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场的时候,胡斯铭和沈汀兰来跟晏子和米秋打招呼,米秋有些依赖的揽过沈汀兰的胳膊喊兰姨:“你和胡叔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沈汀兰笑道:“我和你胡叔年纪大了,这一到晚上精神不济我们就先回了,你们年轻人玩你们的。”

    晏子连忙道:“那我派车送你们。”被胡斯铭阻止,“不用,我们坐地铁,现在正式堵车的时候,地铁又快又方便。”

    沈汀兰看了一眼周围,“若儿呢,怎么一直没看到她。”

    米秋眼神闪躲晏子接过话:“可能是跟帆子他们在外面送客,兰姨你放心,在我这儿丢不了保证给安全送回去。”

    “都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皮,行那我和你胡叔走了。”

    晏子:“路上注意安全啊。”

    送走胡斯铭和沈汀兰后,米秋瞪了一眼晏子,“干嘛不告诉他们楼弃回来了,我告诉你,你现在摆清楚自己的立场,楼弃要是不说清楚当年为什么离开,我第一个不同意他靠近安若。”

    “我的立场当然是跟我老婆站一块,所以安若现在在哪呢老婆,弃哥…不是我也一直没看着安若呢。”晏子说完被米秋瞪了一眼立刻闭了嘴。

    “那个人呢。”

    “跟帆子在一块呢。”

    米秋又有些来气,晏子立马顺气:“这不是给安若一个出气的机会吗,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安若这边,安若要打要骂怎么出气都行,他绝对不敢还手不会顶嘴。”晏子见势又问安若在哪,米秋道:“秦江舟陪着她呢,你最好跟你好兄弟说清楚,安若可不是没人惦记,他要是再成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我绝对双手双脚支持秦江舟追安若。”

    晏子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酒店花园,安若和秦江舟坐着聊了很久,秦江舟一直默默听着,这是认识三年来安若第一次跟他说起她心里的那个人。

    在安若说到他回来了之后她就沉默了,秦江舟没说话坐在旁边陪她,学着晏子不着调的语气:“看来我是真的没机会了。”

    安若闻言转头看他:“秦医生你的职业道德呢,我可是你的病人。”

    “啊,我以为我们一直是朋友呢。”秦江舟一副十分痛心的表情。

    安若被他逗笑了,目光认真的看着秦江舟:“秦医生真的谢谢你,这三年真的,谢谢。”

    “你这样认真的道谢,我觉得自己更可怜了。”

    安若注视着他:“我认真的。”

    秦江舟温柔的看着她,“我知道。”

    秦江舟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安若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状态很不好,爱人离开至亲去世抽光了她身上所有的生气,但见秦江舟的第一面她甚至还会去安慰他。

    那个时候秦江舟因为感情和事业的双重背叛在酒吧买醉,安若那个时候在酒吧当服务生,安若对他说的那句“先生,你笑起来比哭更有魅力。”至今都记忆深刻。

    之后秦江舟再次见到安若是在他师兄的心理诊所,秦江舟从来没见过安若这样的女孩儿,平静的表面下心早已四分五裂却从不会给人压抑的气息,她就那样,坐着,笑着,留在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里,那一刻秦江舟明白,她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

    秦江舟答应了他师兄的邀请成为了工作室的合伙人,也与安若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在相处中,秦江舟再一次被这个女孩儿吸引,她温柔、恬静、平淡但又倔强、执拗,秦江舟在了解安若的同时也在被她治愈……

    “秦医生我好像想到了一种平衡。”

    “那就去做吧。”

    “但我可能会需要你帮忙。”

    “好,不论什么我都答应。”

    与秦江舟谈完后安若坐车到了米秋给她发的定位,打开门,房间里只有一个人。

    安若走进去,视线与楼弃相接,四年后再一次认真的打量他而有些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安若声音很轻语气很平淡:“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安若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着楼弃说出口。

    楼弃眼睫轻颤喉咙里发紧,安若坐到他对面,“脸色不太好,是工作太累了吗。”

    “…不累。”楼弃喉咙干涩。

    “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楼弃点头:“有。”

    安若喝了一口水,“上菜吧,我饿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就我们两个吗。”

    “晏子他们一会儿就来。”

    “好。”

    这之后两人便再没说过一句话,再次相见没有哭喊、质问、委屈,只有平淡的寒暄。

    晏子他们赶来的很快,几人坐在一起尴尬的氛围充斥着包厢,晏子干咳了一声,眼神瞟了一眼米秋又瞟了一眼杨骋帆,最后还是安若率先打破尴尬,“承天哥怎么没来。”

