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壬皱了皱眉，俯身潜入水中拉佳了女孩，放到了岸上。女孩呛水了，有些严重，西王想放任女孩自生自灭，却突然被女孩拉住了，西壬看着岸上呼吸微弱的女孩，像极了曾经的她，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救了女孩。
“神秘的圣海，请赐予我力量，唤醒这个可怜虫。”
那天，高傲的塞壬之子为了一个异世的女孩虔诚地向给予了他生命的圣海祈祷着，用禁忌地歌声唤醒了她的生命。
西壬自嘲，世人总是不长记性，反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哪怕是塞壬之子，未来圣海之主。
很快，女孩醒了。第一眼是他，这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放浪不羁的人鱼就这样占据了小女孩的满眼。
人鱼的尾巴，藏在海平面下，像蓝宝石一样折射着天蓝色的光芒，美丽又神秘。
后来的许多年里，女孩一直记得今天。
女孩薄唇微启，嗫嚅着问：“还是你”
西壬瞥了一眼虛弱的女孩，目光扫过女孩，不属于人鱼的地平面，停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圣海和大地，圣海的塞王之子和异世的帝王之女，永为宿敌。哪怕，经过万世轮回，前世今生亦不会改变，唯一的结局是彻底忘却。
“人鱼的归宿是圣海，人类的归宿是陆地。你，不属于沧溟圣海。”
人鱼背靠在岸边，微微抬头，望着曜灵，只觉得有些刺眼。
曜灵生万物，沧溟育万物，生死不见。
就像曾经的她不属于我，圣海留不住她，帝王之女不属于塞壬之子。
“那我是谁呀？”女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本该被圣海吞噬的灵魂，利用圣海之力醒来，会受到沧溟的诅咒，失去记忆，永远留在圣海。
既因圣海生，则为圣海死。前尘往事随风飘散，方得新生。
“你是姒卿，是我的奴。”西壬唇角微动，神情冷漠地宣告着女孩的声音。
“哦。”女孩揪了揪纹着暗花凤凰的淡紫色长衣，看着眼前人，颇为小心翼翼地低声应承。
女孩肤如凝脂的手腕上的赤金龙风缠丝的金手镯晃得西王有些不耐烦，冷声道：“走吧，我的奴，随我回圣海王宫。”
回圣海王宫的路上，有世问难寻的珊瑚，有世人难求的夜明珠，有生生不息的鱼群，是陶渊明求而不得的海底世外桃源。
西壬将女孩小心翼翼地拘谨尽收眼底，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想看就看吧。”
话一出口，西壬又觉得有些自己不对劲。
“嗯”，女孩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陌生又神秘的时间，像个入戏的痴儿，最终还是跟着前面的西王恋恋不舍地离去。
“西壬大人，欢迎回宫”，圣海王宫的侍卫向塞王之子虔诚地行礼，仿佛眼里只有眼前的塞王之子，无视了西壬身后的小尾巴，对这个长相、穿着与圣海子民截然不同的女孩丝毫不感兴趣。
每一任塞壬都是圣海的守护神，是圣海的主人，是圣海所有子民的信仰。
珍珠和宝石点缀的珊瑚墙，碎钻点缀的贝壳床，比女孩还高的钻石照亮了整个塞壬宫，女孩塞王王宫充满了好奇。西壬是塞壬之子，西壬是每一代的塞壬继承人的名字。
翘首以盼的管家阿什率领美艳的侍女，枕戈待旦的侍卫，等待西壬大人回宫：“西王大人，安，阿什和众侍从欢迎您回宫。”
男人淡漠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道：“阿什，从今以后，姒卿就是西王宫的奴。”
“是，西壬大人。”阿什和众侍从鞠躬说。
西壬宫中。
阿启比有些不满。
阿启比： “西壬大人，为什么要带回一个人间女子，还如此宠爱她？”
阿启比：“而且你跟我妹妹是有婚约的。”
西壬搂着人鱼乐姬，眼神没舍得离开妖娆的舞姬，嘴角挂着笑，淡声：“每一任西壬的姬妾都很多。”
阿启比瞥了一眼珍珠和宝石点缀满了的金丝帐里面的人，脸色有些难看。
阿启比硬着头皮：“可是她是本该献给您父亲的祭品。”
阿启比：“您本该喊她一声......”母亲。
西壬怒斥：“够了。”
西壬阴狠地看向阿启比将军，冷声道：“阿启比，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内心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阿启比也无法抗拒主子的命令。
西壬没了兴致，屏退了殿内的人，烦闷地拎起珊瑚桌上的琉璃救护，饮了一口玉酿，烈酒过喉，西壬清醒了几分，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要了她，会跟父王产生嫌隙。
