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磨硬泡了须臾,江次才终于收下。

    距离跨年还要10分钟,LED显示屏上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欢声笑语在耳边不断反复的传来。

    苏黎站在后头,身边除了江次之外,就是一对男女,穿着校服,女生她记忆里有点印象,是当时在卫生间打电话有梨窝的女生。

    她边上的男生没见过,一身纯黑色的衣服,脖子上系着歪七扭八的围巾,歪着头吊儿郎当地附和女生说的话。

    此时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聊天,隔着不远,能听的十有八九。

    “望狗,怎么这么慢啊。”少女望着LED上的数字,抱怨了两句,“早知道我买包薯片来了。”

    那个被称“望狗”的男生,轻嗤了声,对她刚才说的话尽是调侃,“林岁年你不知道自己已经胖成猪了吗。”

    林岁年侧目,瞪了他一眼:“江淮望,你被得寸进尺,今天我一回家就去跟张阿姨告状。”

    男人似乎并不怕,还在煽风点火:“告呗,你看我会不会在你考试时给你递答案。”

    “……”对方沉默抿唇了两秒,表示收回她那句高抬自己的话,沉痛地道歉,“我错了。”

    “我是你的谁?”

    林岁年不堪侮辱自己地说出两个字。

    “爸爸。”

    叫的顺口,像真的。

    江淮望嘴角勾起一些弧度,把她的肩膀搂过来,语气贱兮兮地。

    “这就对了,以后乖点,不然有你受的。”

    LED的倒计时进入了最后一分钟,倒计时的时间越来越少,到了最后,有些人还在群中喊,热闹一触即发。

    “20——19——18——17……”

    “3——2——1!”

    烟花“咻”地一声向空中飞去,炸碎到天际,千奇百怪的图形点燃了深蓝的颜色,湖面上产生倒映,余光描摹出另一边楼房的轮廓,绚烂的火光一点点地出现在人的眼角。

    “碰——碰——碰——”

    气氛步入高潮,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照,记录着这种时刻。

    天空糜烂出颜色的残余光,接连不断的声音在这里回响,一声又一声,喧嚣吵闹的勾蓝河有了生机,染上寒气的水面在这里变得温暖。

    红色喜庆包围人群,苏黎仰望着盛大的烟花秀,嘴唇微张,顷刻之后,她侧头,视线移到江次的脸上。

    没有想到的是。

    两人视线在火光中撞上。

    似乎所以的一切沦为陪衬。

    她上翘嘴角,烟花的烂漫在她眼中溢满,少女的声音让万物复苏。

    这是烟花飞向天空的响声骤停,像是在给她说完的机会。

    “我要你无难无灾,事事顺遂。”

    话语刚落,重启烟花,碰的进入半空,一条直线在到了合适的角度杂碎着,落下零星几点的火光,坠下来,消失。

    声音没有被掩盖,不大,在他的耳际里一清二楚。

    她要我。

    无难无灾。

    事事顺遂。

    江次目光停滞片刻,一双狐狸眼越看越深,像天空中的黑洞,一靠近就将人吞噬进去,沉沦耽溺于他。

    须臾后,他仿若没有听到,跟少女对视了几秒,便移开视线,似不在意,有似想要强压制住那颗躁动不停的心跳。

    但一切只是杯水车薪。

    情树盛开结满鲜花,风吹动着林梢,几片花瓣幽幽地在空中落下,但似未掉落凡尘。

    所有的,遥不可及的,希望的,温暖的,在这颗树上开花结果,每一次心动,树枝微摇晃,光便在来一些。

    心不明为何所动,人的情感低于你的认知,第一眼觉得是你,便处处是你。

    山有木兮卿有意,此后星辰恰似你。

    会场结束是到了凌晨一点,热闹的尾声还没消散,一路上都有行人说笑的声音,给这漆黑的夜增加了一丝安全感。

    苏黎还在计量他刚刚有没有听见,像有又没有,听到的话为什么不做了一个表情,或是一句简单的话也好啊。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一笔带过,搞得她心态很不好!

    忸怩了须臾,她说出口话,白色的烟雾在口边停留。

    “刚才你听到了吗?”

    话说出口的间隙她就有点后悔了,哪有人这么问别人问题的,他知道是什么吗。

    男人脚步一顿,随即轻描谈写地说:“没听到。”

    “……”

    没听到也好,不然那么中二的话语,他指不定还要轻嗤两句。

    比如……

    少年低下身子,视线与她相平,懒懒散散地说:“你是神仙?”

