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天空“唰”一声滚过一道雷，雨窸窸窣窣迅速跟上落了下来。
坐在出租车里的许思宁看这天气顿感不妙。
两个月前，她为办画展回国，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最终敲定在丘北馆举行，今天是过去签合同的日子。
可出发前丘北馆工作人员遮遮掩掩的态度，越来越慢的回复速度，以及这突然暗下来的天，似乎都在预兆着些什么。
她心底泛上一层淡淡的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多想。
半小时后到了场地，没带伞，许思宁只能一边护着怀中的文件，一边用空出来的手勉强遮雨，大步跑进去。
幸而，合同一滴水都没沾到。
叶馆主一身马褂，懒散地边捋着他那快到锁骨的胡子边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在听闻她的来意后轻咳两声。
“这个，小许啊，你不要急……”
许思宁骤然抬眸，那股不妙的情绪重新蔓延上来。
叶馆主又捋了把胡须：“昨晚出了点小差错，你要的日子，我们定给别人了。”
平静的室内，只有叶馆主尴尬清咳的动静。
异常刺耳。
几秒后，许思宁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问：“您是说，我们昨天下午敲定的签合同时间，您晚上就变卦了？”
“小许！”叶馆主带着警告的口气喊她：“年轻人嘛，多吃点苦也是好的，磨练一下。”
可这个结果是许思宁无法接受的。
两个月的时间本就紧迫，她在短时间内又要调查场馆，又要交涉时间，还要谈拢价格，耗费心力物力不说，画展日期临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寻找下一个场馆了。
她有些着急地想再争取一番：“叶馆主，磨练并不是您随意鸽人的理由，况且我已经付过定金了，您这样的行为被他人知道，谁还敢和您合作。”
软的不行，许思宁只能上硬的。
谁知那叶馆主丝毫不怕，吹了下胡须，神色一下狠毒起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威胁上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一个字，我保证你的画展办不了！”
心跳暂停一瞬，许思宁咽了咽喉，她并没有提前调查过叶馆主的背景，但从他随意鸽人的态度来看，这位老先生背后也许确实有些势力。
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打算放弃。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一个刚回国没权没势的小丫头当然比不过您了，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叶馆主您别欺人太甚！”许思宁硬着头皮回怼。
其实她大可搬出许家治治眼前这位的威风，拿回场地，但许思宁不愿。
在事业这一方面，她总是独立又强硬。
“敬酒不吃吃罚酒！”叶馆主低喝一声，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样，招来工作人员：“咱小庙容不下这尊大佛，还不快把她请出去！”
那位进来时帮她喊叶馆主的工作人员一脸为难地开口：“许小姐……”
许思宁心底有再多不愿，也没有把自己与叶馆主的矛盾转移到他人身上的想法。
她一双眸子盯着叶馆主许久，心里逐渐产生一个计划，直到对面的男人心里发毛，才利落地转身离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雨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甚至不知何时刮起了风。
许思宁刚走到门口便感觉一阵寒风袭来，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她回头，看见叶馆主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紧接着有个工作人员为难地跑来：
“许小姐，馆主让您尽快离开……”
意思就是不满她在屋檐下躲雨的行为。
半秒后，许思宁嗤笑一声，冷着脸将来时仔细呵护的合同随手丢进身侧的垃圾桶里，大步迈入雨中。
她迅速小跑到对面的公交车站，边拿纸巾擦着并不太湿的身上水渍边点开打车软件下单。
随后，点开了列表里一个名为“北榕大报道记者小陈”的账号，发去几段字与图片。
眼见离预计接单时间越来越近，却迟迟没有人接单，许思宁皱了皱眉，切到公交软件查看班车。
突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强行笼住她的注意力。
“滴——”
