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痛。”
封缺躺在铺满湿冷木柴的阴暗小屋中，浑身僵硬，剧痛，仿佛被海浪狠狠拍打在碎石上的死鱼一般，动弹不得，又剧痛难忍。
封缺用唯一还能够转动的眼珠艰难的环视周围的环境，“这里到底是哪里？”封缺仿佛被海水灌满，压抑又迟钝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
可是还没等她得出一个结论来，身上的疲惫和疼痛就撕扯着封缺的神经令她晕厥过去。
当封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死丫头，一副贱骨头还敢在这里偷闲，赶紧给我起来！”
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身着锦缎的管事婆子甩开手中足有七尺，长满倒刺的鞭子，“啪嗒”一声狠狠地抽在了封缺满是伤痕的身体上。
“啊！！”
伴随着鞭子劈开空气，甩在皮肉上的声音，封缺痛苦的惨叫出声。
“赶紧给我起来！一刻钟之内还不过去劈柴干活，我就叫你尝一尝“红莲”的滋味。”
管事婆子摔下这么一句狠话，便收起鞭子，满目嫌弃的走出了柴房。
封缺对现下的境况还一无所知，然而当她看见自己伤痕累累却能够屈伸手指的右手时，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了她的心头。
封缺之所以叫封缺，是因为她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没有右手手掌，身体的残缺让她从小就受尽了村子里人的嘲笑，没有同龄人愿意和她一起玩，村子里的小孩都嘲笑她是个残疾人，是个不健全的怪物。
就连她的父母也嫌弃她不能帮家里干多少活，还在外人面前给他们家丢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封缺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满身罪孽的人，她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才会生来就是残疾，受尽世人的白眼。
封缺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她只能无可奈何的跪在村子里的小庙里，苦苦哀求各路神仙饶恕自己的罪孽，可是没有用，无论她怎么诚心的哀求上天，她依旧还是那个遭人唾弃的封缺。
直到有一天，邻居家的二妮子从城里打工回来，她在城里打工赚了不少钱，买了许多好吃的拿回家来孝敬父母，村里人见了都分外的眼红，直夸二妮子的爸妈有福气，能生出这样能干的闺女。
封缺眼巴巴的趴在牛圈里的窗子上，看着被称赞声包围的二妮子，心中盛满了羡慕和向往。
对比二妮子，封缺一想到自己只能睡在牛圈里，照顾这头老牛，心中不禁升起了到城里去打工的想法。
可是晚饭时，当封缺满怀欣喜的向家人诉说自己的想法时，收到的却是无情的否定和耻笑。
“就你这样缺了一只手的残废，也想像人家二妮子一样去城里打工？哈哈哈哈哈！洗盘子都没有人会要你的。”
封缺的父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着嘲讽封缺道。
“缺丫头啊，你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好好的照顾好咱们家里的那头老黄牛，咱们就满足了。”
封缺母亲看着女儿这样高兴，也不想泼她的冷水，但是孩子他爹说的也没错，缺丫头一个小姑娘，本来就没有男孩子有力气，又缺了一只手，哪里有人愿意雇她，所以封缺的母亲也只能软下声音来劝说道。
“咱妈说得对，就你这样的残废也就配天天睡在牛圈里照顾那头老黄牛，哈哈哈！”
封缺的哥哥看着自己这个残废妹妹竟然这样痴心妄想，不由得嘲讽道。
封缺面无表情的承受着家人们朝她泼过来的冷水，可是握着筷子的那只手上暴起的青筋却表达了她并不平静的心绪。
封缺面对着家人的贬低和嘲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她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奢望，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村子里的人面前，告诉所有人她可以像正常人那样活得很好。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可以做到，就连她的家人也不相信。
可是他们的嘲笑并没有让封缺放弃进城的想法，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到城里去干出些成绩来，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在一天夜里，封缺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收拾了她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准备偷偷到城里去打工。
临走之前，封缺走到陪伴了她十四年的老黄牛面前，老牛似乎也心有所感，睁开眼睛，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小主人。
“老牛，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在这家里好好的，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封缺抚着老牛泛黄的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的牛角，不舍的向它告别。