可要都要了，后果怎么样又能如何呢？她现在是阿什宫的奴，只要一辈子不让父亲发现她就好了。反正每年中州皇朝献给圣海的女子那么多，少一两个，塞壬也不会发现。
西壬带着酒气往金丝帐走去，珊瑚床上铺满了柔软地红丝绸，衬得女孩裸露在外的玉肌更加白皙。
唯一刺眼的是，女孩身上布满了恰、咬、啃......的红痕，无声地控诉着西壬昨晚地粗暴。
珊瑚床边的男人，像似想到了什么似地，眼神忽然变得冰冷，一把撤掉了虚掩在床上女子身上地珍珠被子，毫无怜惜，声音冷漠：“滚起来，我知道你醒了。”
床上的人好像真的睡熟了，毫无反应。这激怒了床边神色冷若冰霜的男人。
西壬一把把女孩从床上拽下，眼神像是淬了毒药：“来人，阿什宫下等奴婢姒卿勾引主上，罚断骨之刑，贬至海狱，赐予有罪之民。
女孩逐渐清醒了，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海狱相当于人间的地狱，关押着圣海犯罪的人鱼，他要把自己送给监狱的犯人。他还真是毫无人性，这样的人就该下无间地狱。
在阿什宫这残忍的十年过往一幕幕重现。
他喜怒无常，残忍无比，杀人如麻。
一句话，他不喜欢，便会让人拔了自己的指甲；
一个件事，他不顺心，便会把自己关进海底监狱，任人欺凌，被人扒衣服，被人殴打，被人吐口水……
姒卿害怕了，打了个冷颤。
姒卿慌乱：”西壬大人，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到海狱。”
姒卿扯了扯西壬宽大的衣袍一角，乞求：“大哥哥，别不要我了。”
女孩苦苦哀求他，试图唤起他的一丝恻隐之心，姒卿在赌，堵他不会把自己送走，独赢了最好，赌输了，也还有后手。
西壬看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孩子，多么单纯的一张脸，眼睛清澈见底，可是，自己也不是蠢货。
西壬蹲下身子，单手捏着姒卿的下巴，声音冷得像寒冰：“你确实很美味，看起来也很单纯，可惜，你骗不了我。”
西壬：“送走。”
侍卫作揖：“是”。
姒卿不作声，脸上挂着泪，满眼的委屈。
西壬知道自己栽了，从要了她那一刻起，就栽了，嘴硬，但是心软了。万物有灵，怎么会不动情。昨晚，她趴在自己身侧安慰自己，给自己做了人间的长寿面，为自己唱了人间的生日歌谣........后面，自己醉了，可是却是清醒无比的要了她。
西壬有过很多女人，却唯独对姒卿动了心。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因为母亲的缘故，西壬一直对姒卿有恻隐之心，留在呆在自己身侧，纵容她一个低等女奴，在自己身边放肆。
昨晚是自己的生日，整个圣海都只记得未来的塞壬，现在的西壬出生于阳历初九，却不知西壬其实生于初七，只不过，西壬的母亲是人间皇族进宫的卑贱女奴，偶得塞壬宠幸，便被打入冷宫，不受重视，因此，在生子后死于难产。
百年前，初七晚，西壬的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至于初九早上才被发现。
海妖族的王由上天指定，西壬就是命定之人，未来的塞壬。哪怕西壬不是现任塞壬喜欢的儿子，他也是未来的王。
西壬做了一个决定，他想，等到他掌权了，就和人族交好，就像母亲和姒卿所希望的那样。
西壬往海底监狱跑去，用尽所有的力气跑去，到了却发现空无一人。他惊慌失措地朝着监狱地小卒们质问：“人呢？”
小卒们毕恭毕敬，如实答：“塞壬把姒妃娘娘带走了。”
西壬感觉有些刺耳：“你说什么？”
小卒们面面相觑，重复道：“塞壬把姒妃娘娘带走了。”
塞壬路过海底，看见了绝美容颜的姒卿，问其名，封其妃。
西壬苦笑，命运总是如此捉弄自己，每次想守什么都守不住，但是她，自己不想放弃。
塞壬宫中。
西壬第一次臣服于自己的父亲，苦求：“父亲，把她还给儿臣，她已经是儿臣的人了。”
塞壬将怀中的女孩搂紧，低头亲了亲女孩，毫不顾忌自己的儿子还在现场，就跟女孩亲热。
大概是觉得西壬烦了，忽然，塞壬反手将桌上的酒杯砸向了西壬：“滚。”
"今晚，是我和你姒娘娘的大婚之日，你莫要扫兴。“
西壬看着父亲怀里的女孩，满眼委屈，似乎在向自己求救。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荒淫无道，绝不可能放开到嘴的肉。
西壬，在这一刻，彻底向姒卿缴械投降，他放弃了所有的谋划，甚至是未来的塞壬之位，他要发动宫变，今晚就发动宫变。
西壬走后，荒淫无道的塞壬问女孩：“你是他的人了吗？”
女孩羞红了脸，矜持地摇了摇头。
塞壬反问：“他敢骗我？”
女孩捂着衣服，害羞极了：“今晚塞壬亲验。”
王座上的中年男子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问女孩：“嫁给本王，你想要什么？”
