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怀彻几人刚走出没几步，便听身后传来一声骇人的尖叫，几人回转头去，方才还忙着收拾的小厮丫鬟们皆放下手中活，熙熙攘攘围去一处。
围观的小姐们眉头皱成川，纷纷惊叫着拿手帕捂住鼻口，有些胆子小的，干脆掩住双眼，小步跑到人群最后去。
好奇心重的公子们，倒是一股脑往前凑，想看个热闹，谁知刚挤进去，便挣扎着脱出人群，跑到一旁发呕去了。
几个小厮拿了竹竿，似乎在岸边打捞着什么。
场面乱成一团，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如此失态，完颜怀彻估摸着，定是出了不寻常事。
好不容易得了清闲休沐放松，却又一脚踏入不安宁中，完颜怀彻暗地叹自己是腥风血雨体质。
完颜怀彻正欲上前，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厮，忽在人群中高喊道：“完颜大人，人命关天，您当真不来看看吗？”
原是出了命案。
既在场，又是朝廷命官，出了事，她自然要管。只是这一喊，似有若无地给她戴了顶视人命如草芥的帽子。
完颜怀彻并未去寻声音的来源，这种手段，她已领教了多次，心中已然有数。
毕竟那位想成就她亦或毁掉她，只在一念之间，她能把握的，便是做好自己。
完颜怀彻嘱咐青宁卫道：“看紧点，别放人走。”说完便与墨瞳一道上前查看。
围观群众自然地给她让出路来。
底下的人众说纷纭：“这人不知是自杀还是他杀，死得这样难看。”
“若是自杀倒好了，若是他杀，不知道咱们会不会也有危险。”
“胡说什么，若行得正坐得端，怎会惹上这等事！”
“出了这档子事，以后这皇城湖谁还敢来啊！好好的一天，竟遇见个死人，真晦气！”
黄初一将湖边的异动看在眼里。
小野道：“初一，是否去看看？”
黄初一只简单回答：“不必。”
于公，若只是一桩普通命案，澄泽颢霁同时插手，只会徒引骚动，况且有完颜怀彻在，没有他参与的必要。
于私，这个时候出面，相当于明晃晃地告诉她，他一直在此。
如此当然是不行的。
待完颜怀彻走近，小厮们已将尸体捞上岸来，一股浓烈的恶臭猛然袭来，引得周遭看热闹的避而远之。
完颜怀彻面不改色，走近将尸身瞧了又瞧。
尸体在水里泡得发白，全身浮肿且残缺不全，方才在小厮们打捞的过程中，还碰掉了几块皮肤，已然死了一月有余。只依稀能辨认出，这是具女尸。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哪见过这等场面，浓烈的恶臭定是连晚饭也吃不下了，骇人的画面更不知多少天才能忘怀，想必他们此刻正后悔不该因着好奇上去瞧那一眼。
皇城湖出了命案，现下要紧的，是封住在场人的口。
尸臭让周遭的人掩了口鼻，湖边一时间安静得不像话，只有完颜怀彻清冷的声音在空中流动。
“此事我会报达天听，如何处理自有圣断。可皇城湖乃皇家修建，有关皇家颜面；国中平白死了人，亦关乎夜来民心安定。现下在场的公子小姐是哪门哪户，我心中自有数。今日之事，若传出半分消息，或损了皇家颜面，或扰了夜来民心，这后果嘛，各家担待~你们说呢？”
周围人面面相觑，完颜怀彻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这些人自然懂，这事若传了出去，收拾他们的，不是她完颜怀彻，是皇帝。
这责任任谁家也担待不起。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只得强忍着恶臭，忙不迭回答：“大人放心，今日之事，我等绝不会向他人吐露半个字。如若不然，当自向皇上请罪！”
完颜怀彻没再回答，只命人将尸体抬走，自己则快步离开，剩那些公子小姐们在原地久久回缓。
完颜怀彻的作风，他们算是领教了。
都说澄泽营首孤高，轻易不与外人打交道，在场的公子小姐难得能见上她一面，她却早连他们的家门都摸清楚了。
几欲熏天的尸臭和惨不忍睹的尸身，在场的男人们尚避而远之，她却面不改色将尸体看了个仔细。
加之言语间那明晃晃的压迫感，让下午还不住偷瞧的众人在那一刻竟连抬头也做不到，她的冷言冷语一字一句仿佛要刺进肉里，叫人久久不能忘。
待完颜怀彻走远，他们方敢长舒一口气。如传言那样，这位的确是个厉害角色。
