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殷池眸中看不出情绪，徐长泽从虞泠音下了马车就看见她奔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少年。
他莫名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梗在心口，看见虞泠音对他笑得那么开心，莫名有点不舒服。
但他是剑仙，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少外露情绪。
他坐过去，温声说：“泠音，马上就要到渔女村，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记得师兄和你说的。”
虞泠音看见他来的时候就起来了，玄殷池早在她前面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虞泠音感觉反派好像不太喜欢听她说的话。
虞泠音听徐长泽的话，没有反驳，“我知道了，长泽师兄。”
徐长泽眉头微皱起，泠音究竟是从何时时候开始，不再叫他长泽哥哥？
他心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说：“泠音，玄兄。我们即刻要出发了，准备启辰吧。”
虞泠音看见玄殷池一言不吭走去马车边，也急急忙忙跟上去，徐长泽在背后看着他俩的背影眸眼中含有一些感伤。
不过仅仅一瞬，徐长泽回去和白溪凝收好水囊准备启程。
虞泠音照常上了马车，刚开始走了没多久不出意外她又感觉困意来袭，她拿出玄殷池给的小刃。
她薅开自己右手臂上的衣服，一刀血痕流露在眼前，她咬牙，另一只手拿起小刃，又在右手臂上划下一刀。
顷刻间，血流喷柱而出。
她把小刃放下，颤抖的手把衣服里的一层白布撕下，轻轻包住那边血痕刀印。
她脸色苍白，却比刚才清醒了不知多少倍。
起初她找白溪凝借剑的意图就是割自己的手臂，好让自己感到疼才能清醒。
虞泠音把小刃放进里衣，提高精神晃了晃脑袋。
徐长泽刚才想告诉虞泠音他感觉这附近不太对劲，结果忘记提醒她。
现在只能用传音符先给玄殷池传话说周围的情况，却没有办法传给不通仙术的虞泠音。
玄殷池在传音符里告诉他，他会转说给虞泠音。徐长泽就没有打算想着再传送给虞泠音。
毕竟，玄殷池是他师兄，泠音也和他亲近。
没走几米，虞泠音发现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的白溪凝不再说话了，周遭一片寂静。
她猛然拉开马车帘子，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空气中飘着海水味。
是的，她确定就是海水味，越往前走越明显。
而且，海水味中还夹杂着一股味道。
按理说，虽然现在离渔女村没多远了，她在徐长泽那幅画上看见过，海是在渔女村最边界。
就算闻得见海水味，隔着这么远路程，怎么说味道也不应该这么明显。
她想起了在庙里徐长泽说闻到了一股味，不是供香味，她仔细闻了闻。
和在庙里她和徐长泽闻到的是同一个味道，只不过这味道有点……
她猛然抬眸，卧槽？
是尸体腐烂味。
……
虞泠音兢兢站站缩在马车最角里，她平复呼吸，别慌别慌。
她咽了咽口水，又一次颤抖着手扒开马车帘，这一侧的徐长泽和白溪凝一在人前一人在后。
虞泠音小心翼翼观察着他们，徐长泽眼神空洞雨点打在他身上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一言不发。
再观白溪凝，她也和徐长泽是一样的。
她“咻”地将马车帘子拉上。
卧槽。
虞泠音现在真的感觉到什么叫欲哭无泪了，这两人估计都被夺舍了。
能夺舍的仙的，肯定不是人。
还能将徐长泽这种年少时就名满天下的少年剑仙夺舍的，肯定是大妖级别的。
带不带这么玩的，怎么男女主第一次出任务就遇上这么个大妖。
她身体发抖，全身上下浑身冰凉，冷到骨子里的彻冷。
她现在只能希望反派聪明点，没有被夺舍。
她又扒拉开另一侧的马车帘子，看见少年淋着雨，一言不发。
玄殷池眼睫垂下，任由雨水浇淋。
虞泠音也感觉他被夺舍了，但是又觉得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这幅模样。
她拉上帘子，悄悄拿起一旁放好的防身符纸，拿出几张，其余全部塞进衣服里面。
她试探的喊，“师，师兄。”
少年闻言垂眸，没有立即答话。
