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直接演示会更简短有力。”

    她按动机关,打开伞架,里面是——

    一根通体雪白的魔杖。

    “白杨木、杖芯是火龙心脏神经、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长——这是我的魔杖。”克劳德把玩了一下这根木棍,随意地指向面前男孩。

    “阿瓦达索命!”

    男孩惊骇地瞪大双眼,一下子从座椅上跳起来。

    “反应不错。”

    看着汤姆·里德尔瞄准自己心脏的魔杖,克劳德微笑着夸赞。

    但汤姆却无法再维持脸上平和的面具。

    “为什么要这样做?”魔杖并没有因此而放下,男孩彻底暴露出他警觉的一面,有些冰冷地质问道。

    在汤姆·里德尔眼中,此刻他占尽上风——他那被证明在袭击中能以一敌五的强大教母,此时却暴露出莫名无法施展魔咒的缺陷,这无疑是个致命的弱点——汤姆是这样认为的。

    即使他没在学校中学过刚才那群袭击者们使用的强大魔咒,光这一点也足够他制约这位教母。

    因此他很放心地用魔杖指着她,随心所欲地质问他想要的答案。

    “因为我的确施展不了绝大多数的魔法。”克劳德仍旧靠在椅背上,从容不迫地微笑着,“这一点,想必我刚才已经证明过了。”

    “那你又为什么……”

    “为什么能召唤出水牢,对吧?水牢禁锢!”

    汤姆瞪大眼睛。

    雪白的杖尖引出一道水流,克劳德只是抖了抖魔杖,男孩发射出的石化咒就被轻而易举地反弹出去,无形的水牢牵制住他的手脚,进而将他束缚。

    克劳德并没有收走他的魔杖。

    而是又抖动杖尖,瓦解了水牢。银光闪过,男孩摔在地上,趴在她的脚边。

    “一点惩罚。用魔杖指着长辈逼问想要知道的答案是不礼貌的。”

    她低头看着男孩爬起来,说。

    但汤姆咬牙,还是不肯放下骄傲。这次他学乖了,真情混着假意说道:“梅恩女士,我还想再领教一下您其他的魔法——”

    “四分五裂!”

    然而这次又落空了。咒语被一张半空形成的巨口所吞噬,转瞬间,厉火构筑的雄狮裹挟着恐怖的热浪将男孩扑倒在地。在火焰吞噬一切的扭曲光影中窥见自己的结局,汤姆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惧。

    这就是她想要的——少年伏地魔很少畏惧什么,但他却唯独害怕死亡。

    克劳德站了起来,挥挥魔杖。雄狮又化作一颗摇曳的火星,消散在壁炉柴火中。

    这次她使用了无声咒。

    汤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男孩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刚才水牢的绳索打湿了自己的衣袖,恐怕他会遭受更加严重的伤害。水汽在一瞬间蒸腾所预示着的那种毁灭与消亡感,还残留在心头。他不得不感激自己这位教母的仁慈,但与此同时,他更被这种尽在掌握的力量所吸引。

    最终,他低下了头。

    “对不起,教母。是我失礼了。”

    男孩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心虚地垂着眼。

    克劳德低头,颇有深意地看着他:“没关系,毕竟我允许你向我提问任何问题——包括我的弱点。所以在这样的演示下,你会想要做出反击是正常的。”

    “现在,你已经明白尽管我不能施展不可饶恕咒,但那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其他手段。我想,在黑魔法防御术和巫师决斗这方面,英格兰的学校应该还没有教到这方面的知识吧?”

    “目前我所翻阅过的书籍里,的确没有提到过‘不可饶恕咒’。”汤姆·里德尔低着头,谦逊地说。

    现在的他就像个乖巧受训的普通男孩。

    “那是会让你直接进阿兹卡班的咒语。通过那些巫粹党的袭击,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这些咒语的危险性。”

    汤姆暗自记下“不可饶恕咒”这个关键词,打定主意回到学校就要去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

    另一方面,他装作困惑地重复:“巫粹党?”

    克劳德将魔杖放回黑伞的机关。

    “一群崇拜那个叫格林德沃混蛋的狂热追随者。为了实现‘那位先生’的目标,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从法国来不列颠,正是要为了暂避其锋芒。”

    “他们会找到我们吗?”