女孩双手绞尽，咬着唇，一副女儿家的模样：“我想要一场人间婚礼，父皇总说，红烛燃尽，白首不相离。”
塞壬瞧着女孩的娇颜：“好，本王允了。”
塞壬娶妃，圣海王宫，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背地里却波涛涌动。
圣海上，停满了无数的船只，只为运送陆地上的物质过来，为塞壬的宠妃筹备一场人间圣大的婚礼。
塞壬被引开了，姒卿并不意外，坐在塞壬宫中贵妃椅上，等待那个人。
“大哥哥，来了？”姒卿嘴角微微上扬，神色麻木而冷漠，仿佛在自嘲，也放佛被掏空了灵魂。
“你还好吗？”西壬蹲在女孩钱，声音发颤地问，眼里尽是懊恼。
没有等来女孩的回答，等来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姒卿使足了劲，带着这些年对他的恨，对圣海海妖的恨，使劲扇了他一巴掌。
姒卿：“西壬大人，你觉得呢？”
西壬像个犯错的丈夫，低着头，单膝跪在新婚妻子面前，沉默不语地祈求妻子的原谅。
许久，西壬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你爱我吗？卿卿”
女孩沉默不语，眼角挂着泪，推搡着西壬，语气中带着小脾气：“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西壬执着地求一个答案，却等不到。
许久后，侍卫来报，塞壬快回宫了。
西壬看了姒卿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姒卿忽的，赤足跑了上去，从西壬身后抱紧了他：“大哥哥，别丢下我。”
姒卿眸中带水，声音哽咽，更显楚楚可怜：“你以后可以不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不要再喜欢别人了。”
那一刻，西壬龟裂的心，彻底住进了一个人，是她，姒卿。
西壬转身回抱住了女孩：“好。我答应你。”
两人旁若无人的在塞壬的皇宫中忘情的接吻。
最后，西壬许诺：“卿卿，以后你就是西壬之妻，我的王妃。”
傍晚，日暮西山，枯叶黄的日光洒在圣海上，更显压抑。
圣海下，一场宫变开始了。
西壬要篡位。
西壬的部下和塞壬的部下激烈地打斗着，珍珠和珊瑚披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衣。
海妖士兵尸骨堆叠成山。
西壬势稍弱，但是塞壬昏庸无道，早失了民心。
不出意外，西壬就要胜利了。
就在此时，西壬手下得力大将阿启比倒戈了，他叛变了。
西壬：“为何？”
西壬冷笑自答：“因为你妹妹？”
阿启比神色难堪，低着头，点了点头，不敢看向西壬。
正如，姒卿所言，如果西壬胜了，姒卿才是他唯一妻，那自己的妹妹呢？又该如何自处？阿启比不敢想，也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受委屈。
姒卿的话在阿启比脑海中反复浮现：“阿启比将军，西壬大人赢了吗？他说，赢了我就是他唯一的妻子了。”
因为姒卿女奴的话，阿启比抗了西壬的旨意，放弃营救姒卿，倒戈塞壬。
姒卿，有意无意的话，成功让阿启比倒戈了。
阿启比的叛变，让双方的战争损失更大，也让战争陷入了死循环。
那天，圣海海水泛红，塞壬宫中血流成河，海妖白骨累累。
一场巨大代价的宫变成功了，但是双方损失惨重。
塞壬军团更是几乎全军覆灭，包括阿启比在内的部队。
终归是父子，西壬没打算要塞壬的命。
可惜，姒卿被他劫持了。
塞壬看着因宫变而死的士兵，没了往日寻欢作乐的模样：“为了这么个货色，发动宫变，害死了这么多族人值得吗？”
西壬犹豫了，对于未来的塞壬来说，确实不值得，但是对于自己而言，值得。
西壬：“她值得。”
西壬不觉得自己是伟大之人。
看着满地的累累白骨，塞壬神色凝重，苦笑：“来日，我倒要看看谁为你挡下人间的入侵。”
塞壬握紧了横在女孩白皙脖子上的利刃，准备先杀了怀中女子，再自尽。
却被西壬抢先一步，一件射死。
塞壬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西壬：“你……”
终是死不瞑目。
塞壬怀中的女子，挣脱了，朝西壬跑出。
西壬紧紧抱住了眼前失而复得的女子，却又看着眼前沾满同族之血的双手发呆，陷入了自责。
西壬喃喃自语，声音很小：“姒卿，不要离开我，不要背叛我……”
姒卿抱紧了他，听不清：“大哥哥，你在说什么？”
侍卫来报：“西壬大人，不好了，中州皇族来侵。”
噩耗传来，西壬从自责中惊醒，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侍卫重复：“中州皇族已经攻入圣海王宫了，西壬大人，我们要失去家园了。”
