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便利店里买了点零食,他们就坐了上去。

    雨的势力不减,风卷着残余,一斜,星星点点地雨流刮到透明窗户。黑蒙蒙像话剧院的帷幕,便利店内的光亮亮堂,隔着窗户映到水影中。

    苏黎咬着鱼丸,支着脑袋等雨过去,在寒冬刺骨的季节能下怎么大的雨属实不常见,但偏偏让他么遇到了。

    运气不太好。

    她无聊透顶地转开视线,从零食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再到少年扶着下颚,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景物,似乎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在灯光的照射下少年的五官更为清晰,冷白的皮肤快要与白墙相融,耷拉着的眼皮下的睫毛浓密,瞳孔黝黑分明,从侧面看一眼便是他高挺的鼻梁,和那在眼出打转的黑丝。

    他的眼睛眨动,睫毛一张一合,白皮肤的称和之下极为的突出,举手投足都是世间末路。

    男生细手的手对着她,骨节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净,因为弯着,手背的青筋跳起,真的是漂亮,比女人的手还要漂亮上几分。

    这么好看的手,长在他身上彰显的非常矜贵,宛如一只在动物之国能领万将的雄狮,手戴金银珠宝,俯瞰着这不过尔尔的凡尘。

    或许她的目光太过于热烈,江次的动作顿住,回拢着心思,漫不经心地侧目。

    苏黎与他视线意外撞上,她快速底下眼,像个偷了东西被发现的小女孩,惊慌失措。

    店里来了位客人,叮咚的铃声拯救了她。附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进来便有很强的烟味,苏黎皱了皱眉,往作俑者处瞅去。

    是一个穿着薄卫衣,衣服全被雨淋湿,但她似乎并不冷,头上被帽子遮住,带着口罩,在帽檐下露出疲劳沧桑的眼睛。

    两只手全部插在上衣袋子里,身形高挑瘦的厉害,颈脖处露出一小截,却意外的白,像是死了几天才会有的皮肤,病态,苍老,透着股颓废的样子。

    声音是从货架上拿过一个盒子,在丢入收银台的细碎响声,女人嗓音哑的厉害,低低地说。

    “多少钱?”

    “50。”

    对话完后,她打开推拉门一点也不着急地往路边那辆在幽深的雨帘中的劳斯莱斯幻影,打开门,进去。

    她刚出去没过久收银台的服务员等极了似的凑到一起,讨论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

    声音小,苏黎无意听到了一句话。

    “那时周橙吧,听说她被爆出被徐氏总裁包养的新闻后,就好像退圈了,估计破罐子破摔。”

    徐氏集团是榜上有名的一家企业公司,地位比江氏还要高,听说那位总裁阴狠手辣不讲情面,连江老爷子都要给他服软。

    一听便是不好惹的人。

    苏黎不太关注这些娱乐新闻,只有才江次家的时候听到过一两句诸如此类的谣言,她也没什么反应。

    都知道周橙是近几年才火的演员,就已经拿上了国内最高的电影奖,地位不容小觑,现在却被一脚踹帆船,知情人士都会唏嘘一把。

    游神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什么,她顿感后背僵硬,回过来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正在看她。

    被这么定地有些发麻,苏黎不自在地说话:“你看着我看嘛?”

    “……”

    她有点想把这句话给咔嚓掉,自己刚刚也在看他,双标的行为使她心高高提起。

    江次被怎说有些想发笑,但他还是无感情地道:“你不在在看我?”

    确实属实。

    苏黎心脏乱跳了两下,脸颊两边被一股与季节不符的热气顺着血管流入,以至于发烫,她过了片刻才说话。

    “那你看吧,给你福利。”

    “你的脸有什么好看的。”江次嗤笑,“丑死了。”

    丑?

    死?

    了?

    !

    这个人懂不懂的看美女啊!

    苏黎嘀咕了句。

    “你才丑。”

    “你刚才不是看的挺痴情的吗。”他今天的心情一看就知道很好,虽然不怎么讨喜,他淡淡地说,“怎么,又心动了。”

    是她做了什么么让他误会的吗?

