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这个相亲对象确实比前面四朵奇葩好。”----《俞忱的碎碎念》
夏日教室是个不折不扣的火炉，俞忱在办公室拖拖拉拉磨蹭一会，才拖着病体去教室。
今年流感凶猛袭来，半数学生都中招了。俞忱自诩着身体强壮，在流感凶猛四起时，她天天吹牛，“没想到竟然躲过了流感”。是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没上得去第一班，却赶上了末班车。前天晚上作死出去兜风，神清气爽出去，被雨赶着回来。第二天醒来，整个人头不是头，脚也不是脚的，头重脚轻屁颠屁颠去挂点滴。
下午第一节总是最磨人的。俞忱叹着气，再次叫醒前排睡着的同学，提醒他们继续校对答案。
中考的压力悄悄逼近，俞忱连续三年被绑在毕业班的前线，对于学生种种反常的行为已是了如指掌。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她悄悄整理好材料，走出教室，留下睡得东倒西歪的一个班。
鱼一：[请问，流感这末班车还让不让人下了？]
她丧气看着头顶的挂瓶，无聊发了条朋友圈。瞬间多了好多回复。
刘女士大人：[挂完回家喝汤。]
安妍军师：[我的宝你咋了？]
她无聊得一一回复，眼皮越来越重，却也不敢闭眼，只能撑着最后一口仙气。
微信突然进来一条信息，她瞬间坐正，是好几天没有聊天的五号选手。
林睦：[在挂瓶？]
她歪着头，缓缓打了个哈欠，[对啊。中招了。]
继续瘫着少了半条命的她正不知道该怎么接，一个语音电话打得她措手不及，看得屏幕，她头更痛了。在接通那一瞬间，她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得亏不是视频电话。
“喂，林睦。”原本嗓子只是沙哑，一天四节课地磨，砂纸般摩擦，出口犹如刀割，充满磁性。俞忱扶额，丢大脸了。
另一头嘈杂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似乎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悠远传来声响，“你这嗓子怎么坏成这样了？我电话先挂了，我们打字聊。”
被刚刚比哭还难听的嗓音吓到后，俞忱扯着嗓子回了句好，连忙挂断。出神时，手机接连不断的振动唤回了她。
林睦：[你感冒几天了？]
林睦：[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林睦：[学校能请假先请假吧。]
林睦：[俞忱？还在吗？]
她无奈摇摇头，兵哥哥这倒是第一次关心她。俞忱挨个问题回，也算是为了驱赶困意。
稀稀拉拉挂了几天瓶，可算捱过感冒。病去如抽丝，俞忱依旧不敢多说话，就怕那磨人的嗓音卷土重来。
中考的压力却也迫在眉睫。
她瞧着新出炉的最后一次模考成绩，总感觉脑子那根弦又在突突地跳，凿得她神经疼。她的指导老师恰时也叹了气。
姚倾接了电话，敲着她的桌子，示意去楼上开会。
校长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成绩刺激了。这两天每个组老师都要请去喝茶。这不，轮他们历史组了。
俞忱悄悄压了下太阳穴，在几个年轻老师群里留下一句：[兄弟们我上战场了。看我这次什么时候下来？]其他几位摸鱼选手丢了串“保重”的表情包。
在校长室里，俞忱是个出色的花瓶，适当笑笑，适当点头，能不出声绝不出声。粗略计了个时，这次校长大人只讲了五十分钟。
二人似逃难般，光速撤出校长室。
她偷偷问，“所以，老师，我们还是按原本的复习步骤对吧？”
姚倾脚步顿了下，摆摆手，一副虚脱的样子，“管他的，我们按我们的来！”
好嘞！
大好时光！
校长室吹了五十分钟空调！
好不容易脱离抠地境地，五号选手又冒头了。
自从她得了这个绵延的感冒，五号选手天天嘘寒问暖，她有时候也是尴尬地不知咋回。
她眼疾手快截了图，发给“爱情专家”兼“军师”李安妍。
鱼一∶[宝，五号男嘉宾又来了，这次我这又要咋回？]
[我是真的不习惯有人这么嘘寒问暖的，真的是单身久了吗？]
［图片］
看着安安静静的手机，她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可是落到她老师眼中，活生生成了担忧学生成绩的好老师，不断地劝慰她。俞忱就是有几百张嘴，也不好意思说她不是，只能拿出招牌微笑，尴尬地继续默默抠地板。
林睦退伍后，进了自家公司，朝九晚五。最近表弟回来，计划着把产业重心从省外转移回来，并且扩展新的店面，开拓新的行业，林睦也靠着自己的人脉帮忙打点着。
