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救我，来人啊。”
小小的沈锦在池塘里胡乱扑腾，池水四溅。
带她来的沈意逆光站在桥上，稚嫩的脸覆在阴影里，隐隐带着狠意。
那是沈锦第一次体会到来自后宫的危险，体会到人们口中说的尔虞我诈，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父皇为了巩固江山迎骠骑将军之女为贵妃，沈意就是贵妃的女儿。
当时的母后整日以泪洗面，小小的沈锦不知后宫险恶，在沈意站在宫门口引诱她跑出去玩时没有防备的跑了出去。
沈锦以为只和她差一岁的妹妹是真心想和她玩的，母后平日里的叮嘱此刻全被抛诸脑后。
被人推下水时，沈锦满心恐慌，只觉得自己要溺毙在池水里。
沈锦到底年纪小，不过几下就力气消失殆尽，沉入水中。
耳边传来水面破开的声音，有人拉住了沈锦的手臂。
“醒醒，你快醒醒。”
过往的声音与此刻重叠，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沈锦仿若大梦初醒般，猛的睁开眼。
男子的脸在眼前放大，细腻绒毛清晰可见，沈锦骤然掉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只觉得心跳飞快。
沈锦猛的坐起避开。
又瞬间倒下，再无力气。
沈锦的痛呼声和男人的叹气声一齐响起，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这是哪里？她怎么和昨晚那个男人在一张床上。
怎么天都亮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玉兰和玉竹肯定找不到她急疯了。会有人发现她消失的事情吗？沈锦脑瓜一团乱，事情都赶到一块。
沈锦想起昨晚去找陆长钰，路上闻到一种奇怪的香，紧接着就看到那个小太监砸了人，最后意识全无。
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她的局，这个男人，或许只是被她无辜牵连。想到此刻，沈锦想起昨晚男人鬼鬼祟祟跟在陆长钰身后的样子，似乎不是个好人。
眼前最要紧的事情是赶快离开这里，既然背后之人敢这样做，必定还有后招。
沈锦开口道：“你是谁？”
男人活动着筋骨，头骨剧痛，听到话后动作也不停，没好气道：“陆长玦。”
沈锦瞪眼，不可置信道：“你和陆长钰... ...”
“同父异母。”陆长玦无所谓道，手上的力气恢复了些，后脑好歹没破，昨夜偷袭他的人也不知是谁的人，陆长玦不认为自己是个宽宏善良的人。
沈锦咽下震惊，老天，这人居然是陆长钰的弟弟。
陆长玦瞧沈锦的样子，嗤笑道：“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没有。”
沈锦扭过脸去，不想让这人看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长玦没继续这个话题，屋里陷入安静。
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沈锦起身想离开。
下床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沈锦回头：“昨夜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有一千种法子让你闭嘴。”
沈锦凶狠道。
陆长玦闭口不言，安静的转动手腕。
沈锦低头瞧身上的装扮，确认东西没有遗漏，哪怕陆长玦后面揭发这件事他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这才放下心来。
双手拉开门，不动。
沈锦以为是自己没力气，又咬牙使劲。
门归然不动。
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反复试了几次，沈锦才接受这个事实。
怒火上头，沈锦很久没有这么生气，敢在宫里胆大包天这么干的人还有谁。
除了沈意，沈锦想不到别人，沈锦决定出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沈锦不死心，又走到窗边去拽窗户，窗户也是封死的。
沈锦没好气，扭头看向陆长珏：“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长玦终于舍得抬起脸，眼睛直视沈锦：“你问我了？”
沈锦的记忆里并未见过这人，哪怕她心悦陆长钰，因着自小长在内廷，她甚少见到过陆家的其他人。陆长钰和陆长玦脾性天差地别，一个温和有礼，一个却怪异漠然。
“陆长玦。”沈锦喊道。
“我在。”陆长玦应和。
“我耳朵不聋，公主，您可以小点声。”陆长玦站起身，沈锦的气势弱了下去，这人怎么这么高，她的头才到他肩膀。
“刚好恢复力气，让我试试把门踹开。”陆长玦转动脑袋，踢腿伸腰，大步走到门前。
沈锦因着他走动的缘故，往后站的离他远了些。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陆长玦捂住口鼻，一脚踹开了门。
门应声倒地，灰尘四起。
