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许是劳累的原因，即使处在陌生的住处，沈锦还是入睡的很快。
光从窗户洒进来，沈锦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今日要去给陆府长辈请安，轻声叫了声，早已守在门外的玉兰玉竹和一堆奴婢哗啦啦的进来。
净面，更衣，上妆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沈锦越发清醒，“人呢？”
玉兰梳着发丝的手一顿，“二公子一早就被叫走了。”
“谁叫走的？”沈锦站起身来，懒洋洋伸着腰。
“奴婢瞧着像是老夫人院里的人。”
沈锦一顿，新婚第二日本该陆长钰和沈锦一起拜见，昨夜早早打发人去了偏殿，想着要一起，结果老夫人竟率先叫了人去，沈锦觉得奇怪，却并未放在心上。
主院的位置有些远，沈锦七拐八绕的总算到了院门外，轻喘一口气，沈锦平复好呼吸，估计院里陆家的人都将到了。
不要紧张，沈锦抬头迈进。
尚未拐进院中，闷响声在耳边响起，似是棍棒打在衣物上的声音。
“给我好好的打，都没吃饭吗，用点力。”
少女厉声喝道。
沈锦往前快走几步，这才看清少女的模样，竟是陆长钰的表妹杨依依，两个男仆手持棍棒打着跪在中间的男人，也不知这人犯了什么错，竟被当堂处置。
沈锦下意识觉得不对，脚步先于脑子往前几步试图看清男子的模样，前面的走廊里陆府一行人陆续走过来。
打头的是陆老夫人，后面跟着陆长钰以及陆家的一众下人。
“住手。”陆老夫人浑厚的嗓音喝住。
“姑母，表哥。”杨依依声调扬起，鹅黄色的裙摆随风走动。下人们也纷纷停止动作。
“你表弟新婚才第一日，你如此作为成何体统。”老夫人训斥道，沈锦听着却不是那么回事，未来得及想明白，下人们瞧见了她纷纷行礼。
老夫人和陆长钰一行人闻声低下头去：“参见公主。”
沈锦调整好面容，笑着走上前去虚扶了一把。
“婆母不必行礼。”抬头瞧见陆长钰，沈锦眼神一暗，轻声道，“大哥。”
陆长钰笑着回应，沈锦心头酸涩，扭过脸去，却不巧看到堂下跪着的人竟是陆长玦。
他面色苍白，背上已然洇出血迹，脊背弯着让人瞧不清面容。
沈锦凌厉的目光望向柳依依，后者接收到这骇人的申请只觉浑身一冷，强撑着直视目光不躲闪。
说是公主，先皇后早已薨逝，她哪有底气嫁人之后还敢如此盛气凌人的，柳依依不屑地在心里冷笑，她逝去的姑父可是忠勇大将军，唯一的表哥也是禁军副将，皇帝眼前的红人。
是以柳依依根本就不用将这老什子公主放在眼里，更何况她嫁给陆长玦就更不用怕了，区区一个庶子，焉能泛起浪花。
柳依依弯起眼睛，上前道：“公主，我这表弟啊，前些日子偷了我一块玉佩，可害的我好找。不过既然公主发话了，我也就不计较。”
沈锦也是在后宫里混迹多年的人，瞧出这偌大的陆府并不如传言中的和谐，陆长玦并不如眼前表现得柔弱不堪，可在陆府地位如此低下，这柳依依不过是老夫人那边的侄女，就算陆长玦是个庶子，柳依依竟也能在陆府人头上作威作福。
且不讲陆长玦偷玉佩这件事是真是假，沈锦跟踪陆长玦那夜并不认为陆长玦是这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
可若是真的，新婚第一日她的驸马就传出这种丑闻，也不亚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沈锦面上镇定，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件事完美的解决，尚未思索出对策，就听见陆长玦虚弱却又坚定的声音。
“是她拿走我的玉佩。”
“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让人打死你。”柳依依眉头一皱，叫嚣着让下人把他拉下去。
“住嘴”
“住嘴”