今天林曜得了空，溜达来他办公室。一进门直接在沙发上摆了个大字，连水都懒得自己倒。
林睦正仰靠着座椅靠垫，手里攥着手机，茫然地左右摇晃。
林曜上一次见他哥这样还是等高考成绩。
他左右一想，玩味地翘起腿，手随意搭在沙发靠垫上，朝一旁发呆的“望妻石”吹了下口哨，“嘿，哥，想相亲对象呢？”
眼前的人总算眼神亮了点，重新看眼手机，瞥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林曜，放下手机，坐正开了电脑。
“哥，真上心了吗？”林曜也不遮着掩着，长腿迈到桌前，顶着夸张的语调，“要我说，每天看着手机，倒不如把人家约出来，吃吃饭聊聊天看看电影。”
林睦专心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左耳进右耳出，惹得林曜觉得无聊，摆摆手跑路。
办公室再次恢复宁静，只余他茫然敲着键盘的声音。
他又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满脑子剩林曜的建议，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对俞忱有什么感觉，总觉得还没有到那个死乞白赖的地步。
放学铃敲响。
一群小饿死鬼兴致勃勃冲出教室，一个个拎着书包你追我赶，不是去食堂抢饭，就是要争着当第一个冲出校门的人。
俞忱撑着宿舍窗台看着活力四射的小孩子，手机还停留在五号选手的聊天界面。
林睦∶[今天感觉怎么样？这个流感要多喝水。最近也要中考了，不要压力太大]
俞忱憋足一口气，深呼吸，硬着回：[差不多快好了，现在只要吃药就好了]
她想着中间这间隔了好几个小时，找补了句学校今天太忙。
刚回复完，李安妍电话姗姗来迟。
“宝，我今天早上太忙了，剪片子剪到吐！”
俞忱会心一笑，想到刚刚找补的借口，重新躺到床上，“这句话我刚刚跟五号说过。”
李安妍是个极其理性的人，遇事可以置身事外甄选利弊，当然，是别的事。自己的事至今乱成一团麻。
电话那头传来调羹敲碗声，估摸着是真的忙狠了现在才干上饭。“所以你对这个五号什么感觉？”
俞忱电话调至免提，翻找着聊天记录，顺便录屏，林林总总，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从她感冒开始。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嘘寒问暖，自己跟报备似的每天打卡。毫不夸张，她跟俞爸的聊天记录基本可以跟这个相媲美。
“不知道，我想要有人关心我，但我希望的关心是分享。”
李安妍重重把调羹放桌上，手指无序地轻扣桌子，“宝，或许是你太久没有接触到新的人，你的思维习惯可能还留在以前的境界。你用你已形成的接受度去判断新的人，这对他不公平。”
“我希望你幸福，如果你觉得有发展的可能，请敞开心扉去接受，去改变。”
俞忱若有所思挂掉电话，再次点开五号的聊天。
断断续续敲着字：[林睦，我这几天确实比较忙，有时候信息看到都可能忘记回。]
她重新躺回床上，随手抓过抱枕，惬意闻着太阳烘烤过的味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转眼又是一年中考季。
结束最后一个班的课程，她不禁眼眶热了。一个个平常自诩小大人，在她看来更多是稚气未脱。他们现在是最好的青春年华，有最好的未来。俞忱还没走出教室，迎面被一堆同学录淹没。她逐一接了，利用大课间，写下一句句对他们最好的祝愿，“中考顺利！”。
路远奈我少年何！
似乎不只是他们学校，所有学校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中考这天得穿红的。
俞忱歪了半条命，在衣柜前做法，希望生出一件红衣服来。想着前两年也是一直靠别的颜色衣服蒙混过关的，她索性关掉衣柜，心里抱着侥幸，那些老师的红衣服总得换洗吧！
第二天。
她早早到了学校。
保安大叔笑着给她打招呼：“小俞啊，今天最后一天了。”
俞忱跟人交谈时，习惯把头盔前面的挡风盖子往上挪，瞧着已经排列在门口的接送大巴专车，她的心突然提起来了，“是啊，站好最后一班岗！”小电驴慢悠悠滑出去。
刚停好车。学校通知马上来了：[早上的带队老师7点半校门口集合！]
最后瞄了一眼她的穿着，最简单不过的条纹衫白裤子，耍了点小心机，把大红色的包背着，提着心吊着胆，雄赳赳气昂昂走向前面那人堆里。