虞泠音没等到回答，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外面的人是玄殷池还是什么别的妖怪。
过了好半晌，玄殷池才低低“嗯”了一声。
虞泠音谢天谢地，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爬到玄殷池在的那边车帘，拉开帘子，压低声音和他说话：
“你有没有感觉到，徐长泽和白溪凝，好像被夺舍了？”
玄殷池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声音本来就清冷又低，没必要去压低。
虞泠音听见玄殷池清冷的回答：“不是夺舍。”
虞泠音一副见鬼的表情，明显不相信他，还想叽叽歪歪和他辩论：“不是啊，他俩就是被夺舍了，你不知道我刚才看……”
“不是夺舍，”玄殷池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忍无可忍她叽叽喳喳的，解释道：“我们在幻境里。除了我们，其他的，都是假的。”
虞泠音心里一咯噔，她小声问他：“那这么办？”
玄殷池看了一眼马车车帘，“前面是悬崖。”
虞泠音：！
“我现在要是直接从马车门口下去下去，会被怀疑吗？”
玄殷池淡定地摇头，虞泠音也还没松一口气，玄殷池又说：“你会被直接杀掉。”
虞泠音：……
虞泠音急了，她抓住他的手臂，“那怎么办！”
玄殷池沉默三秒，温声轻哄她：“抓紧。”
下一秒，虞泠音整个人直接从马车里面被拉出来，没错，就是拉出来的，还是在马车窗帘里面。
虞泠音出来的瞬间，脑袋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她被他从马车里拽出来。
她闭上眼，等待摔在地上的疼痛袭来，不过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而是她平稳落地。
她睁眼的那一瞬间，刚好看见马车滚落下悬崖。
呼，好险。
玄殷池还真的是在最后一秒紧要关头救了她。
反派坏没事，还能补救，待在反派身边虽然危险，但她现在好像只能依靠反派了。
虞泠音落地，看着马车滚下万丈悬崖，有些后怕，幸好玄殷池及时救了她，不然她今日就要葬死在这幻境里。
虞泠音跟在玄殷池后面，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她提着裙子跟上他：“你去哪？”
玄殷池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渔女村。”
虞泠音好不容易跟上他，“为什么去那？”
玄殷池步子一顿，他侧眸睨她：“即使在幻境里，也没有办法改变渔女深藏在海中的事实。”
虞泠音明白他想做什么，“你想在幻境里杀了渔女，然后再出去？”
虞泠音还没等到他回答，她摇摇头又说：“幻境里的是假象，你在这里把她杀了，在幻境外她也不可能会死。”
玄殷池沉默一瞬，“一个妖物要是想编造幻象，就得把本体从幻境外移进来。”
所以，幻境里的渔女是真身？
是这个意思吗？虞泠音愣住，：“你在幻境里把她杀了，幻境外的她也会死？”
玄殷池颔首，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渔女一死，幻境破灭，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出来。
原书男女主除妖路上，第一只妖物就这么除掉了？
虞泠音感觉哪里奇怪，但是她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
徐长泽脸色凝重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白溪凝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女拖到悬崖边，，少女的脸正对她，赫然是具无头女尸，白溪凝面无表情一脚把她踹了下去。
白溪凝来徐长泽旁边，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装饰，半晌得出结论，“是幻境。”
徐长泽紧紧拿着剑，默认她的话：“中计了。”
白溪凝也有点无语，刚刚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
结果半路不知道为什么虞泠音抽风，一下要吃葡萄一下要吃荔枝，徐长泽一开始还真的以为她饿了，耐心哄她：“等收了这只妖，我再替你去买。”