她抬眸看去，才发现右前方不知何时停了辆黑色轿车，在雨中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她不明就里地看看周围，确定那车是在叫自己，许思宁小步过去。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雨幕中，里面的身影也逐渐全部显现。
身着深黑西装的男人矜贵闲适地靠在皮椅上，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一双黑眸低敛，侧脸高挺的鼻梁与锋利的下颌隐隐透出冷冽的气息，须臾后，他稍稍抬眸，冷漠的眼神淡淡朝许思宁望来。
“上车。”
言简意赅。
裴凌，她的初恋兼前男友。
时隔多年再见，曾经温润如玉的男人也变得成熟冷漠，许思宁心底尴尬，有些犹豫地站在原地不动。
裴凌也不催促，只是坐在原处静静地望着她，颇有点许思宁不上车，他不走的意思。
眼看着APP上迟迟没人接单，以及越下越大的春雨。
许思宁闭了闭眼，小声道了句：“谢谢。”
拉门上车。
干燥而温暖的后座中，首先传来的是许思宁熟悉又独特的香水味，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忽然吹来带着碎雪粒子的寒风，凛冽到极致。
很多年前，两人恋爱时，她就很喜欢这个味道。
只是没想到多年后还能再次遇见。
男人的存在感太强，许思宁敛下眼睫，默默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与裴凌中间的距离快能坐下两个人。
司机询问：“许小姐您去哪。”
她思索几秒，报出离这最近的一个地铁站。
“许思宁。”
裴凌忽然喊了她一声，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却蕴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心弦一颤，她转眸，男人同样凝视着她，薄唇微抿。
“雨很大。”半秒后，他低声解释。
许思宁顿了又顿，一颗心被拉扯的不成样子，说出小区地址。
窗外细碎的雨滴飘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鼻头泛痒，下意识抬手去揉，就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毯子。
而那只递来的手，属于裴凌。
她有些怔怔地望着眼前白毯，侧头，一双圆润的眸子紧紧盯着男人，眼底不解的情绪分明。
“擦擦吧。”裴凌道。
许思宁低头，身上其实不怎么湿，就是温度太低了，冷。
须臾后，还是没拂了男人的好意，接过。两人的指尖在短短的一刻内意外相触，又迅速分开。
只留下食指的那一点点不明显烫意。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裴凌没什么语气地突然冒出这句话，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简单平淡的一句话，却让许思宁想起多年前受了委屈时，裴凌也是这样。
说完同样的一句话后，先将她安置好，抚慰完她的心情后，第二天就传来了欺负她的人被卸职的消息。
他好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可两人的关系不复从前，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难过了撒个娇，便有成熟体贴的男友替她解决难事。
“许思宁。”裴凌又喊了她一声。
许思宁像是如梦初醒般，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男人神色冷冽，漆黑的眸子一寸不移地盯着她，不错过她的每一丝反应。
裴凌从前帮她收拾烂摊子前，也是这样的。
反正今天不说，明天画展改场地的消息也会传出来，隐瞒下去也无意义。
几秒后，许思宁垂下眼眸：“没什么，就是刚刚被鸽了……”
她三言两语简短地讲清刚才发生的事，视线重新回到男人那。
裴凌静静聆听，食指无意识点着把手，在确定她说完后停下动作。
“没和这种毫无信誉的场地合作也好。”意外的，裴凌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紧接着，他望了一眼许思宁的神情，停顿片刻后仔细解释：“他能在合作前临时毁约，合作后也绝对能因为无数个理由出事故，不如直接没合作省心省事了。”
许思宁心底清楚，裴凌这话虽然带了安慰的意思，可他说的不假，叶馆主那样的人，确实是能干出他口中那些事。
“但是离开展日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我根本找不到新的场地来应急……”
她下意识有些丧气地垂眸开口，就像许多年前那样。
不和叶馆主合作是一回事，找不到新场地又是一回事。