    答:在局中人,不知局中明。

    她想是被点破了心事般,原来刚刚在看他的事情,男生用余光就能瞄到,想到这她不禁悸动。

    在心动时,有一个最困扰她的事,就是会脸红啊,搞得他一下就心知肚明,而她无可遁形。

    少女的心思暴露至地。

    “嗯。”苏黎回应着他,坦坦荡荡地承认,“心动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一定是,无药可救。

    江次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蜷着,漆黑的瞳孔映着少女坦然的影子,他抿着唇,本来只是想调侃一下啊她的,没成想杀敌1000,自损800。

    片刻。

    他说:“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想办法。”

    苏黎心照不宣地嗯了声。

    其实从少女心动对他肆意的心动开始,那颗藏在她心里的东西,已经完全属于他了。

    原封不动的,放任着她的情丝婉转缠绵,本就是不可控制的,那就随风逐流。

    雨慢慢的便小,等到停了的时候,他们才出去。

    刚才完雨,外面的空气清晰,明朗,土地被打湿,南宁进入湿淋淋的状态。

    这时已经到了7点半了,冬天日短也长,天空暗的厉害,像是在深夜,但小吃街往来的行人,可以判断时间。

    南宁市的夜市一年四季的每一天都是人满为患,偶尔下一两场不能出门的雪,才会减少点。

    苏黎本就湿的衣服被风一吹,寒气直直的透过布料冷到皮肤处,她忍不住的瑟缩了下,偏偏风还不减,一下又一下。

    察觉到了异样,江次不可察觉地看了眼,眼见她白细的颈脖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他知道了什么。

    下一秒宽大的黑衣外头套在她的肩膀上,布料里还留着余温,风有了阻挡,没那么冷了。

    苏黎下意识地抬起眼,少年褪去外套,内搭是一件同颜色的高领毛衣,看起来很厚,在每个人都穿羽绒服的冬天,少年显得格格不入。

    苏黎想脱掉,却被男人的是挡住,她担心地问:“你不冷吗?”

    少年懒懒地补了句:“热死了,不建议的话帮我拿着,不要用手拿,我有洁癖。”

    “……”

    说去来有模有样的,苏黎不相信,但他话说出口就不会那么好劝,她再多说一句,他估计就会轻佻地说。

    “你想多了,我单纯的不想拿。”

    回家时天色晚已,苏黎看了客厅没人之后,才急匆匆地跑到楼上去,把房门合上,她一下子蹦到床上,脑子里不断的会想起江次在最后说过的话。

    鸣笛声一阵阵传来,车水马路的城市被霓虹灯点燃,恢复了生机,在街道上,不断有人从身边擦过,带起的一点风,在他们中间吹散。

    少年帮她把外头的拉锁拉上,语气说不清道不明地,似是关心,又像闲散地提了一句。

    “以后先顾着你自己,在来顾我。”江次目光蕴含着不可名状的感情,琢磨不透,“我也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如果你偏要喜欢的话——”

    苏黎屏气听完接下来的话,心跳重重往下沉,轻咬着下嘴唇,似乎在隔着人海望着他。

    “也不是不可以。”

    这句话在他空中说出来似乎像是斟酌了很久,又或者是。

    他心动了。

    他对她心动了。

    苏黎有些惊呼,控制好后颤动的声问他,在眼不及处她的心脏早就化成沸水,咕咚咕咚地冒起泡。

    “那我们可以试试?”

    少年沉吟了片刻,手上拉着她拉链的动作顿了下,他声音很轻,仿佛下降到尘埃,带着他独有了散漫且认真。

    “随你。”

    言外之意就是他同意了和她交往。

    他们现在高二,18岁的年纪,花一样的绽放。

    这场感情在某一刻就被定义了,只是不是上帝视角,看不清全貌。

    苏黎翻身,捧起手机,在点开微信,给上边的置顶CL,慢慢地敲了五个字。

    〔你好,男朋友〕

    高中时期的恋爱属于早恋,但这又有什么的呢,早和恋是两个独体,早就是早,恋就是就恋,喜欢人是不分年纪的。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喜欢一个人,哪怕最后的结果不是美好的,但也完成了一项遗憾。

    高中,少年,早恋。本就是个固定搭配,更何况他们成年了。

    苏黎的嘴角都没有下来过,上扬着,挂在脸上的是开心快乐且上路了,她把脸埋进被子里,知道听到铃声想起后才离开。

    她看了眼,是她所想的人发来的,点开。

    CL:〔。〕

    简单明了的句号,苏黎琢磨不了,只能发一个问好。

    难道后悔了?

    对方很快发来。

    CL:〔换一个。〕

    换一个?

    换什么?

    猛地响起顾青裴在房间里亲昵的称呼他为“阿次”,苏黎试探性地发了两个字,已经做好了随时撤回的手指。

    江次半天内给动静,生她气了,她刚想要删除信息时,手机振动。

    CL:〔嗯〕

    “……”

    他喜欢这个称呼。

    苏黎笑意不自觉地加重,眼尾勾起,长帘子的睫毛半合着,小脸蛋长得美,这么一笑像个从天而降的小仙女。

    不,比仙女还要美上三分。

    ——

    黑暗不透光的办公室里,坐在中间椅子上的男人拼命的砸书桌上的东西,发疯似的扔向对面的助理。

    和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完全变了,变得可怕像被祟气缠身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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