结果，虞泠音不乐意了。
直接从马车里面跳出来到徐长泽身上，徐长泽被惊到，还没说话，就听见虞泠音笑嘻嘻地说：
“那我就先吃了你。”
下一秒，虞泠音人头滚落在地，白溪凝剑上沾了血，她面无表情拿出纸巾把剑擦拭干净，收回鞘中。
回忆结束，徐长泽有些动容，他说：“当务之急，是先突破幻境。”
徐长泽和白溪凝从小受到的教育差不多都一样，只不过前者比白溪凝稳。
两人都知道要想突破幻境，就是先在幻境中把渔女杀了，幻境方可破除。
不能让幻境中的事物蛊惑到旁人。
说来也奇怪，他们虽然在幻境里面，却只看到虞泠音，而玄殷池却不见踪影。
徐长泽虽然有所怀疑，却也没往多方面想，只想着先破除幻境。
……
虞泠音摸了摸身上的符纸，还好，都在。
就算是幻境里，也应该能用吧。
看着眼前浩瀚无垠的大海，虞泠音有些恐惧，就是这么如诗如画的靓丽大海皮囊下，藏着一个怨念深重的妖物。
她哆嗦了一下，看着身前的少年冷眼盯着这片海面。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该不会是要打算下去把她引出来吧？”
玄殷池转身，温笑：“猜对了。”
虞泠音：……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有点不可思议，“你不会让我下去把她引出来吧？”
玄殷池思量几秒，而后扬起一个笑意：“你要是想下去，也行。”
虞泠音：不，我不想。
虞泠音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严声拒绝：“我拒绝。”
她好像听到玄殷池轻笑了一声，再看过去他眼中冰冷，只是脸上还挂着个假笑。
虞泠音听见他说：“我下去引她出来，你去庙里准备收住她，可以了吗？”
虞泠音点点头，这总比当人肉垫好。
反派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被这种小啰咯妖物给弄死的。
玄殷池转身，当着她的面施法开出一条海路，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虞泠音看得目瞪口呆，随即转身跑上山，直直往那座庙跑去。
她没有看见的是，身后的少年，再次从海底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只妖物，乍一看正是庙里那位渔女像的模样。
玄殷池站在海边，黑眸深邃盯着山上那抹石榴色的身影。
身后的女人开口干涩地说道：“主子，另一边幻境中的人怎么处置”
玄殷池轻描淡写，黝黑的眸里看不出情绪：“杀了。”
渔女不敢再多说，只能诺诺应：“是。”
玄殷池淡淡地说：“那些血，最好仿真。她会察觉出来。”
渔女自豪地说：“主子放心，那些放在海里的血都是新鲜的，我刚把那些村民全部杀光，才祭出来的鲜血。”
……
虞泠音爬到半山腰，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海，下面的海水已经被染红一片了，腥味都飘到这来了。
她有点担心，反派不会这么窝囊被弄死了吧？
反派都为她做人肉垫了，她再不快点，反派恐怕得血流而亡了。
她更加卖力往前跑，身上很多地方都被树枝戳出血痕来。
没多远，她就来到了那座渔女庙中。
她松了一口气，总算到了，差点没把她累死。
虞泠音走进去，找到徐长泽布置下大阵的地方，她摸了摸徐长泽贴符纸的地方，第一次没有反应。
虞泠音脸色不变，再去试第二遍，这下，她脸色一变，再去试第三遍。
一顿操作下来，她脸色凝重。
男主贴的符纸怎么没有反应？
是不是她没用符纸催动，所以法阵打开方式不对？她想了想，拿出腰间的黄符纸试着催动。
符纸在空中升起，最后在空中消散。
法阵完全没有反应。
这么下来，她也明白是有人故意把符纸撕了，可是，谁会这么做？
白溪凝是不可能的，她虽然和她拌嘴，但是好歹也是仙门弟子，一路上来警惕性很高，对于除妖的事，她也很认真，她知道这法阵的重要性，不可能会撕掉的。
不知为何，虞泠音想到那个总是笑着内心却又冰凉冷漠的少年。
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什么时候在她的监视下撕掉的？
她恍然想到她嗜睡的那几个时辰，但是一想到玄殷池为了她去海里独自引出渔女，又忍不住觉得不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演戏也不必做这么真吧？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办法了，她只能趁玄殷池没把渔女引过来之前先在庙里补上几张符纸。