只是话落，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她掀唇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
“企划书给我看看。”
“什么？”
裴凌微微侧了个弧度看来，视线不自觉与许思宁撞上，两人间的距离不知何时拉近了些许。
“画展的企划书。”他指尖敲了敲把手，“凌华酒店新建逐月展厅，目前正在招收合作伙伴。”
话语刚落，车内寂若无人，也因此显得许思宁心跳声愈发明显。
这是一根非常明显的，能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橄榄枝，但许思宁不敢接。
她下意识捏紧衣摆，却发现触碰到的是裴凌送来的毛毯。
她愣了愣，心上似乎被戳了个小洞，犹豫的心悄悄歇下。
许思宁拿出手机：“我发给你。”
只是在列表滑到底，搜索几遍后都没有找到裴凌的账号，她有些疑惑，是不是对方改了名字。
刚抬头准备询问，就听见男人略显刻薄的语气传来：“你把我拉黑了。”
……
哦，想起来了。
她尴尬的打开黑名单，迅速将裴凌拉出来，生怕男人再注意到，发送企划书。
另一侧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许思宁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点开文件，一下一下地滑，长睫被顶灯投出一片阴翳在眼下，看不清神情，却格外让人觉得专注。
她坐在一旁，看似安静地等待结果，实则心底早已打起了架。
一边是不愿与前男友接着扯上关系，一边是事业为上不应该为此小题大做，两方论点扯的许思宁大脑混乱。
“你的主题是‘新生’，而逐月厅又恰好是第一展，很匹配，很符合。”
裴凌突然在许思宁混乱中不轻不重地抛下一句话，像是确定了什么，又是没有。
一时之间，脑海里的想法瞬间消失，许思宁立刻望向男人，下意识期待着他给个准话。
从事实来讲，凌华从未举行过画展，且场地宽大设计精细，如果能成为首展，不管是名气还是使用都远超前面的丘北馆一大截。
而说到底，她也更看重事业一些。
看着女人殷切的目光，裴凌滞了几秒。
蓦地，嘴角微扬，轻笑出声。
许思宁不明所以，好奇地看着向来古井无波的男人莫名笑起来。
片刻后，她有些小心地询问：“那，是可以合作的意思吗？”
裴凌不语，那深邃的视线凝视着她良久。
最后他道：“明天来签合同。”
坐在出租车里的许思宁看这天气顿感不妙。
两个月前，她为办画展回国，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最终敲定在丘北馆举行，今天是过去签合同的日子。
可出发前丘北馆工作人员遮遮掩掩的态度，越来越慢的回复速度，以及这突然暗下来的天，似乎都在预兆着些什么。
她心底泛上一层淡淡的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多想。
半小时后到了场地，没带伞，许思宁只能一边护着怀中的文件，一边用空出来的手勉强遮雨，大步跑进去。
幸而，合同一滴水都没沾到。
叶馆主一身马褂，懒散地边捋着他那快到锁骨的胡子边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在听闻她的来意后轻咳两声。
“这个，小许啊，你不要急……”
许思宁骤然抬眸，那股不妙的情绪重新蔓延上来。
叶馆主又捋了把胡须：“昨晚出了点小差错，你要的日子，我们定给别人了。”
平静的室内，只有叶馆主尴尬清咳的动静。
异常刺耳。
几秒后，许思宁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问：“您是说，我们昨天下午敲定的签合同时间，您晚上就变卦了？”
“小许！”叶馆主带着警告的口气喊她：“年轻人嘛，多吃点苦也是好的，磨练一下。”
可这个结果是许思宁无法接受的。
两个月的时间本就紧迫，她在短时间内又要调查场馆，又要交涉时间，还要谈拢价格，耗费心力物力不说，画展日期临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寻找下一个场馆了。
她有些着急地想再争取一番：“叶馆主，磨练并不是您随意鸽人的理由，况且我已经付过定金了，您这样的行为被他人知道，谁还敢和您合作。”
软的不行，许思宁只能上硬的。
谁知那叶馆主丝毫不怕，吹了下胡须，神色一下狠毒起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威胁上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一个字，我保证你的画展办不了！”
心跳暂停一瞬，许思宁咽了咽喉，她并没有提前调查过叶馆主的背景，但从他随意鸽人的态度来看，这位老先生背后也许确实有些势力。
