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姑娘，回家呀。”
“早卖完早回家。”我合上门，笑咪咪地回应。
“阿萝姑娘今年多酿些梅子酒啊。”
“好说好说。”
一路上，好些邻人热情招呼，李存礼在洛阳盘下的铺子，我开了间酒坊，日子过得安逸舒坦，颇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踏出通文馆那刻，我不再是晋国李萝，不再是通文馆杀手，而是自由自在，只想看遍山水，尝遍世间的李萝。
李存礼的信每月月初准时而来，只有寥寥几字，无非询问，我是否安好，过得如何，最近有什么趣事诸如此类的话。
真难想到他会皱眉写出这些信。
“一切安好，六哥勿念。”我在信里夹了朵洛阳牡丹，将花色分给他。
洛阳民风纯朴善良，初到此地，我还会想念太原，想念晋地。不知是不是时间过得太快，我竟如耄耋之年老朽，每每念起通文馆，恍如隔世。若不是李存礼雷打不动的来信，我大概真会忘记。
“阿萝，巷尾的阿牛刚来找你，你不在家。”隔壁阿婶调侃道，“我们阿萝真受欢迎。”
“张婶。”我嗔怪地看她，“阿牛就是来还上回借我的竹筐。”
“他家一个卖竹筐的，还问你借呀？我看呀，他是那醉什么……”
“醉翁之意不在酒，张婶，别笑话我啦。”
忘了说一句，我给自己杜撰的身份是随未婚夫来到洛阳，家中兄长远在太原，养活自己的独立妙龄女子。至于未婚夫嘛……
“早战死了。”我卖力搓着手里的衣服，“乱世中活人才最重要。”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扎得人手刺痛。我甩了甩通红的手，琢磨赶快回家把火盆烧上，顺便可以温壶酒祛祛寒。
爆竹声中一岁除，转眼就到了除夕。
我本是给自己备了些酒菜瓜果，想着就算自己也要在除夕夜好好守岁，好好吃一顿。哪知邻居们不好好守岁，入夜竟张罗着打马吊。
一帮人嘻嘻闹闹挤在阿牛家几间房里，孩子们凑在一起放烟花，放花灯。大人们又是打马吊，又是喝酒聊天，好不热闹。
我被拉着同几个阿婶们一桌打马吊，输的那叫一个惨烈。
许是瞧我输的可怜，隔壁张婶叫阿牛站我身后替我出谋划策。
好嘛，自从有他在，我钱袋里的钱输的更快了。
没几轮，就余下两枚铜板。
我无语地回头看阿牛，“大哥，你怕不是她们请来的奸细吧……”
阿牛憨笑挠挠头，一脸歉意，“铜板……要不我赔你？”
我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小事，玩个高兴嘛。”抬手唤来围着我们转的小豆子，“叫声漂亮姨姨，这两钱给小豆子买糖吃好不好？”
身为巷子里最小的孩子，小豆子话还说不清，咧着没两颗牙的嘴冲我甜甜的笑，“漂亮姨姨。”
我摸了把小豆子脑瓜，连同钱袋塞进小豆子手里，“真乖。”
子时刚过，我往嘴里塞了块蜜饯起身同众人道别。应下明日放爆竹的邀约，顺便回绝了阿牛送我回家的好意，我含着蜜饯喜滋滋的回了家。
烧热火盆，回去还可以烫烫脚。明日蒸块酥鱼，下碗饺子，睡到自然醒，真是美哉。
走至门口，我注意到家门口的雪地有不一样的脚印。我顺手抓起木柴边放的劈柴斧，蹑手蹑脚往屋里走。
我模模糊糊看到白色人影坐在床榻上，很安静。我握紧斧把，不确定地轻声唤道，“六哥？”
那人动了动，冷哼，“还记得有个六哥。”
我捻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许久不见的李存礼就这么安安静静坐在我的床榻上。屋外寒风凛冽，屋内也不暖和，他却还穿着单衣。