美人虽美，但带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金案上，赫然躺着一幅神州地图，图上山川相间，各国屹立。
案前的男人正细端详着地图，地图上的每一处都透着他的野心。
“我夜来国力日盛，埤宋这等小国，竟也配与我夜来相提并论。”
阶下正跪了位下人打扮的男子，相貌平平，气质亦不出众，全身上下着实与普通人无异，此刻却置身于金碧辉煌的殿中。
“有古垌之例在前，若您想……如今正是时机。”
案前人嘴角微扬，合上地图，问道：“交待尔等之事，办得如何了？”
“您交代的事我等皆在进行中，且一切顺利，请您放心。”
阶上人顾自看着地图，轻描淡写般回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身份地位，权力名声，哪有都给她的道理。三人之中，属她天生反骨，其心必异。你们盯紧些。”
“是。”
待男子走后，案前人轻哼一声，摩挲着手中玉扳指缓缓开口：“天生棋子，若脱出棋盘，只能是万劫不复！”
墨瞳已几日没睡过好觉了，原因是完颜怀彻竟不顾他的反对，执意将尸体送回了府里，甚至没做任何除臭措施。
墨瞳哀怨连连：“好好的，非往家领个死人！我跟你说，你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这可不吉利的啊！”
完颜怀彻却不以为然：“我向来不信这个。”
她正聚精会神，用手中小刀滑溜地剖开死者的胸腔。
越发浓烈的臭味猛然袭入墨瞳的鼻腔，顾不得表情管理，墨瞳已然戴上了痛苦面具，忙不迭后退数米。
“嗐嘛我的姑奶奶……我晓得此案关乎皇家颜面，关乎民心安稳，却也不必把这位往家搁吧？这味儿熏得府上老母鸡都好几天不下蛋了！”
完颜怀彻悠悠然回答：“陛下命我悄然处理，自是不能走漏风声，府上是最合适的地方，也方便我验尸。你们近来懒散了些，让尸臭给你们醒醒脑也未尝不可。”
见完颜怀彻对自己的话全然不在意，墨瞳越说越急：“我说大姐……”
感受到来自完颜怀彻的杀气，墨瞳忙改了口：“这位美丽的姑娘，请问什么时候，验尸也需要你亲自来了？能不能有点美女的自觉？”
难以想象，平日里孤高清冷得几乎厌世的绝色美人居然这般重口味，墨瞳不禁叹道，作为完颜怀彻的好友，自己竟如此不了解她。
“美女的自觉一直都有，验尸嘛，纯属爱好，以前不过苦于没有机会。”完颜怀彻舒口气，自顾自道：“肺里没有水，不是溺死的。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其他伤痕……抛尸前被割去了双峰，可以确定是流血过多至死，之后才被人投入湖中。”
墨瞳见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得无奈摊手：“行，你重口味，你受得，你慢慢查。本公子受不了了，待你哪天把她埋了再来寻我！”
“这后宫怎么荒废成这样，皇后娘娘怕是好几年没回来住过了吧！”
再有个把月便是万寿节，万寿节前，宫内一切事物都要求焕然一新，由于是皇帝王聃五十岁寿辰，故多年来人迹罕至的后宫也要重新翻修一遍。
工匠们此刻正打算将后湖的渠口一一检查，以免渠口堵塞阻碍皇城湖入水。
后湖虽比皇城湖小些，却与邬源河相连，为皇城湖供水。
邬源河乃大河，流经多国，上游有埤宋、古垌，下游有苍屿、滨疆，夜来正处在邬源河中间。
工匠们边掏工具边附和道：“可不咋的，咱们这皇后娘娘任性得很，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偏跑出宫去受老百姓的苦。皇上到底看得开，竟也不差人将娘娘寻回来。”
“谁知道呢，没准皇上对皇后压根就没有感情，才不管皇后死活呢！”
说起夜来的皇后，可是位特立独行的女人。
皇后乃惠安王亲妹，本一心从商，心思全扑在赚钱上。
后成为国母却一直未替皇帝诞下麟儿，宫中盛传，皇后因不能生育，羞于见人而出了宫。也有人传，皇帝旧情难忘，不仅立旧爱之子为储君，还拒绝皇后侍寝，皇后一气之下才出了宫去。
一名年纪稍长些的老工匠见他们越发口无遮拦，提醒道：“宫墙之内，八卦多，耳目也多，咱们呀，还是管住自己的嘴，免得引来无妄之灾。”