陆长玦感到不对劲，这门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踹开。低头一看，门上的锁早已无影无踪。
“陆长玦，你搞什么，不能提前讲一下？”
沈锦捂着口鼻咳嗽，只觉得肺里都是土。
屋里是不能呆了，陆长玦还站在原地不动。沈锦只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小心地越过他踩着地上的门出去。
肺里终于好受一点，“我说你真是... ...”沈锦抬起头，话讲到一半断在嘴里。
“父皇... ...”沈锦小声道。
不止是皇帝，还有皇后、沈意。沈锦望过去这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完了，沈锦裙边的手死死地攥着，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沈锦走上前去，父皇失望的眼神落在眼中，沈锦张张嘴又收了回去。用什么理由才能解决这种事情，杂乱的思绪抽丝剥茧，沈锦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父皇，昨夜是有人故意迷晕儿臣将儿臣锁在屋里。”沈锦扭头，指着倒下的门，“锁还在上面，求父皇明鉴。”
沈锦跪下，双手交叠放在额间。
皇帝轻咳一声，示意旁边的太监前去看。
四个太监一齐上前，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来报。
“皇上，并未发现公主所说的锁。”
陆长玦走过去跪下：“陆长玦拜见皇上，皇后。”
“你是陆进烽的儿子？”皇帝开口问道。
陆长玦回道：“回皇上，正是家父。”
“若是两情相悦，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朕讲，何必如此。”皇上怒道。
“父皇，才不是两情相悦，明明是... ...”站在一旁的沈意口快道，被身边的皇后一个眼神噤声。
就算如此，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沈锦是跟陆长玦在宫里偷情。
沈锦顺着声音望去，正好对上皇后似笑非笑的眼神。原是如此，沈意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这位皇后终于看不顺眼她要将她驱逐出宫，怕不是父皇昨晚赐给她的丹书铁券让皇后急眼，狠心要一鼓作气除掉她。
没有证据，沈锦狠狠闭眼，咬牙撑住恨意。“父皇，儿臣... ...”不愿。
“皇上。”陆长玦猛的开口，“都是长玦的错，本该早点告知皇上的，请皇上赐罪。”
沈锦扭过头去，陆长玦在她身后跪着，沈锦看不清他的神情。
过往十几年经历的日子闪现在眼前，沈锦明白，她刚才太过冲动。父皇最爱颜面，众目睽睽之下她和一个早该离宫的男人出现在一间屋里，清白早已分说不清。众口铄金之下，她又焉能全身而退，怕是全城的唾沫星子都能够淹死她。
皇后此般部署，怕是已经毁掉所有的证据。一时半刻，她竟然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沈锦闭眼，未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下。
“皇上，长乐年纪尚小，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皇后温柔劝道，“感情的事，尚来是控制不住的。”
“既是如此，朕着钦天监，为长乐择选良日。”皇上扶起沈锦，“回宫收拾收拾吧。”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不过一炷香功夫，又剩沈锦和陆长玦站在原地。
沈锦眼睛猩红的盯着皇后的背影，“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
陆长玦走到她跟前，“难道不是公主需要我这样说吗？”陆长玦微微一笑，似乎并不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有多么可怕。
“公主，擦擦灰吧。”陆长玦从怀里拿出浅灰手帕，神色恢复正经。
眼泪划过面颊，沈锦这才尝到嘴角的涩味。
沈锦用力挥开手帕，手帕掉在地上。
陆长玦也不恼，弯起嘴角：“我等着公主”陆长玦捡起手帕拍了拍，继续道，“揭穿我的真面目。”
钦天监定好的日子在初八，宜婚嫁。
英华宫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公主的大婚。因着赐婚突然，公主府尚未筹建，因而需要公主与驸马暂住陆府一段时间，待完工时再行搬迁之事。
“玉兰，可曾寻到人？”沈锦起身问道。
“人怕是被灭口，家人也未曾寻到。”匆匆进来的玉兰低头回道。
“公主，我等有罪。”玉竹玉兰对视一眼，齐齐跪下去。
“若是我早些回来跟着公主，这样的事也不会发生，求公主赐罪。”玉兰忍着哭意，“那夜我没有寻到公主，本是派下面的人秘密找您，不知怎的泄漏消息，竟闹的满宫皆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沈意收起情绪，伸手扶住胳膊将人拉起来：“莫把过错怪在自己身上，就算你们在，背后之人依然会下手，到时候不过是多两个人受伤。