西壬恍然大悟地看向眼前女子，姒卿不等西壬话说出口，将一把匕首刺入耳西壬胸膛。
西壬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又放佛在意料之中，嘴角微微上扬，声音颤抖又断断续续：“我有…想过…，但是……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放佛知道西壬要说什么，姒卿拔出匕首，往他的胸中再刺一刀，也许是怕自己心软。
普通的兵器根本伤不了未来的塞壬，每一个塞壬都有一块坚韧无比的鳞片。这把匕首和刚刚射死父王的箭就是塞壬鳞片所化。
西壬脑中不断浮现那晚两人的山盟海誓，也是在当时，西壬将唯一的匕首留给了姒卿，唯一的箭留给父王。
匕首杀他，箭杀父。
那晚。
姒卿：“大哥哥，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新娘。”
西壬：“好。”
西壬因为一个小丫头的告白，第一次手足无措。
火红的衣袍，颜色更深了，更衬她。
姒卿冷眼看着地上的男子，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绫罗红袍和凤冠，他真可笑，竟真的穿上了人间成亲的衣袍。
西壬看着女子一身白袍，腰间别了中州皇朝太子的信物。
西壬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跟中州太子什么关系。”
姒卿冷笑，厌恶地看着他：“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中州皇帝的义女。”
“我的丈夫死在你的手上，我的母亲上任冥公主被你父亲欺辱而死，我的哥哥死于保卫圣海与中州边境的臣民。”
西壬：“对不起。”
西壬神色悲哀，带着一丝侥幸和祈求：“你很爱他吗？”
女子坚定：“是。”
西壬第一次卑微到尘埃里：“那你是否也爱过我吗？”
姒卿放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声音冷漠而坚定：“从未。”
“西壬，我从未爱过你。”
“我唯一的爱人是死去的中州太子。”
声声刺骨，西壬终是红了眼眶。
西壬：“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
姒卿：“我从未忘记。”
西壬好像解脱了，喃喃自语：“呵呵呵，原来一切都是利用啊。”
西壬：“我这一生从未相信过人，唯一一次信任给了你。”
姒卿不在意，只是冷冷地看着落魄的海妖。
“溟殿下，我等来接您回家。”
须臾之间，中州侍卫攻破圣海皇宫，见到了他们的溟殿下。
溟而非冥，是天下的希望，而非祭品。可惜，西壬至死不知。
从始至终，姒卿只为覆灭圣海皇宫而来。
今日之后，圣海王宫成为传说，世上再无圣海王宫。
海妖全族尽数被屠灭。
区区两刀杀不死西壬，可是西壬却自尽了，死在了最爱的女人面前。
幼时，西壬曾被一人族女子救过，那女子跟姒卿长得很像，是上任的冥公主，他爱上了她。
可是，她却是父王的妃子。
每一任，献祭给塞壬的女子，都叫冥公主。
后来，那女子死了，死在了塞壬的手上，也是因为她背叛了父王。
西壬：“卿卿，有个秘密跟你说。”
姒卿不上当：“你带着秘密去死吧。”
西壬：“是关于你母亲的。”
姒卿弯腰，拿刀抵着他的脖子：“说。”
西壬：“是我勾引了你母亲，你母亲爱上了我，被父王发现了，所以她被丢到了海底监狱赏给了罪奴们。”
西壬趁姒卿不备，夺过匕首，自尽了。
等姒卿反应过来，一切都迟了。
姒卿慌了，摇着眼前身体开始发凉的男子：“你骗我？”
西壬：“卿卿，我是爱你的，我知道你的计划。”
“海妖全族的死就当给中州赔罪了。”
“以后，放下吧。”
“卿卿，再抱抱我，好吗……”
刚夺权成功的海妖塞壬至死也没等到爱人的一个拥抱。
中州将士永远记得这一幕。
西壬留下了血泪，咽气了。溟殿下好像丢了魂。
皑皑白骨的圣海王宫，血流成河。
仇恨的代价太大。
后来。
传说，中州皇朝这一代的帝王是个女子。女帝容颜倾世，治国安邦，为中州创造了无双盛世。更重要的是，她灭了罪孽的海妖全族，以免人间再受海妖欺辱之苦。
可是女帝眼上却常年蒙着一条红色的丝巾，丝巾边角磨损严重，常年的使用更使得其掉色严重。
可女帝至死没换过新的丝带。
民间都说，是因为女帝在圣海潜伏的时候，被海妖伤了双眼。
只有女帝身边的女将阿烟清楚这一切。阿烟曾亲眼看见，女帝从死去的塞壬之子西壬那人身上的大婚红袍上扯下了一个红丝巾，围在眼上，至此在没有摘过。
其中缘由，大概只有女帝心里清楚。是警示吗？还是怀念谁？谁也不知道。
传闻，数年之后，海妖族出现了一丝血脉，是那人之子，已十来岁了，女帝灭海妖族已十一年了。
女帝凤驾路过流放那人之子的路上，女帝却无动于衷。
可能，女帝心里那孩子终归只是西壬之子，而非自己之子。
后来，那子逃往蓬莱仙洲，永世不出。