年轻人到底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不屑道：“怕什么，这后宫人影都不见一个，能有什么灾祸？”
另一个小伙附和道：“灾祸应是没有，只不过这后宫未免过分冷清了些，叫人瘆得慌！”
工匠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就要入湖查看渠口，却听得其中一人乍然发问：“你们可有闻到股臭味？”
“臭味？”工匠们闻言方停了八卦的嘴，细嗅间，确微微有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工匠们纷纷往湖中看去。
这臭味，貌似是从湖底散发出的。
阻了邬源河水和多余渠口，独留一渠排水，待湖水排空，湖底的景象却吓坏了一众匠人。
湖底全是不算小的石头，石头底下，压着约莫七具女子尸体，皆已发烂发臭，残缺不堪了。
几个年轻匠人吓得双腿发软，摊在地上忙喊道：“快、快、快去禀报皇上！”
“近来不甚太平，命案都闹到皇宫里来了。初一，陛下将此案交于你，需谨慎些才好。”
后湖的湖水先前已被工匠们排空，尸体也尽数被抬上岸去，此刻小野正陪着黄初一下湖查看渠口。
二人从工匠处知悉，这后湖除了是由邬源河的分支演变而来外，其余水渠还通向皇城湖。
前些日子皇城湖惊现浮尸，如今又是后湖……如此看来，此案是否与皇城湖的命案有关？
黄初一思忖之际，小野道：“按理说，皇宫内发生这样的事，不该传到宫外才是，可如今却弄得人尽皆知，真不知陛下心里是如何盘算的。”
黄初一心里与小野有同样的疑虑。
陛下心思再缜密，也鲜少有他看不明白的，此案却是个例外。
后湖案涉及七条人命，皇帝不仅没有刻意压下，反倒有些让事情发酵的意思，公然在朝堂上摆出此案，任由底下人传言评说，搞得人心惶惶。
黄初一心中有疑，却不能妄加揣测，只回答：“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我们只管做事，莫问其他。”
黄初一心中隐约感到，此事定然还有说法。
围观的小姐们眉头皱成川，纷纷惊叫着拿手帕捂住鼻口，有些胆子小的，干脆掩住双眼，小步跑到人群最后去。
好奇心重的公子们，倒是一股脑往前凑，想看个热闹，谁知刚挤进去，便挣扎着脱出人群，跑到一旁发呕去了。
几个小厮拿了竹竿，似乎在岸边打捞着什么。
场面乱成一团，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如此失态，完颜怀彻估摸着，定是出了不寻常事。
好不容易得了清闲休沐放松，却又一脚踏入不安宁中，完颜怀彻暗地叹自己是腥风血雨体质。
完颜怀彻正欲上前，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厮，忽在人群中高喊道：“完颜大人，人命关天，您当真不来看看吗？”
原是出了命案。
既在场，又是朝廷命官，出了事，她自然要管。只是这一喊，似有若无地给她戴了顶视人命如草芥的帽子。
完颜怀彻并未去寻声音的来源，这种手段，她已领教了多次，心中已然有数。
毕竟那位想成就她亦或毁掉她，只在一念之间，她能把握的，便是做好自己。
完颜怀彻嘱咐青宁卫道：“看紧点，别放人走。”说完便与墨瞳一道上前查看。
围观群众自然地给她让出路来。
底下的人众说纷纭：“这人不知是自杀还是他杀，死得这样难看。”
“若是自杀倒好了，若是他杀，不知道咱们会不会也有危险。”
“胡说什么，若行得正坐得端，怎会惹上这等事！”
“出了这档子事，以后这皇城湖谁还敢来啊！好好的一天，竟遇见个死人，真晦气！”
黄初一将湖边的异动看在眼里。
小野道：“初一，是否去看看？”
黄初一只简单回答：“不必。”
于公，若只是一桩普通命案，澄泽颢霁同时插手，只会徒引骚动，况且有完颜怀彻在，没有他参与的必要。
于私，这个时候出面，相当于明晃晃地告诉她，他一直在此。
如此当然是不行的。
待完颜怀彻走近，小厮们已将尸体捞上岸来，一股浓烈的恶臭猛然袭来，引得周遭看热闹的避而远之。
完颜怀彻面不改色，走近将尸身瞧了又瞧。
尸体在水里泡得发白，全身浮肿且残缺不全，方才在小厮们打捞的过程中，还碰掉了几块皮肤，已然死了一月有余。只依稀能辨认出，这是具女尸。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哪见过这等场面，浓烈的恶臭定是连晚饭也吃不下了，骇人的画面更不知多少天才能忘怀，想必他们此刻正后悔不该因着好奇上去瞧那一眼。