清晨的太阳隔着层层楼房，操场上投下一个巨大的影子，把等候的学生包个紧实。学生早已按照既定的队伍排列，手里抱着复习材料，嘴里念念有词。她心里的紧张感更甚，似乎待会她也要随着他们上考场。俞忱躲在办公室一楼，踮着脚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树下栏杆已经坐着一群老教师，一个个交谈甚欢，俞忱瞧着也被气氛渲染了。当然，因为她瞧见了，那些老师都没有穿大红衣。
她拎着包，慢悠悠坐着等。
手机里断断续续跳出消息，是各种公众号推送，[直击渠阳中考最后一天！]
直到最后一科铃响。
俞忱早早站着食堂门口，看着意气风发的学子们一个个出现在视野里，正直青春年少，个个张扬地挥着手里的笔袋，呼朋引伴，脸上满是恣意洒脱。她突然意识到：她，又送走了一届毕业生。
有脸熟的面孔，一个个朝她挥手，她似往常，与他们招手回应。
脑海中，渐渐与年少的自己重叠。她也曾这样青春活力过，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总想着未来无限好。
“老师，最后一题你押到了！”
“老师，你是神啊，我看到题目我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老师，你太厉害了。”
人群渐渐聚集，他们兴奋地你一句我一句，俞忱被簇拥着往集合的方向挪步。
考点校门开启，正直正午，烈日正晒，俞忱蹭着学生的伞，凭借着白嫩的脸蛋，完美混迹在学生队伍中。
门口狭窄的路两旁已是家长们的簇拥地，个个都举着手机。
有个学生冷不丁蹦了一句，“没准我们今天能上同城抖音！”
俞忱撇撇嘴，这大场面她已经习惯了。
回校路上，学生们叽里呱啦讨论着，“司机叔叔，我们要听好运来！”
司机大哥有求必应，话音刚落，喜庆的音乐，让凉快的大巴车秒变蹦迪现场。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振动，俞忱好奇点开，五号的信息跃然纸上。
林睦∶“我在抖音看到你了！”
她点开视频，心里感叹着这些家长，跟小道记者似的，抢着要先手资料。
细长手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往上滑，这段时间，五号选手的消息频率没有她被流感按着打的那段时间多。
司机大哥，不是第一车出发的，路上为了让学生开心，不断在保证安全情况下超车。
“哇。又一辆了！”
“司机大叔牛啊！”
一阵阵浪潮把她淹没。
是的，中考结束了。对于新的生活，俞忱，你有准备吗？
夏日教室是个不折不扣的火炉，俞忱在办公室拖拖拉拉磨蹭一会，才拖着病体去教室。
今年流感凶猛袭来，半数学生都中招了。俞忱自诩着身体强壮，在流感凶猛四起时，她天天吹牛，“没想到竟然躲过了流感”。是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没上得去第一班，却赶上了末班车。前天晚上作死出去兜风，神清气爽出去，被雨赶着回来。第二天醒来，整个人头不是头，脚也不是脚的，头重脚轻屁颠屁颠去挂点滴。
下午第一节总是最磨人的。俞忱叹着气，再次叫醒前排睡着的同学，提醒他们继续校对答案。
中考的压力悄悄逼近，俞忱连续三年被绑在毕业班的前线，对于学生种种反常的行为已是了如指掌。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她悄悄整理好材料，走出教室，留下睡得东倒西歪的一个班。
鱼一：[请问，流感这末班车还让不让人下了？]
她丧气看着头顶的挂瓶，无聊发了条朋友圈。瞬间多了好多回复。
刘女士大人：[挂完回家喝汤。]
安妍军师：[我的宝你咋了？]
她无聊得一一回复，眼皮越来越重，却也不敢闭眼，只能撑着最后一口仙气。
微信突然进来一条信息，她瞬间坐正，是好几天没有聊天的五号选手。
林睦：[在挂瓶？]
她歪着头，缓缓打了个哈欠，[对啊。中招了。]
继续瘫着少了半条命的她正不知道该怎么接，一个语音电话打得她措手不及，看得屏幕，她头更痛了。在接通那一瞬间，她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得亏不是视频电话。
“喂，林睦。”原本嗓子只是沙哑，一天四节课地磨，砂纸般摩擦，出口犹如刀割，充满磁性。俞忱扶额，丢大脸了。
另一头嘈杂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似乎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悠远传来声响，“你这嗓子怎么坏成这样了？我电话先挂了，我们打字聊。”
被刚刚比哭还难听的嗓音吓到后，俞忱扯着嗓子回了句好，连忙挂断。出神时，手机接连不断的振动唤回了她。
林睦：[你感冒几天了？]