老夫人和陆长钰的声音一同响起，沈锦也在听闻柳依依大放厥词后心头猛跳。
这陆长玦未免有点惨。
这样想着，沈锦猛不丁瞧见陆长玦嘴角扯了下，似是在笑，意识到自己差点上了陆长玦的当，沈锦眼睛使劲眨了下，压下下去质问人的冲动。
“既是如此，本公主便要好好处理这件事，此事若是真的，本公主自会为你讨回公道。”沈锦冷声道，“若是假的，本公主也绝不护短，按照本朝偷盗律例依法处置。”
依本朝律例，若是偷盗者，偷一惩百，外加五十大杖。既是给偷盗者的惩罚也是给被偷者的保障。
众人噤声不言，沈锦扭头道：“婆母，本公主先处理这桩事，处理完了再向您敬茶。”
老夫人浑浊的眼神一闪，动手拍了拍沈锦的胳膊，“一切听公主的。”
一行人进了屋，本是新妇敬茶的时候，却因这突发的事打乱了顺序。
陆老夫人坐正堂，沈锦坐左下侧，陆长钰坐对面，陆长玦跪在地上，旁边站着柳依依。
沈锦冷眼瞧着，启唇道：“玉佩呢？”
柳依依扭头示意底下的人将玉佩送过去。
是一枚碧色双鱼佩，成色不算太好，底下坠着渐变青白丝绦。
沈锦素手拿起，左右细细观看，她在宫里见得玉佩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这种成色算得是中等，倒不是珍稀之物，外面的玉商处也能买到。
不过，这玉佩那一夜她曾见到过，虽是夜色昏暗，总归瞧了个大概。是陆长玦身上带着的那枚。
“谁先说？”沈锦放下玉佩，盯着底下的陆长玦。
“公主，这玉佩本就是我闲来无事买的，就觉得这双鱼刻得惟妙惟肖这才买下，底下的人都能为我作证，不曾想哪一日叫这陆长玦惦记了去，竟偷到了自家人的身上。”
柳依依不忿道，“昨夜我听小厮说在他身上见到了，本欲告知公主，总归是新婚之夜我便按奈不发，且等着今日才人赃并获。刚才不过是气急才动了些手段，望公主不要见怪。”
“不过既然陆长玦已是公主的人，自然该由公主处置，希望公主不要放过他，否则将来有一日偷到了公主的头上岂不是冒犯。”
沈锦抬手示意人安静，眉目有些冷意。
“陆长玦，说。”
“玉佩是母亲送我的，我自小便佩戴在身上，前几日柳依依让人强从我身上拽了去，大婚前一日，我无意在花园池边的草丛里发现玉佩，便将其捡了起来。”
青年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眼尾尖泛着红，讲话时语气低沉。
陆长玦的母亲？沈锦一愣，大概是他的生身母亲，听玉竹说是个戏子，被陆老将军带回来生下陆长玦后便一直卧病在床，至今仍在病榻上。是以今日未在此处。
双方各执一词，沈锦眼睛望向柳依依身后的奴婢，柳依依将人从身后拽上前，“你去说。”
众人的目光落在奴婢身上，奴婢颤巍巍的跪下，“回公主，玉佩确是我家姑娘在集市上买的，是二公子偷了我家姑娘的玉佩。”
坐在对面的陆长钰厉声道：“此事不可胡说，有损长玦声誉。”
沈锦闻声望去，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总是温和待人的陆长钰也有这么严厉的一面，一切都是为了陆长玦，可是陆长钰却不知道他这位弟弟的真面目。总有一日，她会亲自将陆长玦的真面目揭穿在众人面前。
沈锦在后宫混迹多年，自是个有脑子的，她不想偏向于任何人，陆长玦此人，心机颇为深沉，无论是他偷盗与否，此事都与他脱不了干系。若是他没有偷，怎么可能那么随意就在草丛中发现被人抢走的玉佩；若他偷了，此刻又装作一副柔弱被欺负的模样，其心可诛。
柳依依虽然骄纵跋扈，若是真的被人陷害，沈锦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沈锦不想冤枉好人，但也不想放过坏人。
她慢慢站起身来，手指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玉佩。
“我说多大点事呢，不就一枚玉佩嘛，还是个鱼头处刻坏的，做工一般。也值得你们大动肝火。”