    “这件事情你暂且不用担心。”克劳德看了男孩一眼,“我会处理。”

    “还有两周就开学了,如果你需要处理学业上的事情,比如说采购什么,或者遇到不懂的问题,尽管来找我。其他时间,最好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克劳德将他领到三楼仅有的两扇门中黑色的那扇前,用一把银钥匙打开了门锁。

    “另外,在店里遇到任何麻烦,可以叫管家帮你。这里是属于你的了,汤姆。”

    她推开房门,那是一间男孩只在幼时最天真的梦里才想象过的独立卧房——

    挂着墨绿色帷幔的古典四柱床、足够宽敞的双扇门衣橱、摆放一只铜制天球仪的写字桌,甚至还有一架摆满了珍藏典籍的书柜。窗帘密闭着,无疑从那里望去能将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盥洗室也是独立的。

    “希望你对自己的新住所还算满意,也希望你对我这个教母还算满意。”

    克劳德轻轻地把钥匙放在男孩的手掌心。

    她低头直视那双冷漠的黑眼睛,别有深意道。

    “感谢您为我所安排的一切,梅恩女士。您的教导,我也会谨记在心。”

    汤姆仰着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顺从与乖巧。

    克劳德转身离去了。

    “……”

    男孩听着脚步声消失,咔哒锁上了门,神色半是阴霾,半是若有所思。

    “克劳德·梅恩戈德……”他低声念着这名字。

    自己仍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

    ——

    终于处理完收养汤姆·里德尔的事,克劳德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房间。

    神出鬼没的管家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通过复活石召唤而来的亡者幻影也具有像幽灵那样穿墙的能力,在屋顶放飞了一只特殊的猫头鹰后,哈兰·埃尔伍德便迅速地回到了主人的卧房待命——

    这是一处比隔壁稍大的私人空间,内部甚至分隔出了一处专门用于办公和待客的前厅。

    红发管家正是等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走进来。

    “主人,自从那件事以后……您就没回过英国。”

    “您……当真要收养冈特家的那个孩子么?可正是他的母亲……”

    克劳德回眸,冷厉的眼神使他噤声。

    “我回到这里,自然有我要做的事情。十多年前没能实现的大业,如今也是时候推进,这才不枉费他曾经在这里布置一番所花费的心力。”

    “小姐,您不会是……想通了?!”

    “别叫我小姐。”克劳德冷淡地纠正他,“既然他怀有如此执念,我可以许诺以另一种方式让他的愿望实现。”

    哈兰·埃尔伍德震惊、激动、悲伤皆而有之。他不禁摘下方框眼镜,用力揉搓着自己永远不会衰老的面庞。他抽噎着大喘粗气,完全丧失了一个合格管家应有的仪态。但是他也禁不住替面前的这个女人感到哀怮,因为这是强加于她自身的命运。

    从他成为唯一被她从彼岸召唤回来亡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了当年的真相,也从此侍奉她为主人。这无关梅恩戈德这个姓氏,而是另一种形式的亲情与关爱。只是,复活石所制造的终究是一场近似于真实的假象。

    所以,真实死去的哈兰·埃尔伍德是否将她视为亲人,便成为了一个绝对不能触碰的话题。也因此,察觉真相的克劳德对他表现得并不热络——她是那样清醒,所以才成为了复活石的主人而没被死亡所诱惑。对于这一事实,管家也是感到暗自痛心。

    当年那个女孩儿已经长大了。

    “您当年回到法国后,是否还安好?”

    哈兰好不容易收拾住自己的情绪,关切地问。刚才有外人在场尚且不方便,此时则是个寒暄的绝佳时机。

    然而……

    一提起这个,克劳德就来气——

    这些年来,在法国炼金学协会的庇护下,她以魔术师的身份在各大剧场轮回巡演,肆意地使用魔法而不被法国魔法部维护《国际保密法》的那帮老古板们追究,事业蒸蒸日上,收入也节节攀升,日子正过得好不滋润。谁知德国那边跑来个格林德沃,一点征兆都没有地就找到她的门上,此后便开始不堪其扰地试图说服她加入巫粹党。

    如果只是时不时地被格林德沃骚扰一番还好,可要命的是,他发现了那枚戒指。又因为克劳德另一重“教母”的身份,两人后来只得反目。虽然她避让以后,格林德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她跑到了英格兰,并没有追究不放的意思,可他那些麻烦的手下、疯到一定程度的追随者却不愿意放过她了。于是才有了带着汤姆前往查令十字街时,马车遇袭的那一幕。

    另外,如果说格林德沃确实放弃了从她手中抢夺那枚戒指——死亡圣器之一的复活石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总有一天格林德沃会找到恰当的时机,与她清算一切,最后顺便把那枚不属于他圣器给搞到手。

    他现在只是姑且放过她而已。

    所以,她必须强大到能与盖特勒·格林德沃一战的程度,才能应对再次回到法国时将会面临的世纪风暴。格林德沃在行动,她也该行动起来了。

    “说实话,我在法国已经不能再后退一步……有太多的人指望着我。”

    克劳德低头,握紧了那把从不离身的黑伞。

    人生在世,羁绊只会越来越多。

    “也因此,我必须重启父亲在英格兰布置的棋局……王车易位,谁胜谁负也还未可知!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格林德沃后我一步未能在英格兰布局,这将会是他最大的败笔!”

    穿越这么多年,克劳德·梅恩戈德只学会了一个最重要的道理——

    历史,是用来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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