林睦：[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林睦：[学校能请假先请假吧。]
林睦：[俞忱？还在吗？]
她无奈摇摇头，兵哥哥这倒是第一次关心她。俞忱挨个问题回，也算是为了驱赶困意。
稀稀拉拉挂了几天瓶，可算捱过感冒。病去如抽丝，俞忱依旧不敢多说话，就怕那磨人的嗓音卷土重来。
中考的压力却也迫在眉睫。
她瞧着新出炉的最后一次模考成绩，总感觉脑子那根弦又在突突地跳，凿得她神经疼。她的指导老师恰时也叹了气。
姚倾接了电话，敲着她的桌子，示意去楼上开会。
校长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成绩刺激了。这两天每个组老师都要请去喝茶。这不，轮他们历史组了。
俞忱悄悄压了下太阳穴，在几个年轻老师群里留下一句：[兄弟们我上战场了。看我这次什么时候下来？]其他几位摸鱼选手丢了串“保重”的表情包。
在校长室里，俞忱是个出色的花瓶，适当笑笑，适当点头，能不出声绝不出声。粗略计了个时，这次校长大人只讲了五十分钟。
二人似逃难般，光速撤出校长室。
她偷偷问，“所以，老师，我们还是按原本的复习步骤对吧？”
姚倾脚步顿了下，摆摆手，一副虚脱的样子，“管他的，我们按我们的来！”
好嘞！
大好时光！
校长室吹了五十分钟空调！
好不容易脱离抠地境地，五号选手又冒头了。
自从她得了这个绵延的感冒，五号选手天天嘘寒问暖，她有时候也是尴尬地不知咋回。
她眼疾手快截了图，发给“爱情专家”兼“军师”李安妍。
鱼一∶[宝，五号男嘉宾又来了，这次我这又要咋回？]
[我是真的不习惯有人这么嘘寒问暖的，真的是单身久了吗？]
［图片］
看着安安静静的手机，她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可是落到她老师眼中，活生生成了担忧学生成绩的好老师，不断地劝慰她。俞忱就是有几百张嘴，也不好意思说她不是，只能拿出招牌微笑，尴尬地继续默默抠地板。
林睦退伍后，进了自家公司，朝九晚五。最近表弟回来，计划着把产业重心从省外转移回来，并且扩展新的店面，开拓新的行业，林睦也靠着自己的人脉帮忙打点着。
今天林曜得了空，溜达来他办公室。一进门直接在沙发上摆了个大字，连水都懒得自己倒。
林睦正仰靠着座椅靠垫，手里攥着手机，茫然地左右摇晃。
林曜上一次见他哥这样还是等高考成绩。
他左右一想，玩味地翘起腿，手随意搭在沙发靠垫上，朝一旁发呆的“望妻石”吹了下口哨，“嘿，哥，想相亲对象呢？”
眼前的人总算眼神亮了点，重新看眼手机，瞥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林曜，放下手机，坐正开了电脑。
“哥，真上心了吗？”林曜也不遮着掩着，长腿迈到桌前，顶着夸张的语调，“要我说，每天看着手机，倒不如把人家约出来，吃吃饭聊聊天看看电影。”
林睦专心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左耳进右耳出，惹得林曜觉得无聊，摆摆手跑路。
办公室再次恢复宁静，只余他茫然敲着键盘的声音。
他又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满脑子剩林曜的建议，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对俞忱有什么感觉，总觉得还没有到那个死乞白赖的地步。
放学铃敲响。
一群小饿死鬼兴致勃勃冲出教室，一个个拎着书包你追我赶，不是去食堂抢饭，就是要争着当第一个冲出校门的人。
俞忱撑着宿舍窗台看着活力四射的小孩子，手机还停留在五号选手的聊天界面。
林睦∶[今天感觉怎么样？这个流感要多喝水。最近也要中考了，不要压力太大]
俞忱憋足一口气，深呼吸，硬着回：[差不多快好了，现在只要吃药就好了]
她想着中间这间隔了好几个小时，找补了句学校今天太忙。
刚回复完，李安妍电话姗姗来迟。
“宝，我今天早上太忙了，剪片子剪到吐！”
俞忱会心一笑，想到刚刚找补的借口，重新躺到床上，“这句话我刚刚跟五号说过。”
李安妍是个极其理性的人，遇事可以置身事外甄选利弊，当然，是别的事。自己的事至今乱成一团麻。
电话那头传来调羹敲碗声，估摸着是真的忙狠了现在才干上饭。“所以你对这个五号什么感觉？”
俞忱电话调至免提，翻找着聊天记录，顺便录屏，林林总总，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从她感冒开始。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嘘寒问暖，自己跟报备似的每天打卡。毫不夸张，她跟俞爸的聊天记录基本可以跟这个相媲美。
