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这个分数一点也不让你觉得丢脸么？”父亲啪的一下将手中因为过于用力攥着而扭曲的皱巴巴的成绩单朝年幼的女孩甩过来。
女孩没有闪躲，成绩单很轻，可边缘划过脸像被刀割一样疼。
就算躲掉一次也没有用，以前不是没有躲过，但换来的是更恶劣的责骂和动手。
但是盛怒上头的男人只觉得女儿的“乖顺”是对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进行挑衅，“我对你要求严格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还敢不服气？!”
他朝她扬起了手，女孩怯懦着看向远远站在茶几一旁漠视这一切的母亲，后者对女孩充满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似乎极为不忍的闭上眼。
女孩落寞的闭紧了微张的嘴，身上落下的疼痛一点也没有每一次，被现实强迫意识到父母的确不爱自己这个事实来得痛苦。
女孩的家庭在外人看来很幸福，也许曾经确实如此，但现在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一个夫妻二人为了体面，共同编织的虚伪假象。
父母一直想要一个弟弟，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几乎不可能再有孩子。而父亲虽然没有因此而和她提离婚，但在几年时有时无的冷暴力下，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你真应该好好和你的堂姐学学，人家家里那么困难也次次能拿第一，你呢？我供你吃供你穿不是为了把你养成一个废物。”
“自己好好想想。”丢下这句话，父亲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开了，也不知道晚上还回不回来。
她艰难的爬起身，母亲这时候仿佛才活过来一样凑了过来。
每次都是这样，丈夫动手的时候从来大声不敢吭一下，等人已经走了才重新披上好母亲的皮。女孩看得膈应，不声不响的避开她的搀扶和“关心”，回了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摸着身上的伤口放空大脑。
“砰砰砰”，母亲锲而不舍的敲着门，没有丝毫因为她的不回应而消停。
其实门锁早就被丈夫以小孩子需要什么隐私而拆掉了，施母当然知道，因为是她亲眼看着他拆的。在象征性礼貌的敲门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后终于没了耐心，直接闯了进来。
施雅没有任何反应，静静看着她做戏一样满脸都是浮夸的心疼，拿了药膏往自己身上抹。
她说：“别怪妈妈，我也不想他打你，你爸爸是太狠心了点。”她叹了口气，“你年纪小，但也该懂事了，我们家如果失去你爸爸那就成不了一个家，明白吗？”
“没有你爸爸，我不能轻易拥有这些昂贵的珠宝，我们也不能住在这栋房子里。”她抚摸着女儿身上的衣裙，嗤笑了下，“你也不会有这么漂亮的裙子可以随便穿，享受这些都需要钱，人如果穷，活的可能还不如动物。”她丝毫没有身为母亲却给女儿灌输扭曲价值观的惭愧，她自认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和以前一样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他的东西迟早也会是你的，我们没必要和他计较。”
“妈妈和你说这么多，你有没有听进去？”
母亲的手掌应该是温暖，令人安心的。施母有一下无一下的抚摸却让施雅实实在在的瑟缩了一下，她阖目，似乎脱去浑身气力道：“我知道了，妈妈。”
这个回答显然令施母满意，她微微笑着，抚平施雅衣服上的褶皱后缓慢站起往后退去。任谁也不能说她的举止不够得体，俨然一位优雅的贵妇人。
“妈妈就知道小雅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不过你最近的成绩确实不太理想。”施母微咪起的眼中流露几分失望，看似请求，但一开口就是不容置疑，“你爸爸说应该帮你请位家教老师，我也认为不错，你觉得怎样呢？”
其实施雅的成绩并没有那么糟糕，只是来到父亲特意将她转来的这所重点高中后，显得不够看了起来。
“我都可以。”
施雅点点头，母亲只是礼节性的询问，她已经不会被表象欺骗到了。
......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她皱了皱眉很快收敛神色，将书桌桌面上凌乱放着的纸笔收拾，一股脑塞进抽屉，小声道：“进来吧，门没有锁。”
书桌紧挨着窗台，刚刚步入初夏，阳光温暖有余。少女拉耷着眼尾，似乎紧张外人的进入到卧室这样私密的地方，长而卷翘的眼睫轻颤，像一只蝴蝶，可爱又惊人的美丽。
杨知瑜只知道这栋别墅的主人格外慷慨，出的家教费是其他家长的三倍。未曾预料过，接下来将要一起相处不短日子的学生会是个这么精致，看着又很腼腆的少女。
“进来吧。”施雅勉强笑了下，重复了一遍。
“您姓杨对么，我要叫您杨老师吗？”
“不用那么严肃，叫我全名就行，杨知瑜，杨树的杨，知遇之恩的知，王字旁的瑜。”他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下袖口，露出一颗虎牙，很是青涩的模样，“我没有比你大太多，叫老师的话，有点别扭。”
施雅没和他争论这么无聊的东西，起来给他也摆了张椅子，总不能让人一直站着。
两张椅子靠的距离并不过分的近，杨知瑜坐好后，放下背包，拿出一些精心准备过的教学材料。
这场教学并不枯燥，一下午很快过去，周六这就过完了一半。经过这段时间的“学生生涯”，施雅倒稍微对这位小杨老师改观了一点。他的确很优秀，并不是所有人都除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学外，同样也有能力很快也教会别人。他将来如果做教师，也一定有能力成为那种既有教学质量又受学生喜爱的老师。