她在渔女像旁边都贴上符纸，却还是闻到很浓重的血腥味。
虞泠音犹豫了一下，顺着味找到一处墙壁。
感觉味道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对不住了。
她想了一下，拿出一张符纸贴在墙上，然后退后。催动符纸，不一会儿符纸在墙上炸开。
虞泠音捂着鼻子扇了扇，等灰尘凝落下来，看着满天的血她愣住。
卧槽。
墙里面装的竟然都是血，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些血滩里面混着十几具尸体。
也不算完整的尸体，反而是被肢解掉的尸体。
整座庙身，该不会都是拿尸体堆砌起来的吧？
她联想到白溪凝说为什么村庄里面空无一人，敢情是全被渔女杀了用来做成这庙了。
她退后一步，一声怪吼在她身后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东西飞速的拖着下半身过来，把她飞甩出地面几米。
虞泠音趴在地上，颤颤巍巍起来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
定眼一看把她甩飞的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东西体型庞大，下半身是蛇的形状，头发却是蓝色的，俯下身好像在……啃食那些人？
虞泠音视觉上受到重击，胃里一阵翻山倒海，没忍住在一旁靠着树呕出血水来。
这下，那妖物注意到了她，眼神猩红，脸上满是血，完全就是被血冲昏了头的模样啊。
尤其是她嘴边还挂着一只胳膊，虞泠音胃里又一阵翻山倒海。
她认出来那应该就是渔女了。
注意到妖物盯着她看，虞泠音后退，默默拿出手中的符纸藏在背后。
她哂笑一声，妖物立马朝她冲过来，虞泠音飞出一张符纸，飞速念了几下咒语。
一张符纸在渔女脸上炸开。
渔女好似受到了刺激，直直朝虞泠音扑过来，嘴里还嗷嗷乱叫着。
虞泠音把几张符纸不要命的往她身上砸，还念着催符咒。
于是一声声“啪啪”的声音在庙里响起，虞泠音看着为数不多的符纸觉得这样耗下去是没有意义的。
在把一张符纸扔出去后，她果断转身跑进庙里。
找到徐长泽的主法阵，一张张符纸摊开摆在上面，她坐在中央念着符咒。
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果然，启动法阵需要相对的力量，有了符纸的力量，法阵被启动，但是威力远远不如之前。
她躲在渔女像身后，看着冲进来的渔女被法阵收缚，痛苦的趴在地上。
而渔女正对面的正好是那堆人肉血。
虞泠音：……
下一秒，渔女眼睛猩红被血刺激到，竟然挣脱开收妖网的束缚。
虞泠音刚想爬上渔女像，一个不注意和渔女来了个亲密对视。
完蛋。
渔女大步走过来，把渔女像甩倒。于是，诺大的渔女像就这么塌碎了。
虞泠音坠了下来，还没落到地上，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梁，被吊在半空中掐脖子真的不好受。
渔女拿尖利的红色指甲戳进虞泠音的腹部，虞泠音生平第一次感觉离死亡这么近。
渔女力道不轻，再加上她腹部大量出血，更加刺激渔女，掐她的手颈越来越大。
……
白衣少年站在旁边的树上，漠不关心看着少女的脖梁被掐起越来越高，直到他以为少女即将咽气时。
少女一把飞刃穿透渔女的心脏口。
那把飞刃，是他给的。
他沉默，眼见渔女心脏处流出黑色血液来，他施法一道白光打在渔女心脏口。
虞泠音眼见被她刺穿的心脏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脸上再也没有半分错愕。
她被渔女甩开在地上，低声呢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我明明把她杀了……怎么会……”
下一秒，渔女掐住她的脖子，她又再一次腾空而起。
眼见呼吸越来越急促微弱，少年仍是冷漠在阴暗处。
直到少女快要咽气，掰渔女的手也慢慢垂下，把头撇朝一边，她眼角瞥见阴暗处的他。
才如梦初醒，原来是他。
她把手垂下，手上遮掩住血口的白布染上鲜红的血液，被吹开掉落。
少年漫不经心一瞥，看见她手腕上的血痕伤口。
少年愣了半秒，虞泠音眼边阖上时，身前的渔女骤然放下她。
少年抿唇，拥护住如蝴蝶飞舞般掉落下来的红衣少女。
渔女被他一掌打到几米外，吐了一口血，抬起头畏缩地看他，身体颤抖着。
少年勾唇，冷冷吐字：“滚。”
渔女转身一跃，头也不回地跑了。