柳依依一愣，原来鱼头处是坏的吗，当日怎么没发现。
嘴却比脑子反映的快，“是这样的，不过一个残次品罢了，若是表弟想要，我便割爱与他。”
少女嫌弃的语气掩盖不住，只觉得先前自己怎么瞧上这破东西。
“是吗？表姐可真是大方。”沈锦抬眼望去，眼里说不出的威严。
语气一转，沈锦将玉佩举在眼前，“哎，怎么瞧着是鱼尾刻坏了呢。”
柳依依惊疑，欲上前仔细看。
“玉佩没坏，是雌鱼的鱼尾在雕刻时可以做了分尾。与常规的双鱼佩做了区分，此乃家母的巧思。”
陆长玦虚弱道，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抬眼看向沈锦。
沈锦不期然落在他的眼眸里，漆黑的眼眸中瞧不见光亮。
沈锦探寻的目光望过去，眼下这状况，即便柳依依是陆长钰的亲表妹，做错了事情便要罚，在外人看来，她像是站在了陆长玦这边，这便是陆长玦想要的吗。
沈锦收回思绪，她可不能让陆长玦牵着鼻子走。
“既是如此，此事便分明了。”
“依依，你怎么做出这等事来。”陆长钰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他站起身来，脸上泛起红色的燥意。
柳依依不曾想竟被人赤裸裸的揭穿，还是自己的缘故，心头恼怒的只觉无措。
“表哥，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抖落了下拐杖，众人都望过去。
“依依，老身将你接进府中，你竟做下此等事情，实在令姑母痛心。既是如此，老身便派人告诉你父亲让人把你接回府中。”
柳依依闻言不敢出声，眼泪憋在瞳孔里，“表哥。”
陆长钰听闻也是一愣，“母亲。”
老妇人站起身向沈锦道：“公主，实在是对不住，让您看笑话了。”
沈锦看气氛不对，老夫人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对柳依依处罚这么重，可柳依依到底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她自然是要顺着台阶下来。
“婆母说得严重，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小小惩戒便罢，不值得婆母动气。”
老夫人闻言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做主。将人把玉香拉下去，杖三十。依依，准备二百两银子送到你表弟屋里，好好认错。”
柳依依的眼泪洗刷脸庞，“谢谢姑母。”
“姑娘，救救奴婢，三十杖，奴婢活不了了。”沈锦瞧眼望去，正是刚才替柳依依说话的婢女，可下人都是听主子的，沈锦也不曾想要了她命去，刚想开口，便被人抢了先。
“谢谢老夫人。”陆长玦站起身来，刚受过杖刑的身子摇摇晃晃。
陆长钰走过去想要将人扶着坐下，却被陆长玦闪躲开。
沈锦眉目一冷，陆长玦这人可真是不识好歹，对他好的人他可真是眼瞎，半点都不领情。
因着这一出，老夫人身体不适先行回屋，陆长钰也跟着进去服侍。
院门口
陆长玦被人架着。
沈锦在前面快步走着，半点都不考虑身后人的状况。
“公主，玉佩还我。”陆长玦虚弱出声。
沈锦像是再也忍不住猛的转过身走回去，“你还敢朝我要玉佩？陆长玦，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算计人都算计到本公主头上来了。你就不怕本公主揭穿你的真面目，在外面装什么柔弱？”
陆长玦嘴角微勾，微冷的语气在沈锦耳边响起。
“公主，玉佩还我。”
“那是我母亲给我未来妻子的。”
沈锦退后几步冷笑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给你，你且给本公主等着。本公主是被人陷害才和你成婚，你就没有软肋吗？你最好别让我抓住。”
