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怎么样天可以塌？”----《俞忱的碎碎念》
正午，俞忱率先跳下车，立在一旁，目送着学生一个个下车。门口早已被接送的家长堵的水泄不通。他们没有凑上前，只是目光不断搜寻着。俞忱慢慢退出这幕，因为她知道，他们这些人，再也聚不齐了。
每个毕业班都会有个这样的她，不愿去面对往事。
虽然她一直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也不是第一次送走学生了，有什么可以失落的？但她还是不争气地在房间里红了眼睛。
学校的良心化规定，毕业班老师在中考结束后，可以不用再打卡。
她乐得清闲，厚着脸皮在家摆着大字。刘女士慢悠悠端着果盘，朝她房间走来。明明是最简单平常不过的表情，怎么在她看来，感受到了火光。她赶忙爬起来，正襟危坐。
刘女士把果盘放在她床上的小桌子上，也不急着走，顺势挑了个位子坐下。刘女士年轻时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外婆到现在还是调侃着以前媒婆快把门槛踏破的盛况。生完哥哥和她之后，身体耗损太厉害。原本圆润有光泽的脸庞瞬间凹陷，整个人迅速消瘦，人逢都要说上一句不要太劳累多休息。
过往的事情刘女士都不愿主动说起，俞忱都是从旁人口中拼凑出来。盘中有四五种水果，都是俞忱爱吃的。西瓜、哈密瓜细心地都剔掉籽。原本今天俞忱就有点伤感，这下心更是酸涨地不行。自个女儿自己心里门清。从她强颜欢笑走进家门那刻起，尽管她还是大咧咧喊着热，喊着饿，在盛饭那一瞬，她还是注意到了女儿不达眼底的笑意。
“中考结束了，心情不好？”
俞忱原本酸涨的心，似被人来了一拳，很痛。她低着头，不知所措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妈，你看出来了？”
脑袋被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这让俞忱想到小时候，刘女士经常这样摸她的头，跟她讲令她终身受用的大道理。“傻瓜，我自己女儿，我还看不出来吗？”她细心替俞忱掖好被子，“每年这时候你心情都不是很好。妈妈一直以为你长大了，可以承受起离别。”
是啊，她也以为自己可以承受起离别，可以笑着跟他们道别。可是她还是不行。
那天她睡了个特别久的午觉，以至于睡醒，看着夕阳染红整个房间还有些许迷茫、怅惘，似乎早上的送考已经发生好久好久。有时候她会抱怨刘女士的强硬相亲政策，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妈妈是为了她在面对离别时，有一肩膀可以依靠。
俞忱伸长手臂，够到旁边的手机，点到五号的聊天框，消息依然安安静静躺着，无人问津。
安妍贴心附上提醒：[宝，中考结束了。你逃避时间已经结束了。哪怕不是五号，也有六号七号，你心态调整好了吗？]
过往记忆，正像被她关掉消息提醒的群聊，早已刻意掩埋在记忆深处。这么多年来，每一次聚会她都知道，她会隔着屏幕窥探他们的快乐。那些五光十色的照片，她一次也不敢点开。她是个懦弱的人。她自认为不是个拖沓的懦夫，可在这事上，她就是。
她做不到不闻不听，只能扼住第一步，不看。
快七月份了。
距离高一文理分班马上十年了。
是时候面对了。
夕阳染红整个天空，印着房间也是红彤彤温暖的一片。俞忱看着墙上的倒影，寂寥却孤傲。
鱼一：[抱歉啊林睦，早上送考完我就回家休息了，刚刚才看手机。]
消息发出那刻，她失神了，对于五号选手，她发的最多的话就是抱歉，在忙。前面四位在第一时间就被她递了红牌，那是有理由理直气壮地，这个兵哥哥，目前她没有任何借口。
满屏都是白色框框，她的绿色框框聊胜于无。既然做好准备，她趁热打铁，哗啦啦又打了一段。
毕业班老师累字当头，放假比其他老师早，也不用被安排去监考七八年级的期末考。早放假，早社死。
每个班的谢师宴已经提上日程。每次俞忱都是撕了脸过去，捧着现抠的别墅回家。
距离中考结束三天了，她已经从谢师宴抱回三束花。刘女士笑眯眯接过花，话中带刺，“我什么时候能等到你男朋友的花？”俞忱心里腹诽：下辈子。当然，她只敢在心里喊。她心里惦记着事，赶快闪到房间，求助军师。