“不冷啊你。”我上前拉他的手，冰凉。气得我睨了他一眼，拽过榻上厚棉被裹在他身上，“我去把火盆烧上。”
这人傻了，也不知这么坐了多久。
等我忙活完，屋里也有了些热乎气。我倒了杯热茶塞进李存礼手里，看着平常矜贵雅致的他被我裹得就像巷里冬天晒太阳的阿爷，真想笑。
“六哥，许久不见。”我掩饰地低头问好。
他似笑非笑，从被里伸出手，微勾得手指轻柔抚过我的脸颊，“马吊好玩吗？”
“好玩。”我抬头见他面色不善，马上摇头，“不好玩。”
“是阿牛指点的好吧。”他笑意更盛，眼角泛红，眉眼中厉色渐起。那艳丽如罂粟般的笑容，又疯又美，看得我寒毛都立起来了。“不如我把他的手砍了给你，好好给你指点指点？”
我攥紧他的手，“不要，一万个阿牛比不上我六哥一个。”李存礼可是说到做到，但凡我反应慢点，马上就能看见那双手了。
“真会哄人开心。”他眼波一转，“我还以为……阿萝在这乐不思蜀，早把六哥忘了。”
“六哥风华绝代，阿萝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六哥。”我的手不老实地攀上他的膝盖，轻轻揉搓，“是不是呀，门主？”
他被我捧开心了，闭了闭眼，“阿萝，我今天很累，我相信你也很困，如果还想睡觉的话，你的手就老实点。”
我委屈巴巴，“哦。”
他敞开身上裹得棉被，把我也一起裹进去。我窝在他怀里，额头轻抵他的脖颈。好闻熟悉的檀香丝丝缕缕萦绕，我仰头轻咬了口眼前白皙的脖颈，“六哥。”
李存礼脱去外袍，我们相拥而眠。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火炉烧得正旺，李存礼就在我身旁。他真是累极了，清瘦了不少，我为他掖了掖被子，缩进他的怀中。
“阿礼，好久不见。”
“早卖完早回家。”我合上门，笑咪咪地回应。
“阿萝姑娘今年多酿些梅子酒啊。”
“好说好说。”
一路上，好些邻人热情招呼，李存礼在洛阳盘下的铺子，我开了间酒坊，日子过得安逸舒坦，颇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踏出通文馆那刻，我不再是晋国李萝，不再是通文馆杀手，而是自由自在，只想看遍山水，尝遍世间的李萝。
李存礼的信每月月初准时而来，只有寥寥几字，无非询问，我是否安好，过得如何，最近有什么趣事诸如此类的话。
真难想到他会皱眉写出这些信。
“一切安好，六哥勿念。”我在信里夹了朵洛阳牡丹，将花色分给他。
洛阳民风纯朴善良，初到此地，我还会想念太原，想念晋地。不知是不是时间过得太快，我竟如耄耋之年老朽，每每念起通文馆，恍如隔世。若不是李存礼雷打不动的来信，我大概真会忘记。
“阿萝，巷尾的阿牛刚来找你，你不在家。”隔壁阿婶调侃道，“我们阿萝真受欢迎。”
“张婶。”我嗔怪地看她，“阿牛就是来还上回借我的竹筐。”
“他家一个卖竹筐的，还问你借呀？我看呀，他是那醉什么……”
“醉翁之意不在酒，张婶，别笑话我啦。”
忘了说一句，我给自己杜撰的身份是随未婚夫来到洛阳，家中兄长远在太原，养活自己的独立妙龄女子。至于未婚夫嘛……
“早战死了。”我卖力搓着手里的衣服，“乱世中活人才最重要。”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扎得人手刺痛。我甩了甩通红的手，琢磨赶快回家把火盆烧上，顺便可以温壶酒祛祛寒。
爆竹声中一岁除，转眼就到了除夕。
我本是给自己备了些酒菜瓜果，想着就算自己也要在除夕夜好好守岁，好好吃一顿。哪知邻居们不好好守岁，入夜竟张罗着打马吊。