“这件事玉兰你继续查着，莫要惊动旁人。”沈锦坐回去，“那夜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回公主，奴婢已查清动手脚的人是平乐公主，平乐公主手底下的嬷嬷买通了负责宴会道具的奴婢，人证物证俱在。”
玉兰恭敬道，”公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沈锦平静的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启唇道：“出嫁时我得送沈意一份大礼，这样，你下去带人将这件事悄摸散开，尤其是要让父皇知道。”
出嫁那日，沈锦依着礼制拜别帝后，虽是匆忙出嫁，礼数却不可废，出嫁队伍满满排了一长条街，鼓吹锣打的好不热闹。
即将出宫门时，坐在撵上的沈锦回头。
皇后，沈意，这只是我送你们的第一份大礼。
沈锦扭头脸，红色的团扇遮住脸庞看不清楚面容。
陆家有二子，因着都未婚嫁，尚且都住在府中。陆长钰身为嫡子住在东苑，而陆长玦住在西苑，沈锦要和陆长玦住在一处，先前陆长玦所在的主屋已经在前几日重新修葺装饰，沈锦安静的坐在床上。一系列的繁琐仪式下来，顶着繁重头饰的沈锦身心俱疲。
“都卸了吧。”沈锦走到镜前坐下，淡道。
玉竹玉兰上前侍候着沈锦将头饰拆下，女子柔顺乌发一泻而下，慵懒的披在背后。
“公主，我来了。”陆长玦不顾外面人的阻拦，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看就是在前厅喝多了。
陆长玦迷蒙的瞧着沈锦，“公主，甚是... ...好看。”
沈锦无视，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去。
待关门声响起，沈锦端坐着，开口：“陆长玦，我们谈谈吧。你没醉，不用伪装。”
沈锦嗤笑。
陆长玦脸红红的，听见这话也没反应，只安静的坐到桌椅上。
一幅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
“第一，我同你是假夫妻，外人面前你要同我扮作恩爱，至于回到这西苑，你是什么模样本公主都不会管你。”
“第二，这份婚约本就是意外，一年之后，我们和离。”
“其余的，本公主还要再想想。”
沈锦想的很清楚，眼下木已成舟，她和陆长玦一荣俱荣，自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至于一年之后和离，沈锦想起那夜陆长玦鬼祟跟着陆长钰的样子，她定为陆长钰拔出府中的毒瘤，不会让旁人动他一分一毫，一年时间足够。
烛火打在陆长玦脸上，侧影摇曳看不分明。“那就如公主所言。”
“来人，送客。”沈锦勾起唇角，大声喊道。屋子周围都是她的人，这里的事情都传不到外面。
“什么？”陆长玦站起身子，还未来的及反抗，就被几个丫头仆妇架了出去。
“那我今夜住在哪里啊？”
“救救我，来人啊。”
小小的沈锦在池塘里胡乱扑腾，池水四溅。
带她来的沈意逆光站在桥上，稚嫩的脸覆在阴影里，隐隐带着狠意。
那是沈锦第一次体会到来自后宫的危险，体会到人们口中说的尔虞我诈，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父皇为了巩固江山迎骠骑将军之女为贵妃，沈意就是贵妃的女儿。
当时的母后整日以泪洗面，小小的沈锦不知后宫险恶，在沈意站在宫门口引诱她跑出去玩时没有防备的跑了出去。
沈锦以为只和她差一岁的妹妹是真心想和她玩的，母后平日里的叮嘱此刻全被抛诸脑后。
被人推下水时，沈锦满心恐慌，只觉得自己要溺毙在池水里。
沈锦到底年纪小，不过几下就力气消失殆尽，沉入水中。
耳边传来水面破开的声音，有人拉住了沈锦的手臂。
“醒醒，你快醒醒。”
过往的声音与此刻重叠，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沈锦仿若大梦初醒般，猛的睁开眼。
男子的脸在眼前放大，细腻绒毛清晰可见，沈锦骤然掉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只觉得心跳飞快。
沈锦猛的坐起避开。
又瞬间倒下，再无力气。
沈锦的痛呼声和男人的叹气声一齐响起，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这是哪里？她怎么和昨晚那个男人在一张床上。
怎么天都亮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玉兰和玉竹肯定找不到她急疯了。会有人发现她消失的事情吗？沈锦脑瓜一团乱，事情都赶到一块。
沈锦想起昨晚去找陆长钰，路上闻到一种奇怪的香，紧接着就看到那个小太监砸了人，最后意识全无。
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她的局，这个男人，或许只是被她无辜牵连。想到此刻，沈锦想起昨晚男人鬼鬼祟祟跟在陆长钰身后的样子，似乎不是个好人。
眼前最要紧的事情是赶快离开这里，既然背后之人敢这样做，必定还有后招。
沈锦开口道：“你是谁？”
男人活动着筋骨，头骨剧痛，听到话后动作也不停，没好气道：“陆长玦。”
沈锦瞪眼，不可置信道：“你和陆长钰... ...”
