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喜宫

    康宁皇后坐在榻上,焦虑不安。虽说已经把矛头顺利引到太子身上,再说,她是太子的生母,不会有人怀疑她要害太子。

    可是康宁皇后依然惴惴不安,伍开城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计划,得想办法把伍开城背后的人也除掉,否则必有大患。

    李榆和钟锦从胡文药堂出来,穿过繁华的临安街头,回到了王府。

    钟锦眼睛警惕这着周围人群,小声跟李榆说道:“赏月宴,先是刺客入岛刺杀皇上,再是伍开城拉弓射箭,箭指皇上,而两波刺客的幕后主使各有其人。真不知道,普天之下,谁如此痛恨皇上。”

    李榆细心解释道:“皇上乃一代圣君,赏罚分明,知人善任。来者怕是觊觎皇位,想谋权篡位。”

    “圣君也有犯错的时候,对一些人来说是赏罚分明,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就是昏庸无道,听信谗言。”钟锦平静说道:“我没说皇上不好,可能有时候他做的确实不好。”

    李榆脸色乌青,说道:“钟太医谨言慎行,如今我们是盟友,还请钟太医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钟锦摆摆手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我瞎说的,王爷不要在意。”

    黎明前,李榆去了天牢,他本是刑部侍郎,来审问犯人无可厚非。

    李榆走到太子白正阳的面前,恭敬行礼。此时的白正阳还未休息,见到李榆,也不惊讶。他十分恭敬的问道:“太子殿下,臣有一事想不明白,故来请教殿下。”李榆虽是武将,可是尊卑分明,从不逾矩。

    白正阳嘴角一笑,反问道:“王爷是想问赏月宴的中途,我去了何处是吗?。”太子天资聪颖,众多皇子中尤为出众,因此,显庆帝十分器重。白正阳慢慢坐在草席上,天牢里的比东宫差很多,可是他也没什么不适应。

    “臣愚钝,请殿下赐教。”

    “这是本宫的私事,不便细说。”

    “那殿下从没怀疑过…”

    “从来没有。”白正阳不等李榆把话说完,斩钉截铁的回答。

    李榆隔着牢房,跪坐在白正阳面前,认真分析道:“殿下,赏月宴的背后其实是两股势力,入岛刺客为一股,岛外射箭之人是另一股。这两股势力看似都把刀指向皇上 ,实际上其中一方是指向了殿下。”

    “东宫里的玉花针和计划书,显然是有备而来。殿下以后要多加小心,尤其要防备…”李榆也没多说,彼此心知肚明的事,说出来徒增烦恼。

    “王爷,本宫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日后,倘若王爷能用得着本宫,本宫定会鼎力相助。”白正阳语气诚恳,眼神澄澈:“王爷清正廉洁,本宫想请王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赶尽杀绝。”

    李榆回复:“殿下,臣明白,但是,臣的底线是黎民百姓,是国家社稷,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还请殿下不要阻拦。”

    太子有意回避了他的话,意味深长的说:“还有,如果有人跟踪你,还请王爷放他们一马。”

    “好。”

    李榆从天牢里出来,雾气蒙蒙,入秋后的早晨,一天比一天冷。马上就到上早朝的时间了,李榆思绪翻涌,太子在天牢里多待一日,外面的人就会想方设法置之于死地。

    早朝结束,李榆出来的路上了遇见了凉王。赏月宴的一面之缘,李榆至今难忘。

    凉王笑脸相迎说道:“王爷,赏月宴一别,王爷重伤,本王心里甚是挂念,如今看见王爷,真是惊喜,不如王爷赏本王个脸,到本王

    府内一叙。”

    “劳烦殿下挂念,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榆回礼。

    凉王府的布置尤为巧妙,清淡优雅中透露着恭敬肃穆。

    李榆来到前厅,不由得被墙上挂的一幅画吸引了。

    凉王见状,忙解释道:“画中的山是千锦山,这幅水墨画是名家张奇正的真迹,张奇正的作品虽多,但大都流失了,只保留了两幅真迹,一幅是千锦山春图,另一幅是千秀山水图。”

    凉王不慌不忙,细细分析画中的寓意。

    “这幅画可是我求二弟好久,最后用一匹汗血宝马换来的,他十分不舍,一直说亏了亏了。”凉王眼中满是笑意,继续说:“当初有人向他求千秀山水图,他可是二话不说就给了。”

    李榆脑中回顾凉王口中的二弟,也就是当今二皇子,已被封为枫王白正楠。凉王口中的千秀山水图正是挂在李榆府中。

    那幅画是穆鸿轩送给他的,当初穆鸿轩落难至李家,尚且年幼,他把家产几乎都赠送给了李家,包括那幅原本属于他父亲穆华的画。

    也就是说,那幅画原本是枫王的,可是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枫王二话不说就把画赠送给了穆华。

    李榆脑中有一个大胆的年头,莫不是用七星彩交换的吧…

    “王爷,尝尝这茶。”凉王的话,把李榆惊醒了。

    “谢过殿下。”李榆入座,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说道:“殿下可知,枫王殿下的另一幅画是什么时候赠送的吗?”