一帮人嘻嘻闹闹挤在阿牛家几间房里，孩子们凑在一起放烟花，放花灯。大人们又是打马吊，又是喝酒聊天，好不热闹。
我被拉着同几个阿婶们一桌打马吊，输的那叫一个惨烈。
许是瞧我输的可怜，隔壁张婶叫阿牛站我身后替我出谋划策。
好嘛，自从有他在，我钱袋里的钱输的更快了。
没几轮，就余下两枚铜板。
我无语地回头看阿牛，“大哥，你怕不是她们请来的奸细吧……”
阿牛憨笑挠挠头，一脸歉意，“铜板……要不我赔你？”
我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小事，玩个高兴嘛。”抬手唤来围着我们转的小豆子，“叫声漂亮姨姨，这两钱给小豆子买糖吃好不好？”
身为巷子里最小的孩子，小豆子话还说不清，咧着没两颗牙的嘴冲我甜甜的笑，“漂亮姨姨。”
我摸了把小豆子脑瓜，连同钱袋塞进小豆子手里，“真乖。”
子时刚过，我往嘴里塞了块蜜饯起身同众人道别。应下明日放爆竹的邀约，顺便回绝了阿牛送我回家的好意，我含着蜜饯喜滋滋的回了家。
烧热火盆，回去还可以烫烫脚。明日蒸块酥鱼，下碗饺子，睡到自然醒，真是美哉。
走至门口，我注意到家门口的雪地有不一样的脚印。我顺手抓起木柴边放的劈柴斧，蹑手蹑脚往屋里走。
我模模糊糊看到白色人影坐在床榻上，很安静。我握紧斧把，不确定地轻声唤道，“六哥？”
那人动了动，冷哼，“还记得有个六哥。”
我捻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许久不见的李存礼就这么安安静静坐在我的床榻上。屋外寒风凛冽，屋内也不暖和，他却还穿着单衣。
“不冷啊你。”我上前拉他的手，冰凉。气得我睨了他一眼，拽过榻上厚棉被裹在他身上，“我去把火盆烧上。”
这人傻了，也不知这么坐了多久。
等我忙活完，屋里也有了些热乎气。我倒了杯热茶塞进李存礼手里，看着平常矜贵雅致的他被我裹得就像巷里冬天晒太阳的阿爷，真想笑。
“六哥，许久不见。”我掩饰地低头问好。
他似笑非笑，从被里伸出手，微勾得手指轻柔抚过我的脸颊，“马吊好玩吗？”
“好玩。”我抬头见他面色不善，马上摇头，“不好玩。”
“是阿牛指点的好吧。”他笑意更盛，眼角泛红，眉眼中厉色渐起。那艳丽如罂粟般的笑容，又疯又美，看得我寒毛都立起来了。“不如我把他的手砍了给你，好好给你指点指点？”
我攥紧他的手，“不要，一万个阿牛比不上我六哥一个。”李存礼可是说到做到，但凡我反应慢点，马上就能看见那双手了。
“真会哄人开心。”他眼波一转，“我还以为……阿萝在这乐不思蜀，早把六哥忘了。”
“六哥风华绝代，阿萝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六哥。”我的手不老实地攀上他的膝盖，轻轻揉搓，“是不是呀，门主？”
他被我捧开心了，闭了闭眼，“阿萝，我今天很累，我相信你也很困，如果还想睡觉的话，你的手就老实点。”
我委屈巴巴，“哦。”
他敞开身上裹得棉被，把我也一起裹进去。我窝在他怀里，额头轻抵他的脖颈。好闻熟悉的檀香丝丝缕缕萦绕，我仰头轻咬了口眼前白皙的脖颈，“六哥。”
李存礼脱去外袍，我们相拥而眠。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火炉烧得正旺，李存礼就在我身旁。他真是累极了，清瘦了不少，我为他掖了掖被子，缩进他的怀中。
“阿礼，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