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因伤暂时不得不养在庄子上。而他的起居,自是由时绥来照顾。

    只是四目相对时,李玄总是冷着一张脸。对此,时绥毫不在意,该喂饭喂饭,该换药换药。

    在经历了勾引失败的事件之后,时绥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走娇软路线,且娇软对李玄也是无效操作,索性就不装了。

    装着还怪累。

    “王爷的伤势愈合不错,再养些时日,大概就能痊愈。”时绥的语气淡淡的,好似当初在汤中下药的人不是她一般。

    待换好药,时绥也不曾招呼一声就出了门。

    为了让晋王的伤口尽早愈合,这段时日时绥会跟佃户的孩子们买些鲫鱼和黑鱼。

    那些孩子们,总爱去河边兜些小鱼小虾。

    得知天仙似的王妃娘娘要鲫鱼和黑鱼,都想着法的去弄。弄到了就给王妃娘娘送去,也不要钱。

    对于他们来说,王妃娘娘可是天神般的人儿。往年他们的爹娘佃些天地种的庄稼,交了租子剩下的刚好糊口,日子是过的紧巴巴。可是今年王妃娘娘庄子上的地不佃了,给他们爹娘发工钱,一个月能有六百个大钱。他们何时见过这么多钱。

    爹娘们领了工钱也开心,甚至还给他们几个铜板买零嘴儿。

    孩子们天真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知道,也尽可能的去回报。知晓王妃娘娘要黑鱼和鲫鱼,那真是使出吃奶的劲去弄。

    而从孩子口中得知此事的妇人们,想着如今春耕结束得了闲,让自家的汉子也去帮王妃娘娘网鱼。

    这不,才三天,大木盆里已经装了好几十条鱼

    时绥看着又拎鱼来的汉子哭笑不得:“王叔,这鱼您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我这盆里都快养不下了,您啊,帮我跟他们说说,别再送鱼了。”

    汉子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俺这就去河边跟他们说一声。娘娘啥时候想吃鱼了,就跟俺说!”

    “那就谢过王叔了!”

    “娘娘折煞小的了”汉子拎着鱼咧着嘴,想这王妃娘娘真是和善,他不过一个泥腿子,王妃娘娘却一口一个王叔,半点架子没有。

    新鲜的黑鱼,熬成乳白色的汤,洒上细盐,不再加别的调料,都香的叫人流口水。

    接过绿意端过来的鱼汤,时绥就往厢房那边去。

    因怕节外生枝,每日里换药喂药,都是时绥亲力亲为。

    晋王的伤势恢复的还算不错,伤口没有感染,脸上也有了血色。

    时绥将鱼汤吹了吹,递到李玄嘴边。

    李玄也不客气,张嘴就喝。

    这个女人日日来给他换药喂药,一开始他也很变扭。甚至在女人靠近他时,他闻见女人身上淡淡桃花香的时候,冲动的想捏住她的脖子。

    但那也仅仅只是冲动,因为他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讥笑道:“臣妾日日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着殿下,殿下竟像是要吃人,恨不得拧断臣妾的脖子。说出来,臣妾可是您明媒正娶的王妃,您有恨,有气,也不该跟臣妾撒。要臣妾说,王爷该少些怒气,早日将伤养好,再去手刃仇人不是?”

    “喂我!”

    “这才对嘛!”时绥娇笑着又舀了勺鱼汤喂过去。

    一口热汤下肚,李玄抬眸,才发现眼前的女子笑起来,竟那么的娇俏,娇俏的刺眼。

    待一碗汤喂完,时绥想起早上二叔曾跟她说,昨儿个夜里庄子里进了人,且武功绝对不低。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的人。

    看不出来,这晋王,藏倒挺够深。

    “王爷,不如你我做个交易?”

    李玄眉头微蹙,不知道这女人又玩什么幺蛾子。

    “王爷也不必急着答复,先听臣妾说说这这桩买卖划不划算,如何?”