有人误入蓬莱，差点丧命，被那子所救，与那子交谈甚欢，那子喝醉时曾说：“我母亲杀了我父亲，杀了我爷爷，屠灭了我父族，她流放了我。”
（完）
“神秘的圣海，请赐予我力量，唤醒这个可怜虫。”
那天，高傲的塞壬之子为了一个异世的女孩虔诚地向给予了他生命的圣海祈祷着，用禁忌地歌声唤醒了她的生命。
西壬自嘲，世人总是不长记性，反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哪怕是塞壬之子，未来圣海之主。
很快，女孩醒了。第一眼是他，这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放浪不羁的人鱼就这样占据了小女孩的满眼。
人鱼的尾巴，藏在海平面下，像蓝宝石一样折射着天蓝色的光芒，美丽又神秘。
后来的许多年里，女孩一直记得今天。
女孩薄唇微启，嗫嚅着问：“还是你”
西壬瞥了一眼虛弱的女孩，目光扫过女孩，不属于人鱼的地平面，停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圣海和大地，圣海的塞王之子和异世的帝王之女，永为宿敌。哪怕，经过万世轮回，前世今生亦不会改变，唯一的结局是彻底忘却。
“人鱼的归宿是圣海，人类的归宿是陆地。你，不属于沧溟圣海。”
人鱼背靠在岸边，微微抬头，望着曜灵，只觉得有些刺眼。
曜灵生万物，沧溟育万物，生死不见。
就像曾经的她不属于我，圣海留不住她，帝王之女不属于塞壬之子。
“那我是谁呀？”女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本该被圣海吞噬的灵魂，利用圣海之力醒来，会受到沧溟的诅咒，失去记忆，永远留在圣海。
既因圣海生，则为圣海死。前尘往事随风飘散，方得新生。
“你是姒卿，是我的奴。”西壬唇角微动，神情冷漠地宣告着女孩的声音。
“哦。”女孩揪了揪纹着暗花凤凰的淡紫色长衣，看着眼前人，颇为小心翼翼地低声应承。
女孩肤如凝脂的手腕上的赤金龙风缠丝的金手镯晃得西王有些不耐烦，冷声道：“走吧，我的奴，随我回圣海王宫。”
回圣海王宫的路上，有世问难寻的珊瑚，有世人难求的夜明珠，有生生不息的鱼群，是陶渊明求而不得的海底世外桃源。
西壬将女孩小心翼翼地拘谨尽收眼底，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想看就看吧。”
话一出口，西壬又觉得有些自己不对劲。
“嗯”，女孩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陌生又神秘的时间，像个入戏的痴儿，最终还是跟着前面的西王恋恋不舍地离去。
“西壬大人，欢迎回宫”，圣海王宫的侍卫向塞王之子虔诚地行礼，仿佛眼里只有眼前的塞王之子，无视了西壬身后的小尾巴，对这个长相、穿着与圣海子民截然不同的女孩丝毫不感兴趣。
每一任塞壬都是圣海的守护神，是圣海的主人，是圣海所有子民的信仰。
珍珠和宝石点缀的珊瑚墙，碎钻点缀的贝壳床，比女孩还高的钻石照亮了整个塞壬宫，女孩塞王王宫充满了好奇。西壬是塞壬之子，西壬是每一代的塞壬继承人的名字。
翘首以盼的管家阿什率领美艳的侍女，枕戈待旦的侍卫，等待西壬大人回宫：“西王大人，安，阿什和众侍从欢迎您回宫。”
男人淡漠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道：“阿什，从今以后，姒卿就是西王宫的奴。”
“是，西壬大人。”阿什和众侍从鞠躬说。
西壬宫中。
阿启比有些不满。
阿启比： “西壬大人，为什么要带回一个人间女子，还如此宠爱她？”
阿启比：“而且你跟我妹妹是有婚约的。”
西壬搂着人鱼乐姬，眼神没舍得离开妖娆的舞姬，嘴角挂着笑，淡声：“每一任西壬的姬妾都很多。”
阿启比瞥了一眼珍珠和宝石点缀满了的金丝帐里面的人，脸色有些难看。
阿启比硬着头皮：“可是她是本该献给您父亲的祭品。”
阿启比：“您本该喊她一声......”母亲。
西壬怒斥：“够了。”
西壬阴狠地看向阿启比将军，冷声道：“阿启比，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内心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阿启比也无法抗拒主子的命令。
西壬没了兴致，屏退了殿内的人，烦闷地拎起珊瑚桌上的琉璃救护，饮了一口玉酿，烈酒过喉，西壬清醒了几分，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要了她，会跟父王产生嫌隙。
可要都要了，后果怎么样又能如何呢？她现在是阿什宫的奴，只要一辈子不让父亲发现她就好了。反正每年中州皇朝献给圣海的女子那么多，少一两个，塞壬也不会发现。