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打算放弃。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一个刚回国没权没势的小丫头当然比不过您了，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叶馆主您别欺人太甚！”许思宁硬着头皮回怼。
其实她大可搬出许家治治眼前这位的威风，拿回场地，但许思宁不愿。
在事业这一方面，她总是独立又强硬。
“敬酒不吃吃罚酒！”叶馆主低喝一声，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样，招来工作人员：“咱小庙容不下这尊大佛，还不快把她请出去！”
那位进来时帮她喊叶馆主的工作人员一脸为难地开口：“许小姐……”
许思宁心底有再多不愿，也没有把自己与叶馆主的矛盾转移到他人身上的想法。
她一双眸子盯着叶馆主许久，心里逐渐产生一个计划，直到对面的男人心里发毛，才利落地转身离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雨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甚至不知何时刮起了风。
许思宁刚走到门口便感觉一阵寒风袭来，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她回头，看见叶馆主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紧接着有个工作人员为难地跑来：
“许小姐，馆主让您尽快离开……”
意思就是不满她在屋檐下躲雨的行为。
半秒后，许思宁嗤笑一声，冷着脸将来时仔细呵护的合同随手丢进身侧的垃圾桶里，大步迈入雨中。
她迅速小跑到对面的公交车站，边拿纸巾擦着并不太湿的身上水渍边点开打车软件下单。
随后，点开了列表里一个名为“北榕大报道记者小陈”的账号，发去几段字与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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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她抬眸看去，才发现右前方不知何时停了辆黑色轿车，在雨中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她不明就里地看看周围，确定那车是在叫自己，许思宁小步过去。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雨幕中，里面的身影也逐渐全部显现。
身着深黑西装的男人矜贵闲适地靠在皮椅上，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一双黑眸低敛，侧脸高挺的鼻梁与锋利的下颌隐隐透出冷冽的气息，须臾后，他稍稍抬眸，冷漠的眼神淡淡朝许思宁望来。
“上车。”
言简意赅。
裴凌，她的初恋兼前男友。
时隔多年再见，曾经温润如玉的男人也变得成熟冷漠，许思宁心底尴尬，有些犹豫地站在原地不动。
裴凌也不催促，只是坐在原处静静地望着她，颇有点许思宁不上车，他不走的意思。
眼看着APP上迟迟没人接单，以及越下越大的春雨。
许思宁闭了闭眼，小声道了句：“谢谢。”
拉门上车。
干燥而温暖的后座中，首先传来的是许思宁熟悉又独特的香水味，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忽然吹来带着碎雪粒子的寒风，凛冽到极致。
很多年前，两人恋爱时，她就很喜欢这个味道。
只是没想到多年后还能再次遇见。
男人的存在感太强，许思宁敛下眼睫，默默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与裴凌中间的距离快能坐下两个人。
司机询问：“许小姐您去哪。”
她思索几秒，报出离这最近的一个地铁站。
“许思宁。”
裴凌忽然喊了她一声，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却蕴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心弦一颤，她转眸，男人同样凝视着她，薄唇微抿。
“雨很大。”半秒后，他低声解释。
许思宁顿了又顿，一颗心被拉扯的不成样子，说出小区地址。
窗外细碎的雨滴飘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鼻头泛痒，下意识抬手去揉，就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毯子。
而那只递来的手，属于裴凌。
她有些怔怔地望着眼前白毯，侧头，一双圆润的眸子紧紧盯着男人，眼底不解的情绪分明。
“擦擦吧。”裴凌道。
许思宁低头，身上其实不怎么湿，就是温度太低了，冷。