    苏黎心里顿时有点侥幸,没听到就算了,以后大把时光可以说,不急于现在。

    祝福说了就能有效,她说了。

    “希望可以实现。”女生低不可闻地呢喃了一句,跟上他的步伐。

    在身后的视觉是,一对少年少女身高相差很大的走在往星过最亮的地方走去,悄然无息地枯黄叶,慢慢,无声的飘下来。

    *

    元旦过完了,马上快要进阶寒假了,还有七八天的样子,现在的这个九班气死沉沉,桌子上一直刻着寒假倒计时。

    而一中……

    周一刚开始来上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周末作业,不少人都没有完成,还在奋笔疾书地努力写作为。

    许一言就是其中之一。

    补到一半,他听见前方有动静,抬起了头,是江次这位大爷回来了。

    他刚坐下把书包放进抽屉里,发现里面有什么瓶瓶罐罐的东西,男生拿出来,一个星星罐子,罐子里面住满了折的工工整整的纸星星。

    江次看都没看,把那个东西扔到许一言的位子上,一言不发地抽出这节课要上的书。

    后桌被当做回收垃圾桶的男生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撞了撞前面人的后背,坏笑道。

    “这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

    江次皱了皱眉,在桌前摘下那副灰色手套,这诡异的一幕闯入了许一言的视野。

    没看错吧。

    他还会买手套?!

    许一言纳闷地发问:“你买的?”

    “不是。”

    “谁送的?”

    对面沉默了片刻,睨了眼他那双好奇宝宝的眼睛,冷声道::关你什么事,问那么多干嘛。”

    许一言被怼的噎住,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

    不就是苏黎送的吗。

    看来苏黎真的拿下他了。

    那场赌注按照目前的局势差不多输了。

    他幸灾乐祸地笑:“哦,黎黎姐送的这么宝贵啊。”

    江次没说话,身子后背一用力,许一言的桌子倾斜,桌面上的书全部掉了下来,他愣了一秒,认命地捡起来。

    途中,有一个三班的女生不知道怎么进来班上的,她娇羞地把手上粉红色的信封,双手拿着两边,诚意满满,却有点做作。

    “江次同学,这个给你。”手伸在半空中,半天没有个回应,江次眼都没有抬起,女生尴尬的只好在重复一遍。

    这次男生回应了,也不过是简短疏离地道。

    “谁让你进来的。”

    “啊?”女生懵了,还没有读懂他的意思。

    江次淡淡地撩开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便离开:“我喜欢漂亮的,你太丑了。”

    毫无情面地拒绝,女生眼眶泛热,边哭边跑出去了,在门口还哭着跟姐妹抱怨。

    许一言忍不住大笑起来,一颤一颤的,胸腔起伏着,笑够后,他带着溢满笑意仿的语气说。

    “次哥,哪有你这么拒绝人家小姑娘的,看人家都哭了。”许一言脑子下意识地会现苏黎在他跟前的模样,他摇了摇头,苏黎在他手底下那受尽了委屈,同情说。

    “黎黎姐喜欢你真的是遭罪啊。”他暗暗自语地道。

    “……”江次用眼神再次警告了他,示意他在乱说就把他的舌头砍掉,男生哑了声,做了一个用手封住嘴的动作。

    到了放学傍晚,他们在那里等了许久也不两个女生过来,平常都是女生先来的,现在过去半小时也没个踪迹。

    许一言把头探向左边,空无一人只有看不见卷着的风,“她们先走了吧,等这么久了,腿都麻了。”

    在等了几分钟,后边的女生还急赶慢赶地跑过来,因为周军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给他们放了一部电影,关了窗帘话筒,赵南欣看的入迷,苏黎睡了一觉。

    这才耽误了时间。

    跑地穿着粗气,苏黎缓了片刻,才直起身子,头发确实像刚睡醒般凌乱,她解释了一遍。

    “看的什么电影啊?”许一言好奇地问,能让一个从来不看电视的赵南欣痴迷于此。

    苏黎没看多久,就睡着了。

    “何以为家。”赵南欣说。

    何以为家是一部关于印度超生家庭的故事,是这几年网络上频频出现的高分电影,周军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懂得道理。

    虽然没学到什么。

    天色以降临黑幕,估计到了六点半了。晚上的气温比白天要冷几个度,加上天空乌云密布,有要下雨的节奏。

    必须赶紧回家。

    还没到半路,小雨就微微下下来了,他们抓紧脚步,赵南欣他们家比较近,五六分钟就到了,苏黎还得要个七八分钟。

    雨势不懂人情世故,兜头喷洒而下,细细拉得很长的雨帘哔哩吧啦地砸到地板,快走到便利店门口时,贱起的水花,溅到她裤腿。

    苏黎今天穿的是毛衣外套,不防水,被雨淋过后,就直接往内搭里面沁湿,好在便利店开了空调,苏黎也没感觉那么冷了。

    便利店靠窗有长腿椅,面对着大片透明玻璃,和洇起来的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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