玄殷池眸中看不出情绪，徐长泽从虞泠音下了马车就看见她奔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少年。
他莫名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梗在心口，看见虞泠音对他笑得那么开心，莫名有点不舒服。
但他是剑仙，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少外露情绪。
他坐过去，温声说：“泠音，马上就要到渔女村，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记得师兄和你说的。”
虞泠音看见他来的时候就起来了，玄殷池早在她前面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虞泠音感觉反派好像不太喜欢听她说的话。
虞泠音听徐长泽的话，没有反驳，“我知道了，长泽师兄。”
徐长泽眉头微皱起，泠音究竟是从何时时候开始，不再叫他长泽哥哥？
他心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说：“泠音，玄兄。我们即刻要出发了，准备启辰吧。”
虞泠音看见玄殷池一言不吭走去马车边，也急急忙忙跟上去，徐长泽在背后看着他俩的背影眸眼中含有一些感伤。
不过仅仅一瞬，徐长泽回去和白溪凝收好水囊准备启程。
虞泠音照常上了马车，刚开始走了没多久不出意外她又感觉困意来袭，她拿出玄殷池给的小刃。
她薅开自己右手臂上的衣服，一刀血痕流露在眼前，她咬牙，另一只手拿起小刃，又在右手臂上划下一刀。
顷刻间，血流喷柱而出。
她把小刃放下，颤抖的手把衣服里的一层白布撕下，轻轻包住那边血痕刀印。
她脸色苍白，却比刚才清醒了不知多少倍。
起初她找白溪凝借剑的意图就是割自己的手臂，好让自己感到疼才能清醒。
虞泠音把小刃放进里衣，提高精神晃了晃脑袋。
徐长泽刚才想告诉虞泠音他感觉这附近不太对劲，结果忘记提醒她。
现在只能用传音符先给玄殷池传话说周围的情况，却没有办法传给不通仙术的虞泠音。
玄殷池在传音符里告诉他，他会转说给虞泠音。徐长泽就没有打算想着再传送给虞泠音。
毕竟，玄殷池是他师兄，泠音也和他亲近。
没走几米，虞泠音发现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的白溪凝不再说话了，周遭一片寂静。
她猛然拉开马车帘子，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空气中飘着海水味。
是的，她确定就是海水味，越往前走越明显。
而且，海水味中还夹杂着一股味道。
按理说，虽然现在离渔女村没多远了，她在徐长泽那幅画上看见过，海是在渔女村最边界。
就算闻得见海水味，隔着这么远路程，怎么说味道也不应该这么明显。
她想起了在庙里徐长泽说闻到了一股味，不是供香味，她仔细闻了闻。
和在庙里她和徐长泽闻到的是同一个味道，只不过这味道有点……
她猛然抬眸，卧槽？
是尸体腐烂味。
……
虞泠音兢兢站站缩在马车最角里，她平复呼吸，别慌别慌。
她咽了咽口水，又一次颤抖着手扒开马车帘，这一侧的徐长泽和白溪凝一在人前一人在后。
虞泠音小心翼翼观察着他们，徐长泽眼神空洞雨点打在他身上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一言不发。
再观白溪凝，她也和徐长泽是一样的。
她“咻”地将马车帘子拉上。
卧槽。
虞泠音现在真的感觉到什么叫欲哭无泪了，这两人估计都被夺舍了。
能夺舍的仙的，肯定不是人。
还能将徐长泽这种年少时就名满天下的少年剑仙夺舍的，肯定是大妖级别的。
带不带这么玩的，怎么男女主第一次出任务就遇上这么个大妖。
她身体发抖，全身上下浑身冰凉，冷到骨子里的彻冷。
她现在只能希望反派聪明点，没有被夺舍。
她又扒拉开另一侧的马车帘子，看见少年淋着雨，一言不发。
玄殷池眼睫垂下，任由雨水浇淋。
虞泠音也感觉他被夺舍了，但是又觉得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这幅模样。
她拉上帘子，悄悄拿起一旁放好的防身符纸，拿出几张，其余全部塞进衣服里面。
她试探的喊，“师，师兄。”
少年闻言垂眸，没有立即答话。
虞泠音没等到回答，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外面的人是玄殷池还是什么别的妖怪。
