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如今，阿娇算是领悟了。
【清晨】
阿娇微微睁开双眼，眼前好像有一层薄雾。
她也不知这是薄雾还是泪水所积，只不过她本想了解的生命好像又逐渐燃起了星星之火。
春天到了。
长门宫外的梅花已逐渐凋零，盛开的是数不尽的新鲜花朵，争奇斗艳。
想必，刘彻的后宫也会像这么些花儿般精彩吧……
她将目光转移到那棵梅树上。
阿娇是最喜欢梅花的，可现如今，再次看到梅花她却只感到凄凉和落寞，而转视于那些无名花朵，她却感到一丝慰藉和甜。
她本也可以像这些花朵般绽放，可她选择成为梅花。
她默默地走到寝室桌边，白纸黑字，一撇一捺，像是在写什么决绝的家书。
写着写着，她的眼泪落了满纸。
“无面再为陈家人，不可再为刘家妻”
望阿爹阿娘安平康乐，永世安好。
一折一朵梅花，却想再次插于枝头。
而后，阿娇换了主意，将它别在了自己头上。
她想如果可以，她应当走得体面。
阿娘说过，人死了，就别想体面了。
可阿娇是她的女儿，她兴许也会动容一次。
陈阿娇想她的死应该不像那些名传千古的佳人般动人，毕竟她早已不是那个陈府的小姐，当朝天子刘彻的妻子，更不是大汉皇室的皇后，而只是幽居长门宫的废人罢了。
她没有许国，更没有许给仗义，许给忠义。
她踏上那张小板凳，那是她与阿娘上长乐街，兄长仗义救人时被摊主奖的，后来赠予了阿娇，她再看了看那条白绫，那是她身为陈府之女时先皇奖给她的锦绸中所截。
她就这样轻轻地一探身子，像只鸟儿，迎接一天中第一抹朝曦。
像是约定好的，一抹阳光探进窗内，照在了陈阿娇的身上。
最后一刻，她听见有人唤她。
“阿娇！”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想做那个骄纵跋扈的陈府阿娇。
那一刻，这一世的种种涌上心头……
景帝十三年
陈府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彼时陈阿娇生辰将至，正一袭红衣，随性地坐在亭廊之中。
在她之下，百官家的男儿正追逐逃跑，女儿们正跟着侍女们玩着风筝。
陈阿娇就这样看着他们，嘴边衔起一抹微笑。
她这人，从小总是最先喜爱表达自己的怒意，生起气来恨不得掀了整个陈府。
母亲正招呼着客人，无心搭理陈阿娇。
当然，这个时候，陈阿娇就会与自己交好的程氏一同游玩交心。
“阿娇为何不与这些官家子弟一块耍玩？”程莫问问道。
“无趣，我为何要放低身段和这种小儿一起玩？”陈阿娇无心道，将呈上来的果子塞入嘴中。
程莫问皮笑肉不笑：“那阿娇小姐想与谁玩？”
陈阿娇沉思片刻，突然目光炯炯地看向程莫问，道：
“天子。”
“真正的天子。”
“而不是那些只配俯首称臣的粗鄙之人。”
一闻此言，程莫问用一种别样的目光开始打量起阿娇。
“那阿娇可愿做皇后？”
“凡事顺从陈府。”陈阿娇未经思量，只是淡淡一笑。
“日后我若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愿给个可高瞻远瞩的位置瞧瞧？”
陈阿娇并没有想去猜通程莫问的心思，只是将目光转至楼台之下。
“程……”
陈阿娇刚想开口，楼台下便出了事。
“小姐！！”不知是哪家的侍女大叫了一声。
陈阿娇一愣，定睛往下看去，知道是名大官家的娃，便连忙跑了下去，程莫问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阿娇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
那侍女见陈阿娇来了便直起身子，行了个礼慌乱道：“求小姐饶了我，求小姐饶了我。”