“哞。”
老黄牛轻轻的对着陪伴自己的小主人悠悠的叫了一声，用鼻尖亲昵的拱了拱封缺的手心，用自己的方式向封缺告别。
封缺读懂了老黄牛的心思，眼睛里不由得积了些泪水，这是在这个家里唯一不会否定封缺的活物。
封缺强忍住眼中的泪意，与老黄牛告别，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封缺用自己攒了许久的卖草料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张车票，这是封缺生平第一次坐车，小车上虽然挤满了人，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酸臭的汗味，但是这并不影响封缺对周遭一切的新奇，封缺兴奋的抚摸着座椅上软软的皮垫，在舒服的坐垫上弹坐了好几下，封缺望着窗外渐渐远离的村庄，就好像那个禁锢着她的枷锁正在慢慢的离她远去，她想，这一刻就是她人生新的开始。
封缺在小车上坐了一天一夜，等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早已饥肠辘辘，可是她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吃饭，她拼尽了全力也只是攒勉强够了一张车票钱而已，她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食物也非常有限，不到必要的时刻，不能轻易吃掉，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看着渐黑的天幕，封缺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包袱，此刻的她无处可去，初来乍到的她对周遭的一切都不熟悉，她只能不停的向前走，这里和封缺想象中的样子并不一样，她曾经在人群之中偷偷的听过二妮讲城里的样子，她说城里到处都是漂漂亮亮的高楼大厦，城里的人也都是光鲜亮丽的，一天一个样，衣服都不带重样的。
但是这里并不像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反而像是被城市抛弃的一块荒凉的土地，这里也有楼房，但是楼房的表面充满了泥污，窗外的护栏也早已锈迹斑斑，被雨水冲刷得褪色的瓷砖零零散散的贴在楼房的表面。
而楼房的附近并没有封缺想象中的，她可以去打工的商铺，反而是遍地的杂草和杂乱的灌木。
封缺并不知道这里只是城里的郊区而已，要到城里面去，还得再坐一趟车才行，只是封缺只是偷偷的打听到了二妮子从郊区回家的那趟车，所以才会陷入如此窘境。
封缺看着这和自己想象中的城市相差甚远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已经来了，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她只期盼着自己能幸运的找到一处商家，能收留她在那里打工。
可是封缺在哪里找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还是没能找到一处商家。
封缺看天已经黑透了，四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商家，恐怕也早就关门了，无处容身的封缺只能摸着黑找来了些许柴火，来到一颗大树下生起了火。封缺看着眼前这一堆温暖的火连忙把身子凑过去，让火焰温暖自己冰凉的身体。
封缺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仅有的两个馒头，这两个馒头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厨房偷来的，想着走投无路的时候垫垫肚子，只是封缺没有想到，走投无路的时刻会这么早就到来。
封缺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的撕下半块馒头，就连碎渣都舍不得丢弃，一一塞进了嘴里。虽然这半个馒头并不顶饱，但是好歹让自己的胃里有了些东西，封缺心中已经非常满足了。
这一夜，封缺就这样在火堆旁睡了一晚。
封缺以为经过这一晚，她第二天一定可以在城里找到一份工作。
可是事实却在她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缺了一只手的她就像她父亲说的那样，连洗盘子都不会有人要她，走投无路的她只能四处流浪，靠着捡垃圾为生。
直到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封缺没有找到吃的，靠在冰冷坚硬的墙角悄无声息的死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就是满身伤痕的躺在那个陌生的柴房里。
封缺忍着那一鞭子的剧痛，和之前未好的旧伤挣扎着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出了柴房，沐浴着温暖如春的阳光，封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她真的拥有右手了，她不再是一个残缺的人，她不再会被他人嘲笑，身上的剧痛不仅没有让她痛苦不堪，反而让她兴奋不已，因为这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成为了一个健全的人。