他收拾着东西，礼貌着婉拒了晚饭的邀请。看见母亲吃瘪，虽然也清楚她也仅仅只是客套一下，但施雅还是孩子气的幸灾乐祸了下。
自认为是任何人也没注意的角度，却正好被望过来的男人收进眼底。一个下午的相处时间不多不少，但足以让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自认为已经初步了解了另一个人。
因此当他发现原来这个他以为很腼腆内敛的少女，也会这么直接的笑别人时，尤其那个人还是她严肃古板的母亲，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一下。
“杨老师？”女孩母亲狐疑的盯着他。
杨知瑜瞬时换上一副标准微笑，“那么，我明天下午还是这个时间过来，施雅没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施母连看也没看女儿一眼，“她从来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比起出门和所谓的朋友浪费一整天的宝贵时间，她肯定更愿意待在家里学习知识，这才是一个学生应该做的，是不是小雅？”
这番话绕是在兼职时，碰见过各种类型的家长的杨知瑜，也诧异的停顿了几秒，才接上话。
更令他不理解的是，这个显然完全由家长控制的，丧失自由的女孩，竟然也并没有对母亲的独断表现一点不满。
“嗯。”
“杨老师，明天见。”
施雅听从了母亲的教诲，每一步都尽力完成她的期愿，看上去的确如此。
她自请跟着男人送到门口，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偷偷看了眼背后，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快速将手心里已经捏的有些泛着湿意的纸条，塞进他背包的侧边袋里。
“那上面有我朋友的联系方式，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转告她，就说我明天不能去赴约了。”
本来昨天和子越约好了周末，也就是明天，一起出去看电影，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
转学后最值得开心的，大概就是又能和子越黏一块了。施雅和陈子越打小就认识，小学就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上厕所都是手拉手，绝不容许第三个人插足的那种。可惜她成绩没那么好，没能和子越上同一所学校，这番转学还在一个班级，倒是意外让她们重逢了。
杨知瑜明知故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我没有手机。”她没有撒谎，原本是有的，但不久前就因为“成绩下滑”被父亲打坏了。
女孩脸色有些窘迫，杨知瑜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回去就说。”
“谢谢。”女孩看见施母似乎要过来，连忙对他又说了句，“那再见，杨老师。”
“再见。”他于是配合道。
女孩没有闪躲，成绩单很轻，可边缘划过脸像被刀割一样疼。
就算躲掉一次也没有用，以前不是没有躲过，但换来的是更恶劣的责骂和动手。
但是盛怒上头的男人只觉得女儿的“乖顺”是对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进行挑衅，“我对你要求严格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还敢不服气？!”
他朝她扬起了手，女孩怯懦着看向远远站在茶几一旁漠视这一切的母亲，后者对女孩充满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似乎极为不忍的闭上眼。
女孩落寞的闭紧了微张的嘴，身上落下的疼痛一点也没有每一次，被现实强迫意识到父母的确不爱自己这个事实来得痛苦。
女孩的家庭在外人看来很幸福，也许曾经确实如此，但现在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一个夫妻二人为了体面，共同编织的虚伪假象。
父母一直想要一个弟弟，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几乎不可能再有孩子。而父亲虽然没有因此而和她提离婚，但在几年时有时无的冷暴力下，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你真应该好好和你的堂姐学学，人家家里那么困难也次次能拿第一，你呢？我供你吃供你穿不是为了把你养成一个废物。”
“自己好好想想。”丢下这句话，父亲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开了，也不知道晚上还回不回来。
她艰难的爬起身，母亲这时候仿佛才活过来一样凑了过来。
每次都是这样，丈夫动手的时候从来大声不敢吭一下，等人已经走了才重新披上好母亲的皮。女孩看得膈应，不声不响的避开她的搀扶和“关心”，回了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摸着身上的伤口放空大脑。
“砰砰砰”，母亲锲而不舍的敲着门，没有丝毫因为她的不回应而消停。
其实门锁早就被丈夫以小孩子需要什么隐私而拆掉了，施母当然知道，因为是她亲眼看着他拆的。在象征性礼貌的敲门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后终于没了耐心，直接闯了进来。
施雅没有任何反应，静静看着她做戏一样满脸都是浮夸的心疼，拿了药膏往自己身上抹。
她说：“别怪妈妈，我也不想他打你，你爸爸是太狠心了点。”她叹了口气，“你年纪小，但也该懂事了，我们家如果失去你爸爸那就成不了一个家，明白吗？”