她双手颤抖，口齿不清。
陈阿娇并没有搭理她，侧身问道自己的侍女：“那是谁家的小姐。”
“回小姐，那是陶小姐。”
“丞相陶氏之孙。”
陈阿娇微微一抿嘴，好了，这可不是件好办的事。
“为何还不去请太医，在这哭哭啼啼做甚？”陈阿娇生气地看向那侍女，“我饶的了你，你家主能饶的了你吗？”
陈阿娇此一言颇有威慑力，倒不是她的话多么能镇住人，而是她那语气和气势让人不由为她撑腰鼓掌。
乐见，其余官家子女不久就开始议论纷纷。
“还是陈小姐眼光好，这侍女也不知是怎么混到去侍奉陶小姐的。”
“就是，只知哭啼不知去请太医，愚蠢的丫鬟。”
“第一件事便是去恳请陈小姐饶了自己，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
那侍女被这么议论，居然也渐渐止住哭啼。
陈阿娇第一时间便去扶起那摔倒在地的陶家女。
其实并无大碍，那陶氏只不过追着风筝被杂草绊倒头轻轻磕了一下，被她的侍女一拉倒也没摔多重。
可那侍女哪见过这阵仗，吓得直打哆嗦，连忙哭起来像是极力吸引旁人注意，好叫人来救她的小姐。
那小姐也弱不禁风，摔了一下就好像受了重伤，血是一滴没留，人是一刻没醒。
“张太医来了，张太医来了。”人群叽叽喳喳。
“太医请。”程莫问让出道来。
给宾客入住的房间内，刚刚睁开眼的陶亦徽又连忙闭上双眼。
——
“陶小姐已无大碍，许是受惊过度一时昏倒，稍加留意便可。”张太医道，“臣告退。”
“多谢张太医。”陈阿娇点头道。
送走了张太医，陈阿娇看向这位难服侍的小姐。
“陶小姐，别装了。”
事到如今，陶亦徽也没有隐瞒，眼睛止不住在陈阿娇身上打转，“久闻陈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世间所说。”
“所说为何？”
“嚣张跋扈，蛮横无理。”
一入宫门深似海。
如今，阿娇算是领悟了。
【清晨】
阿娇微微睁开双眼，眼前好像有一层薄雾。
她也不知这是薄雾还是泪水所积，只不过她本想了解的生命好像又逐渐燃起了星星之火。
春天到了。
长门宫外的梅花已逐渐凋零，盛开的是数不尽的新鲜花朵，争奇斗艳。
想必，刘彻的后宫也会像这么些花儿般精彩吧……
她将目光转移到那棵梅树上。
阿娇是最喜欢梅花的，可现如今，再次看到梅花她却只感到凄凉和落寞，而转视于那些无名花朵，她却感到一丝慰藉和甜。
她本也可以像这些花朵般绽放，可她选择成为梅花。
她默默地走到寝室桌边，白纸黑字，一撇一捺，像是在写什么决绝的家书。
写着写着，她的眼泪落了满纸。
“无面再为陈家人，不可再为刘家妻”
望阿爹阿娘安平康乐，永世安好。
一折一朵梅花，却想再次插于枝头。
而后，阿娇换了主意，将它别在了自己头上。
她想如果可以，她应当走得体面。
阿娘说过，人死了，就别想体面了。
可阿娇是她的女儿，她兴许也会动容一次。
陈阿娇想她的死应该不像那些名传千古的佳人般动人，毕竟她早已不是那个陈府的小姐，当朝天子刘彻的妻子，更不是大汉皇室的皇后，而只是幽居长门宫的废人罢了。
她没有许国，更没有许给仗义，许给忠义。
她踏上那张小板凳，那是她与阿娘上长乐街，兄长仗义救人时被摊主奖的，后来赠予了阿娇，她再看了看那条白绫，那是她身为陈府之女时先皇奖给她的锦绸中所截。
她就这样轻轻地一探身子，像只鸟儿，迎接一天中第一抹朝曦。
像是约定好的，一抹阳光探进窗内，照在了陈阿娇的身上。
最后一刻，她听见有人唤她。
“阿娇！”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想做那个骄纵跋扈的陈府阿娇。
那一刻，这一世的种种涌上心头……
景帝十三年