封缺开始在心中感谢满天神佛，原来他们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心愿，并且帮自己实现了这个遥不可及的愿望。
“红十五，你在那里傻笑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劈柴！”
管事的婆子看着红十五这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连学个倒茶都能撒她一身的茶汤，看来她也只配干这些个粗活。
“好。”
封缺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开心，连回答婆子的语调里都充满了兴奋和愉快。
封缺无视婆子异样的眼光，来到简陋的木板做的柴房旁边的巨大木桩前，看着木桩旁边那一地的木头，拿起斧子就把木头一根一根的放到木桩上，抡圆了手臂开始卖力的劈了起来，封缺虽然之前缺了一只手，但是却有一把子力气，不然也不能制得住那头老黄牛，加上现在封缺正因为拥有了右手手掌，心中充满了兴奋，更是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在封缺的眼里，现在的她就是在给主人家打工，在这里她好歹能挣口饭吃，有个落脚之地，这对她而言已经是非常巨大的幸福了。
在这里劈柴的人不只封缺一个，还有两个和她穿着一样的粗布麻衣的十四五岁的女孩，等到管事的婆子走了以后，另外两个姑娘就跟封缺说起话来。
“十五啊，之前那端茶递水的好差事你怎么就没把握住啊，好端端的撒了那死老婆子一身的茶汤，才被收拾了这么一遭，最后还是要跟着我们这些粗人一道来劈柴火，实在是可惜啊。”
站在封缺身旁的一个脸上有一块红斑的女孩红十九对着封缺阴阳怪气的说道。
“就是，你这张脸又不像我们一般有缺陷，竟然也被弄来干这不体面的差事，实在是委屈了你啊。”
天生龅牙的红二十，也一脸得意的看着封缺说道。
他们三人是同一批被掳来这里当杂役的红字头的女孩，她们两人因为相貌丑陋，所以只能干些力气活，到柴房边上日日劈柴，而封缺虽然相貌平庸当不上那些受人伺候的姑娘，但好歹能到主子跟前干些端茶递水的轻松活计，这叫她们二人十分嫉妒。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这个红十五竟然会那么蠢，丢掉了那么个轻松的差事来跟他们一块砍柴，她们自然是要好好嘲讽她一番。
“没关系，能有个砍柴的差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封缺听了她们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比起她之前无人收留，只能在街上以捡垃圾为生，最后在街头饥寒交迫而死，现在的日子对她来讲已经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封缺躺在铺满湿冷木柴的阴暗小屋中，浑身僵硬，剧痛，仿佛被海浪狠狠拍打在碎石上的死鱼一般，动弹不得，又剧痛难忍。
封缺用唯一还能够转动的眼珠艰难的环视周围的环境，“这里到底是哪里？”封缺仿佛被海水灌满，压抑又迟钝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
可是还没等她得出一个结论来，身上的疲惫和疼痛就撕扯着封缺的神经令她晕厥过去。
当封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死丫头，一副贱骨头还敢在这里偷闲，赶紧给我起来！”
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身着锦缎的管事婆子甩开手中足有七尺，长满倒刺的鞭子，“啪嗒”一声狠狠地抽在了封缺满是伤痕的身体上。
“啊！！”
伴随着鞭子劈开空气，甩在皮肉上的声音，封缺痛苦的惨叫出声。
“赶紧给我起来！一刻钟之内还不过去劈柴干活，我就叫你尝一尝“红莲”的滋味。”
管事婆子摔下这么一句狠话，便收起鞭子，满目嫌弃的走出了柴房。
封缺对现下的境况还一无所知，然而当她看见自己伤痕累累却能够屈伸手指的右手时，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了她的心头。
封缺之所以叫封缺，是因为她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没有右手手掌，身体的残缺让她从小就受尽了村子里人的嘲笑，没有同龄人愿意和她一起玩，村子里的小孩都嘲笑她是个残疾人，是个不健全的怪物。
就连她的父母也嫌弃她不能帮家里干多少活，还在外人面前给他们家丢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封缺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满身罪孽的人，她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才会生来就是残疾，受尽世人的白眼。
封缺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她只能无可奈何的跪在村子里的小庙里，苦苦哀求各路神仙饶恕自己的罪孽，可是没有用，无论她怎么诚心的哀求上天，她依旧还是那个遭人唾弃的封缺。
直到有一天，邻居家的二妮子从城里打工回来，她在城里打工赚了不少钱，买了许多好吃的拿回家来孝敬父母，村里人见了都分外的眼红，直夸二妮子的爸妈有福气，能生出这样能干的闺女。
封缺眼巴巴的趴在牛圈里的窗子上，看着被称赞声包围的二妮子，心中盛满了羡慕和向往。
对比二妮子，封缺一想到自己只能睡在牛圈里，照顾这头老牛，心中不禁升起了到城里去打工的想法。