    “说!”

    “王爷此番遇刺,与您的哥哥们脱不了干系,是也不是?”

    说到此处,时绥停顿了顿,将身子往前倾,伏在李玄耳边:“难道王爷甘愿做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什么意思?”李玄双手握拳,怒目而视。

    时绥掩唇轻笑:“就是王爷想的那个意思!”

    “说!你千方百计的要嫁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爷这话问的好生奇怪,臣妾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王爷的天人之姿!那日相府一见,臣妾的一颗芳心便已暗许,发誓非王爷不嫁。”

    呵呵,他李玄要是信了这个女人的鬼话,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子。

    “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时绥双眸微垂,言辞却铿锵有力:“臣妾句句发自肺腑。初遇那日,殿下为我姐妹二人解围,那时臣妾便已芳心暗许。奈何您是龙子,臣妾自知高攀不得,只在心中偷偷仰慕。”

    “后来得知陛下有意与我时家结亲,一开始与您定下亲事的也确是阿姐,是臣妾厚着脸皮求了父亲,才求得了这门婚事。”

    “奈何王爷不喜臣妾,将臣妾丢在后院不闻不问近半年,臣妾无法,那日才使了下作的手段,想与殿下……”

    说到此,时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连声音也变得小了:“哪知被殿下识破,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说了后来的那一番话。”

    “呵,好一个一时心急,口不择言!那今日为何又重提?”李玄直直的盯着时绥,仿佛要将其看穿。

    “臣妾与王爷成婚已有一载,臣妾深知殿下不喜臣妾,也不敢再妄想得到殿下的宠爱。只是你我的婚事乃陛下亲赐,毁不得。如今,我如殿下是拴在同一条船上,您生,臣妾便生。您死,臣妾也要陪着殉葬!”

    “臣妾不想死,臣妾想活着!可有人要臣妾死,臣妾总不能躺平了等那人来刺穿我,王爷您说是不是?”

    见李玄不说话,时绥又道:“陛下沉迷炼丹,昏庸无道!二皇子性格暴戾,残害忠良!三皇子无才,若天下交给他打理,怕是我们大梁……王爷,您是先皇后嫡出,本就名正言顺。您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您自己的东西,不是吗?”

    “你可知道,此罪,株连九族!”疯了,这个女人疯了,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时绥掩唇,笑的轻佻:“此事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王爷想杀臣妾的头?”

    若不是双手使不上力,他定会拧断这个疯女人脖子。

    望着榻上的人,时绥的眸子暗了暗。过了许久,才一改先前轻佻娇媚的模样,正色道:“昨儿个夜里庄子上进了人,想来,是殿下的人吧!”

    只这一问,叫李玄黑色的眸里染了血,红的触目惊心。李玄强撑着痛意想要起身,却不想使不上半点力气,瘫到下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字一顿,字字冰冷。

    “时易安幼女,时绥!殿下信不过臣妾,也该信陛下的暗卫。臣妾是上了玉碟的晋王正妃,身份上可作不得假。”

    “不瞒殿下,家父之所以能回京就任户部尚书一职,大半都是臣妾的功劳。人呢,总是往高处走,那时的臣妾,求的不过是份荣华富贵。只是后来遇见殿下,臣妾先动了心,想要入殿下的眼,才说了那话想讨殿下欢心。不想殿下是个忠心的,臣妾自然是歇了心思。可如今,有人想要殿下和臣妾的命,臣妾这才……”

    时绥话未说完就出了厢房,又将门轻轻掩上。

    作为穿越者,经商种地她在行,权谋她确并不擅长。

    她刚只是在试探。

    她打算的是,若晋王无意夺嫡,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她是陛下亲赐的晋王妃,他不敢杀她,更不会将此事抖落出去。毕竟,如今的她和晋王,是被拴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若晋王也有那心,那便是天助她也!

章节目录

后宫之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昭昭佾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昭昭佾并收藏后宫之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