    杨骋帆表情有些发虚:“他还有事。”

    一小时前

    肖承天听到楼弃回来的事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杨骋帆被惊到连忙拉着他的手检查,“你干嘛动这么大的气,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肖承天冷笑一声:“呵。”

    “我们一会儿要去吃饭你去吗。”

    “不去,我怕自己忍不住。”

    “……”

    “安若什么反应。”

    杨骋帆叹了口气:“暂时还看不出。”

    “哼,还是心软了,要是我,一见面的时候就把他打的爬都爬不起来。”

    “是是是,你多厉害。”杨骋帆抱住肖承天的腰,肖承天嫌弃的推开他压过来的脸:“别腻歪,事还没说完呢,你们打算怎么……唔…嗯。”

    杨骋帆堵住肖承天的嘴巴,“我早就想说了,宝贝你穿西装真带感。”

    “混…唔……”肖承天的怒骂全部湮灭在了杨骋帆毫无规律的法式热吻中。

    米秋看着楼弃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边的酒就要喝,吓了晏子一跳赶紧给夺了过去,“祖宗你现在是喝酒的情况吗。”米秋这才看清杯子里是酒。

    米秋看了一眼安若见她低着头吃饭,而对面的楼弃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米秋感觉自己有些心梗,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把筷子一撂盯着楼弃,楼弃看到她的表情也停止了倒酒的动作。

    “现在人都在,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四年前你为什么无故消失。”

    楼弃嘴唇很薄此刻抿成了一条线,四年后再见只觉得他身上的气质更孤冷了几分,深邃幽深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米秋的话让所有人都看向楼弃,除了安若。

    包厢里静的出奇,米秋看着依旧是那个沉默的样子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没有,“你——”

    “秋秋,时间也不早了,你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米秋被安若打断了话:“安若你——”

    “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呢。”安若安抚米秋:“别生气了,好吗。”

    “……”米秋忍下情绪对着晏子说了句:“回家。”

    等两人走后安若也站了起来:“我也累了,先回去了。”

    包厢里只剩下杨骋帆和楼弃,楼弃喝完杯里的酒,杨骋帆扣住楼弃要拿酒瓶的手,“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月前。”楼弃靠着椅背低着头回道。

    “…两个月,那今天出现是知道了晏子今天结婚?”楼弃没说话,杨骋帆喝掉杯里的酒侧脸绷紧:“弃哥不愧是弃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我。”

    “帆子。”

    “别他妈叫我,你回来了两个月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担心你出了事,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杨骋帆罕见的发火,咬牙切齿的看着楼弃:“最后一次,四年前到底为什么走,我和晏子也不能说吗!”

    “…帆子,别再问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看到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其实楼弃可以选择只偷偷来看他们一眼,不打扰他们的生活,不给他们带去危险,可到酒店见到与人交谈的晏子还有站在一旁的杨骋帆,不知为什么脚步不自觉的就走了过去。

    “艹!”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响起,晏子气冲冲的走过来拽住楼弃的衣领,拳头擦着嘴角打到了他的颧骨,楼弃被晏子这一拳打的倒在地上,脸肉眼可见的青了。

    “我告诉你,我们好的很。我晏子从不跟兄弟动手,今天我打了你,咱们这兄弟也做到头了。”

    楼弃站起来身体踉跄的扶着椅子站稳,杨骋帆拉住还要动手的晏子,“行了!”杨骋帆看了一眼楼弃发白的脸色,“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奶奶走了,就在你离开的一年后。”

    楼弃身子一晃抓着椅子的手指指尖发白,脸色白的吓人。

    “也许你跟我们没必要解释,但你欠安若一个解释。”杨骋帆说完最后一句话拉着晏子走了。

    路上,晏子在车里弓着背埋着头,半天杨骋帆听到一声气音像隐忍了很久的哭声,“帆子,我他妈不想跟他再也不做兄弟,我就是…气…我着急,他有事瞒着我们,一定是大事,我就是……艹”晏子擦了一把脸。

    杨骋帆开着车,“我知道。”

    楼弃回到医院,宿唐见到楼弃激动的要跪了,“老大你终于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以死谢罪了。”