可是晚饭时，当封缺满怀欣喜的向家人诉说自己的想法时，收到的却是无情的否定和耻笑。
“就你这样缺了一只手的残废，也想像人家二妮子一样去城里打工？哈哈哈哈哈！洗盘子都没有人会要你的。”
封缺的父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着嘲讽封缺道。
“缺丫头啊，你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好好的照顾好咱们家里的那头老黄牛，咱们就满足了。”
封缺母亲看着女儿这样高兴，也不想泼她的冷水，但是孩子他爹说的也没错，缺丫头一个小姑娘，本来就没有男孩子有力气，又缺了一只手，哪里有人愿意雇她，所以封缺的母亲也只能软下声音来劝说道。
“咱妈说得对，就你这样的残废也就配天天睡在牛圈里照顾那头老黄牛，哈哈哈！”
封缺的哥哥看着自己这个残废妹妹竟然这样痴心妄想，不由得嘲讽道。
封缺面无表情的承受着家人们朝她泼过来的冷水，可是握着筷子的那只手上暴起的青筋却表达了她并不平静的心绪。
封缺面对着家人的贬低和嘲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她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奢望，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村子里的人面前，告诉所有人她可以像正常人那样活得很好。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可以做到，就连她的家人也不相信。
可是他们的嘲笑并没有让封缺放弃进城的想法，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到城里去干出些成绩来，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在一天夜里，封缺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收拾了她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准备偷偷到城里去打工。
临走之前，封缺走到陪伴了她十四年的老黄牛面前，老牛似乎也心有所感，睁开眼睛，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小主人。
“老牛，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在这家里好好的，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封缺抚着老牛泛黄的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的牛角，不舍的向它告别。
“哞。”
老黄牛轻轻的对着陪伴自己的小主人悠悠的叫了一声，用鼻尖亲昵的拱了拱封缺的手心，用自己的方式向封缺告别。
封缺读懂了老黄牛的心思，眼睛里不由得积了些泪水，这是在这个家里唯一不会否定封缺的活物。
封缺强忍住眼中的泪意，与老黄牛告别，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封缺用自己攒了许久的卖草料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张车票，这是封缺生平第一次坐车，小车上虽然挤满了人，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酸臭的汗味，但是这并不影响封缺对周遭一切的新奇，封缺兴奋的抚摸着座椅上软软的皮垫，在舒服的坐垫上弹坐了好几下，封缺望着窗外渐渐远离的村庄，就好像那个禁锢着她的枷锁正在慢慢的离她远去，她想，这一刻就是她人生新的开始。
封缺在小车上坐了一天一夜，等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早已饥肠辘辘，可是她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吃饭，她拼尽了全力也只是攒勉强够了一张车票钱而已，她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食物也非常有限，不到必要的时刻，不能轻易吃掉，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看着渐黑的天幕，封缺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包袱，此刻的她无处可去，初来乍到的她对周遭的一切都不熟悉，她只能不停的向前走，这里和封缺想象中的样子并不一样，她曾经在人群之中偷偷的听过二妮讲城里的样子，她说城里到处都是漂漂亮亮的高楼大厦，城里的人也都是光鲜亮丽的，一天一个样，衣服都不带重样的。
但是这里并不像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反而像是被城市抛弃的一块荒凉的土地，这里也有楼房，但是楼房的表面充满了泥污，窗外的护栏也早已锈迹斑斑，被雨水冲刷得褪色的瓷砖零零散散的贴在楼房的表面。
而楼房的附近并没有封缺想象中的，她可以去打工的商铺，反而是遍地的杂草和杂乱的灌木。
封缺并不知道这里只是城里的郊区而已，要到城里面去，还得再坐一趟车才行，只是封缺只是偷偷的打听到了二妮子从郊区回家的那趟车，所以才会陷入如此窘境。