西壬带着酒气往金丝帐走去，珊瑚床上铺满了柔软地红丝绸，衬得女孩裸露在外的玉肌更加白皙。
唯一刺眼的是，女孩身上布满了恰、咬、啃......的红痕，无声地控诉着西壬昨晚地粗暴。
珊瑚床边的男人，像似想到了什么似地，眼神忽然变得冰冷，一把撤掉了虚掩在床上女子身上地珍珠被子，毫无怜惜，声音冷漠：“滚起来，我知道你醒了。”
床上的人好像真的睡熟了，毫无反应。这激怒了床边神色冷若冰霜的男人。
西壬一把把女孩从床上拽下，眼神像是淬了毒药：“来人，阿什宫下等奴婢姒卿勾引主上，罚断骨之刑，贬至海狱，赐予有罪之民。
女孩逐渐清醒了，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海狱相当于人间的地狱，关押着圣海犯罪的人鱼，他要把自己送给监狱的犯人。他还真是毫无人性，这样的人就该下无间地狱。
在阿什宫这残忍的十年过往一幕幕重现。
他喜怒无常，残忍无比，杀人如麻。
一句话，他不喜欢，便会让人拔了自己的指甲；
一个件事，他不顺心，便会把自己关进海底监狱，任人欺凌，被人扒衣服，被人殴打，被人吐口水……
姒卿害怕了，打了个冷颤。
姒卿慌乱：”西壬大人，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到海狱。”
姒卿扯了扯西壬宽大的衣袍一角，乞求：“大哥哥，别不要我了。”
女孩苦苦哀求他，试图唤起他的一丝恻隐之心，姒卿在赌，堵他不会把自己送走，独赢了最好，赌输了，也还有后手。
西壬看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孩子，多么单纯的一张脸，眼睛清澈见底，可是，自己也不是蠢货。
西壬蹲下身子，单手捏着姒卿的下巴，声音冷得像寒冰：“你确实很美味，看起来也很单纯，可惜，你骗不了我。”
西壬：“送走。”
侍卫作揖：“是”。
姒卿不作声，脸上挂着泪，满眼的委屈。
西壬知道自己栽了，从要了她那一刻起，就栽了，嘴硬，但是心软了。万物有灵，怎么会不动情。昨晚，她趴在自己身侧安慰自己，给自己做了人间的长寿面，为自己唱了人间的生日歌谣........后面，自己醉了，可是却是清醒无比的要了她。
西壬有过很多女人，却唯独对姒卿动了心。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因为母亲的缘故，西壬一直对姒卿有恻隐之心，留在呆在自己身侧，纵容她一个低等女奴，在自己身边放肆。
昨晚是自己的生日，整个圣海都只记得未来的塞壬，现在的西壬出生于阳历初九，却不知西壬其实生于初七，只不过，西壬的母亲是人间皇族进宫的卑贱女奴，偶得塞壬宠幸，便被打入冷宫，不受重视，因此，在生子后死于难产。
百年前，初七晚，西壬的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至于初九早上才被发现。
海妖族的王由上天指定，西壬就是命定之人，未来的塞壬。哪怕西壬不是现任塞壬喜欢的儿子，他也是未来的王。
西壬做了一个决定，他想，等到他掌权了，就和人族交好，就像母亲和姒卿所希望的那样。
西壬往海底监狱跑去，用尽所有的力气跑去，到了却发现空无一人。他惊慌失措地朝着监狱地小卒们质问：“人呢？”
小卒们毕恭毕敬，如实答：“塞壬把姒妃娘娘带走了。”
西壬感觉有些刺耳：“你说什么？”
小卒们面面相觑，重复道：“塞壬把姒妃娘娘带走了。”
塞壬路过海底，看见了绝美容颜的姒卿，问其名，封其妃。
西壬苦笑，命运总是如此捉弄自己，每次想守什么都守不住，但是她，自己不想放弃。
塞壬宫中。
西壬第一次臣服于自己的父亲，苦求：“父亲，把她还给儿臣，她已经是儿臣的人了。”
塞壬将怀中的女孩搂紧，低头亲了亲女孩，毫不顾忌自己的儿子还在现场，就跟女孩亲热。
大概是觉得西壬烦了，忽然，塞壬反手将桌上的酒杯砸向了西壬：“滚。”
"今晚，是我和你姒娘娘的大婚之日，你莫要扫兴。“
西壬看着父亲怀里的女孩，满眼委屈，似乎在向自己求救。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荒淫无道，绝不可能放开到嘴的肉。
西壬，在这一刻，彻底向姒卿缴械投降，他放弃了所有的谋划，甚至是未来的塞壬之位，他要发动宫变，今晚就发动宫变。
西壬走后，荒淫无道的塞壬问女孩：“你是他的人了吗？”
女孩羞红了脸，矜持地摇了摇头。
塞壬反问：“他敢骗我？”
女孩捂着衣服，害羞极了：“今晚塞壬亲验。”
王座上的中年男子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问女孩：“嫁给本王，你想要什么？”
女孩双手绞尽，咬着唇，一副女儿家的模样：“我想要一场人间婚礼，父皇总说，红烛燃尽，白首不相离。”
塞壬瞧着女孩的娇颜：“好，本王允了。”