许是劳累的原因，即使处在陌生的住处，沈锦还是入睡的很快。
光从窗户洒进来，沈锦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今日要去给陆府长辈请安，轻声叫了声，早已守在门外的玉兰玉竹和一堆奴婢哗啦啦的进来。
净面，更衣，上妆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沈锦越发清醒，“人呢？”
玉兰梳着发丝的手一顿，“二公子一早就被叫走了。”
“谁叫走的？”沈锦站起身来，懒洋洋伸着腰。
“奴婢瞧着像是老夫人院里的人。”
沈锦一顿，新婚第二日本该陆长钰和沈锦一起拜见，昨夜早早打发人去了偏殿，想着要一起，结果老夫人竟率先叫了人去，沈锦觉得奇怪，却并未放在心上。
主院的位置有些远，沈锦七拐八绕的总算到了院门外，轻喘一口气，沈锦平复好呼吸，估计院里陆家的人都将到了。
不要紧张，沈锦抬头迈进。
尚未拐进院中，闷响声在耳边响起，似是棍棒打在衣物上的声音。
“给我好好的打，都没吃饭吗，用点力。”
少女厉声喝道。
沈锦往前快走几步，这才看清少女的模样，竟是陆长钰的表妹杨依依，两个男仆手持棍棒打着跪在中间的男人，也不知这人犯了什么错，竟被当堂处置。
沈锦下意识觉得不对，脚步先于脑子往前几步试图看清男子的模样，前面的走廊里陆府一行人陆续走过来。
打头的是陆老夫人，后面跟着陆长钰以及陆家的一众下人。
“住手。”陆老夫人浑厚的嗓音喝住。
“姑母，表哥。”杨依依声调扬起，鹅黄色的裙摆随风走动。下人们也纷纷停止动作。
“你表弟新婚才第一日，你如此作为成何体统。”老夫人训斥道，沈锦听着却不是那么回事，未来得及想明白，下人们瞧见了她纷纷行礼。
老夫人和陆长钰一行人闻声低下头去：“参见公主。”
沈锦调整好面容，笑着走上前去虚扶了一把。
“婆母不必行礼。”抬头瞧见陆长钰，沈锦眼神一暗，轻声道，“大哥。”
陆长钰笑着回应，沈锦心头酸涩，扭过脸去，却不巧看到堂下跪着的人竟是陆长玦。
他面色苍白，背上已然洇出血迹，脊背弯着让人瞧不清面容。
沈锦凌厉的目光望向柳依依，后者接收到这骇人的申请只觉浑身一冷，强撑着直视目光不躲闪。
说是公主，先皇后早已薨逝，她哪有底气嫁人之后还敢如此盛气凌人的，柳依依不屑地在心里冷笑，她逝去的姑父可是忠勇大将军，唯一的表哥也是禁军副将，皇帝眼前的红人。
是以柳依依根本就不用将这老什子公主放在眼里，更何况她嫁给陆长玦就更不用怕了，区区一个庶子，焉能泛起浪花。
柳依依弯起眼睛，上前道：“公主，我这表弟啊，前些日子偷了我一块玉佩，可害的我好找。不过既然公主发话了，我也就不计较。”
沈锦也是在后宫里混迹多年的人，瞧出这偌大的陆府并不如传言中的和谐，陆长玦并不如眼前表现得柔弱不堪，可在陆府地位如此低下，这柳依依不过是老夫人那边的侄女，就算陆长玦是个庶子，柳依依竟也能在陆府人头上作威作福。
且不讲陆长玦偷玉佩这件事是真是假，沈锦跟踪陆长玦那夜并不认为陆长玦是这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
可若是真的，新婚第一日她的驸马就传出这种丑闻，也不亚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沈锦面上镇定，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件事完美的解决，尚未思索出对策，就听见陆长玦虚弱却又坚定的声音。
“是她拿走我的玉佩。”
“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让人打死你。”柳依依眉头一皱，叫嚣着让下人把他拉下去。
“住嘴”
“住嘴”
老夫人和陆长钰的声音一同响起，沈锦也在听闻柳依依大放厥词后心头猛跳。
这陆长玦未免有点惨。