皇城湖出了命案，现下要紧的，是封住在场人的口。
尸臭让周遭的人掩了口鼻，湖边一时间安静得不像话，只有完颜怀彻清冷的声音在空中流动。
“此事我会报达天听，如何处理自有圣断。可皇城湖乃皇家修建，有关皇家颜面；国中平白死了人，亦关乎夜来民心安定。现下在场的公子小姐是哪门哪户，我心中自有数。今日之事，若传出半分消息，或损了皇家颜面，或扰了夜来民心，这后果嘛，各家担待~你们说呢？”
周围人面面相觑，完颜怀彻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这些人自然懂，这事若传了出去，收拾他们的，不是她完颜怀彻，是皇帝。
这责任任谁家也担待不起。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只得强忍着恶臭，忙不迭回答：“大人放心，今日之事，我等绝不会向他人吐露半个字。如若不然，当自向皇上请罪！”
完颜怀彻没再回答，只命人将尸体抬走，自己则快步离开，剩那些公子小姐们在原地久久回缓。
完颜怀彻的作风，他们算是领教了。
都说澄泽营首孤高，轻易不与外人打交道，在场的公子小姐难得能见上她一面，她却早连他们的家门都摸清楚了。
几欲熏天的尸臭和惨不忍睹的尸身，在场的男人们尚避而远之，她却面不改色将尸体看了个仔细。
加之言语间那明晃晃的压迫感，让下午还不住偷瞧的众人在那一刻竟连抬头也做不到，她的冷言冷语一字一句仿佛要刺进肉里，叫人久久不能忘。
待完颜怀彻走远，他们方敢长舒一口气。如传言那样，这位的确是个厉害角色。
美人虽美，但带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金案上，赫然躺着一幅神州地图，图上山川相间，各国屹立。
案前的男人正细端详着地图，地图上的每一处都透着他的野心。
“我夜来国力日盛，埤宋这等小国，竟也配与我夜来相提并论。”
阶下正跪了位下人打扮的男子，相貌平平，气质亦不出众，全身上下着实与普通人无异，此刻却置身于金碧辉煌的殿中。
“有古垌之例在前，若您想……如今正是时机。”
案前人嘴角微扬，合上地图，问道：“交待尔等之事，办得如何了？”
“您交代的事我等皆在进行中，且一切顺利，请您放心。”
阶上人顾自看着地图，轻描淡写般回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身份地位，权力名声，哪有都给她的道理。三人之中，属她天生反骨，其心必异。你们盯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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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男子走后，案前人轻哼一声，摩挲着手中玉扳指缓缓开口：“天生棋子，若脱出棋盘，只能是万劫不复！”
墨瞳已几日没睡过好觉了，原因是完颜怀彻竟不顾他的反对，执意将尸体送回了府里，甚至没做任何除臭措施。
墨瞳哀怨连连：“好好的，非往家领个死人！我跟你说，你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这可不吉利的啊！”
完颜怀彻却不以为然：“我向来不信这个。”
她正聚精会神，用手中小刀滑溜地剖开死者的胸腔。
越发浓烈的臭味猛然袭入墨瞳的鼻腔，顾不得表情管理，墨瞳已然戴上了痛苦面具，忙不迭后退数米。
“嗐嘛我的姑奶奶……我晓得此案关乎皇家颜面，关乎民心安稳，却也不必把这位往家搁吧？这味儿熏得府上老母鸡都好几天不下蛋了！”
完颜怀彻悠悠然回答：“陛下命我悄然处理，自是不能走漏风声，府上是最合适的地方，也方便我验尸。你们近来懒散了些，让尸臭给你们醒醒脑也未尝不可。”
见完颜怀彻对自己的话全然不在意，墨瞳越说越急：“我说大姐……”
感受到来自完颜怀彻的杀气，墨瞳忙改了口：“这位美丽的姑娘，请问什么时候，验尸也需要你亲自来了？能不能有点美女的自觉？”