    “你两个月前从边州医院跑了,洪局恨不得活剥了我,他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转到茶城医院后除了你昏迷的时间这才刚能下床你就不听医嘱的逃院,我还得给你打掩护不让洪局知道,老大你要是想让我提早升天就早说,别让我跟这儿担惊受怕的等着洪局来剥我的皮。”

    楼弃捂着肚子坐到床上听宿唐念叨,后面忍不住把身体缩起来,额角的青筋狰狞凸起,一直喋喋不休的宿唐发现楼弃状况不对赶忙跑出去喊医生。

    几分钟后楼弃被推进了手术室,腹部最深的那处伤口被撕裂需要重新缝合,宿唐一边祈祷一边碎碎念可怜兮兮的蹲在手术室外。

    半小时后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看到宿唐叹了口气:“起来吧别蹲着了。”

    “怎么样了医生。”

    “伤口已经重新缝合了,打了麻药人已经睡过去了。”

    “谢谢谢谢医生。”

    “你谢我没用,你得谢他自己。”

    “啊?”

    “谢他命要是再小一点儿都撑不够他回来,你说可不得谢谢他自己。”

    “……”

    “这是最后一次,要是他再敢不听医嘱私自出院我就跟洪局打报告,这个人你们爱放哪放哪,我可是治不了了。”

    “保证没有下次,一定一定。”

    “七天内不许下床!”

    宿唐卑微的双手合十就差给医生跪了,“明白明白,我监督他,一定不让他再下床。”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

    “主任不好了,七床的病人又跑了!”小护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值班室,打完饭回来的宿唐石化在原地,完了,要凉凉了。

    宿唐一边对着医护人员鞠躬哈腰一边跟康士伍打电话,心里有苦难言。

    第二天扫完墓回来的安若走到楼梯口被缩在一边的人影吓了一跳:“啊!”

    这几天楼道的灯坏了物业一直没来修,三楼如今只住着安若一家和一户新婚的夫妇,安若平复了下心脏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缩着的人听到声响慢慢抬起头,安若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惊讶:“楼弃!”

    安若上前楼弃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下一秒突然向着安若栽过去,安若赶忙扶住他,抓住他胳膊的那一刻心底惊呼好烫。

    楼弃靠着安若呼出的气热的灼人,安若磕磕绊绊的把不清醒的人搬回家。

    把人搬到床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洗手间打湿毛巾给他降温,安若试图叫醒他,可每次在他睁开眼后又闭了起来,几番下来安若察觉出他是故意的。

    安若故作恼怒的要走,下一秒就被装睡的人拉住手扯都扯不开,安若无奈:“你想干什么。”床上的人闭着眼沉默。

    “你知道你发烧了吗。”

    片刻闭着眼的人闷声:“嗯。”

    “你先放开我,我去找找退烧药。”安若动了动手腕,楼弃依旧拉着她不松手。

    在安若还想说什么时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安若接通后里面传来声音:“安若我是萧云。”

    “抱歉打扰你,楼弃在你那儿吗,我们找了他很久……”安若看向装睡的人,“在。”

    听到安若的回答后萧云松了口气,“我马上到。”

    安若:“他发烧了。”

    “…他身上有伤。”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安若放下电话打量了一会儿床上的人,脸色不好嘴唇有些干裂,安若缓缓开口:“哪儿受伤了。”

    楼弃闭着眼,安若继续道:“再装睡我就走。”

    话落楼弃慢慢睁开眼,安若抽出手瞥到他白色衬衫上有血渍,皱起眉:“从哪跑来的。”

    “医院。”楼弃语气有些慢。

    安若想起一个星期前见到他时他的脸色就很不好,整个人病恹恹的,所以他这一个星期都在医院,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让他变得这么虚弱。

    安若抬起的手顿了一下,视线从楼弃腹部移到了额头,取下湿毛巾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将新的湿毛巾放在了楼弃额头。

    “你认识萧云。”楼弃听出了电话里的声音。

    “嗯。”楼弃手指微微握起,“怎么——”

    “萧警官是负责你失踪案的警察…”安若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两个月前在边州,大巴车,境外小镇塔落村…我都在。”楼弃突然有些慌了,他看着安若,安若表情平静:“所以我大概能猜出你这些年在做什么,也理解了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楼弃,能再见到你我很感谢,能跟你再次这样当面说话我也很知足……就这样…好吗。”我们就当彼此最亲的人。

    有些话不用说的很清楚,有些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

章节目录

俗尘欢喜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醉卧尘夕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醉卧尘夕并收藏俗尘欢喜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