鱼一：[军师快，明天我高一班长结婚，我要穿什么啊？]
许是军师李安妍已经下班，视频电话直接打过来。
“当然穿衣服啊，你还想穿什么啊？”
俞忱白眼快翻上天了，电脑上看着群里的聊天，黄祁又在敲锣打鼓提醒大家，再一次把酒店地址砸在已平静无波的群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瞬间活跃起来。
俞忱蹙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耷拉着肩膀，眉眼全是一个愁字。她单手撑着脑袋，想着明天天塌下来的概率有多大?“我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去？”
安妍手头上的事瞬间停下，脑袋忽得抬起，注视着屏幕里的脸蛋，眼睛瞪的浑圆，一脸不可置信，“你别跟我说，你还没忘掉他？”如果俞忱点头，她会马上寄个拳头回去，打醒她。
她忘了吗？到现在她都不敢去看群里有没有他？
为了不敢看他的名字，索性直接把群里面的备注都关了。
她忘了没？
俞忱出了神，回神时发现安妍还在隔着屏幕控诉她，小嘴一直往外吐字，“都这么多年，俞忱，你要是害怕，不敢看到他，你就是榆木脑袋。不就是个前任吗？你连看个鬼片都不怕，还怕这个？”俞忱：谢谢有被鼓励到。
最后，也没从军师那套出到底要穿什么？
第二天。
俞忱在闹钟响来前突然惊醒，她条件反射地看时间，懊恼地用手背敲着脑袋。从大学后，基本不失眠的她，失眠了。深夜，俞忱跟烙饼似的左左右右翻了几千遍，看小说、听英语、看剧都试了，差点爬起来跳个操。她记得最后一次看手机是凌晨3点50，比她之前半夜喝奶茶还猛，奶茶起码也就三点而已。
一整晚的兵荒马乱，俞忱顶着满头的鸡窝和乌青的黑眼圈站在镜子前，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因睡眠缺乏，整个脸呈现病态的蜡黄。
她哀嚎一声，马上拿出急救面膜，在衣柜前发呆。
百度词条快被她点烂，最后她直接摆烂，拿出最简单的碎花裙，加急花了半个小时，摇身一变，怎么也是个精致的缺觉小精灵了吧！
刘女士听着房间里不断传来声响，好奇地端了早饭上来，探头，“怎么？今天要去约会吗？”
俞忱把份子钱拿出，在刘女士面前挥着，“今天去当散财童子了。对了，我晚上还得去谢师宴，今天都不回来吃饭了。”
赶时间，俞忱拿上刚刚泡好的咖啡，东翻西找车钥匙。
刘女士头大，不忍心看，怕再看一眼就要把她丢出去，“那你自己记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想着昨天晚上抓紧和高一好友赵可盼突击同学长相和名字，现在心里突然有点虚了，她的脸盲症一直都是无敌的。
俞忱顺路接了可盼，她妈妈和刘女士还一块上班过，有这层关系，二人高一关系一直都很好，因着分班也渐行渐远。毕业后都从事伟大的教育行业，时而有交流。她多亏有伴，不然真得在婚宴上把脑袋扎碗里才行。
正当二人吐槽正嗨，新郎官电话打进来，俞忱撇撇嘴。
“俞忱啊，你今天会来吧？”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通过车厢放大好几倍，俞忱朝着可盼做鬼脸，“路上了，对了，酒店有地停车吧？”
获得答案后，俞忱眼疾手快挂断电话，赶忙吐槽，“我这前科够大的，得新郎官亲自来逮。”
可盼笑得乐开怀，“对啊，你这借口每次都不一样，后面还直接装死了。”
堵了一路，在婚礼开始前十分钟，二人手拉着手到达。
地点定在酒店七楼。
电梯一开，入眼是新郎官和新娘婚纱照。中式大红喜服，黄祈给新娘撑伞，眼神温柔缱绻，新娘侧着头笑。他们定有独属于他们温馨的浪漫故事，如今修成正果。黄祈读书时便是出名的高个子，每次做操升旗，列队形时他的个子总是鹤立鸡群。其实这么多年，俞忱对他的印象就剩高了。
“可盼，俞忱！”二人还没进，被前头高喝声齐吓一跳，她们眼神示意，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毕竟那么多场谢师宴不是白吃的！
朝她们走来的是以前班级的活宝，郑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仪态自然，依旧是毕业照上的浓眉大眼，只是加了一副黑色眼镜，不说话时竟显得几分庄重老成。当然了，是不开口的时候，一开口马上破防。