“同父异母。”陆长玦无所谓道，手上的力气恢复了些，后脑好歹没破，昨夜偷袭他的人也不知是谁的人，陆长玦不认为自己是个宽宏善良的人。
沈锦咽下震惊，老天，这人居然是陆长钰的弟弟。
陆长玦瞧沈锦的样子，嗤笑道：“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没有。”
沈锦扭过脸去，不想让这人看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长玦没继续这个话题，屋里陷入安静。
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沈锦起身想离开。
下床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沈锦回头：“昨夜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有一千种法子让你闭嘴。”
沈锦凶狠道。
陆长玦闭口不言，安静的转动手腕。
沈锦低头瞧身上的装扮，确认东西没有遗漏，哪怕陆长玦后面揭发这件事他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这才放下心来。
双手拉开门，不动。
沈锦以为是自己没力气，又咬牙使劲。
门归然不动。
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反复试了几次，沈锦才接受这个事实。
怒火上头，沈锦很久没有这么生气，敢在宫里胆大包天这么干的人还有谁。
除了沈意，沈锦想不到别人，沈锦决定出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沈锦不死心，又走到窗边去拽窗户，窗户也是封死的。
沈锦没好气，扭头看向陆长珏：“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长玦终于舍得抬起脸，眼睛直视沈锦：“你问我了？”
沈锦的记忆里并未见过这人，哪怕她心悦陆长钰，因着自小长在内廷，她甚少见到过陆家的其他人。陆长钰和陆长玦脾性天差地别，一个温和有礼，一个却怪异漠然。
“陆长玦。”沈锦喊道。
“我在。”陆长玦应和。
“我耳朵不聋，公主，您可以小点声。”陆长玦站起身，沈锦的气势弱了下去，这人怎么这么高，她的头才到他肩膀。
“刚好恢复力气，让我试试把门踹开。”陆长玦转动脑袋，踢腿伸腰，大步走到门前。
沈锦因着他走动的缘故，往后站的离他远了些。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陆长玦捂住口鼻，一脚踹开了门。
门应声倒地，灰尘四起。
陆长玦感到不对劲，这门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踹开。低头一看，门上的锁早已无影无踪。
“陆长玦，你搞什么，不能提前讲一下？”
沈锦捂着口鼻咳嗽，只觉得肺里都是土。
屋里是不能呆了，陆长玦还站在原地不动。沈锦只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小心地越过他踩着地上的门出去。
肺里终于好受一点，“我说你真是... ...”沈锦抬起头，话讲到一半断在嘴里。
“父皇... ...”沈锦小声道。
不止是皇帝，还有皇后、沈意。沈锦望过去这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完了，沈锦裙边的手死死地攥着，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沈锦走上前去，父皇失望的眼神落在眼中，沈锦张张嘴又收了回去。用什么理由才能解决这种事情，杂乱的思绪抽丝剥茧，沈锦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父皇，昨夜是有人故意迷晕儿臣将儿臣锁在屋里。”沈锦扭头，指着倒下的门，“锁还在上面，求父皇明鉴。”
沈锦跪下，双手交叠放在额间。
皇帝轻咳一声，示意旁边的太监前去看。
四个太监一齐上前，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来报。
“皇上，并未发现公主所说的锁。”
陆长玦走过去跪下：“陆长玦拜见皇上，皇后。”
“你是陆进烽的儿子？”皇帝开口问道。
陆长玦回道：“回皇上，正是家父。”
“若是两情相悦，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朕讲，何必如此。”皇上怒道。
“父皇，才不是两情相悦，明明是... ...”站在一旁的沈意口快道，被身边的皇后一个眼神噤声。
就算如此，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沈锦是跟陆长玦在宫里偷情。
沈锦顺着声音望去，正好对上皇后似笑非笑的眼神。原是如此，沈意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这位皇后终于看不顺眼她要将她驱逐出宫，怕不是父皇昨晚赐给她的丹书铁券让皇后急眼，狠心要一鼓作气除掉她。
没有证据，沈锦狠狠闭眼，咬牙撑住恨意。“父皇，儿臣... ...”不愿。
“皇上。”陆长玦猛的开口，“都是长玦的错，本该早点告知皇上的，请皇上赐罪。”
沈锦扭过头去，陆长玦在她身后跪着，沈锦看不清他的神情。