过了好半晌，玄殷池才低低“嗯”了一声。
虞泠音谢天谢地，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爬到玄殷池在的那边车帘，拉开帘子，压低声音和他说话：
“你有没有感觉到，徐长泽和白溪凝，好像被夺舍了？”
玄殷池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声音本来就清冷又低，没必要去压低。
虞泠音听见玄殷池清冷的回答：“不是夺舍。”
虞泠音一副见鬼的表情，明显不相信他，还想叽叽歪歪和他辩论：“不是啊，他俩就是被夺舍了，你不知道我刚才看……”
“不是夺舍，”玄殷池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忍无可忍她叽叽喳喳的，解释道：“我们在幻境里。除了我们，其他的，都是假的。”
虞泠音心里一咯噔，她小声问他：“那这么办？”
玄殷池看了一眼马车车帘，“前面是悬崖。”
虞泠音：！
“我现在要是直接从马车门口下去下去，会被怀疑吗？”
玄殷池淡定地摇头，虞泠音也还没松一口气，玄殷池又说：“你会被直接杀掉。”
虞泠音：……
虞泠音急了，她抓住他的手臂，“那怎么办！”
玄殷池沉默三秒，温声轻哄她：“抓紧。”
下一秒，虞泠音整个人直接从马车里面被拉出来，没错，就是拉出来的，还是在马车窗帘里面。
虞泠音出来的瞬间，脑袋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她被他从马车里拽出来。
她闭上眼，等待摔在地上的疼痛袭来，不过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而是她平稳落地。
她睁眼的那一瞬间，刚好看见马车滚落下悬崖。
呼，好险。
玄殷池还真的是在最后一秒紧要关头救了她。
反派坏没事，还能补救，待在反派身边虽然危险，但她现在好像只能依靠反派了。
虞泠音落地，看着马车滚下万丈悬崖，有些后怕，幸好玄殷池及时救了她，不然她今日就要葬死在这幻境里。
虞泠音跟在玄殷池后面，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她提着裙子跟上他：“你去哪？”
玄殷池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渔女村。”
虞泠音好不容易跟上他，“为什么去那？”
玄殷池步子一顿，他侧眸睨她：“即使在幻境里，也没有办法改变渔女深藏在海中的事实。”
虞泠音明白他想做什么，“你想在幻境里杀了渔女，然后再出去？”
虞泠音还没等到他回答，她摇摇头又说：“幻境里的是假象，你在这里把她杀了，在幻境外她也不可能会死。”
玄殷池沉默一瞬，“一个妖物要是想编造幻象，就得把本体从幻境外移进来。”
所以，幻境里的渔女是真身？
是这个意思吗？虞泠音愣住，：“你在幻境里把她杀了，幻境外的她也会死？”
玄殷池颔首，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渔女一死，幻境破灭，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出来。
原书男女主除妖路上，第一只妖物就这么除掉了？
虞泠音感觉哪里奇怪，但是她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
徐长泽脸色凝重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白溪凝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女拖到悬崖边，，少女的脸正对她，赫然是具无头女尸，白溪凝面无表情一脚把她踹了下去。
白溪凝来徐长泽旁边，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装饰，半晌得出结论，“是幻境。”
徐长泽紧紧拿着剑，默认她的话：“中计了。”
白溪凝也有点无语，刚刚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
结果半路不知道为什么虞泠音抽风，一下要吃葡萄一下要吃荔枝，徐长泽一开始还真的以为她饿了，耐心哄她：“等收了这只妖，我再替你去买。”
结果，虞泠音不乐意了。
直接从马车里面跳出来到徐长泽身上，徐长泽被惊到，还没说话，就听见虞泠音笑嘻嘻地说：