这样想着，沈锦猛不丁瞧见陆长玦嘴角扯了下，似是在笑，意识到自己差点上了陆长玦的当，沈锦眼睛使劲眨了下，压下下去质问人的冲动。
“既是如此，本公主便要好好处理这件事，此事若是真的，本公主自会为你讨回公道。”沈锦冷声道，“若是假的，本公主也绝不护短，按照本朝偷盗律例依法处置。”
依本朝律例，若是偷盗者，偷一惩百，外加五十大杖。既是给偷盗者的惩罚也是给被偷者的保障。
众人噤声不言，沈锦扭头道：“婆母，本公主先处理这桩事，处理完了再向您敬茶。”
老夫人浑浊的眼神一闪，动手拍了拍沈锦的胳膊，“一切听公主的。”
一行人进了屋，本是新妇敬茶的时候，却因这突发的事打乱了顺序。
陆老夫人坐正堂，沈锦坐左下侧，陆长钰坐对面，陆长玦跪在地上，旁边站着柳依依。
沈锦冷眼瞧着，启唇道：“玉佩呢？”
柳依依扭头示意底下的人将玉佩送过去。
是一枚碧色双鱼佩，成色不算太好，底下坠着渐变青白丝绦。
沈锦素手拿起，左右细细观看，她在宫里见得玉佩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这种成色算得是中等，倒不是珍稀之物，外面的玉商处也能买到。
不过，这玉佩那一夜她曾见到过，虽是夜色昏暗，总归瞧了个大概。是陆长玦身上带着的那枚。
“谁先说？”沈锦放下玉佩，盯着底下的陆长玦。
“公主，这玉佩本就是我闲来无事买的，就觉得这双鱼刻得惟妙惟肖这才买下，底下的人都能为我作证，不曾想哪一日叫这陆长玦惦记了去，竟偷到了自家人的身上。”
柳依依不忿道，“昨夜我听小厮说在他身上见到了，本欲告知公主，总归是新婚之夜我便按奈不发，且等着今日才人赃并获。刚才不过是气急才动了些手段，望公主不要见怪。”
“不过既然陆长玦已是公主的人，自然该由公主处置，希望公主不要放过他，否则将来有一日偷到了公主的头上岂不是冒犯。”
沈锦抬手示意人安静，眉目有些冷意。
“陆长玦，说。”
“玉佩是母亲送我的，我自小便佩戴在身上，前几日柳依依让人强从我身上拽了去，大婚前一日，我无意在花园池边的草丛里发现玉佩，便将其捡了起来。”
青年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眼尾尖泛着红，讲话时语气低沉。
陆长玦的母亲？沈锦一愣，大概是他的生身母亲，听玉竹说是个戏子，被陆老将军带回来生下陆长玦后便一直卧病在床，至今仍在病榻上。是以今日未在此处。
双方各执一词，沈锦眼睛望向柳依依身后的奴婢，柳依依将人从身后拽上前，“你去说。”
众人的目光落在奴婢身上，奴婢颤巍巍的跪下，“回公主，玉佩确是我家姑娘在集市上买的，是二公子偷了我家姑娘的玉佩。”
坐在对面的陆长钰厉声道：“此事不可胡说，有损长玦声誉。”
沈锦闻声望去，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总是温和待人的陆长钰也有这么严厉的一面，一切都是为了陆长玦，可是陆长钰却不知道他这位弟弟的真面目。总有一日，她会亲自将陆长玦的真面目揭穿在众人面前。
沈锦在后宫混迹多年，自是个有脑子的，她不想偏向于任何人，陆长玦此人，心机颇为深沉，无论是他偷盗与否，此事都与他脱不了干系。若是他没有偷，怎么可能那么随意就在草丛中发现被人抢走的玉佩；若他偷了，此刻又装作一副柔弱被欺负的模样，其心可诛。
柳依依虽然骄纵跋扈，若是真的被人陷害，沈锦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沈锦不想冤枉好人，但也不想放过坏人。
她慢慢站起身来，手指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玉佩。
“我说多大点事呢，不就一枚玉佩嘛，还是个鱼头处刻坏的，做工一般。也值得你们大动肝火。”
柳依依一愣，原来鱼头处是坏的吗，当日怎么没发现。