难以想象，平日里孤高清冷得几乎厌世的绝色美人居然这般重口味，墨瞳不禁叹道，作为完颜怀彻的好友，自己竟如此不了解她。
“美女的自觉一直都有，验尸嘛，纯属爱好，以前不过苦于没有机会。”完颜怀彻舒口气，自顾自道：“肺里没有水，不是溺死的。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其他伤痕……抛尸前被割去了双峰，可以确定是流血过多至死，之后才被人投入湖中。”
墨瞳见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得无奈摊手：“行，你重口味，你受得，你慢慢查。本公子受不了了，待你哪天把她埋了再来寻我！”
“这后宫怎么荒废成这样，皇后娘娘怕是好几年没回来住过了吧！”
再有个把月便是万寿节，万寿节前，宫内一切事物都要求焕然一新，由于是皇帝王聃五十岁寿辰，故多年来人迹罕至的后宫也要重新翻修一遍。
工匠们此刻正打算将后湖的渠口一一检查，以免渠口堵塞阻碍皇城湖入水。
后湖虽比皇城湖小些，却与邬源河相连，为皇城湖供水。
邬源河乃大河，流经多国，上游有埤宋、古垌，下游有苍屿、滨疆，夜来正处在邬源河中间。
工匠们边掏工具边附和道：“可不咋的，咱们这皇后娘娘任性得很，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偏跑出宫去受老百姓的苦。皇上到底看得开，竟也不差人将娘娘寻回来。”
“谁知道呢，没准皇上对皇后压根就没有感情，才不管皇后死活呢！”
说起夜来的皇后，可是位特立独行的女人。
皇后乃惠安王亲妹，本一心从商，心思全扑在赚钱上。
后成为国母却一直未替皇帝诞下麟儿，宫中盛传，皇后因不能生育，羞于见人而出了宫。也有人传，皇帝旧情难忘，不仅立旧爱之子为储君，还拒绝皇后侍寝，皇后一气之下才出了宫去。
一名年纪稍长些的老工匠见他们越发口无遮拦，提醒道：“宫墙之内，八卦多，耳目也多，咱们呀，还是管住自己的嘴，免得引来无妄之灾。”
年轻人到底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不屑道：“怕什么，这后宫人影都不见一个，能有什么灾祸？”
另一个小伙附和道：“灾祸应是没有，只不过这后宫未免过分冷清了些，叫人瘆得慌！”
工匠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就要入湖查看渠口，却听得其中一人乍然发问：“你们可有闻到股臭味？”
“臭味？”工匠们闻言方停了八卦的嘴，细嗅间，确微微有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工匠们纷纷往湖中看去。
这臭味，貌似是从湖底散发出的。
阻了邬源河水和多余渠口，独留一渠排水，待湖水排空，湖底的景象却吓坏了一众匠人。
湖底全是不算小的石头，石头底下，压着约莫七具女子尸体，皆已发烂发臭，残缺不堪了。
几个年轻匠人吓得双腿发软，摊在地上忙喊道：“快、快、快去禀报皇上！”
“近来不甚太平，命案都闹到皇宫里来了。初一，陛下将此案交于你，需谨慎些才好。”
后湖的湖水先前已被工匠们排空，尸体也尽数被抬上岸去，此刻小野正陪着黄初一下湖查看渠口。
二人从工匠处知悉，这后湖除了是由邬源河的分支演变而来外，其余水渠还通向皇城湖。
前些日子皇城湖惊现浮尸，如今又是后湖……如此看来，此案是否与皇城湖的命案有关？
黄初一思忖之际，小野道：“按理说，皇宫内发生这样的事，不该传到宫外才是，可如今却弄得人尽皆知，真不知陛下心里是如何盘算的。”
黄初一心里与小野有同样的疑虑。
陛下心思再缜密，也鲜少有他看不明白的，此案却是个例外。
后湖案涉及七条人命，皇帝不仅没有刻意压下，反倒有些让事情发酵的意思，公然在朝堂上摆出此案，任由底下人传言评说，搞得人心惶惶。
黄初一心中有疑，却不能妄加揣测，只回答：“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我们只管做事，莫问其他。”
黄初一心中隐约感到，此事定然还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