“没有你爸爸，我不能轻易拥有这些昂贵的珠宝，我们也不能住在这栋房子里。”她抚摸着女儿身上的衣裙，嗤笑了下，“你也不会有这么漂亮的裙子可以随便穿，享受这些都需要钱，人如果穷，活的可能还不如动物。”她丝毫没有身为母亲却给女儿灌输扭曲价值观的惭愧，她自认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和以前一样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他的东西迟早也会是你的，我们没必要和他计较。”
“妈妈和你说这么多，你有没有听进去？”
母亲的手掌应该是温暖，令人安心的。施母有一下无一下的抚摸却让施雅实实在在的瑟缩了一下，她阖目，似乎脱去浑身气力道：“我知道了，妈妈。”
这个回答显然令施母满意，她微微笑着，抚平施雅衣服上的褶皱后缓慢站起往后退去。任谁也不能说她的举止不够得体，俨然一位优雅的贵妇人。
“妈妈就知道小雅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不过你最近的成绩确实不太理想。”施母微咪起的眼中流露几分失望，看似请求，但一开口就是不容置疑，“你爸爸说应该帮你请位家教老师，我也认为不错，你觉得怎样呢？”
其实施雅的成绩并没有那么糟糕，只是来到父亲特意将她转来的这所重点高中后，显得不够看了起来。
“我都可以。”
施雅点点头，母亲只是礼节性的询问，她已经不会被表象欺骗到了。
......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她皱了皱眉很快收敛神色，将书桌桌面上凌乱放着的纸笔收拾，一股脑塞进抽屉，小声道：“进来吧，门没有锁。”
书桌紧挨着窗台，刚刚步入初夏，阳光温暖有余。少女拉耷着眼尾，似乎紧张外人的进入到卧室这样私密的地方，长而卷翘的眼睫轻颤，像一只蝴蝶，可爱又惊人的美丽。
杨知瑜只知道这栋别墅的主人格外慷慨，出的家教费是其他家长的三倍。未曾预料过，接下来将要一起相处不短日子的学生会是个这么精致，看着又很腼腆的少女。
“进来吧。”施雅勉强笑了下，重复了一遍。
“您姓杨对么，我要叫您杨老师吗？”
“不用那么严肃，叫我全名就行，杨知瑜，杨树的杨，知遇之恩的知，王字旁的瑜。”他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下袖口，露出一颗虎牙，很是青涩的模样，“我没有比你大太多，叫老师的话，有点别扭。”
施雅没和他争论这么无聊的东西，起来给他也摆了张椅子，总不能让人一直站着。
两张椅子靠的距离并不过分的近，杨知瑜坐好后，放下背包，拿出一些精心准备过的教学材料。
这场教学并不枯燥，一下午很快过去，周六这就过完了一半。经过这段时间的“学生生涯”，施雅倒稍微对这位小杨老师改观了一点。他的确很优秀，并不是所有人都除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学外，同样也有能力很快也教会别人。他将来如果做教师，也一定有能力成为那种既有教学质量又受学生喜爱的老师。
他收拾着东西，礼貌着婉拒了晚饭的邀请。看见母亲吃瘪，虽然也清楚她也仅仅只是客套一下，但施雅还是孩子气的幸灾乐祸了下。
自认为是任何人也没注意的角度，却正好被望过来的男人收进眼底。一个下午的相处时间不多不少，但足以让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自认为已经初步了解了另一个人。
因此当他发现原来这个他以为很腼腆内敛的少女，也会这么直接的笑别人时，尤其那个人还是她严肃古板的母亲，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一下。
“杨老师？”女孩母亲狐疑的盯着他。
杨知瑜瞬时换上一副标准微笑，“那么，我明天下午还是这个时间过来，施雅没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施母连看也没看女儿一眼，“她从来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比起出门和所谓的朋友浪费一整天的宝贵时间，她肯定更愿意待在家里学习知识，这才是一个学生应该做的，是不是小雅？”
这番话绕是在兼职时，碰见过各种类型的家长的杨知瑜，也诧异的停顿了几秒，才接上话。
更令他不理解的是，这个显然完全由家长控制的，丧失自由的女孩，竟然也并没有对母亲的独断表现一点不满。
“嗯。”
“杨老师，明天见。”
施雅听从了母亲的教诲，每一步都尽力完成她的期愿，看上去的确如此。
她自请跟着男人送到门口，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偷偷看了眼背后，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快速将手心里已经捏的有些泛着湿意的纸条，塞进他背包的侧边袋里。
“那上面有我朋友的联系方式，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转告她，就说我明天不能去赴约了。”
本来昨天和子越约好了周末，也就是明天，一起出去看电影，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
转学后最值得开心的，大概就是又能和子越黏一块了。施雅和陈子越打小就认识，小学就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上厕所都是手拉手，绝不容许第三个人插足的那种。可惜她成绩没那么好，没能和子越上同一所学校，这番转学还在一个班级，倒是意外让她们重逢了。
杨知瑜明知故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我没有手机。”她没有撒谎，原本是有的，但不久前就因为“成绩下滑”被父亲打坏了。
女孩脸色有些窘迫，杨知瑜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回去就说。”
“谢谢。”女孩看见施母似乎要过来，连忙对他又说了句，“那再见，杨老师。”
“再见。”他于是配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