过往十几年经历的日子闪现在眼前，沈锦明白，她刚才太过冲动。父皇最爱颜面，众目睽睽之下她和一个早该离宫的男人出现在一间屋里，清白早已分说不清。众口铄金之下，她又焉能全身而退，怕是全城的唾沫星子都能够淹死她。
皇后此般部署，怕是已经毁掉所有的证据。一时半刻，她竟然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沈锦闭眼，未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下。
“皇上，长乐年纪尚小，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皇后温柔劝道，“感情的事，尚来是控制不住的。”
“既是如此，朕着钦天监，为长乐择选良日。”皇上扶起沈锦，“回宫收拾收拾吧。”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不过一炷香功夫，又剩沈锦和陆长玦站在原地。
沈锦眼睛猩红的盯着皇后的背影，“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
陆长玦走到她跟前，“难道不是公主需要我这样说吗？”陆长玦微微一笑，似乎并不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有多么可怕。
“公主，擦擦灰吧。”陆长玦从怀里拿出浅灰手帕，神色恢复正经。
眼泪划过面颊，沈锦这才尝到嘴角的涩味。
沈锦用力挥开手帕，手帕掉在地上。
陆长玦也不恼，弯起嘴角：“我等着公主”陆长玦捡起手帕拍了拍，继续道，“揭穿我的真面目。”
钦天监定好的日子在初八，宜婚嫁。
英华宫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公主的大婚。因着赐婚突然，公主府尚未筹建，因而需要公主与驸马暂住陆府一段时间，待完工时再行搬迁之事。
“玉兰，可曾寻到人？”沈锦起身问道。
“人怕是被灭口，家人也未曾寻到。”匆匆进来的玉兰低头回道。
“公主，我等有罪。”玉竹玉兰对视一眼，齐齐跪下去。
“若是我早些回来跟着公主，这样的事也不会发生，求公主赐罪。”玉兰忍着哭意，“那夜我没有寻到公主，本是派下面的人秘密找您，不知怎的泄漏消息，竟闹的满宫皆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沈意收起情绪，伸手扶住胳膊将人拉起来：“莫把过错怪在自己身上，就算你们在，背后之人依然会下手，到时候不过是多两个人受伤。
“这件事玉兰你继续查着，莫要惊动旁人。”沈锦坐回去，“那夜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回公主，奴婢已查清动手脚的人是平乐公主，平乐公主手底下的嬷嬷买通了负责宴会道具的奴婢，人证物证俱在。”
玉兰恭敬道，”公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沈锦平静的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启唇道：“出嫁时我得送沈意一份大礼，这样，你下去带人将这件事悄摸散开，尤其是要让父皇知道。”
出嫁那日，沈锦依着礼制拜别帝后，虽是匆忙出嫁，礼数却不可废，出嫁队伍满满排了一长条街，鼓吹锣打的好不热闹。
即将出宫门时，坐在撵上的沈锦回头。
皇后，沈意，这只是我送你们的第一份大礼。
沈锦扭头脸，红色的团扇遮住脸庞看不清楚面容。
陆家有二子，因着都未婚嫁，尚且都住在府中。陆长钰身为嫡子住在东苑，而陆长玦住在西苑，沈锦要和陆长玦住在一处，先前陆长玦所在的主屋已经在前几日重新修葺装饰，沈锦安静的坐在床上。一系列的繁琐仪式下来，顶着繁重头饰的沈锦身心俱疲。
“都卸了吧。”沈锦走到镜前坐下，淡道。
玉竹玉兰上前侍候着沈锦将头饰拆下，女子柔顺乌发一泻而下，慵懒的披在背后。
“公主，我来了。”陆长玦不顾外面人的阻拦，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看就是在前厅喝多了。
陆长玦迷蒙的瞧着沈锦，“公主，甚是... ...好看。”
沈锦无视，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去。
待关门声响起，沈锦端坐着，开口：“陆长玦，我们谈谈吧。你没醉，不用伪装。”
沈锦嗤笑。
陆长玦脸红红的，听见这话也没反应，只安静的坐到桌椅上。
一幅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
“第一，我同你是假夫妻，外人面前你要同我扮作恩爱，至于回到这西苑，你是什么模样本公主都不会管你。”
“第二，这份婚约本就是意外，一年之后，我们和离。”
“其余的，本公主还要再想想。”
沈锦想的很清楚，眼下木已成舟，她和陆长玦一荣俱荣，自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至于一年之后和离，沈锦想起那夜陆长玦鬼祟跟着陆长钰的样子，她定为陆长钰拔出府中的毒瘤，不会让旁人动他一分一毫，一年时间足够。
烛火打在陆长玦脸上，侧影摇曳看不分明。“那就如公主所言。”
“来人，送客。”沈锦勾起唇角，大声喊道。屋子周围都是她的人，这里的事情都传不到外面。
“什么？”陆长玦站起身子，还未来的及反抗，就被几个丫头仆妇架了出去。
“那我今夜住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