“俞忱，大家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来了，今天你可逃不掉！”
越过郑喆肩膀，俞忱看到远远和她们打招呼的那一大圆桌，眉眼弯弯，“所以今天可盼把我抓过来了！”跟随郑喆，俞忱一步步往前走，脑中渐渐被昔年记忆所缠绕，似藤蔓生根寸步难行。在一扫众人后，俞忱昨晚开始悬的心开始慢慢落下，可心里马上塞了棉花，难受得喘不过气。俞忱脸色发白，呼吸逐渐加重，可盼疑惑地瞧着，安抚地虚握她的手。
入座。
一番车轮战。
“俞忱，以前聚会你都没来，今天可得多喝几杯！”
在座各位言笑晏晏，桌上都摆着几瓶黑乎乎的酒瓶，看得她眼晕。“不行啊，今天我开车来的，晚上还有事。”
话题逐渐偏离，不再讨伐她，她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酸涩反而更浓。
手机突然振动，屏幕上赫然的大字让她呼吸□□，“副校长”。依稀记得上次这位大神夺命call的时候，还是叫她暑假去救场，这次想干嘛？她示意大家，捂着手机出去剁头。
俞忱捂着手机走到走廊，把屋内喜庆氛围隔绝。一番交谈，更准确是领导单方面通知和压榨。原本中考改卷的倒霉蛋不是她，是另一个老师。因着那个老师儿子求婚成功，准备筹备婚礼，改卷这份大饼砸她头上。谢谢，她也想马上找个婚来结！
一墙之隔，天地之别。她紧紧攥着手机，迷茫地瞧着被鲜花点缀的墙廊，任空调冷气渗入她的心肺，心闷得无法自已。
俞忱，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时间久了，接连收到好几条可盼的消息。俞忱匆忙深呼吸，整理好自己，还未来得及看消息，便再次带上假面进去赴宴。
顺着原路返回，穿过人群，俞忱却觉得满桌人都在看自己。
靠近，飘忽不定的目光突然落在她座位旁，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她宁愿是她看错了！
正午，俞忱率先跳下车，立在一旁，目送着学生一个个下车。门口早已被接送的家长堵的水泄不通。他们没有凑上前，只是目光不断搜寻着。俞忱慢慢退出这幕，因为她知道，他们这些人，再也聚不齐了。
每个毕业班都会有个这样的她，不愿去面对往事。
虽然她一直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也不是第一次送走学生了，有什么可以失落的？但她还是不争气地在房间里红了眼睛。
学校的良心化规定，毕业班老师在中考结束后，可以不用再打卡。
她乐得清闲，厚着脸皮在家摆着大字。刘女士慢悠悠端着果盘，朝她房间走来。明明是最简单平常不过的表情，怎么在她看来，感受到了火光。她赶忙爬起来，正襟危坐。
刘女士把果盘放在她床上的小桌子上，也不急着走，顺势挑了个位子坐下。刘女士年轻时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外婆到现在还是调侃着以前媒婆快把门槛踏破的盛况。生完哥哥和她之后，身体耗损太厉害。原本圆润有光泽的脸庞瞬间凹陷，整个人迅速消瘦，人逢都要说上一句不要太劳累多休息。
过往的事情刘女士都不愿主动说起，俞忱都是从旁人口中拼凑出来。盘中有四五种水果，都是俞忱爱吃的。西瓜、哈密瓜细心地都剔掉籽。原本今天俞忱就有点伤感，这下心更是酸涨地不行。自个女儿自己心里门清。从她强颜欢笑走进家门那刻起，尽管她还是大咧咧喊着热，喊着饿，在盛饭那一瞬，她还是注意到了女儿不达眼底的笑意。
“中考结束了，心情不好？”
俞忱原本酸涨的心，似被人来了一拳，很痛。她低着头，不知所措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妈，你看出来了？”
脑袋被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这让俞忱想到小时候，刘女士经常这样摸她的头，跟她讲令她终身受用的大道理。“傻瓜，我自己女儿，我还看不出来吗？”她细心替俞忱掖好被子，“每年这时候你心情都不是很好。妈妈一直以为你长大了，可以承受起离别。”