“那我就先吃了你。”
下一秒，虞泠音人头滚落在地，白溪凝剑上沾了血，她面无表情拿出纸巾把剑擦拭干净，收回鞘中。
回忆结束，徐长泽有些动容，他说：“当务之急，是先突破幻境。”
徐长泽和白溪凝从小受到的教育差不多都一样，只不过前者比白溪凝稳。
两人都知道要想突破幻境，就是先在幻境中把渔女杀了，幻境方可破除。
不能让幻境中的事物蛊惑到旁人。
说来也奇怪，他们虽然在幻境里面，却只看到虞泠音，而玄殷池却不见踪影。
徐长泽虽然有所怀疑，却也没往多方面想，只想着先破除幻境。
……
虞泠音摸了摸身上的符纸，还好，都在。
就算是幻境里，也应该能用吧。
看着眼前浩瀚无垠的大海，虞泠音有些恐惧，就是这么如诗如画的靓丽大海皮囊下，藏着一个怨念深重的妖物。
她哆嗦了一下，看着身前的少年冷眼盯着这片海面。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该不会是要打算下去把她引出来吧？”
玄殷池转身，温笑：“猜对了。”
虞泠音：……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有点不可思议，“你不会让我下去把她引出来吧？”
玄殷池思量几秒，而后扬起一个笑意：“你要是想下去，也行。”
虞泠音：不，我不想。
虞泠音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严声拒绝：“我拒绝。”
她好像听到玄殷池轻笑了一声，再看过去他眼中冰冷，只是脸上还挂着个假笑。
虞泠音听见他说：“我下去引她出来，你去庙里准备收住她，可以了吗？”
虞泠音点点头，这总比当人肉垫好。
反派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被这种小啰咯妖物给弄死的。
玄殷池转身，当着她的面施法开出一条海路，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虞泠音看得目瞪口呆，随即转身跑上山，直直往那座庙跑去。
她没有看见的是，身后的少年，再次从海底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只妖物，乍一看正是庙里那位渔女像的模样。
玄殷池站在海边，黑眸深邃盯着山上那抹石榴色的身影。
身后的女人开口干涩地说道：“主子，另一边幻境中的人怎么处置”
玄殷池轻描淡写，黝黑的眸里看不出情绪：“杀了。”
渔女不敢再多说，只能诺诺应：“是。”
玄殷池淡淡地说：“那些血，最好仿真。她会察觉出来。”
渔女自豪地说：“主子放心，那些放在海里的血都是新鲜的，我刚把那些村民全部杀光，才祭出来的鲜血。”
……
虞泠音爬到半山腰，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海，下面的海水已经被染红一片了，腥味都飘到这来了。
她有点担心，反派不会这么窝囊被弄死了吧？
反派都为她做人肉垫了，她再不快点，反派恐怕得血流而亡了。
她更加卖力往前跑，身上很多地方都被树枝戳出血痕来。
没多远，她就来到了那座渔女庙中。
她松了一口气，总算到了，差点没把她累死。
虞泠音走进去，找到徐长泽布置下大阵的地方，她摸了摸徐长泽贴符纸的地方，第一次没有反应。
虞泠音脸色不变，再去试第二遍，这下，她脸色一变，再去试第三遍。
一顿操作下来，她脸色凝重。
男主贴的符纸怎么没有反应？
是不是她没用符纸催动，所以法阵打开方式不对？她想了想，拿出腰间的黄符纸试着催动。
符纸在空中升起，最后在空中消散。
法阵完全没有反应。
这么下来，她也明白是有人故意把符纸撕了，可是，谁会这么做？
白溪凝是不可能的，她虽然和她拌嘴，但是好歹也是仙门弟子，一路上来警惕性很高，对于除妖的事，她也很认真，她知道这法阵的重要性，不可能会撕掉的。
不知为何，虞泠音想到那个总是笑着内心却又冰凉冷漠的少年。
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什么时候在她的监视下撕掉的？
她恍然想到她嗜睡的那几个时辰，但是一想到玄殷池为了她去海里独自引出渔女，又忍不住觉得不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演戏也不必做这么真吧？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办法了，她只能趁玄殷池没把渔女引过来之前先在庙里补上几张符纸。