陈府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彼时陈阿娇生辰将至，正一袭红衣，随性地坐在亭廊之中。
在她之下，百官家的男儿正追逐逃跑，女儿们正跟着侍女们玩着风筝。
陈阿娇就这样看着他们，嘴边衔起一抹微笑。
她这人，从小总是最先喜爱表达自己的怒意，生起气来恨不得掀了整个陈府。
母亲正招呼着客人，无心搭理陈阿娇。
当然，这个时候，陈阿娇就会与自己交好的程氏一同游玩交心。
“阿娇为何不与这些官家子弟一块耍玩？”程莫问问道。
“无趣，我为何要放低身段和这种小儿一起玩？”陈阿娇无心道，将呈上来的果子塞入嘴中。
程莫问皮笑肉不笑：“那阿娇小姐想与谁玩？”
陈阿娇沉思片刻，突然目光炯炯地看向程莫问，道：
“天子。”
“真正的天子。”
“而不是那些只配俯首称臣的粗鄙之人。”
一闻此言，程莫问用一种别样的目光开始打量起阿娇。
“那阿娇可愿做皇后？”
“凡事顺从陈府。”陈阿娇未经思量，只是淡淡一笑。
“日后我若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愿给个可高瞻远瞩的位置瞧瞧？”
陈阿娇并没有想去猜通程莫问的心思，只是将目光转至楼台之下。
“程……”
陈阿娇刚想开口，楼台下便出了事。
“小姐！！”不知是哪家的侍女大叫了一声。
陈阿娇一愣，定睛往下看去，知道是名大官家的娃，便连忙跑了下去，程莫问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阿娇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
那侍女见陈阿娇来了便直起身子，行了个礼慌乱道：“求小姐饶了我，求小姐饶了我。”
她双手颤抖，口齿不清。
陈阿娇并没有搭理她，侧身问道自己的侍女：“那是谁家的小姐。”
“回小姐，那是陶小姐。”
“丞相陶氏之孙。”
陈阿娇微微一抿嘴，好了，这可不是件好办的事。
“为何还不去请太医，在这哭哭啼啼做甚？”陈阿娇生气地看向那侍女，“我饶的了你，你家主能饶的了你吗？”
陈阿娇此一言颇有威慑力，倒不是她的话多么能镇住人，而是她那语气和气势让人不由为她撑腰鼓掌。
乐见，其余官家子女不久就开始议论纷纷。
“还是陈小姐眼光好，这侍女也不知是怎么混到去侍奉陶小姐的。”
“就是，只知哭啼不知去请太医，愚蠢的丫鬟。”
“第一件事便是去恳请陈小姐饶了自己，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
那侍女被这么议论，居然也渐渐止住哭啼。
陈阿娇第一时间便去扶起那摔倒在地的陶家女。
其实并无大碍，那陶氏只不过追着风筝被杂草绊倒头轻轻磕了一下，被她的侍女一拉倒也没摔多重。
可那侍女哪见过这阵仗，吓得直打哆嗦，连忙哭起来像是极力吸引旁人注意，好叫人来救她的小姐。
那小姐也弱不禁风，摔了一下就好像受了重伤，血是一滴没留，人是一刻没醒。
“张太医来了，张太医来了。”人群叽叽喳喳。
“太医请。”程莫问让出道来。
给宾客入住的房间内，刚刚睁开眼的陶亦徽又连忙闭上双眼。
——
“陶小姐已无大碍，许是受惊过度一时昏倒，稍加留意便可。”张太医道，“臣告退。”
“多谢张太医。”陈阿娇点头道。
送走了张太医，陈阿娇看向这位难服侍的小姐。
“陶小姐，别装了。”
事到如今，陶亦徽也没有隐瞒，眼睛止不住在陈阿娇身上打转，“久闻陈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世间所说。”
“所说为何？”
“嚣张跋扈，蛮横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