    凉王若有所思:“好像是显庆十七年冬天,那时,我们都尚未封王,住的地方也很近。我记得那天早上,二弟拿着装画的长匣,和颜悦色,因为二弟性格高傲,待人冷漠。他亲自拿长匣,里面肯定装了十分贵重的东西。”

    “傍晚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在练剑,他一身轻松,居然还和我行礼。我没看到长匣,所以就猜测应该是把画送出去了。”

    “并且……”凉王顿了顿,贴近李榆小声说:“二弟极为得意的跟我说他得到了世间最烈性的毒药,杀人于无形。”凉王的眼神意味深长,好像在暗示李榆什么。

    凉王对李榆说话时,用了“我”,可见坊间传闻凉王平易近人不假。两人热聊一番,甚是投机,凉王设宴款待,李榆不好推辞。

    凉王举杯恳请道:“我那个弟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烦请王爷早日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那是微臣的本分,定当全力以赴。”李榆举杯对饮,心思全都在枫王身上了。

    李榆回到王府就把画收起来了,这幅画暗藏的玄机多着呢。

    “南倾。”

    “王爷有何吩咐?”

    “去坊间找个技术好的,把这幅画临摹一遍。”

    “是。”

    他捋了一遍案件,两方势力,目标都是显庆帝。入岛刺客,伍开城,现在基本上确定了伍开城的幕后主使是枫王,因为他极有可能把画换成了七星彩,但还不确定入岛刺客的幕后主使是谁。

    枫王野心勃勃,心高气傲,急功近利,觊觎皇位已久,众所周知。但是他会笨到直接刺杀皇上吗?恐怕枫王背后还有幕后推手吧。

    不管怎样,都要尽快把太子剥离干净。无论是不是枫王换取七星彩,并利用其让伍开城刺杀皇上,李榆都打算把所有的罪都推给枫王,日后再慢慢查探。

    民众对枫王的评价本身就不好高,有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儿子,显庆帝的皇位坐的也不安稳。

    现在就是如何让枫王露出马脚,自己上门了。

    枫王府内,枫王白正楠坐在榻前,单手扶额,神情恍惚。必须让皇上尽快下令处决太子,否则迟早会查到他头上。

    李榆回到王府已经入夜,他翻墙到了隔壁,钟锦正在吃晚饭。

    钟锦十分无奈的说:“王爷,门也可以走的。”李榆言辞恳求道:“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王爷还没吃晚饭吧,坐下一起吃。”

    李榆拒绝道:“吃过了,钟太医需要为枫王诊病。”

    “他什么病?”钟锦更疑惑了。

    “不管什么病,你的任务是把玉花针放到枫王府里,隐蔽但是又能被人发现。”

    “他是凶手吗?”钟锦明白了,但是她不想冤枉一个好人,就算不是好人,可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李榆没有直视钟锦,手扶额头,低声说:“大概率是了。”

    钟锦放下饭碗,质疑道:“大概率,还是不确定啊。”

    “王爷,问罪要有证据,不是说府中出现物证,再找随便找几个人证,就能给人定罪的。”钟锦有些失望,赤胆忠心,一身正气的平阳王,也会用这些下流手段吗?

    她有些恍惚,如果随便给人定罪,这世间的孤魂野鬼何处申冤,好人惨死,坏人苟活于世间,这是什么世道。

    李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突然就认真严肃起来。他不知道钟锦经历了什么,或许他要求钟锦做的事,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枫王不是好人,我非常确定,他指使伍开城用七星彩刺杀皇上,只是我现在没有证据,不能把他绳之以法。”李榆看着钟锦,耐心解释道:“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枫王如何得到七星彩的我已经知晓了。”

    钟锦缓过神来,抬头说:“王爷,如果好人被诬陷了怎么办?”

    李榆看着钟锦,眼神多了凌厉和认真,声调高冷:“那就让罪人血债血偿!如果说,到时候你需要我,我会全力以赴的。”

    “我会去办的,王爷要祝我一臂之力,必须让枫王传唤我。”钟锦起身看月亮:“王爷还是同我说说怎么就确定是枫王指使的吧。”

    李榆把与凉王相见的事告诉了钟锦,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钟锦面露难色,说:“凉王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多?这些话万一是他凭空捏造的怎么办?”

    李榆耐心的跟她解释:“穆鸿轩说千秀山水图确实是枫王赠送给他父亲的,此画非常名贵,当初父亲用了一瓶名贵的药跟他交换的。最重要的是伍开城被杀的现场,我发现了一粒珠子,这几天都没找到珠子的主人,今天听了凉王的话,我特意让南倾观察了一下枫王的衣饰,确定了是枫王的。”

    钟锦脸色终于缓解了,她不想李榆是跟显庆帝一样的人,她再也不想让人平白无故背上冤屈,含恨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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