是啊，她也以为自己可以承受起离别，可以笑着跟他们道别。可是她还是不行。
那天她睡了个特别久的午觉，以至于睡醒，看着夕阳染红整个房间还有些许迷茫、怅惘，似乎早上的送考已经发生好久好久。有时候她会抱怨刘女士的强硬相亲政策，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妈妈是为了她在面对离别时，有一肩膀可以依靠。
俞忱伸长手臂，够到旁边的手机，点到五号的聊天框，消息依然安安静静躺着，无人问津。
安妍贴心附上提醒：[宝，中考结束了。你逃避时间已经结束了。哪怕不是五号，也有六号七号，你心态调整好了吗？]
过往记忆，正像被她关掉消息提醒的群聊，早已刻意掩埋在记忆深处。这么多年来，每一次聚会她都知道，她会隔着屏幕窥探他们的快乐。那些五光十色的照片，她一次也不敢点开。她是个懦弱的人。她自认为不是个拖沓的懦夫，可在这事上，她就是。
她做不到不闻不听，只能扼住第一步，不看。
快七月份了。
距离高一文理分班马上十年了。
是时候面对了。
夕阳染红整个天空，印着房间也是红彤彤温暖的一片。俞忱看着墙上的倒影，寂寥却孤傲。
鱼一：[抱歉啊林睦，早上送考完我就回家休息了，刚刚才看手机。]
消息发出那刻，她失神了，对于五号选手，她发的最多的话就是抱歉，在忙。前面四位在第一时间就被她递了红牌，那是有理由理直气壮地，这个兵哥哥，目前她没有任何借口。
满屏都是白色框框，她的绿色框框聊胜于无。既然做好准备，她趁热打铁，哗啦啦又打了一段。
毕业班老师累字当头，放假比其他老师早，也不用被安排去监考七八年级的期末考。早放假，早社死。
每个班的谢师宴已经提上日程。每次俞忱都是撕了脸过去，捧着现抠的别墅回家。
距离中考结束三天了，她已经从谢师宴抱回三束花。刘女士笑眯眯接过花，话中带刺，“我什么时候能等到你男朋友的花？”俞忱心里腹诽：下辈子。当然，她只敢在心里喊。她心里惦记着事，赶快闪到房间，求助军师。
鱼一：[军师快，明天我高一班长结婚，我要穿什么啊？]
许是军师李安妍已经下班，视频电话直接打过来。
“当然穿衣服啊，你还想穿什么啊？”
俞忱白眼快翻上天了，电脑上看着群里的聊天，黄祁又在敲锣打鼓提醒大家，再一次把酒店地址砸在已平静无波的群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瞬间活跃起来。
俞忱蹙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耷拉着肩膀，眉眼全是一个愁字。她单手撑着脑袋，想着明天天塌下来的概率有多大?“我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去？”
安妍手头上的事瞬间停下，脑袋忽得抬起，注视着屏幕里的脸蛋，眼睛瞪的浑圆，一脸不可置信，“你别跟我说，你还没忘掉他？”如果俞忱点头，她会马上寄个拳头回去，打醒她。
她忘了吗？到现在她都不敢去看群里有没有他？
为了不敢看他的名字，索性直接把群里面的备注都关了。
她忘了没？
俞忱出了神，回神时发现安妍还在隔着屏幕控诉她，小嘴一直往外吐字，“都这么多年，俞忱，你要是害怕，不敢看到他，你就是榆木脑袋。不就是个前任吗？你连看个鬼片都不怕，还怕这个？”俞忱：谢谢有被鼓励到。
最后，也没从军师那套出到底要穿什么？
第二天。
俞忱在闹钟响来前突然惊醒，她条件反射地看时间，懊恼地用手背敲着脑袋。从大学后，基本不失眠的她，失眠了。深夜，俞忱跟烙饼似的左左右右翻了几千遍，看小说、听英语、看剧都试了，差点爬起来跳个操。她记得最后一次看手机是凌晨3点50，比她之前半夜喝奶茶还猛，奶茶起码也就三点而已。
一整晚的兵荒马乱，俞忱顶着满头的鸡窝和乌青的黑眼圈站在镜子前，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因睡眠缺乏，整个脸呈现病态的蜡黄。
她哀嚎一声，马上拿出急救面膜，在衣柜前发呆。
百度词条快被她点烂，最后她直接摆烂，拿出最简单的碎花裙，加急花了半个小时，摇身一变，怎么也是个精致的缺觉小精灵了吧！
刘女士听着房间里不断传来声响，好奇地端了早饭上来，探头，“怎么？今天要去约会吗？”
