘴角有了几丝苦涩。

    她听见陈蟜徐徐开口:“阿娇,你可想出去?”

    “出去?”陈阿娇一怔,“兄长可有办法。”

    “法子自是有的。”

    “那皇上也不能欺我陈家无人!陈蟜怒道。

    想当年若没有母亲,他刘彻现在能不能登上这个位置还尚未可知。

    这是俩兄妹心知肚明的事情。

    阿娇是母亲亲提的婚姻,也是为了稳固陈家位置,稳固馆陶公主之地位的一颗棋子。

    古代女子以夫为天,馆陶若一朝嫁入陈氏就看似已不是刘家人。

    可她是公主,她永远是刘嫖。

    而她不是公主,一朝为后,就只能永世陷入宫中。

    可能在母亲眼里,刘彻和她就是棋子,甚至刘彻这颗棋子还不如陈阿娇。

    所以,她特地让陈蟜此时进宫,就是为了不让阿娇太难看。

    “阿娇,明日午时我会再来。”

    “今日,你且好好睡一觉。”

    可,一朝若梦醒,也会感觉怅惘与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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