塞壬娶妃，圣海王宫，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背地里却波涛涌动。
圣海上，停满了无数的船只，只为运送陆地上的物质过来，为塞壬的宠妃筹备一场人间圣大的婚礼。
塞壬被引开了，姒卿并不意外，坐在塞壬宫中贵妃椅上，等待那个人。
“大哥哥，来了？”姒卿嘴角微微上扬，神色麻木而冷漠，仿佛在自嘲，也放佛被掏空了灵魂。
“你还好吗？”西壬蹲在女孩钱，声音发颤地问，眼里尽是懊恼。
没有等来女孩的回答，等来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姒卿使足了劲，带着这些年对他的恨，对圣海海妖的恨，使劲扇了他一巴掌。
姒卿：“西壬大人，你觉得呢？”
西壬像个犯错的丈夫，低着头，单膝跪在新婚妻子面前，沉默不语地祈求妻子的原谅。
许久，西壬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你爱我吗？卿卿”
女孩沉默不语，眼角挂着泪，推搡着西壬，语气中带着小脾气：“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西壬执着地求一个答案，却等不到。
许久后，侍卫来报，塞壬快回宫了。
西壬看了姒卿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姒卿忽的，赤足跑了上去，从西壬身后抱紧了他：“大哥哥，别丢下我。”
姒卿眸中带水，声音哽咽，更显楚楚可怜：“你以后可以不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不要再喜欢别人了。”
那一刻，西壬龟裂的心，彻底住进了一个人，是她，姒卿。
西壬转身回抱住了女孩：“好。我答应你。”
两人旁若无人的在塞壬的皇宫中忘情的接吻。
最后，西壬许诺：“卿卿，以后你就是西壬之妻，我的王妃。”
傍晚，日暮西山，枯叶黄的日光洒在圣海上，更显压抑。
圣海下，一场宫变开始了。
西壬要篡位。
西壬的部下和塞壬的部下激烈地打斗着，珍珠和珊瑚披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衣。
海妖士兵尸骨堆叠成山。
西壬势稍弱，但是塞壬昏庸无道，早失了民心。
不出意外，西壬就要胜利了。
就在此时，西壬手下得力大将阿启比倒戈了，他叛变了。
西壬：“为何？”
西壬冷笑自答：“因为你妹妹？”
阿启比神色难堪，低着头，点了点头，不敢看向西壬。
正如，姒卿所言，如果西壬胜了，姒卿才是他唯一妻，那自己的妹妹呢？又该如何自处？阿启比不敢想，也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受委屈。
姒卿的话在阿启比脑海中反复浮现：“阿启比将军，西壬大人赢了吗？他说，赢了我就是他唯一的妻子了。”
因为姒卿女奴的话，阿启比抗了西壬的旨意，放弃营救姒卿，倒戈塞壬。
姒卿，有意无意的话，成功让阿启比倒戈了。
阿启比的叛变，让双方的战争损失更大，也让战争陷入了死循环。
那天，圣海海水泛红，塞壬宫中血流成河，海妖白骨累累。
一场巨大代价的宫变成功了，但是双方损失惨重。
塞壬军团更是几乎全军覆灭，包括阿启比在内的部队。
终归是父子，西壬没打算要塞壬的命。
可惜，姒卿被他劫持了。
塞壬看着因宫变而死的士兵，没了往日寻欢作乐的模样：“为了这么个货色，发动宫变，害死了这么多族人值得吗？”
西壬犹豫了，对于未来的塞壬来说，确实不值得，但是对于自己而言，值得。
西壬：“她值得。”
西壬不觉得自己是伟大之人。
看着满地的累累白骨，塞壬神色凝重，苦笑：“来日，我倒要看看谁为你挡下人间的入侵。”
塞壬握紧了横在女孩白皙脖子上的利刃，准备先杀了怀中女子，再自尽。
却被西壬抢先一步，一件射死。
塞壬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西壬：“你……”
终是死不瞑目。
塞壬怀中的女子，挣脱了，朝西壬跑出。
西壬紧紧抱住了眼前失而复得的女子，却又看着眼前沾满同族之血的双手发呆，陷入了自责。
西壬喃喃自语，声音很小：“姒卿，不要离开我，不要背叛我……”
姒卿抱紧了他，听不清：“大哥哥，你在说什么？”
侍卫来报：“西壬大人，不好了，中州皇族来侵。”
噩耗传来，西壬从自责中惊醒，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侍卫重复：“中州皇族已经攻入圣海王宫了，西壬大人，我们要失去家园了。”
西壬恍然大悟地看向眼前女子，姒卿不等西壬话说出口，将一把匕首刺入耳西壬胸膛。