封缺看着这和自己想象中的城市相差甚远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已经来了，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她只期盼着自己能幸运的找到一处商家，能收留她在那里打工。
可是封缺在哪里找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还是没能找到一处商家。
封缺看天已经黑透了，四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商家，恐怕也早就关门了，无处容身的封缺只能摸着黑找来了些许柴火，来到一颗大树下生起了火。封缺看着眼前这一堆温暖的火连忙把身子凑过去，让火焰温暖自己冰凉的身体。
封缺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仅有的两个馒头，这两个馒头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厨房偷来的，想着走投无路的时候垫垫肚子，只是封缺没有想到，走投无路的时刻会这么早就到来。
封缺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的撕下半块馒头，就连碎渣都舍不得丢弃，一一塞进了嘴里。虽然这半个馒头并不顶饱，但是好歹让自己的胃里有了些东西，封缺心中已经非常满足了。
这一夜，封缺就这样在火堆旁睡了一晚。
封缺以为经过这一晚，她第二天一定可以在城里找到一份工作。
可是事实却在她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缺了一只手的她就像她父亲说的那样，连洗盘子都不会有人要她，走投无路的她只能四处流浪，靠着捡垃圾为生。
直到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封缺没有找到吃的，靠在冰冷坚硬的墙角悄无声息的死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就是满身伤痕的躺在那个陌生的柴房里。
封缺忍着那一鞭子的剧痛，和之前未好的旧伤挣扎着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出了柴房，沐浴着温暖如春的阳光，封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她真的拥有右手了，她不再是一个残缺的人，她不再会被他人嘲笑，身上的剧痛不仅没有让她痛苦不堪，反而让她兴奋不已，因为这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成为了一个健全的人。
封缺开始在心中感谢满天神佛，原来他们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心愿，并且帮自己实现了这个遥不可及的愿望。
“红十五，你在那里傻笑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劈柴！”
管事的婆子看着红十五这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连学个倒茶都能撒她一身的茶汤，看来她也只配干这些个粗活。
“好。”
封缺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开心，连回答婆子的语调里都充满了兴奋和愉快。
封缺无视婆子异样的眼光，来到简陋的木板做的柴房旁边的巨大木桩前，看着木桩旁边那一地的木头，拿起斧子就把木头一根一根的放到木桩上，抡圆了手臂开始卖力的劈了起来，封缺虽然之前缺了一只手，但是却有一把子力气，不然也不能制得住那头老黄牛，加上现在封缺正因为拥有了右手手掌，心中充满了兴奋，更是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在封缺的眼里，现在的她就是在给主人家打工，在这里她好歹能挣口饭吃，有个落脚之地，这对她而言已经是非常巨大的幸福了。
在这里劈柴的人不只封缺一个，还有两个和她穿着一样的粗布麻衣的十四五岁的女孩，等到管事的婆子走了以后，另外两个姑娘就跟封缺说起话来。
“十五啊，之前那端茶递水的好差事你怎么就没把握住啊，好端端的撒了那死老婆子一身的茶汤，才被收拾了这么一遭，最后还是要跟着我们这些粗人一道来劈柴火，实在是可惜啊。”
站在封缺身旁的一个脸上有一块红斑的女孩红十九对着封缺阴阳怪气的说道。
“就是，你这张脸又不像我们一般有缺陷，竟然也被弄来干这不体面的差事，实在是委屈了你啊。”
天生龅牙的红二十，也一脸得意的看着封缺说道。
他们三人是同一批被掳来这里当杂役的红字头的女孩，她们两人因为相貌丑陋，所以只能干些力气活，到柴房边上日日劈柴，而封缺虽然相貌平庸当不上那些受人伺候的姑娘，但好歹能到主子跟前干些端茶递水的轻松活计，这叫她们二人十分嫉妒。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这个红十五竟然会那么蠢，丢掉了那么个轻松的差事来跟他们一块砍柴，她们自然是要好好嘲讽她一番。
“没关系，能有个砍柴的差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封缺听了她们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比起她之前无人收留，只能在街上以捡垃圾为生，最后在街头饥寒交迫而死，现在的日子对她来讲已经是神仙般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