须臾后，还是没拂了男人的好意，接过。两人的指尖在短短的一刻内意外相触，又迅速分开。
只留下食指的那一点点不明显烫意。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裴凌没什么语气地突然冒出这句话，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简单平淡的一句话，却让许思宁想起多年前受了委屈时，裴凌也是这样。
说完同样的一句话后，先将她安置好，抚慰完她的心情后，第二天就传来了欺负她的人被卸职的消息。
他好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可两人的关系不复从前，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难过了撒个娇，便有成熟体贴的男友替她解决难事。
“许思宁。”裴凌又喊了她一声。
许思宁像是如梦初醒般，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男人神色冷冽，漆黑的眸子一寸不移地盯着她，不错过她的每一丝反应。
裴凌从前帮她收拾烂摊子前，也是这样的。
反正今天不说，明天画展改场地的消息也会传出来，隐瞒下去也无意义。
几秒后，许思宁垂下眼眸：“没什么，就是刚刚被鸽了……”
她三言两语简短地讲清刚才发生的事，视线重新回到男人那。
裴凌静静聆听，食指无意识点着把手，在确定她说完后停下动作。
“没和这种毫无信誉的场地合作也好。”意外的，裴凌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紧接着，他望了一眼许思宁的神情，停顿片刻后仔细解释：“他能在合作前临时毁约，合作后也绝对能因为无数个理由出事故，不如直接没合作省心省事了。”
许思宁心底清楚，裴凌这话虽然带了安慰的意思，可他说的不假，叶馆主那样的人，确实是能干出他口中那些事。
“但是离开展日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我根本找不到新的场地来应急……”
她下意识有些丧气地垂眸开口，就像许多年前那样。
不和叶馆主合作是一回事，找不到新场地又是一回事。
只是话落，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她掀唇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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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裴凌微微侧了个弧度看来，视线不自觉与许思宁撞上，两人间的距离不知何时拉近了些许。
“画展的企划书。”他指尖敲了敲把手，“凌华酒店新建逐月展厅，目前正在招收合作伙伴。”
话语刚落，车内寂若无人，也因此显得许思宁心跳声愈发明显。
这是一根非常明显的，能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橄榄枝，但许思宁不敢接。
她下意识捏紧衣摆，却发现触碰到的是裴凌送来的毛毯。
她愣了愣，心上似乎被戳了个小洞，犹豫的心悄悄歇下。
许思宁拿出手机：“我发给你。”
只是在列表滑到底，搜索几遍后都没有找到裴凌的账号，她有些疑惑，是不是对方改了名字。
刚抬头准备询问，就听见男人略显刻薄的语气传来：“你把我拉黑了。”
……
哦，想起来了。
她尴尬的打开黑名单，迅速将裴凌拉出来，生怕男人再注意到，发送企划书。
另一侧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许思宁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点开文件，一下一下地滑，长睫被顶灯投出一片阴翳在眼下，看不清神情，却格外让人觉得专注。
她坐在一旁，看似安静地等待结果，实则心底早已打起了架。
一边是不愿与前男友接着扯上关系，一边是事业为上不应该为此小题大做，两方论点扯的许思宁大脑混乱。
“你的主题是‘新生’，而逐月厅又恰好是第一展，很匹配，很符合。”
裴凌突然在许思宁混乱中不轻不重地抛下一句话，像是确定了什么，又是没有。
一时之间，脑海里的想法瞬间消失，许思宁立刻望向男人，下意识期待着他给个准话。
从事实来讲，凌华从未举行过画展，且场地宽大设计精细，如果能成为首展，不管是名气还是使用都远超前面的丘北馆一大截。
而说到底，她也更看重事业一些。
看着女人殷切的目光，裴凌滞了几秒。
蓦地，嘴角微扬，轻笑出声。
许思宁不明所以，好奇地看着向来古井无波的男人莫名笑起来。
片刻后，她有些小心地询问：“那，是可以合作的意思吗？”
裴凌不语，那深邃的视线凝视着她良久。
最后他道：“明天来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