西壬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又放佛在意料之中，嘴角微微上扬，声音颤抖又断断续续：“我有…想过…，但是……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放佛知道西壬要说什么，姒卿拔出匕首，往他的胸中再刺一刀，也许是怕自己心软。
普通的兵器根本伤不了未来的塞壬，每一个塞壬都有一块坚韧无比的鳞片。这把匕首和刚刚射死父王的箭就是塞壬鳞片所化。
西壬脑中不断浮现那晚两人的山盟海誓，也是在当时，西壬将唯一的匕首留给了姒卿，唯一的箭留给父王。
匕首杀他，箭杀父。
那晚。
姒卿：“大哥哥，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新娘。”
西壬：“好。”
西壬因为一个小丫头的告白，第一次手足无措。
火红的衣袍，颜色更深了，更衬她。
姒卿冷眼看着地上的男子，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绫罗红袍和凤冠，他真可笑，竟真的穿上了人间成亲的衣袍。
西壬看着女子一身白袍，腰间别了中州皇朝太子的信物。
西壬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跟中州太子什么关系。”
姒卿冷笑，厌恶地看着他：“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中州皇帝的义女。”
“我的丈夫死在你的手上，我的母亲上任冥公主被你父亲欺辱而死，我的哥哥死于保卫圣海与中州边境的臣民。”
西壬：“对不起。”
西壬神色悲哀，带着一丝侥幸和祈求：“你很爱他吗？”
女子坚定：“是。”
西壬第一次卑微到尘埃里：“那你是否也爱过我吗？”
姒卿放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声音冷漠而坚定：“从未。”
“西壬，我从未爱过你。”
“我唯一的爱人是死去的中州太子。”
声声刺骨，西壬终是红了眼眶。
西壬：“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
姒卿：“我从未忘记。”
西壬好像解脱了，喃喃自语：“呵呵呵，原来一切都是利用啊。”
西壬：“我这一生从未相信过人，唯一一次信任给了你。”
姒卿不在意，只是冷冷地看着落魄的海妖。
“溟殿下，我等来接您回家。”
须臾之间，中州侍卫攻破圣海皇宫，见到了他们的溟殿下。
溟而非冥，是天下的希望，而非祭品。可惜，西壬至死不知。
从始至终，姒卿只为覆灭圣海皇宫而来。
今日之后，圣海王宫成为传说，世上再无圣海王宫。
海妖全族尽数被屠灭。
区区两刀杀不死西壬，可是西壬却自尽了，死在了最爱的女人面前。
幼时，西壬曾被一人族女子救过，那女子跟姒卿长得很像，是上任的冥公主，他爱上了她。
可是，她却是父王的妃子。
每一任，献祭给塞壬的女子，都叫冥公主。
后来，那女子死了，死在了塞壬的手上，也是因为她背叛了父王。
西壬：“卿卿，有个秘密跟你说。”
姒卿不上当：“你带着秘密去死吧。”
西壬：“是关于你母亲的。”
姒卿弯腰，拿刀抵着他的脖子：“说。”
西壬：“是我勾引了你母亲，你母亲爱上了我，被父王发现了，所以她被丢到了海底监狱赏给了罪奴们。”
西壬趁姒卿不备，夺过匕首，自尽了。
等姒卿反应过来，一切都迟了。
姒卿慌了，摇着眼前身体开始发凉的男子：“你骗我？”
西壬：“卿卿，我是爱你的，我知道你的计划。”
“海妖全族的死就当给中州赔罪了。”
“以后，放下吧。”
“卿卿，再抱抱我，好吗……”
刚夺权成功的海妖塞壬至死也没等到爱人的一个拥抱。
中州将士永远记得这一幕。
西壬留下了血泪，咽气了。溟殿下好像丢了魂。
皑皑白骨的圣海王宫，血流成河。
仇恨的代价太大。
后来。
传说，中州皇朝这一代的帝王是个女子。女帝容颜倾世，治国安邦，为中州创造了无双盛世。更重要的是，她灭了罪孽的海妖全族，以免人间再受海妖欺辱之苦。
可是女帝眼上却常年蒙着一条红色的丝巾，丝巾边角磨损严重，常年的使用更使得其掉色严重。
可女帝至死没换过新的丝带。
民间都说，是因为女帝在圣海潜伏的时候，被海妖伤了双眼。
只有女帝身边的女将阿烟清楚这一切。阿烟曾亲眼看见，女帝从死去的塞壬之子西壬那人身上的大婚红袍上扯下了一个红丝巾，围在眼上，至此在没有摘过。
其中缘由，大概只有女帝心里清楚。是警示吗？还是怀念谁？谁也不知道。
传闻，数年之后，海妖族出现了一丝血脉，是那人之子，已十来岁了，女帝灭海妖族已十一年了。
女帝凤驾路过流放那人之子的路上，女帝却无动于衷。
可能，女帝心里那孩子终归只是西壬之子，而非自己之子。
后来，那子逃往蓬莱仙洲，永世不出。
有人误入蓬莱，差点丧命，被那子所救，与那子交谈甚欢，那子喝醉时曾说：“我母亲杀了我父亲，杀了我爷爷，屠灭了我父族，她流放了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