俞忱把份子钱拿出，在刘女士面前挥着，“今天去当散财童子了。对了，我晚上还得去谢师宴，今天都不回来吃饭了。”
赶时间，俞忱拿上刚刚泡好的咖啡，东翻西找车钥匙。
刘女士头大，不忍心看，怕再看一眼就要把她丢出去，“那你自己记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想着昨天晚上抓紧和高一好友赵可盼突击同学长相和名字，现在心里突然有点虚了，她的脸盲症一直都是无敌的。
俞忱顺路接了可盼，她妈妈和刘女士还一块上班过，有这层关系，二人高一关系一直都很好，因着分班也渐行渐远。毕业后都从事伟大的教育行业，时而有交流。她多亏有伴，不然真得在婚宴上把脑袋扎碗里才行。
正当二人吐槽正嗨，新郎官电话打进来，俞忱撇撇嘴。
“俞忱啊，你今天会来吧？”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通过车厢放大好几倍，俞忱朝着可盼做鬼脸，“路上了，对了，酒店有地停车吧？”
获得答案后，俞忱眼疾手快挂断电话，赶忙吐槽，“我这前科够大的，得新郎官亲自来逮。”
可盼笑得乐开怀，“对啊，你这借口每次都不一样，后面还直接装死了。”
堵了一路，在婚礼开始前十分钟，二人手拉着手到达。
地点定在酒店七楼。
电梯一开，入眼是新郎官和新娘婚纱照。中式大红喜服，黄祈给新娘撑伞，眼神温柔缱绻，新娘侧着头笑。他们定有独属于他们温馨的浪漫故事，如今修成正果。黄祈读书时便是出名的高个子，每次做操升旗，列队形时他的个子总是鹤立鸡群。其实这么多年，俞忱对他的印象就剩高了。
“可盼，俞忱！”二人还没进，被前头高喝声齐吓一跳，她们眼神示意，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毕竟那么多场谢师宴不是白吃的！
朝她们走来的是以前班级的活宝，郑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仪态自然，依旧是毕业照上的浓眉大眼，只是加了一副黑色眼镜，不说话时竟显得几分庄重老成。当然了，是不开口的时候，一开口马上破防。
“俞忱，大家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来了，今天你可逃不掉！”
越过郑喆肩膀，俞忱看到远远和她们打招呼的那一大圆桌，眉眼弯弯，“所以今天可盼把我抓过来了！”跟随郑喆，俞忱一步步往前走，脑中渐渐被昔年记忆所缠绕，似藤蔓生根寸步难行。在一扫众人后，俞忱昨晚开始悬的心开始慢慢落下，可心里马上塞了棉花，难受得喘不过气。俞忱脸色发白，呼吸逐渐加重，可盼疑惑地瞧着，安抚地虚握她的手。
入座。
一番车轮战。
“俞忱，以前聚会你都没来，今天可得多喝几杯！”
在座各位言笑晏晏，桌上都摆着几瓶黑乎乎的酒瓶，看得她眼晕。“不行啊，今天我开车来的，晚上还有事。”
话题逐渐偏离，不再讨伐她，她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酸涩反而更浓。
手机突然振动，屏幕上赫然的大字让她呼吸□□，“副校长”。依稀记得上次这位大神夺命call的时候，还是叫她暑假去救场，这次想干嘛？她示意大家，捂着手机出去剁头。
俞忱捂着手机走到走廊，把屋内喜庆氛围隔绝。一番交谈，更准确是领导单方面通知和压榨。原本中考改卷的倒霉蛋不是她，是另一个老师。因着那个老师儿子求婚成功，准备筹备婚礼，改卷这份大饼砸她头上。谢谢，她也想马上找个婚来结！
一墙之隔，天地之别。她紧紧攥着手机，迷茫地瞧着被鲜花点缀的墙廊，任空调冷气渗入她的心肺，心闷得无法自已。
俞忱，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时间久了，接连收到好几条可盼的消息。俞忱匆忙深呼吸，整理好自己，还未来得及看消息，便再次带上假面进去赴宴。
顺着原路返回，穿过人群，俞忱却觉得满桌人都在看自己。
靠近，飘忽不定的目光突然落在她座位旁，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她宁愿是她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