嘴却比脑子反映的快，“是这样的，不过一个残次品罢了，若是表弟想要，我便割爱与他。”
少女嫌弃的语气掩盖不住，只觉得先前自己怎么瞧上这破东西。
“是吗？表姐可真是大方。”沈锦抬眼望去，眼里说不出的威严。
语气一转，沈锦将玉佩举在眼前，“哎，怎么瞧着是鱼尾刻坏了呢。”
柳依依惊疑，欲上前仔细看。
“玉佩没坏，是雌鱼的鱼尾在雕刻时可以做了分尾。与常规的双鱼佩做了区分，此乃家母的巧思。”
陆长玦虚弱道，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抬眼看向沈锦。
沈锦不期然落在他的眼眸里，漆黑的眼眸中瞧不见光亮。
沈锦探寻的目光望过去，眼下这状况，即便柳依依是陆长钰的亲表妹，做错了事情便要罚，在外人看来，她像是站在了陆长玦这边，这便是陆长玦想要的吗。
沈锦收回思绪，她可不能让陆长玦牵着鼻子走。
“既是如此，此事便分明了。”
“依依，你怎么做出这等事来。”陆长钰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他站起身来，脸上泛起红色的燥意。
柳依依不曾想竟被人赤裸裸的揭穿，还是自己的缘故，心头恼怒的只觉无措。
“表哥，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抖落了下拐杖，众人都望过去。
“依依，老身将你接进府中，你竟做下此等事情，实在令姑母痛心。既是如此，老身便派人告诉你父亲让人把你接回府中。”
柳依依闻言不敢出声，眼泪憋在瞳孔里，“表哥。”
陆长钰听闻也是一愣，“母亲。”
老妇人站起身向沈锦道：“公主，实在是对不住，让您看笑话了。”
沈锦看气氛不对，老夫人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对柳依依处罚这么重，可柳依依到底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她自然是要顺着台阶下来。
“婆母说得严重，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小小惩戒便罢，不值得婆母动气。”
老夫人闻言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做主。将人把玉香拉下去，杖三十。依依，准备二百两银子送到你表弟屋里，好好认错。”
柳依依的眼泪洗刷脸庞，“谢谢姑母。”
“姑娘，救救奴婢，三十杖，奴婢活不了了。”沈锦瞧眼望去，正是刚才替柳依依说话的婢女，可下人都是听主子的，沈锦也不曾想要了她命去，刚想开口，便被人抢了先。
“谢谢老夫人。”陆长玦站起身来，刚受过杖刑的身子摇摇晃晃。
陆长钰走过去想要将人扶着坐下，却被陆长玦闪躲开。
沈锦眉目一冷，陆长玦这人可真是不识好歹，对他好的人他可真是眼瞎，半点都不领情。
因着这一出，老夫人身体不适先行回屋，陆长钰也跟着进去服侍。
院门口
陆长玦被人架着。
沈锦在前面快步走着，半点都不考虑身后人的状况。
“公主，玉佩还我。”陆长玦虚弱出声。
沈锦像是再也忍不住猛的转过身走回去，“你还敢朝我要玉佩？陆长玦，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算计人都算计到本公主头上来了。你就不怕本公主揭穿你的真面目，在外面装什么柔弱？”
陆长玦嘴角微勾，微冷的语气在沈锦耳边响起。
“公主，玉佩还我。”
“那是我母亲给我未来妻子的。”
沈锦退后几步冷笑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给你，你且给本公主等着。本公主是被人陷害才和你成婚，你就没有软肋吗？你最好别让我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