她在渔女像旁边都贴上符纸，却还是闻到很浓重的血腥味。
虞泠音犹豫了一下，顺着味找到一处墙壁。
感觉味道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对不住了。
她想了一下，拿出一张符纸贴在墙上，然后退后。催动符纸，不一会儿符纸在墙上炸开。
虞泠音捂着鼻子扇了扇，等灰尘凝落下来，看着满天的血她愣住。
卧槽。
墙里面装的竟然都是血，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些血滩里面混着十几具尸体。
也不算完整的尸体，反而是被肢解掉的尸体。
整座庙身，该不会都是拿尸体堆砌起来的吧？
她联想到白溪凝说为什么村庄里面空无一人，敢情是全被渔女杀了用来做成这庙了。
她退后一步，一声怪吼在她身后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东西飞速的拖着下半身过来，把她飞甩出地面几米。
虞泠音趴在地上，颤颤巍巍起来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
定眼一看把她甩飞的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东西体型庞大，下半身是蛇的形状，头发却是蓝色的，俯下身好像在……啃食那些人？
虞泠音视觉上受到重击，胃里一阵翻山倒海，没忍住在一旁靠着树呕出血水来。
这下，那妖物注意到了她，眼神猩红，脸上满是血，完全就是被血冲昏了头的模样啊。
尤其是她嘴边还挂着一只胳膊，虞泠音胃里又一阵翻山倒海。
她认出来那应该就是渔女了。
注意到妖物盯着她看，虞泠音后退，默默拿出手中的符纸藏在背后。
她哂笑一声，妖物立马朝她冲过来，虞泠音飞出一张符纸，飞速念了几下咒语。
一张符纸在渔女脸上炸开。
渔女好似受到了刺激，直直朝虞泠音扑过来，嘴里还嗷嗷乱叫着。
虞泠音把几张符纸不要命的往她身上砸，还念着催符咒。
于是一声声“啪啪”的声音在庙里响起，虞泠音看着为数不多的符纸觉得这样耗下去是没有意义的。
在把一张符纸扔出去后，她果断转身跑进庙里。
找到徐长泽的主法阵，一张张符纸摊开摆在上面，她坐在中央念着符咒。
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果然，启动法阵需要相对的力量，有了符纸的力量，法阵被启动，但是威力远远不如之前。
她躲在渔女像身后，看着冲进来的渔女被法阵收缚，痛苦的趴在地上。
而渔女正对面的正好是那堆人肉血。
虞泠音：……
下一秒，渔女眼睛猩红被血刺激到，竟然挣脱开收妖网的束缚。
虞泠音刚想爬上渔女像，一个不注意和渔女来了个亲密对视。
完蛋。
渔女大步走过来，把渔女像甩倒。于是，诺大的渔女像就这么塌碎了。
虞泠音坠了下来，还没落到地上，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梁，被吊在半空中掐脖子真的不好受。
渔女拿尖利的红色指甲戳进虞泠音的腹部，虞泠音生平第一次感觉离死亡这么近。
渔女力道不轻，再加上她腹部大量出血，更加刺激渔女，掐她的手颈越来越大。
……
白衣少年站在旁边的树上，漠不关心看着少女的脖梁被掐起越来越高，直到他以为少女即将咽气时。
少女一把飞刃穿透渔女的心脏口。
那把飞刃，是他给的。
他沉默，眼见渔女心脏处流出黑色血液来，他施法一道白光打在渔女心脏口。
虞泠音眼见被她刺穿的心脏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脸上再也没有半分错愕。
她被渔女甩开在地上，低声呢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我明明把她杀了……怎么会……”
下一秒，渔女掐住她的脖子，她又再一次腾空而起。
眼见呼吸越来越急促微弱，少年仍是冷漠在阴暗处。
直到少女快要咽气，掰渔女的手也慢慢垂下，把头撇朝一边，她眼角瞥见阴暗处的他。
才如梦初醒，原来是他。
她把手垂下，手上遮掩住血口的白布染上鲜红的血液，被吹开掉落。
少年漫不经心一瞥，看见她手腕上的血痕伤口。
少年愣了半秒，虞泠音眼边阖上时，身前的渔女骤然放下她。
少年抿唇，拥护住如蝴蝶飞舞般掉落下来的红衣少女。
渔女被他一掌打到几米外，吐了一口血，抬起头畏缩地看他，身体颤抖着。
少年勾唇，冷冷吐字：“滚。”
渔女转身一跃，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