“不知道，我想要有人关心我，但我希望的关心是分享。”
李安妍重重把调羹放桌上，手指无序地轻扣桌子，“宝，或许是你太久没有接触到新的人，你的思维习惯可能还留在以前的境界。你用你已形成的接受度去判断新的人，这对他不公平。”
“我希望你幸福，如果你觉得有发展的可能，请敞开心扉去接受，去改变。”
俞忱若有所思挂掉电话，再次点开五号的聊天。
断断续续敲着字：[林睦，我这几天确实比较忙，有时候信息看到都可能忘记回。]
她重新躺回床上，随手抓过抱枕，惬意闻着太阳烘烤过的味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转眼又是一年中考季。
结束最后一个班的课程，她不禁眼眶热了。一个个平常自诩小大人，在她看来更多是稚气未脱。他们现在是最好的青春年华，有最好的未来。俞忱还没走出教室，迎面被一堆同学录淹没。她逐一接了，利用大课间，写下一句句对他们最好的祝愿，“中考顺利！”。
路远奈我少年何！
似乎不只是他们学校，所有学校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中考这天得穿红的。
俞忱歪了半条命，在衣柜前做法，希望生出一件红衣服来。想着前两年也是一直靠别的颜色衣服蒙混过关的，她索性关掉衣柜，心里抱着侥幸，那些老师的红衣服总得换洗吧！
第二天。
她早早到了学校。
保安大叔笑着给她打招呼：“小俞啊，今天最后一天了。”
俞忱跟人交谈时，习惯把头盔前面的挡风盖子往上挪，瞧着已经排列在门口的接送大巴专车，她的心突然提起来了，“是啊，站好最后一班岗！”小电驴慢悠悠滑出去。
刚停好车。学校通知马上来了：[早上的带队老师7点半校门口集合！]
最后瞄了一眼她的穿着，最简单不过的条纹衫白裤子，耍了点小心机，把大红色的包背着，提着心吊着胆，雄赳赳气昂昂走向前面那人堆里。
清晨的太阳隔着层层楼房，操场上投下一个巨大的影子，把等候的学生包个紧实。学生早已按照既定的队伍排列，手里抱着复习材料，嘴里念念有词。她心里的紧张感更甚，似乎待会她也要随着他们上考场。俞忱躲在办公室一楼，踮着脚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树下栏杆已经坐着一群老教师，一个个交谈甚欢，俞忱瞧着也被气氛渲染了。当然，因为她瞧见了，那些老师都没有穿大红衣。
她拎着包，慢悠悠坐着等。
手机里断断续续跳出消息，是各种公众号推送，[直击渠阳中考最后一天！]
直到最后一科铃响。
俞忱早早站着食堂门口，看着意气风发的学子们一个个出现在视野里，正直青春年少，个个张扬地挥着手里的笔袋，呼朋引伴，脸上满是恣意洒脱。她突然意识到：她，又送走了一届毕业生。
有脸熟的面孔，一个个朝她挥手，她似往常，与他们招手回应。
脑海中，渐渐与年少的自己重叠。她也曾这样青春活力过，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总想着未来无限好。
“老师，最后一题你押到了！”
“老师，你是神啊，我看到题目我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老师，你太厉害了。”
人群渐渐聚集，他们兴奋地你一句我一句，俞忱被簇拥着往集合的方向挪步。
考点校门开启，正直正午，烈日正晒，俞忱蹭着学生的伞，凭借着白嫩的脸蛋，完美混迹在学生队伍中。
门口狭窄的路两旁已是家长们的簇拥地，个个都举着手机。
有个学生冷不丁蹦了一句，“没准我们今天能上同城抖音！”
俞忱撇撇嘴，这大场面她已经习惯了。
回校路上，学生们叽里呱啦讨论着，“司机叔叔，我们要听好运来！”
司机大哥有求必应，话音刚落，喜庆的音乐，让凉快的大巴车秒变蹦迪现场。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振动，俞忱好奇点开，五号的信息跃然纸上。
林睦∶“我在抖音看到你了！”
她点开视频，心里感叹着这些家长，跟小道记者似的，抢着要先手资料。
细长手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往上滑，这段时间，五号选手的消息频率没有她被流感按着打的那段时间多。
司机大哥，不是第一车出发的，路上为了让学生开心，不断在保证安全情况下超车。
“哇。又一辆了！”
“司机大叔牛啊！”
一阵阵浪潮把她淹没。
是的，中考结束了。对于新的生活，俞忱，你有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